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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入神地听着她们聊着昔日战事,一边吃着频频为我递上的吃食,忽然一名士兵进门禀报,端木校尉已回营,即刻便过来。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一时间便齐齐向我看了过来,眼神之中都戴着几分欣喜与暧昧,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蒙头吃喝。
片刻,端木校尉便走了进来,我抬眼一看,果然就是端木夕,他依旧一身女子装扮,一件黑色粗布短袍,厚底军履长靴,头上的发髻只用木簪固定,朴素却也清爽,有种寻常男子少有的英姿飒爽。
他眉眼狭长却神采奕奕,进来门便先是低头行礼,范将军乐呵呵地向他介绍我:“端木,来来,见见你将来的妻主!”
我听了头皮发麻,却又不能再这么多人面前拂她的意,只好勉强扯起嘴角。
端木夕听了一愣,立刻抬起了头,看到这“未来的妻主”居然是我,脸上再也没了原来的自若,而是慌乱地低下了头。身边的人以为他这是害羞,都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不由齐齐笑出了声。
我心里无奈,这暗中的汹涌怕是只有我和他才能领会,估计他也暗自叹息,怎么和这样的女子扯上关系。
“将军,末将不愿成亲,”他垂着眼,向范将军拱了拱手,朗声道,“末将此生不嫁,只愿将余生投入保家卫国之中。”
在座的各位将士听了一愣,全都静了下来,半饷,范将军才叹了口气道:“真是傻孩子,你一个男子,若是不成亲,你母亲在天之灵,怕也是放心不下!”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每个人都劝上了两句,他却依旧恍若未闻,低头不语。
“你这孩子,”范将军嗔怪地一声,转脸看了看我,拍着我的后背道,“颜玉正是男儿家的良配,你们可以先处处,若是实在和不来,这事就当我没提过!”
有了她着句话,我和端木夕都松了一口气,不由对视了一眼,范将军见了觉着有戏,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
“对了,颜玉手上有事要帮忙,以后就由你去协助她,”她笑着对端木夕道,接着又对我说,“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找他,端木做事仔细稳妥,值得托付。”
那最后一句话中有话,引得旁人全都笑了起来,而我却觉得万分难熬。
说到这里,范将军便喊了端木夕坐到了我身边用餐,他往我身边一坐,我只觉得如芒刺背,偷偷用余光扫去,觉得他也显出了几分僵硬,心里才感到些宽慰。
还好,不自在的人不止我一个。
“颜玉,不知你骑射武功如何?”忽然,坐在对面的肖将军问道,面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诚然,武力是将士生存之道,“颜家也是将门出生,你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说得过去!”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含笑答道:“颜玉的武功粗浅,唯有开弓一项还算拿得出手。”
范将军听得笑出来声,急声道:“这可是巧了,端木的射箭可是全营数一数二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琴瑟同谱?”一桌人全都跟着哄笑了起来。
我心里却苦笑不得,这会怎么连新婚祝词也用上了?
身边的端木夕脸色已微微发青,搁在膝上的拳头紧紧握住,泛出了青白色。
“我看不如让他俩比试比试?”肖将军一拍桌子,大笑道,“颜玉,你这个颜家的后人也不能丢了颜老将军的脸!”
军人的行事作风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片刻,我们一群人便来到了射箭场,甚至连弓箭都已经准备好了。
周围更是围了不少士兵,听闻端木校尉要与颜家后人比试,每个人都赶来看热闹,不过一会儿功夫,整个射箭场便里里外外站满了人。
我看着这样的场面,心里有些紧张:颜玉,你今日若是技不如人,脸可就丢大了。
“这样吧,我们就快些比完,”范将军看了看我和端木夕并肩站在一起,欣慰地笑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箭靶道,“十丈开外,十发,哪个命中红心的多,便算哪个赢!”
原本在外帐休息的琴筝听见喧哗也赶来过来,看这架势便已了然,低头看了看我的手,急忙对我道:“小姐,没戴扳指,割到了可手怎么行?”
这军营之中,甚少有扳指这样娇贵的器物。大家都是常年使用弓箭,早已皮糙肉厚,哪里需要这些,我若冒然开口去要,倒显得我这官家小姐的娇气了。
身边的端木夕听到了,从腰囊中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个骨质的扳指,递给了我,我见了一愣,他见我不接,倒是显出了几分不耐:“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我接过刚要道谢,他却冷冷地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开始!”
我从箭篓中抽出一支箭来,搭箭开弓,凝了凝神,嗖的一声箭便离弦而出,不偏不倚,正中红心,身边立刻传来一声欢呼,我也不自觉勾了勾嘴角,转头看了看端木夕,他只瞥了我一眼,转而也拉满了弓,一声轻响,同样射中了红心。
对手强大,我也不得不加倍用心。
十发十中!
我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丢颜家的脸面,却不想端木夕也不弱,同样的十发十中!
周围围观的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把范将军乐得直叫好。
端木夕倒是异常镇定,只轻轻地对我说了一句:“你就是再厉害,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真巧,这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
自觉今日的事办得十分圆满,回府衙的路上我一身的惬意,不一会便到了府衙。正看到欢喜从后院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空桶。
“你家郡君呢?”我心情不错,笑着为道。
欢喜撇着嘴,脸上带着几分怨恨,瞟了我一眼道:“还不都是你多事!”
我闻言一愣,什么时候我又造孽了?
走近南院,便看到容锦蹲在沿墙的泥地里,挽着袖口正在种我先前让墨砚送回来的醉鱼木,白皙的手上全是污泥,连带着衣襟也沾上了点点泥印子,一张脸早已晒得通红,像喝醉酒一般满面酡红。
一边候着的冷霜见我来了,急忙对我道:“您快劝劝,偏要自个动手,半点不肯帮忙,这主子都干活了,叫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怎么安心?”
我笑着走上前去,挽上袖子,和他蹲在了一起,他见我来了,勾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明艳艳得晃人眼,胜却了满院的春日暖阳,也能叫绚丽的风光也失了颜色。
“回来啦!”
他笑着道,丝毫没有问起出门办的事,而是就像一个普通的夫郎,等到了妻主回家,然后贴心地问了一句,叫人暖到了心里。
夫郎?妻主?
两个词在我心上翻涌,引得我心头一阵酥麻,脚也有些发软,像喝醉酒一般轻飘飘软绵绵的。
“阿玉!”
“恩……”
“等眼前的事过了,我们就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耗尽,累得半死~~~~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第四十二章护卫
晚上临睡前墨砚伺候我更衣,她手上一边动作着,一边盯着我的脸瞧,看了半饷,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强拉下脸,佯怒道:“做什么?又想弄什么幺蛾子?”
“我能使什么花样?”墨砚捂着嘴嘿嘿一笑,将脱下的外衣搭到了手臂上,接过了琴筝端来的脸盆,抬起脸,带着几分促狭的笑道,“倒是小姐您,喜气都挂在脸上呐!”
琴筝听了丢了个冷眼给她,嘴里斥责道:“越发没大没小了!”
我心里舒畅,听了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低头想了片刻,才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可知道,成婚都要准备些什么?”
她俩听了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下来,琴筝瞧了瞧我的神色,才开口试探:“小姐该不是要娶端木……”
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连忙打断道:“这是什么话?”
“当然是郡君了!”墨砚抿着嘴瞅了一眼琴筝,将手上的脸盆搁在了桌上,将面巾搓了搓,用力绞干,递了过来道,“不过,小姐这么急?不回京,直接在秦州办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暗道:这个嘛,其实,我和他都挺急的……
我被她说得脸上有些发烫,赶紧用面巾捂上,擦好脸,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陛下都同意了,还有谁敢反对?”
琴筝听了微微一笑,走到窗前将窗户合上,走了过来,一边铺着床褥,一边回头对我道:“那我明日就去官媒那里问问,看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好!府上就要办喜事了!”墨砚面露喜色,笑得合不拢嘴,转念又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道,“可这到底跟哪个提?眼下郡君跟前也没个长辈。”
我听她这么一说也愣了神,心里思量着,是不是还要让父亲去他家提个亲?看来明日就得写封信回去,让父亲把这事办了。
“哦,这是什么……”墨砚手里正拿着我的荷包,却不小心拿倒了,有个黄乎乎的东西从袋口掉了出去,落到了地上,在青砖上弹了两下,接着便向我滚来,撞在了我的脚上,又转了一圈才停了下来。
我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端木夕借给我用的骨扳指,便俯身拾了起来。
今日离开军营的时候,忘了将这扳指还给他,一直走到府衙门口,才发现那扳指还戴在手上,想想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便将它收了起来,放进了荷包里,打算随身带着,再见到人就还他。
我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扳指上隐约刻了一个“夕”字,因为用得多了早已被磨得光润如玉。扳指的颜色因年代久远而微微泛出浅褐,而且我将它带在拇指上会觉得有些紧,若是端木夕自己戴估计是怎么都戴不上的,却还这样随身带着,以此推算,这件旧物指不定还是端木将军的遗物。
说起来,嫡王与端木将军的死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而以后,为了“黑刀军”的事,我和端木夕怕是少不得往来,这样一来,就要连带着容锦与他也要有所接触,不知道面对上一代的恩怨,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这是哪来的?”我一转脸便对上墨砚好奇的目光,琴筝见了便把今日的情形大致和她说了一番。
墨砚听了两眼放光,咧开嘴笑着对我道:“想不到小姐还有个未婚夫婿!您是不是要把两件喜事并一块儿办了?”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我咬着牙点了点她的脑门,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做完了事就赶快回去睡觉!”
墨砚吐了吐舌头,灰溜溜地躲到了琴筝身后,跟着满脸嫌弃的琴筝出了门。
我笑着掀开被子上了床,刚躺下片刻,便听见一阵细碎的敲打声,直起身子查看了好一会,才发现那声响是从窗口传过来的,窗户上还印着半个人影。
我心里有些戒备,悄悄起身,猛地推开窗户一看,才发现站在窗下的,却是容锦。
他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单衣,披着一件沙色貉子毛长袄,浓黛如墨的秀发散乱在肩头,纷纷扰扰,媚色烟绵,原本素净一张面孔镀上了月华的釉色,伴着如绢的青丝显得耀如春华。
“怎么不进来?”我暗暗松了口气,笑着扶在窗框上,探出半个脑袋问到。
他浅浅地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便惊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你。”
“你若想见我,差人过来说一声就是,这么冷的天,不用自个跑一趟,”我这才发现他额头在月下有些发亮,原来那是汗水,便抬起袖子为他擦了擦,接着又小声问他道,“做了什么梦?来,说给我听听,说出来了,梦就不会成真了。”
他嘴边漾着的那抹清浅笑容顿时消失了,转眼一抹忧愁挂上了眉头,我见了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眉间轻抚,想抚去那道褶皱,扬着嘴角,嘴里轻轻念叨:“可别再愁眉苦脸的,都要变成小老头了!”
他听了好笑却又笑不出来,最终只是抽了抽嘴角,闭上眼,任我在他眉心轻揉,过了片刻平静了下来,才低低地道:“我梦见自己满手是血,你见了害怕,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我的指尖一战,他已睁开了眼,握住的手贴在唇上,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眼渐渐溢出水气,垂下的眼帘上也沾染了水迹,口中喃喃私语着:“你不会离开我,你是我的……”
“是,不会离开你,”我低下头越过窗栏,吻了吻他的额头,安慰道:“一直都是你的。”
他听了抬了抬头,对着我勾起了嘴角,隔着窗栏拥紧我,怀里的温暖在寒夜之中叫人分外眷恋,和着他身上愈发氤郁的月麟香,全都叫人不想松开手。
院落里静得只余下月色溶溶,树影淡淡。
沐休之后的第一日,府衙的官吏衙役们总是显得十分松散,个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聊天的聊天,吃朝食的吃朝食,有的人甚至趴于案上蒙头就睡,偌大的屋里回响着阵阵鼾声。
我看得恼火,却也知道,长年自由懒散的秦州府衙不是一日之间便能脱胎换骨的,回到内堂便到书桌前,边看公函,边琢磨起整治的方法来。
这时有个仆役进门禀告,说是有位姓端木的公子求见。
我听着诧异,昨日刚见过,今日便来了,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却看见端木夕肩上搭着个包袱,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抬头看了我一眼,便一声不吭地杵在了那里。等引他进门的仆役走了,他才将肩上的包袱摘了下来,大刺刺地丢到了桌子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皱起眉头视线从包袱移到了他的脸上,他那张俊秀的面孔已显出青色,一看便知道他憋了一肚子气,却因为一贯的隐忍,生生咽了回去。
“端木校尉这是……”我指了指桌上的包袱问道。
“末将受了范将军的命令,特来府衙保护颜大人!”他拱了拱手,垂下眼帘掩住神色,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寒意。
我听得额头一阵抽痛,范将军这招貌似有些过了!正不知说什么好,却听他又含着几分怒气地补上了一句:“军令如山,末将不敢不从!”
范将军到底是手段了得,为了促成我和他,连这样强硬的招数都使上了,这理由找得冠冕堂皇,连我也找不出破绽反驳。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史家在暗处,府衙在明处,到底是防不胜防,若是有人保护总要稳妥几分。
“端木校尉真是折煞颜玉了!”我刚想上前扶他一把,却又怕他觉得我唐突,只得手足无措地顿在了那里。
“颜大人官居四品,末将不过区区六品,实在算不得折煞!”他回答得硬硬冷冷,将人一句客套话堵得如刺哽喉。
我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上的公函搁到了桌上,公事公办地道:“那好,其实我也正巧要请端木大人帮忙。”
他面孔本来就生得棱角分明,现在还带着一脸严肃,看上去越发得不可亲近。
我暗自腹议了几句,才邀他坐在对面的方椅上,从身后的书架上翻出秦州地图,摊在了书桌上,抬头对他道:“我已研究了秦州的地形,想要看看‘黑刀军’的藏身之处,就现在看来,只有北面的关月山,和西面的大片戈壁才有可能,我是这么想,眼下还想听听端木大人的意思。”
他大致扫了一眼地图,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其实我之前也查看过地形地势,颜大人是初来咋到,自然不了解秦州周边的环境,这样大队的人马,藏在关月山倒是可能,不过那戈壁最近十几年干旱得越发厉害,没有了水源,倒是不会……”
“什么?”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以前那里一直是沙匪出没的地界,不正是说明了那里可以人可以在此生存?”
“什么沙匪!?”他冷声道,眯起的眼睛更显得黑白分明,里面满是了不屑,“那沙匪早就洗白做了乡绅,几十年前,秦州就没有什么沙匪了!”
我闻言一愣,惊声道:“那去年沙匪绑了史家家主……”
“完全是谣言,”他站起身来,指了指那片戈壁道,“我自六年前起,每月必要横穿此地数次,却从未见过什么沙匪!”
此话一出简直是场颠覆!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来,那史家家主的死,就没那么简单了。
他撑着头,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上的城门,口中轻声道:“什么冤魂索命,也不过是有心之人散播的谣传而已,目的不过是想掩饰真正的凶手。”
那若不是沙匪,又是谁呢?莫不是尚云台?
说来说去,尚云台的嫌疑最大,史倾云死了,留下一个不中用的妹妹,史家上上下下不还不是全都落到了他的手里,可是,同样的,史倾云一死,他便少了依靠,他一个男子,又是异邦人,管理怎么大一个产业,又怎么服众?
这好似说不通,中间应该少了什么环节?
我低下头沉吟片刻道:“总之,劳烦端木大人下令下去,查探‘黑刀军’的下落,至于史家的事……”
“史家的问题根本不算问题!”
容锦正巧推门进来,听到我说的便接了下去,一跨进门便看到了一张陌生面孔,眉眼之间立刻带上了一丝提防,转而又扯出几分笑意走到了我身边,温和地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驻军营的端木校尉,”我向容锦介绍道,还特意将端木这两字咬得重些,然后又为端木夕介绍,“这位是容锦容大人。”
容锦眯了眯凤眼,片刻便会意了过来,而端木夕听了容锦的名字,脸上的神情也变了变,却依旧只是一言不发地冲他点点头。
“你那手里是什么?”我见气氛有些冷,赶忙岔开话题问道。
“这个嘛,”他将手中的请柬扬了扬,嘴边绽出一抹笑容,“你不是想知道‘黑刀军’在哪吗?说不定是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入V,三更,这是第一更~~~~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第四十三章夜宴
四月十六辰时许,史家主君尚云台在史家本家府邸大摆筵席,宴请我和容锦两人。
前两日,端木夕已派人在关月山方圆百里内搜查过,得出的结论是:山中完全没有大队人马驻扎的迹象。而那片戈壁,本来就没什么人烟,最近几年,原本流经那里的亚双河已经彻底枯竭,这样一来,便更加不可能有人在此生活。
眼前的形势似乎陷入了僵局。
秦州根本没有其它的藏身之处,那到底是在哪里呢?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地内堂来回踱步,端木夕坐在架几案边,翻着几封书信,见我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悠,有些心烦的地皱眉道:“大人就是这样来回晃,也不会晃出结果来的。”
端木夕自来了府衙,便住到了北院最西头的一间。虽是同在北院,却离我住的屋子最远。纵使如此,容锦知道了,心里还是生出些许不快,可到底是驻军营统领亲自派来的人,以后还得仰仗着军营那边,不好随意得罪,再加上我温言软语地宽慰了几句,总算没让他打翻了醋坛子。
连日来的相处也让我和端木夕之间和睦了不少,虽然依旧没个笑脸,但至少他对着我的脸色也不会像原先那样难看。
“我这不是在琢磨嘛!”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自若地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信函,“眼看就要收网了,逼急了史家,史家必然要有动作,我们却连对方人在哪都不知道……”
“今日去史家,我与大人一道前往,”他将手中的信函叠好,揣入怀中,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我,“坐着等自然不是办法,就按容大人的办法,去史家刺探。”
容锦也曾派人查探过,可是史家平日守卫森严,不止无法潜入史家,还险些被发现,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作罢,现在设宴招待,自然会松懈许多,所以说这次倒是个机会。
只是,这说来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谁又能保证,去就一定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我叹了口气,坐回了书桌前。
晚霞褪去,暮烟半敛,边塞的傍晚略显苍茫,广袤天际星子点点,镶嵌于一片黛蓝色之中,却比人间灯火更耀眼夺目。
我与容锦下了官轿,一抬眼,入目的便是两扇足有两丈高的朱红色大门,门上钉着几排龙眼大小的铜钉做装饰,金灿灿的辅首则是一对兽面衔环的图样,大门两边还矗立着一对威风凛凛的大石狮。
容锦看了一眼高挂在门头的四盏大红灯笼,不由笑了笑,转头对我小声调侃道:“这哪是什么乡绅土财的家宅,就说它是京畿重臣的府邸,也没人会怀疑!”
我听罢浅浅一笑,身旁的端木夕今日特意穿了一身侍卫服,他抬了抬眼,便低头轻声提醒道:“史家主君来了。”
果然,几个小厮已将大门推开,尚云台从高高的门栏之中跨了出来,上前几步站在灯下含笑相迎。
他依旧一身素白无饰的孝服,头戴一柄掐丝乌木簪,俊美无暇的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深邃,却也因为这浓艳似火的光亮,让他好似浴血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