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苏府的大厅前,她耳边是老太监略显尖锐的怪声,宣读着圣旨。原来…是圣旨,改变了白氏的态度。想一想,白氏杀人灭口的心意那么坚定,此时除了圣旨,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白氏这么快,又那么无奈地改变主意。
“…”老太监前头说了那么多,苏白芷只听到最后那句:“责令苏家大小姐即可入宫见驾。钦此!”老太监宣读完了圣旨,说了一声:“苏大小姐还不快快接旨。”
苏白芷站了起来,“有劳公公了。”一边说着话,她身边的铜雀偷偷塞了一枚银子过去。老太监笑呵呵地受了。眼底越发觉得苏家这个嫡出小姐懂规矩。说起话来,也就带了三分善意:“苏大小姐快快准备准备,这就与咱家入宫见驾吧。”
“公公且稍后,白芷第一次入宫,实在怕是失了礼数,面见圣上,圣驾前失了礼数,圣上恼了,打白芷一顿板子是小事,惹得圣上不开心了,就是白芷的过错了。还请公公则个原谅,白芷还要聆听老夫人教诲。”苏白芷善意地拜了拜身子。
老太监见她不骄不躁,更加欢喜她了。看了看时间,说道:“如此明理,果然传闻都是不作数的。去吧,就与苏老夫人说上几句体己话。可咱家也提醒苏大小姐了,圣上此时可没有足够耐心。”
苏白芷垂了眼皮,老太监好会说话。既告诉她,她的名声远播在外,恶名昭昭连宫中也有耳闻,又提示她,圣上急着见她。她心中种种想法,面上却不显现出来,像个温和人儿,乖巧应声“是”。便就走到老夫人白氏身旁,唤了一声:“老夫人,白芷扶您进屋,您与我长话短说,教一教我这宫中需注意的事项。”也不管白氏愿不愿意,抓住白氏的手掌瘦弱归瘦弱,却是暗中下了死力气的。
白氏愤愤,却不能有所表现出来,她也怕被那老太监看出端倪来,宫中出来的都是人精儿,她哪敢露出半分端倪,让人看出,只怕莫名就多了一道把柄在人手中。
只能配合着苏白芷往侧间走去,二人一个闪身,直到外面的人再也看不见她们俩了,白氏一下子狠狠甩开苏白芷抓住她手臂的手掌。
苏白芷也不再与她逢场作戏,冷下脸来,呵呵一笑:“老夫人,劝告你,别再动我母亲和我胞弟一个手指头。在我回来之前,我母亲和我胞弟少了半根头发丝儿,我苏白芷保证,教你后悔终生!”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对面的半百的老太太,道:“老夫人,别再想着杀我了,你再想杀人灭口,也没这个机会了。”
白氏脸色死灰,哆嗦着嘴唇,拼命地喘气,似乎再受一点儿刺激,她就要乌呼哀哉,升西天极乐去了。
苏白芷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屋子。
“公公,可以了。”苏白芷又恢复那个乖巧的人儿,好似刚才在屋子里威胁白氏的冷漠女子不是她一样,“劳烦公公带路。”
“轿子已经备好,请苏大小姐上轿。”老太监呵呵一笑,指着那轿子说道。苏白芷上前,开了轿门,正准备坐进去的时候,忽然转身,对傻愣愣的铜雀和刚升上一等丫鬟的阿蛮说道:“走啊,你俩丫头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
“噢噢,婢子们就来。”

等到那台看起来不起眼的轿子出了苏府。苏白月狠狠地站起身来,大发雷霆:“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入宫见驾!这个野种凭什么啊!…啊!”
“啪!”苏白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脸就被人删了一耳光。她回过神来,正想大骂,突然听到她面前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说道:“从现在起,再让我听到一声‘野种’,我就把你关进家庙去。”
“祖母…”苏白月一脸不敢相信,慈和的祖母会在一群奴才秧子面前打她,一时激动,竟然想也没想就说:“她本来就是野种,祖母你不也知道吗!”
“白嬷嬷。送二小姐去家庙。你亲自护送。”白氏淡淡说完,转身冷漠地走开。
第五十三章 特殊
过了午门,老太监就让苏白芷出了轿子,自己走。
苏白芷刚刚下了轿子,就见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个小太监。
“小李子,你小兔崽子没事做了?”老太监显然认识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脸上挂上讨好的笑:“杜总管,哪儿能偷懒?是圣上让小的来给您传话的。”
一听是圣上传话,老太监立刻正色问:“圣上要你给咱家传什么话?”
“杜总管附耳过来。”小太监就在杜总管耳边咬耳朵。小太监传完了话,老太监却一脸惊奇的目光打量起一旁的苏白芷。
忽然说道:“苏大小姐请上轿,皇上允许苏大小姐宫中乘坐轿撵。”
苏白芷这才恍然…,怪不得老太监一点见鬼地盯着她的脸看。一介臣女,进宫见驾,已经是天大恩赐。皇帝却还下了命令,允许她宫中乘坐轿撵。
难怪老太监这么惊奇,实话说,她这张脸实在是没什么可取之处。…苏白芷也知道老太监往哪儿想了。
坐在轿子里,安静地等着轿子停住,就行了。苏白芷不去多想,为什么皇帝要见她。

“苏大小姐,御花园到了。”苏白芷只觉得轿子一晃,便稳稳落地。
在铜雀和阿蛮的搀扶下,她下了轿子。入眼就是百花争妍,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凉亭。但那凉亭又隔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湖。
被叫做杜总管的老太监拱了拱身子:“陛下就在湖泊对面的凉亭里,老奴只能送到这里了,后头的路,只得苏大小姐自己走了。”
苏白芷注意到,这个老太监的态度比先前多了一份敬意,但这种敬意只到自称一声“老奴”为止。
望着不远处的凉亭,苏白芷眸光一动,忽然小声问道:“多谢杜总管引路,这份恩情,白芷记在心里,只是不知道,陛下在下旨召见白芷之前,还见了谁?”
老太监脸皮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撩了眼皮,眯着老眼扫了苏白芷一眼,才又垂了眼:“今日是泊湖论鉴的好日子,泊湖论鉴结束了,袁老大人需入宫与陛下禀报。”
袁老大人…是袁公!
苏白芷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笑着道:“原来是袁公啊。”却在告辞时候,从杜总管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轻声道谢:“多谢杜总管一片仁心仁义,白芷不敢忘。”
杜总管笑得慈和,一语不发。

那凉亭周围真是好风景,苏白芷走近,就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先响了起来:“进来吧。”
苏白芷一愣,脚下却故意放慢脚步,并没有立刻就走近凉亭了,而是在凉亭外三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恭敬地询问:“臣女苏白芷见过陛下圣安。”
凉亭里半晌没有声音,忽然苏白芷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芷儿侄女,陛下让你进凉亭,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袁公?”苏白芷一听这个声音,下意识叫唤出这人的名来。但转念一想,袁公在此,料想这凉亭里的果真是当朝皇帝了。这才放下心来,迈步进去。
“臣女请陛下圣安,见过袁老大人。”
“起来吧。”那道威严的中年声音突然响起:“听袁公说,勾三股四弦五的推证是你推演出来的?”这话问出时,一股无形的威严朝着苏白芷尽数压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进退
“启禀陛下,袁老大人所言属实。”皇帝的话,仿佛给她开启一扇门,终于从混沌中看明白了,能叫她在白氏手下死里逃生的除了圣旨,再无其他。可是让皇帝急匆匆下圣旨召见她的原因,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勾股定理?…苏白芷感到无比的荒谬。可要是她此刻心里想法让她面前两个人悉数知晓的话,这两个人能把她给恨得咬牙切齿。
苏白芷不知道的是,今日是泊湖论鉴的日子,但对于大历朝而言,就在前一天,与大历朝隔海相望的一座海岛国上来了使者。自称东瀛人的使者带着一个直角三角体的木盒子来到了大历朝,他们以向大历朝知识渊博的圣人们讨教为借口,拿出这个三角体的木盒子,提出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就是今日袁公向苏白芷提出的疑问。
在当时,袁公并不对此抱有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却没有想到,为难整个大历朝朝堂上下的难题,竟然就被一个十二岁的毛丫头给解决了。
袁公高高兴兴地回了宫,将此事禀明了皇帝。皇帝高兴之余,便把苏白芷整理出的三张写满字的定理公布于众。
东瀛使者们脸上一阵慌乱。谁也没想到这个亘古难解的难题,就被轻而易举推证出来。事已至此,此事也算了结。但是皇帝却对袁公口中苏白芷感兴趣了。
“你说说,你是怎么推论出这个…什么什么定理的?”皇帝往身后藤椅上靠了靠,立即有贴心的小太监用剪子剪开一颗颗葡萄,剥了皮递给皇帝食用。
苏白芷垂着脑袋,思量着怎样用词恰当。
“朕还听人说,苏老将军家的大孙女,从小身子骨就弱。平常也不出府,也没上学塾。”头顶上,皇帝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苏白芷闻言眉心一动,皇帝老儿从哪儿听说她的事?她就不信,号称日理万机的皇帝,会闲来无事,去关注一个大臣家的女眷。
摸不透皇帝的心思,苏白芷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是,陛下所言不假。”
袁公眼观鼻,鼻观心,坐在皇帝身旁,听着皇帝和苏白芷说话,他如老僧入定地从容,一脸木木的表情,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听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苏白芷还跪在地上,似乎有些跪的不舒服,蹙了一小撮眉,“陛下,您要臣女回答什么问题,臣女就回答什么问题。在此之前,臣女,跪累了。”
皇帝正在咀嚼品味口中鲜美葡萄,忽然听到苏白芷这话,咀嚼的动作陡然停了,皇帝一直没有仔细看过苏白芷。因为苏白芷这样大胆到近乎不知礼数的话,微眯起眼里精光一闪,从苏白芷的脸上一闪而过。
半晌,威严的中年声音才又响起:“起来吧。”
“你就说说,为何一个从没上过学塾的人,却对算学精通无比,比那些号称算学天分极高的学子们还要精通。”皇帝看似无害的话,却叫苏白芷全身冷不丁打了个冷颤:“说好了,朕允你一条件,说不好嘛…”
这下头的话,皇帝没说,只是那个口气,不用听全了话,她也明白皇帝话中浓浓的杀意。
怎么说?怎么说!说她穿越而来,她来自许多年后另一个星球?…这要真这样说,不用皇帝杀了她,她就得被喊作妖孽烧死吧。
难道说遇仙?…这话用来哄哄白氏那样的人还行,用来欺骗面前这个万万人之上,手上不知染血多少的当朝皇帝,…苏白芷暗自翻了个白眼。
既然左右都不行,那就说实话。
“禀陛下,臣女对于您的怀疑,只有一句话。”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家伙。就是老神在在的袁公都有些坐不住,绕过皇帝,激动就问:“是什么?”
苏白芷笑容有些惨烈,她道:“臣女的回答是,臣女在算学一途上,天赋极高。”说完,她不再埋着脑袋,逾越君臣关系的径自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眼神中有着淡淡地忧伤,却又裁冰截雪一样决绝问向皇帝:“陛下,你信吗?”
她在赌,她的魂魄来到这个朝代的时候,就听说过眼前这个皇帝许多的故事。当年协同其母仁孝睿敏皇太后发动午门事件,一夜之间剪除废贵妃云氏极其当年三皇子的党羽,在天亮之前,将宫中肃杀干净,甚至囚禁太宗皇帝。…这样的人从太子之位走上皇帝宝座,一路坎坷,必定不平坦。这种人,早就不信鬼神之说,他更信自己。自己就是事实,他活着,就是事实。所以。这种人,他更相信事实。
而对于苏白芷来说,她算学在这大庆朝无人可比肩,这是事实,而造成她算学出众的原因,合该就是她的天赋极其出众。
死去的苏大小姐与她又何干,她是苏白芷,苏白芷是天才。这本来就是事实。
唯有事实,才能让面前这个杀罚果断,手中染血无数的帝王不再对她有任何一丝怀疑!其他任何的答案,都不行!
苏白芷在赌,赌面前这个皇帝,是真正合格的一代帝王!
半晌过后,皇帝唇边忽然挂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看向苏白芷,温和向她道:“朕信,只要你能向朕证明。”信,还需要她证明。…那就是不信了。不信却又说信,重点就在“需要她证明”上吧。
苏白芷心中明白,皇帝必然遇上棘手的事情,需要一个算学极其出色,但又不会让人警惕的小人物替他去完成。而她,恰好就是那个天赋极佳,却又不会引起别人警惕的那个小人物。
不过须臾间,她就想明白了皇帝的心思。想明白之后,她不再犹豫,进,她可活,林氏和睿儿也能没有性命之忧的活着。退,即便皇帝不杀她,白氏也会很乐意动手的。
为了活着,为了强大,苏白芷不再犹豫,单膝着地,像个武人,两手抱拳,神情坚定地对皇帝说道:“陛下但有所愿,臣女愿为陛下效劳。”
皇帝也好,袁公也好,皆是面上一讶,一抹小小的吃惊掠过眼底,半晌后,皇帝哈哈大笑:“好!苏家女,果然剔透。”

今天只一更,我肺热咳嗽。亲们,春天一定要穿好衣,会穿衣,大家身体倍儿棒的,比啥都强。
第五十五章 你要替赵世子当挡箭牌
苏白芷平安地从皇宫那个充满诱惑力的大牢笼里出来了。
在御花园的那一角凉亭里,在苏白芷隐晦地向大历朝的皇帝,那个威严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摊牌了之后,从那时候开始,那个凉亭中,只剩下她,和皇帝,两个人。
袁公理所当然地被皇帝挥退,连同一直被皇帝看做亲信,留待在身边伺候的那位公公,一同被皇帝挥退出了凉亭。那个公公,苏白芷甚至连他的名讳都不知道。铜雀和阿蛮原本就被拦阻在河对岸,她们连靠近凉亭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提进入凉亭,面见当朝的圣上了。也就没有被皇帝喝退这一回事了。
在这个并不起眼的凉亭里…,至少这样子的凉亭,在这个御花园里,就有十几二十座,具体多少,那也只有这御花园的管事知道了。就是这样一个不大起眼的凉亭里,苏白芷从皇帝的嘴里,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确切地说,这并不是一个消息,而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当听完这件事情的时候,苏白芷终于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召见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猜测永远是猜测,在没有被证实之前,它没有任何意义。而苏白芷,也做了一回高看自己一眼的事情。皇帝用她,是因为她有用,怎么个用法,却与她所想,完全不一样。
坐在藤椅上的皇帝,不足四十的模样,修剪得十分整齐的须发,让他看起来儒雅不失帝王威严。其实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三,他坐在藤椅上一直说着需要她做什么,怎么做,当说到她要配合的对象的时候,皇帝顿了顿,自顾自拿起石桌上的茶杯一口饮进,似乎解了渴,眼眸深处闪了一丝犹豫,“你要配合的是赵家小子。”
苏白芷看懂了皇帝眼底的犹豫,她再次挺直了腰背,温驯地低着头,没有指天发誓,只是十分肯定地说道:“陛下说的是赵伯阳赵世子吧。臣女明白了,这次的彻查中,臣女是被放在明面上,迷惑所有人的饵,他才是这次陛下彻查中真正发挥作用的人。说白了,臣女是赵伯阳的挡箭牌。”
皇帝幽深的眼停在她的脸上良久,幽幽说道:“你明白就好。只因此次泊湖论鉴后,你的名声盖过赵伯阳,朕此时用你,最合适不过。”
苏白芷眼神微动,心底泛过一丝冷笑。皇帝这话的意思就差明着说,因为你苏白芷的自己在泊湖论鉴中抢了所有人的风头,这段时间里,名气一时无两。朕表面用你,正好可以迷惑那些人,让那些人放松防备,方便赵伯阳查账取证。
她心里不以为然,面上丝毫不显。配合着皇帝,“臣女明白了。臣女且在家候着陛下旨意。”
皇帝似乎对于苏白芷的温顺十分满意,点点头,让苏白芷退去,却不经意扫到那么安静温顺地仿佛不曾存在的少女肩膀上,一处触目惊心的血红印了出来。
“慢着。”皇帝原是不想管这样闲事。只是这么一抹鲜红,如同落红一样嵌在少女的肩膀上,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同寻常。又一想,好歹之后还要用她做事。皇帝眯了眼开口:“那是怎么回事?”
苏白芷不明所以,顺着皇帝保养得意的手指指过来的方向看向自己的肩膀,不禁瞳孔一缩,既讶然这具身体的素质奇差无比,又有些无奈地淡笑着摇摇头。
她这从容笑着摇头,落在皇帝眼底,反而起来好奇之心:“是受伤了?朕宣太医来瞧瞧伤?”
苏白芷闻言,抬了抬头,温驯地冲着皇帝摇了摇头,口中却不给面子地直接拒绝:“臣女没事,不过是被只眼盲的疯狗咬了一口。无妨的,谢陛下关心。”
皇帝却愈发感兴趣了,就这说话的一会儿,眼前少女肩膀上,那一圈鲜红又向扩张了好大一片。这样的伤势下,能够挺到现在而面不改色。…皇帝忽然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瘦弱跟竹竿一样的少女了。
“你和你祖父像。很像。朕一直遗憾,苏老将军子孙脉中,再无人能够承袭苏老将军的魂。朕今日见到你,高兴,很高兴。朕为朕还有苏老将军高兴,想必老将军知道,也会喜极而泣的。不为别的,只为苏家,他想必也会喜极而泣的。”
苏白芷肩膀一僵,张了张嘴,她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了。怎么就听不懂面前这个一向威严的皇帝刚刚说出口的话。每一句话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却摸不着头绪。
但她不想多问,想要告退的时候,皇帝忽然问道:“既然是眼盲的疯狗咬伤的,一定很痛吧。”
苏白芷眼神微闪,阳光映射下,波光缱绻,她缓缓开口,轻声应道:“是啊,痛呢。被撕扯下好大一块肉,差一点点就一命呜呼,这么大的伤痛,怎么能够不疼呢?”苏白芷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耀人眼的泛着幽光,“陛下,臣女求您一件事儿。”
“说。”
“陛下吩咐臣女的事情,臣女定当竭尽所能完成。若是臣女最终能叫陛下口呼三声‘好’,陛下请赐臣女的母亲一品国夫人。”苏白芷想过,白氏一品国太夫人,唯有林氏身上有诰命,且等级并不低于白氏,苏白芷才能放心,林氏对上老夫人白氏,不会成了手无寸铁的稚嫩婴孩。
皇帝顿感讶异:“你要为母求诰命?朕记得你父是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你母虽无功,但这一回为苏家诞下嫡孙,按理,你父可以上奏朕,为你母求得荫庇。却不知,你为人子女,怎地越俎代劳,为母求诰命了?”
当提到苏朗明的时候,苏白芷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还是没有逃得过皇帝几十年朝堂练就的一双毒辣的眼。
“无他,苏家女,为母争光。我若为男儿,文能启乾坤,武能定天下。必定沙场点兵,学祖父,保卫家国,为大历皇朝戍守边境,震慑天下。”
皇帝不以为然笑着提醒:“可你是女儿身。”
苏白芷启唇而笑:“是,我是女儿身。所以我要成为这天下第一女武侯。陛下,您且看好,十年后,大历朝的边疆,由我来守。”
皇帝被震得张口结舌。他死命按捺住心里多年不曾涌起的热血狂潮,面对面前这个浑身瘦弱没有几两肉,却双目熠熠生辉的少女,他觉得就像当年他面对着母后,母后说:“易儿,你可要亲眼看着,今夜母后如何为你剪除逆党,为你杀出一条帝王路。”天亮的时候,母后手提金刀,指着那张他日夜渴求的金色龙椅:“易儿。母后做到了。今后如何坐稳那张屁股下的椅子,就靠易儿你自己了。”至今,他还记得那一夜,他的身体里,从头到脚,血液都在沸腾,不曾止息。这种感觉…,久违了。
直到少女悄无声息离开了,凉亭中的皇帝,依然陷入追思。半晌之后,才幽幽望向少女离开的方向,唤了一声:“张好。”就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在皇帝面前,头也不抬,像个木偶,听从主人的命令。
“查一查那只眼盲的疯狗是怎么回事。”叫做张好的黑衣人,微微一颔首,凉亭里响起一声粗噶的声音:“属下得令。”

这两天咳嗽不停,肺热难受。偏偏我又青霉素头孢过敏。有的熬了。亲们一定要注意春天防感冒。包括你得感冒的老公要亲你,记得,爆他菊先,别手软,不然被传染感冒就和我一样流着鼻涕打着喷嚏咳嗽咳得心肺都疼。
第五十六章 退婚
“你说什么?退婚?”
一道带着隐隐怒气的声音,从梅花厅里震了出来,惊飞了梅花厅外高大的水杉树上几只麻雀。苏白芷顿了顿,停住了脚步。
“大小姐?”铜雀疑惑地轻声喊了一声身前这个从出宫开始,一直面带微笑的小姐。她觉得很奇怪。她家的小姐在笑,但她感受不到这样的笑容里一丝真诚。可是再去看着小姐嘴角微微上扬的笑容,却又觉得小姐温婉而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