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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的尽头是一扇偏门,门头狭小,不过刚够两人进出。
他拉着我走出了门,外面是一条笔直的大路,这块地方住得都是官家,路上鲜少行人。
过了一个拐角,容锦忽然停下,指了指对面不知是哪户人家,围墙高高,朱门彩瓦。
“当年,你就在那里偷窥我的!”容锦得意地指着那道围墙。
“可不是嘛!”我听了好笑,挽着他的手道,“知我觊觎公子良久,公子还天天路过,让我窥视?”
他面上一层薄红,嘴唇越发嫣然:“我那是家的必经之路!”
这便是说瞎话了。
嫡王府我虽不熟,但也知光偏门就有好几个,就算不走偏门,走正门也可以,那就不须路过此处了。而且,这个偏门貌似还离他的院子偏远了些。
所以,说到底是谁觊觎谁,此事还有待商榷。
“那不如我也从公子家墙头走过,好让公子狠狠偷窥一番,力求补回来?”我勾着他的小指道。
“我才不要偷窥,”他与我十指交缠,难舍难分,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道,“光明磊落地看就是!”
我摇了摇头,拉着他走回了偏门,转身合上门,眼看此地不见人影,便满意地邀他坐在金黄的落叶上,阳光照在他的脸庞,将他脸庞照的腻如敷粉。贴近两鬓的地方,细小未明的绒毛更是撩拨得人心中发痒。
“其实公子不知,”我舔了舔嘴唇,轻声对他道:“偷来的,当然更有滋味。”
说着还未等他反应,便一口叼住了他的双唇,含在嘴中不住地吮吸着,双手上下翻飞,各处游走着……
碍于腹中的骨肉,这次“偷”偷得不算恣意,不够尽兴,让我一个下午都处在百爪挠心的境地,反正待在王府也多有不便,索性和容锦两人早早去了荷香酒楼。
还在大丧期间,勾栏歌坊全都歇了夜,酒楼的生意自然就红火了起来,现在除了酒楼,上下午也做茶馆,便是没人唱曲说书,依旧还是迎来送去,客似云来。
容信早早便预定了包间,一进门小二姐便认出我和容锦,立刻笑容满面地将我们引到了包间。
小二姐嘴上殷勤,手脚更是麻利,招呼我们坐下后,不一会儿功夫就推开了轩窗,点好了火炉,泡好了茗茶,做完躬身出去了。
酉时未至,正是日薄西山之时。
轩窗正对着流经京城的齐河,天上万道霞光,将河水层层尽染,绯红艳粉,明黄浓紫,最终化为一片缀着点点寒光的深蓝色。
“啧啧,”我不禁感叹道,“容信做了督察御史后就是不一样了,这样好的包间都给她订到了。”
容锦抿嘴一笑:“那可不是,她专门监管百官言行,哪个敢与她挣,可不像我,当初低调得很,不可让人知晓。”
“得了吧,”屋里还未点灯,看不清他的面容,我便凑了过去,隐隐能感到他的鼻息涌到了脸上,“美人,你可是想低调都不行!”
他的嘴唇刚贴在我的脸颊上,忽然门开了,一道亮光照了进来,我慌忙与他分开,抬头一看,原来是小二姐进来上灯。
小二姐眼观鼻鼻观心,若无其事地端着烛台,笑吟吟地向我们问好。
容锦则端着茶杯,镇定自若地饮着茶水。
“想不到郡君和荣睿公一返京师就来荷香酒楼,”小二姐堆着笑,客套道,“真是小店的荣幸啊!”
我笑了笑,掏了块碎银给她,她立刻喜不自已地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告退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邀功似地对容锦道:“郡君,今日大皇子也来了,现在正在东面顶头的包间‘东篱菊’,大人正好可以过去拜会!”
正巧我和容锦也想去何炎之那里查探安迟的事,今日拜会可以权作铺垫。
容锦听罢,立刻也给了赏钱。
小二姐得了两轮的赏钱自是高兴,料理起来愈发殷勤,连我出恭都要代为引路,被我笑着谢绝了。
等我走了一圈下来就后悔了,原来这里前后翻新过了,东面顶头的楼梯没了,改做扶栏,变成了一条死路。
我懊恼地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忽然听见身侧的包间里一声响动,似有杯盘落地,抬头一看正是先前小二姐说的,大皇子的包间“东篱菊”。
我心头一跳,不做多想,便推了门,还未开口,却怔已住了。
里面正有两个男子热烈地纠缠在一起,耳鬓厮磨,唇齿相依,虽然身上的衣衫还算完好,但那两人均是满面桃红,眼眸水盈,十足的动情模样。
幸而我只开了一道小缝,上面的男子有所察觉,立刻抬眼看了过来,一双眼眸烁如星辰,见了我只是扬眉一笑,低头继续亲吻着身下的男子。
我轻轻地合上门,视线正好落在门上木刻的小门匾上,眉头不由一紧。
东篱菊,果然别有深意啊!
自此,我已忘了出恭这码子事,步履飘移地往自个的包间走去。
我心中暗想,未曾料到,大皇子与安迟的关系已经好到了这种程度……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第六十四章防盗章节
我是防盗章节!!正文见前章!
其实买了也没关系,下次更文会更替上,字数只多不小。
楔子
十岁那年,我做淑君的哥哥没了,之后我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父亲先是为我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师傅教我琴棋书画,骑射武功,再后来甚至是穿衣打扮,言行举止都由宫里出来的嬷嬷教。
我那时年纪尚小,从来都是心肝宝贝地护在手心里的,半点苦吃不得。开始的那段日子整天哭闹,父亲二话不说将我关在了祠堂,还嘱咐下人不给饭吃。
饶是我脾气再倔,可年龄小,可怜我一个人躺在黑幽幽的祠堂,听到外面阴风阵阵呜咽又怕又饿,熬到半夜就昏了过去,梦中似是听到父亲的哭泣声,述说着母亲和哥哥死后的苦……
从此以后我便咬着牙样样学了个遍。
自母亲去后,父亲一个人要撑起整个荣睿公府着实不易,若我还要忤逆父亲让他伤心实在是个不孝女。
虽然我当时并不知晓为何要学好些表姐们不曾学的东西。
后来我大了些,偷听了下人闲聊才知道,我的父亲想要把我提个好身价。
东齐尚美,但凡美人无论男女总受人崇敬。在京城人人都知道荣睿公府颜家出美人,我的哥哥颜华在没入宫时就是芳名远播的美人,十四岁就被年逾不惑的先帝指明碧玉之年入宫伴君。
我记得哥哥入宫前就曾说父亲将他买了个好价钱。
后来大了,我才知道哥哥他心里头有人,但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哪个婚事能自己做主的?再看看小姨颜成知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么?和皇族的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自己死了倒也干净,只是到头来把家族也拖累了。
同是碧玉之年我束了发,初次在烟花宴出了风头。总算是不枉费父亲的一番苦心,翌日,京城便多了一位“暖玉小姐”。
事到如今我以为我总算是圆满了,可谁想这不过只是个开始。
第一部簪花如碧逝水流
第一章窃玉
自我得了个“暖玉小姐”的美誉,荣睿公府夜里就不曾安稳过。
次年开春后,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夜邀在京城处处贴满了告示,先是深情地表达了对“暖玉小姐”的爱慕之情,继而决定要改名为“窃玉”,并放言将于与近日光临荣睿公府,以求与“暖玉小姐”颜玉“促膝长谈”。
一时间整个荣睿公府上下人心惶惶。
据说被夜邀长谈的姑娘都会谈到三天下不了床。东齐虽是女子为尊,出了这种事算不得吃亏,但人都要面子,要是被人知道人办了也就罢了,还三天下不来床指不定怎么笑话。
所以一旦入了夜,整个府里便一片死寂,下人们多半怕夜邀“窃玉”不成,把自己将就了。
我一开始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但父亲不放心,多抽了十个侍卫到我院子里头,一到夜里就守在门前屋后,我为了使父亲安心,便也不做推诿。
开始几夜倒也安稳,到了第四天晚上我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在了床头。
“你醒了?”
我闻言望向床尾,借着月光打量沿窗而坐的男子,依稀还算俊美。
他笑吟吟得望着我,手指拂过我的脸颊道:“不错不错,真不愧是颜玉,果真容颜如玉。”
我不禁有些气结,想我父亲将我养大教我琴棋书画,不就是指望我有一天能把那些世家公子勾搭勾搭调戏调戏,现在我倒反被采花贼调戏,这让我情何以堪?父亲,我怎么对得起你的养育之恩啊?
“那些个饭桶呢?”我咬牙问道,用力挣了挣,居然用了些软骨散。
“中了点迷药,都躺在外头呢,”他笑着,手指依旧在我脸颊上流连,渐渐滑到颈窝处边说道,“别费劲了,那药好着呢。”
“别,”我娇羞地咬了咬嘴唇,“我这是第一次,能不能让我看清楚你长什么样?我虽是女子,第一次也不该这么不明不白的。”
他顿了顿,约莫是在估计我话里头有几分真意,犹豫片刻便起身走到桌前点灯,我则偷偷去够枕下的匕首。
“是不是找这个?”夜邀一手掂量着匕首,一手举着油灯。在黄澄澄的灯光里,他俊美的轮廓越发深邃,星眸剑眉,果然生的一副好皮相。
可我委实没那个心情,匕首被搜走了,想想要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压在身下,身上的不由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样?”他举起油灯照着脸庞问道,“对我的长相可还算满意?”
“不错,”我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啧啧,”夜邀颔首道,“果然要看清楚了的好,难得世女长得如此貌美,黑灯瞎火的就浪费了。”说罢一手搂过我的腰,一手将我的腰带解了开来,片刻便露出了杏色的肚兜来。
“玉儿真是香软,”他一边在我吻着我的耳垂在我耳边低语,一边环到我背后要解开肚兜上的结,“我这就让你尝尝男子的好处。”
“别动,”我环上他的脖子,将手中的刀片抵在了他喉咙上,他乖乖停了下来。
“还有一把吗?藏哪儿的?”
“枕头里面,别看只是个刀片,一样能要你的命。”我说罢又略微用了用力。
“嘶,”他咧嘴了咧嘴,“成,姑奶奶,算你狠,今天算我失手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您了。”
“来人啊!!”我不管他讨饶,大喊道,夜邀趁我分神一把将我推开,我胸口一凉,跌坐在了床上。
别问我为什么会胸口一凉,个倒霉催的,那杀千刀的居然把肚兜扯了下来,我赶忙将胸口裹了起来,不由怒火中烧,“还给我!“
那无耻之徒居然还轻佻地亲了亲肚兜道,“赶明儿我就去把你这肚兜拿去挂在城门口,好让京城都知晓‘暖玉小姐‘被窃玉给采了。”随即便从窗户跃了出去。
我被他这一句气得几欲吐血,也不管强动了真气伤身,也跟着他跃了出去。眼看他一个翻身跳出了围墙,我气恼之极,也不顾不得身后闻风而来的侍卫,也提气翻了出去。
夜邀见我紧追不舍,嘴上还不怕死的调笑,“小姐宁可强行运功也要追出来,是舍不得在下了吗?“
我恨得牙痒痒,奈何中了软骨散,速度慢了不少,眼看着我拉下一大截子,快要被他甩下来的时候,迎面来了一顶软轿。
早就过了宵禁时分,能在大街上横行无忌的人不多,一般都是大有来头的人。我顾不得许多,冲轿子大喊道:“抓刺客!!“
轿子停了下来,轿边侍卫模样的似是得了主人令,拔刀追了上去。我累得够呛,靠着路边的梨树直喘气,心里盘算着再不济只要拖住了,等府里的侍从到了一定能把他拿下。
就在这时轿子里下来个人,一身桃粉色长袍广袖委地,乌鸦鸦的黑发只在头顶松松挽了个髻垮至后颈,斜插上一支绞寒梅银丝的乌木簪,一张灿若桃李的脸上嫣红的菱形嘴唇却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阳春三月,京城正是梨花锦簇的时候,片片花瓣似雪般随风而落,伴着清辉散落在发上肩头,有种遗世独立的美,难怪京城的世家小姐们眼巴巴的要做这位的入幕之宾。
“我当是谁,原来是闻名京城的‘暖玉小姐‘颜世女。“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开口道:“郡君安好,大半夜的,出门还是多带些侍卫的好。“
他饶有兴致挑着眉,继而从头到脚的打量我,想必是这幅狼狈的模样让他观赏得心情很是舒畅。
想来也只能怪情急,怪嘴贱,只要仔细想想这大半夜的能在城中行走,还坐在这样别致的红绡纱制成的轿子全京城除了嘉岳郡君容锦决计是找不出第二个来,有这样看我笑话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最好能请个说书先生润润色,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讲讲,好让全京城都知道采花贼夜袭颜世女的精彩桥段。
要是早知是他,我宁可把我有的肚兜一并挂在城门口,供京城的老老少少观赏,也比被他冷嘲热讽地羞辱来得舒坦。
“瞧瞧你这副体虚病弱的小模样,啧啧,追着个人跑跑也能把你累成这德行,“看他一双含讥带讽的凤眼,样子实在让我窝火,他却依旧不依不饶,”真不明白,现如今京城这帮人眼睛是不是瞎了,就你这样,还能做什么……“下面的话我不听也罢,听了也只能找气受。
这一停下来,刚才逞强提气,现在又开始有些头脚轻,连头也开始阵阵发晕。
夜邀与侍卫缠斗得正紧,忽然夜邀从我和容锦大叫一声:“看暗器!“
侍卫转身想来救,却已然不及。容锦武功算不得太好,不过仅够防身,我只得扑身而去,把他护住时,才发现一块似曾相识的绸缎蒙在了容锦的脸上,我想一把夺过却不想没快过他的手。
当他从脸上摘下放在手中仔细辨认的时候,我偷偷躲到了树边,他那张俊脸上走马灯似的由白到粉由粉到红,估计到最后在边角发现了“玉“字,黑着脸大吼道:“颜玉!你个无耻之徒!”一记耳光便甩在了我脸上。
又是一阵眩晕,我喉头一阵腥甜,一股血从嘴角涌了出来,继而沿着树划了下来。
这时我只有一个念头:这晕得太是时候了!
容锦啊容锦,事到如今看你还怎么好意思对人说这样丢脸的事?
我心中一喜,有惊无险,甚好甚好!
迷蒙之中我似乎听到有人惊呼,似乎看到了飞雪似的花瓣和花团锦簇的树冠,梨花的浅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失去知觉前,我无端想起“夜赏梨花”也乃京城一景。
今夜果然收益良多。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第六十五章旨意
碧水涟涟的湖畔,我与容锦携手而行,四周草木烟绵,蜂飞蝶舞。
一支皎白的牡丹如美人斜倚,醉卧枝头,容锦见它露华浓香,欺霜赛雪,便伸手去折,谁知转眼就已天崩地裂,一道深深的沟壑横在我和他之间,片刻沟壑变成了一道悬崖,我俩各在一处,心急如焚……
我心中惊惧,陡然睁开眼,入目的是红绡软帐,满眼的赤若烟霞,芙蕖鸳鸯,缭乱得叫人心慌。
“做噩梦了?”
容锦心疼地拿着潮湿的面巾在我额头擦拭,面巾的质感柔软微凉,叫我心绪定了定。
窗外是隆冬暖阳,油润如蜜地流淌于房前屋后,屋檐上挂着琉璃风铃,清音阵阵,空灵飘渺地回响在寂静的午后,风还撩动起院中光秃的玉兰树,枝端摇摆,疏影横斜,透过镂花窗棂,轻柔地落在临窗的案几上。
原来还在家中。
我轻轻舒了口气,安稳地躺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微凸的小腹。
“出了那么多汗,可要喝些水?”容锦倒了杯水,小声问道。
他黛青色长发梳成一股,绸缎一般泼在后背,一身浅烟青色的常服恬淡素雅,却衬得一张面孔愈发细润如脂,粉光若腻,配上殷红的嘴唇,嫣然的眉眼,是天下独一份的媚色天成。
自我有了身孕,他便打扮得越来越素净了,原先那些赤浓艳红的颜色越穿越少,霜清黛绿的颜色越穿越多,说是要做爹的人了,往后得更加沉稳内敛些,那样娇俏的颜色要留给儿子穿了。
我想起就觉得好笑,倚在枕头上看着他,觉得他跟从前比多了几分温润,到底是要做爹的人,就是不同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青釉瓷杯,缓缓饮尽,将空杯递给了他,他接过杯子朝我浅浅一笑,朱唇素齿,宛如花开,惹得我满腹的柔肠绞到了一块。
“陪我躺一会,”我朝他眨了眨眼,食指微勾,“我一个人闷得慌。”
回京已是半月有余,太皇太后的陵墓我们也去祭拜过了,女帝那里却依旧迟迟不肯下旨,安排我和容锦官职。我们除了开始几日会了些亲戚朋友,后面都是日日闭门不出歇在家中。
我这身怀六甲的人越歇越懒,每日不睡足六个时辰不肯下床,容锦不愿下人伺候,一定要亲自在旁看护才能安心。
“不成,”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低头对我道,“眼看就要过年了,府里大大小小都是事,过会父亲怕是要喊我过去帮忙。”
“没事,就躺一会,”我将他拉到了床沿上,娇声道,“待会要是有人过来喊你,你让他们稍等片刻就是。”
他依言挨着我躺了下来,青丝散乱,从侧颈倾泻而来,与我的青丝风雾相绕,缠绵入骨,他看着我的脸,慢慢翘着嘴角,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小腹。
“你说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我眯着眼看着他,指尖轻轻描绘着他眉眼的轮廓。
他低低一笑,开口道:“父亲早在琢磨了,颜家的嫡孙长女,自由他来取名。”
我听了立刻支起了身,急忙向往床外去,容锦手一勾,将我拉了回来:“急什么了?”
“他给我取名的时候想了小半月想不出来,便随手撕了一页书,让人按字剪成小块,自己闭着眼捻到那个就那个,”我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道,“我‘玉’字取得绵软无力,像个男人名字,害我头次见你,就被你笑!”
“别折腾了!”容锦笑着将我按了下来。
我嘴一撇,还是软了下来,他撑着头在我身边,眉眼弯弯地看着我:“‘玉’这个字不是挺好的,容颜如玉,人如其名!”
“那你当时还笑我,”我捏着他的脸颊笑道,“红衣郎,‘杏花荫处颓山玉,锦绣风华与谁赏’。”
最后一句是《红衣郎》的唱词,我便依着曲调唱了出来,指尖翻飞,末了轻挑地在他下巴上一勾。
他嘴边扬起一抹轻笑,手指与我指缝交叉:“姐姐和我的名字便取自这句,还是我母亲给取的。”
“那是自然,谁不知道容家小姐当年为了追求嫡王,还特意写了《红衣郎》的本子讨佳人欢心,”说道这里我心中一动,想起了哥哥和容信共谱的那出《鸢梦记》,顿了顿才喃喃低语道,“怎么情到浓时,人人都爱编些美丽的故事?”
兴许他们是用美丽的故事,构筑出两人将来的美满结局。
可是同样为爱而生一出戏,老天为何这般厚此薄彼,有人如愿求得了红衣美人,有人却终究鸢梦成空。可偏偏成了空,还有痴子死死抱着不肯松,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宁可长醉不醒,也要形单影只。
“听说我姐姐她……”容锦忽然收去了笑意,眼眸半敛,语调之中带着几分踌躇,“她在查当年颜淑君的死因,她觉得有些蹊跷……”
我听了一怔,猛地看向了他,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什么意思?”
“你别激动,”他紧张地搂住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眉间轻蹙,“颜淑君去的时候她不在京城,一直以来她都想不通,为什么人好好的便没了,任了督察御史后便开始着手翻查这事了!”
哥哥当年进宫之后,身子便一年比一年衰弱。太医说是他思虑过甚,积郁成疾。所以,一直都是由太医们小心调养,却不想最后还是殒了。
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与爱人分离,才会郁郁而终的,却从没想过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早知你这样我就不和你说了,其实我姐也是无根无据地瞎琢磨,她眼下手中有权,便开始将势力眼线植进了宫里,”容锦看我面色不佳,脸上写满了懊悔,嘴唇抿紧,索性统统倒了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接受不了颜淑君的死!”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着牙道:“她可真是疯魔了,监管百官言行监管得没数了,居然管到了皇宫大内了,不要命了!”
“险中求富贵,再说她这也是为了太女的将来,”他将轻轻抚着我的胸口,为我顺气,忧心之余,眉眼间还带着一抹淡然,“再说她疯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无奈地靠在软枕上,凝神静气,少顷胸口的起伏才渐渐平稳,抬头看向容锦,他面色自若,让我不由开口道:“你倒是半点不紧张。”
他默默无语,低头看着绣满百花争艳的锦缎被衾,上面泼洒了我俩的青丝,青丝蜿蜒盘错,水乳交融,早已辨不出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