王寡妇心中更加鄙夷钱氏这样的贬低亲生孙子…这也偏心的太过分了吧,摇摇头,打着扇儿就走:“俺可没看错,他奶,你要不信,回头支使了家里人去镇上打听打听,俺可有事,先走了。”才不乐意和个脑子有问题的老虔婆多搭话咧。
王寡妇前脚刚走,钱氏就把大房的苏大郎叫来跟前,让苏大郎去镇上打听打听镇上最近的大事。苏大郎起初还推辞:“娘,儿子正忙着读书,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钱氏冷哼一声,“读书读书,都读傻了,人家老三家没读过书的,都被陆三太爷收做亲传弟子了。你倒是读了几十年的书了,你有本事也被陆三太爷看上啊。连个没读过书的都比不上!”
“什么!小溪被陆三太爷收做亲传弟子?…”苏大郎猛地震惊地盯着他娘打量,狐疑地问道:“娘,您听谁说的?”
钱氏这才把王寡妇那话给苏大郎透了透。
苏大郎心中震惊不已,但更多还是不信,“行,娘,儿子这就套了车去镇上打听打听。”
当下不再迟疑,出了屋门,就套了车,他没叫其他人,就自己个儿一个人,苏大郎一路上走的急,心中其实是不信的,可空穴不来风,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懂的,不管怎么的说,还是要去镇上走一趟。
这心中挂记着事情,一路上心事重重,好不容易进了城。他径直去了镇上一个相熟的人家,这人家也是个秀才,两人没事时候还会经常饮酒作诗。
“止水,可是真的?”苏大郎直奔主题,对面那男子比苏大郎大些,听得苏大郎唤他小字,也不多言,说道:“几日前的事儿,陆三太爷亲自去的你三弟家中,陆家族中长辈也多去捧场。想来这事不是胡来。只是慧之,你不是说你三弟家一家子没读过书么,陆三太爷那样顶顶有学问的人家,怎么会突然看上你三弟家的哥儿?”
苏大郎仿佛没有听到好友的问话。一张儒雅的脸上已然俏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慧之,喂…慧之!”好友见他发呆,用力推了他一下:“慧之,你发什么呆?你三弟家的哥儿不是不识字吗,你说陆三太爷怎么就突然看上他了?要看上那也是该你家相礼才是。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道你家相礼那孩子天赋极佳。比之你当年更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大郎忽地觉得陆三太爷应该是该看上他家相礼的,至于为何就看上了三房的小子,这之中绝对是有误会的。
“也许…”苏大郎犹疑片刻。他好友大大咧咧说道:“慧之,说不得陆三太爷本是看上你家的相礼,你说陆三太爷是不是因为你这个秀才大伯的原因,才收了你三弟家的孩子做弟子的?”
苏大郎听好友这么说。心中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也许…吧。”说着“也许吧三弟”,心里却更加肯定好友的猜测没有错。
不行!
陆三太爷的亲传弟子啊!
这本该是他家相礼的才是!凭什么让给三房的歪瓜裂枣?
苏大郎面色阴沉起来。拉住好友。神情从没有过的肃穆:“止水,你要帮我。相礼的天赋在我之上。若是我三弟家的侄子也是个天赋极佳的,不说比得上相礼,只要他有相礼一半的天赋和才能。我也就不争了。让他占着相礼的位置,享着相礼的好处了。可…我这个侄子根本就大字不识一个。我怎能,怎能!…那是相礼的一辈子啊!”
“慧之。慧之!你冷静一些,我也觉得此事事有蹊跷。不如我先陪着你去你三弟那里走一趟,问清楚了再说?”好在好友还有一些理智,即便觉得心中猜想*不离十,可也要先问清楚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亲弟弟,亲侄子,总不能让他没脸见人吧。要是,要是真的事有蹊跷,你总得给你三弟和侄子留一点颜面吧。”
…
“阿爹,阿娘说她想吃你烤的小鱼呢。阿娘今天心情可美了。”苏二妞屁颠屁颠,自从苏小溪拜学之后,她好似丢了一桩心事一样。成天乐呵呵的。
陆家大爷陆伟舫天天都来,说得好听叫做商讨一下合作事宜,其实根本就是来蹭吃蹭喝。苏二妞特烦他,可人陆大爷何等定性?愣是不把苏二妞的白眼看在眼里。
苏二妞拿陆伟舫没办法,那真言就另当别论了。总得刺刺真言小哥儿。偏真言那性子,一刺一个准儿。
搞得苏二妞觉得也别没趣。
吱嘎~
院子里,苏二妞西洗着衣裳,那边大门发出吱嘎声,苏二妞以为是隔壁大婶子来借醋,浑不在意扭头一脸的笑:“大婶您来…怎么是你!?”可见来人,苏二妞那稚嫩的笑脸顿时没了,一张粉嫩的脸蛋儿,冷的像是结了冰碴子。
艹!
怎么是这个鬼玩意儿?
苏二妞这句“怎么是你”可把一向自认不凡的苏大郎给气坏了。本来心中就认定苏小溪占了苏相礼的位置,沾了他苏大郎的光,这一下,更是把心里郁结的气全部出在了苏二妞身上。
“怎么说话?没规没距,成何体统?”
呵呵,到底是文人,识字呢!张口就来文绉绉。
谁他妈不会几句文绉绉啊!
这个贱人爹!
苏二妞心中腹诽。更是记着他的仇恨呢,为了他大房儿子一个童生第一,居然要毁了他哥。这段时间,日子过得顺遂,倒是把这一家子极品给忘了。这下好,自己送上门来。
“你谁啊?我有没有规矩,成不成体统,关你什么鸟毛事儿。你是我谁,是我爹还我娘,还我哥?管的着我吗?”苏二妞也是一肚子火,正准备摩拳擦掌收拾贱人呢。
“你!傻妞!你可知顶撞长辈是个什么罪名?”
“嗤~你算个哪门子的长辈啊?”苏二妞叉着腰,用眼角白他:“你要不是失忆的话,那该记得,当初我们一家是怎么被老宅一群人欺负的,也该记得。三房早分家了。哦…是净身出户。你要没事儿,请你带着你的人,快滚。”
她可没那么好闲情逸致,哼。
苏大郎那好友皱了皱眉,本来他是不想插话的,可见朋友这侄女儿实在是没有一点儿礼数,更是羞辱朋友。他也忍不住了:“你这娃娃。怎么回事?”又说:“今日慧之是来找你爹的,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学大人什么事儿?快把你爹叫出来。”
“切~你当你谁啊?县太爷还是天王老子?别说我爹不是罪犯。就算是罪犯,那也要当官的来传唤。你算个什么东西?到底是贱人的朋友,和他一样猪狗不如的畜生。”苏二妞摇摇一指已然黑着脸的苏大郎。
苏大郎那朋友挺着她的叫骂,顿时就指着苏大郎呵斥苏二妞:“慧之。你家这个三房的侄女儿不是个傻子吗?怎地如今不傻了,却一点儿礼教都没有?做人爹娘的教不好。你这个做大伯的更该代劳。”
“二妞妞,谁来了?”正这时,正房的门开了,苏三郎端着碗碟从阮氏屋里出来。听得吵闹声,这才开口问。
一抬头,可看见亲大哥。正要唤一声大哥。没成想,亲闺女儿飞奔过来。挡在他身前,急切道:“爹,您可别忘了,娘是怎么丢了肚子里的弟弟的,您也可别忘了,要不是上天看不过去,俺哥您亲儿子如今不知道成了什么歌样儿。您更别忘了,那一家子人是怎么对俺们的,爹。您要是忘记了,俺就当没您这个爹了!”
一段话说的政地有声,更是把苏三郎心中刚起的一点情义消散的无影无踪。
苏三郎绷着脸,点点头:“爹晓得的。”
“爹,快去做饭来,哥再过一会儿可就下学来了,如今哥读书累人,可不能把他饿着,不然下晌被三太爷爷罚可就惨了。”这话一出,苏三郎最后那点子对于亲大哥的情义也扔边上去了,一拍大腿:“是这么回事儿!瞧俺,俺这就是做饭去。”这满心满眼的全都是送他儿子苏小溪了,早把苏大郎一众人丢到哪里去了。
“慢着!”苏大郎一听什么下学,什么三太爷,顿时急了。连忙叫住苏三郎,也没心思理会苏三郎的无礼,此刻满心满眼就是一定要让苏三郎把陆三太爷亲传弟子的位置让出来。
“三郎,你与大哥说实话。陆三太爷真收了小溪做弟子?”
苏三郎虽然不喜这个大哥,他又不是圣人,自己大哥居然为了自己儿子一个童生试头名,就要害了他儿子。这种事情,别说是大伯,就算是一般人,也不能干出这样自私自利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以前总觉得大哥读书厉害,读书人都很伟大,现在…呵呵。
读书人也有人渣。
但就算不满苏大郎,苏三郎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了苏大郎的话了。
“三郎,陆三太爷怎么会收小溪做弟子?”苏大郎犹自自说自话:“小溪这孩子又不识字,陆三太爷怎么可能就收了小溪呐?”
艹!这是什么鬼话!
“你干脆直接问陆三太爷怎么就看上我哥好了!”苏二妞什么人啊,人精儿!听话头一听一个准儿!冷着脸瞪苏大郎。
苏三郎这下也听明白了。他这亲大哥是瞧不上他苏三郎的儿子我呐。当下心中涌起一股愤恨:“俺家小溪哪点儿不好?为啥陆三太爷就不能看上俺家小溪?就算俺家小溪没读过书,那也不能算是大字不识!俺家小溪勤奋又好学,自己个儿琢磨咋认字,俺家小溪哪点儿让人瞧不上了?”
“再说了,”苏三郎这么老实的人,也受不了苏大郎了,冷声哼道:“再说俺家小溪为啥被陆三太爷瞧上眼,又关你苏大郎啥事儿!可别忘了,俺三房早从苏家老宅分了出来,当初净身出户,啥都没给俺家留一个。就这关系,你也早不是俺苏三郎的大哥了,管不着俺们家的事儿!”
“放屁!”估摸着苏大郎也是真的急了,且不说之前包子似的三弟怎么就突然间变强硬了,就说这一口一个不关他的事儿,就够他难受的。这是连骂人的话都脱口而出来。“什么叫做不关我的事儿!你儿子都拜了陆三太爷做师父了,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呼~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半晌
“苏大郎,你这是啥意思!合着你的意思就是俺家小溪能拜陆三太爷做师父,那还是你的功劳了?”要脸不要脸。他们家小溪明明就是陆三太爷亲自挑中的,为了拜师,还好生受了一番考验呢!
“哼!是不是我的功劳,大家心中都清楚!苏三郎,既然分家了,我这做大哥的最后劝说你一句,不该是你的,就不会是你的!就算占着别人的东西,那东西也永远是别人的。哼!”
“放屁!”这下轮到苏三郎急的骂脏话了,苏三郎简直是气的拿了一旁的扫帚就往苏大郎和他朋友身上招呼:“滚滚滚!这是俺家!俺没让你进门儿,你凭啥进门儿!快滚!再不滚,俺就报官了,告你私闯民宅!”
“哼!报官就报官!求之不得!”苏大郎越发有理了,心中更是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如果真相不是苏小溪占了他儿子苏相礼的光,那为啥苏三郎急着把他赶出门?根本就是~做贼心虚~!
“哼!小偷!”苏大郎一边躲一边很骂。L
一百零九 八年
告官?
陆三太爷从随从嘴中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中讽意深深。
走到了桌案前,名士宽大的袖子一甩,提笔便落白纸之上,写的是毫无阻滞,待搁笔之后,将一张已经染了墨色的纸张递给一旁候着的管事,陆三太爷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你且去县衙走上一遭。将陈书交于县太爷。”此后再无其他交代。
管事也是精明,恭敬接过陈书,眼却飞快在陈书上一瞥,匆匆一瞥,却叫他一阵讶异…太爷这可是真正打脸啊…那苏大郎好说歹说,也是博得了一个秀才功名啊。
…
且别说陆家如何,此刻小镇是热闹的紧,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这镇上人人都知道了,小溪村苏家老宅的秀才老爷状告自家亲侄子苏小溪蒙蔽视听,冒名顶替自家大儿苏相礼,以谗言蛊惑陆府三太爷,将之收为亲传弟子。
话说到这里,就是那寻常百姓,也听明白了。原来是苏秀才觉得该被收为陆三太爷亲传弟子的应该是自己的大儿子,而苏小溪是沾了苏秀才的光,占了苏相礼的位。
这都说清官难判家务事。县太爷此刻揉着脑仁儿,心里把苏秀才骂个臭。人家收亲传弟子,关你家大儿什么事情。陆府何等人家,陆三太爷又是何等人物,当真会蠢的收错徒弟?
这不,正当县太爷头痛之时,门外传报陆府的大管事求见。看过手中的陈书,县太爷心里那一个高兴啊。总算是不用头疼这桩“家务事”了,县太爷抬头看了看洋洋得意的苏大郎,心中冷笑。蠢货!
当县太爷把陆三太爷的陈书公之于众时,那刚才还洋洋得意的苏大郎顿时呆滞了。有些不敢置信:“县太爷,陆三太爷当真如是说的?”
“哼,你当本官是什么人!”难道还会跟你一样,颠倒黑白?
一看县太爷不高兴了,与苏大郎一起来的好友,机敏地拉了拉好友的袖子。这才让苏大郎顿时醒悟。面前这个人可是县太爷。他那般说法,岂不是在怀疑县太爷的品性。
顿时是一身冷汗。
但…陆三太爷当真是收了那个废物作弟子?我家相礼哪里不好!
当真是父母眼中自家孩子最好的典范啊。
苏相礼在此之后,简直名传小镇方圆数十里。
此是后话。
此事过后。苏小溪更是发愤图强。他知大伯是看不起他,更不想老师的一番拳拳爱护成了笑话,唯有用功名,用成绩。用实际,才能还了老师的厚爱。和多年的教导。
…
八年后
小溪镇陆府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陆家的酒楼产业开遍了全国。谁能想到当年在上京都快站不住脚跟的陆家,会在这短短的八年里崛起?
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而今苏家老宅早已后悔莫及。谁又能想到。当年最最没脾气老好人的苏三郎,如今已经是秀才他爹。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被赶出来。只有破庙收容的苏三郎一家,已经住上了二进的大院儿?
当然。变化最大,莫过于当年的傻子苏二妞。
听闻这个苏二妞,年幼时痴傻,后因祸得福,一手经商的好本事,让的这南直隶的各方商会对她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因这一人,南商终于抬起了腰杆,堪堪能与北商齐名。恨的也是,因这一人,南直隶诸家商会都被压得死死的,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一年。苏二妞十三岁,当年的小胖子抽条了,个儿长高了,却比不得同年龄的少女们的个头,脸蛋也开始长开了。
一张脸上最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双眼,精灵古怪的狠…如果你是要这么说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双眼,不似少女,更像是久经商战后的老沉持重,无人的时候,便是眯着眼,摸索着脖子上的一块血玉。
“小姐,咱们该走了。”月白是苏二妞十岁的时候,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至今陪同她已经三年了,今日月白随着这个和她同龄的主子去了娘娘庙附近的大槐树下。
月白不明白,为什么娘娘庙这么破旧,这颗大槐树也没有多么稀奇,自家的小姐每每到了每月这一日,都会来此坐上半日。
直至天黑,也才回去。
和往日的一样,月白立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二妞身后,不说一句话,直到天黑,才提醒苏二妞该回去了。
闻言,苏二妞将血玉塞进衣领,站起身来拍拍身后衣摆,沉沉说了一句:“嗯,是该走了。”
明明一句正常的对话,月白听着,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对。
“月白,明日哥哥起身上京,你去把东西整理整理。”
“小姐,少爷的行礼早已整理妥帖了。”
“不,”苏二妞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月白,目光沉沉,“我是说,你去把我们的行礼整理妥帖。”
咦?…咦??…“啊!!!小姐,你,你,你…你要去上京?”
听月白诈唬,苏二妞眉头也不抬一下,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她也奇怪,这些年来,身上纯粹越来越少,反倒是市侩更多。童真少了,人便更加稳重了。
倒不是她要把自己变成这种不够可爱的模样。
无法,自从苏大郎告官不成,处处背后下阴刀子。这个家中,爹娘狠不起来,苏小溪重在读书,也唯有她来应对。
后来,苏家老宅的人就不足为据了,但此刻,商会的人,商场上的人事,就更加复杂了。等到她终于可以喘一口气的时候,似乎已经变成如今这模样了。
月白是她十岁时在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小姑娘一直天真纯粹,苏二妞并不想抹杀了这股子的纯粹、
“走吧走吧走吧,再啰嗦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苏二妞笑着打趣,月白却装模作样捂着嘴巴躲起来。
一时之间,晚霞之下,主仆二人难得温馨。
…
“二妞…”阮氏依依不舍。苏二妞强自挪开眼,不忍看她眼泪欲夺眶而出。苏三郎把自家媳妇儿抱在怀中,好一番哄:“别哭,阮娘,你若这一哭,孩子们更是心中难过。小溪…他定会博得前程而归。二妞她…说的没错,小溪独子上京,若是遇到恶人,如何是好?”如今苏三郎经过八年,言谈之中,也学会斯文起来,虽不复当年憨厚,忠厚的性子却从没变过。
阮氏听得苏三郎的这话,气的拿拳头捶他,“小溪是男儿身,我家妞妞却是不折不扣的姑娘家,苏三郎,你什么时候听过妹妹护着哥哥,姑娘家保护男人的?”
“…是,是。阮娘你说的是,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阮氏破涕为笑。其实心中明白…何止是小溪,这一家子,可不就是靠着自家的闺女挡风遮雨,这一想,心里更是难过起来了。
“爹,娘,”一旁静默的苏小溪说道:“儿子会照顾好妹妹的。”
…
两辆马车,载着行礼盘缠,往上京的方向去。一路上倒也安静,首先,要去扬州府。
“刘伯,赶快点,我们得到杨槐村住宿,否则今晚只能露宿山里了。”苏二妞掀开帘子,冲着赶车的刘伯说到。
男女当有别,本来苏小溪和苏二妞也该分了车马坐,奈何苏小溪说苏二妞的马车安静,方便读书。其实两辆马车不都一样,在这山路上一边赶路一边读书,本来就嘈杂的狠。苏二妞也不拆穿苏小溪。这死孩子不就是不放心她吗?
苏二妞偷偷翻了个白眼,也只有这个时候,苏二妞才更像是一哥十三岁的少女。既然苏小溪要和苏二妞同车厢坐,那行礼就都放到了原先苏小溪的马车里了。
这次里赶车的刘伯和刘哥,刘哥儿是刘伯的大子,当年被苏二妞从寻债的痞子手里救出来后,就从此留在了苏家。说起刘伯和刘哥儿,也是一对苦命父子,刘伯的二儿子不学好,欠了赌坊一屁股的赌债,二儿子逃了,赌坊当然是要找刘伯讨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二妞才能得到这对父子的忠心。
“好咧,小姐做稳了。我老刘啥本事都没有,这赶车的本事,也还勉强拿的出手度。”
何止是勉强拿的出手,刘伯是赶车的好把势,连带他教的儿子,也是赶车的好把势。苏二妞再次感慨,若不是当年动了恻隐之心,就损失了两个赶车的好手。
杨槐村不大,但是穿过杨槐村,就倒了杨槐镇上,月白先下了马车,给苏二妞打帘子,苏二妞正准备下马车,却被苏小溪拉住了手,后者理也不理苏二妞,先是下了马后,却没离去,却是伸出了手臂,轻轻扶着自家妹子下了马车。
看他一脸的木头脸,苏二妞只觉得有趣,心中却是暖暖。
这八年,何止是她变了,苏小溪也变了。当年爱和她吵吵闹闹的哥哥,如今真的越发有了兄长的样子。唯一不变的是这兄长,对自己的关爱,还是一如既往。L
一百一十 再见
几人才买了物资,上路时却没有游山玩水的乐趣。一来这次上京,乃是为了家里公子赶考,全程里?那个做哥哥的人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手中书册看。二来,就是为了…苏二妞倏然隔衣握紧手中血玉…她是去解决麻烦的。
纵然相隔八年,那人给她的印象绝非一般深刻。
八年之中,她也不去刻意打听那人事情,只这人到底是唐明朝风光霁月的人物,那等仙姿人物,就算她无心打听,就算她身处乡野小地,那人的消息也陆陆续续通过陆家人的嘴,通过其他人的嘴巴,多少她听到了一些。
听闻,那人八年未曾娶妻,就在不久前,逼得圣上亲自赐婚。听闻,那人拒不接旨,只言已娶恩妻。满朝文武闻之骇然。
公子何时娶妻?竟无人知晓。
恩妻恩妻,有何等恩情,能叫公子以正妻之位还恩相报!
…
且不论此刻京都城中何等热闹,被赐婚的韩国公家的大姑娘是何等憋屈,苏二妞一行人正晃悠悠地一脚迈进京都城的大门。
马车却突然停住。苏二妞凝眉,忽闻刘伯客套的声音:“几位军爷,小人们刚进城,城中规矩还不熟络。若是小人们犯了什么错处,还请军爷们相告一二。”话说着,就从衣服袖子里熟稔地捏出两盏银锞子,递给面前拦路的三个守门的老兵油子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