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我惊讶道。
和绅包了我的手,宽大又柔软,十分好笑地看着我惊讶的样子:“我以前以为是十五阿哥,后来觉察到他在暗中调查我的人,才明白他也是不明就里。怪不得你那时候那么热心打听这件事情,差点把我也瞒过去了。”
“可是他却误会是你做的。我去跟他解释一下…”
“不用了。”和绅眼里的笑意愈发漾开,拍了拍我脑袋:“你笨呐!十五阿哥早就认定我是个心思叵测的人,再多一件事又何妨?你跟他说,一则他可能半信半疑,二则他会认为你是在为我开脱,岂不是愈加恼怒我?而且,他以后必定是一代帝王,纵然你们现在私交再好,伴君如伴虎,还是让他认为你纯良恭谨的好,做帝王的最喜欢这样的臣子,这样他才会放心。更何况若是我早一步知道,也会那么做。那么,是你做的与是我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我听了这话有些不对劲,可又事事在理,说不清哪里不对:“那…永琰岂不是对你有戒心了?”
“他不是早就有了吗?又不在乎这一件事。”和绅不在意道。
“你不要不放在心上,”我知道和绅最后就是被嘉庆帝抄家赐死的:“你既然知道永琰以后会做皇帝,为什么还任凭他处处提防你?你就不为你以后担心了吗?还有啊,你不要再收下面的人送来的东西了。”
和绅笑着揽了我入怀:“好了,这些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不要多想。你只要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我闻着他怀里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心安。既为历史上的事实耿耿于怀,又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的保证。在他怀里蹭蹭,“嗯”了一声。
※※※※※※
教习骑射?
我看了看永琰,又看了看大手拉小手的小豆丁绵宁,不由面脸黑线。
“你是说让我教他骑马射箭?”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小屁孩嘴一撇:“哥哥你不要小看我。我以后一定要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像皇玛法一样去秋袮,打好多好多猎物回来!”
呐,我跟他没共同语言。我又将视线转向永琰。
永琰笑得很happy和无辜,一脸灿烂:“皇阿玛不是说了吗?让我早点注重绵宁的学业。我们满人马上打天下,自然要先学会骑射。绵忆,我知道你这方面最好,又是绵宁的哥哥,由你教他再合适不过了。我已经禀报过皇阿玛,他老人家也同意的。他老人家还说你最近太闲了,有点事做更好。”
好吧,我很闲,就让我替你带孩子吧。
选马。
马厩里,各个品种,各个颜色的马一溜列开。小屁孩从头看到尾,连马腿高都没有。那些马炯炯有神地看着前方,我保守估计它们都没看到底下那个乱窜的小豆丁。
“就那头吧。”永琰踢踢小屁孩的屁股,看他贪心地拿不定主意,就指了一个刚断奶的枣红色小母马。
“我不要,这只太矮了,骑上一点也不威风!”小屁孩抗议。
上马。
小屁孩抱住小母马的大腿,狗腿地缕缕它的鬃毛。小母马扑哧一声,将脑袋偏向另一边,不鸟他。
小屁孩跑到小母马正前方,双手叉腰命令道:“以后我就是你主人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敢不听,我就…叫我阿玛打你!”
小母马头一低,向前一拱,将小屁孩拱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校场上。
看着比小屁孩还高大的弓,我无奈对永琰道:“你先命人做一个小的吧。”小屁孩已将身子套在弓里面,雄心壮志地比划着,一副把自己射出去的样子。
下午视察了一下教学环境,看着那兴致勃勃地一大一小,摇着头随永琰到撷芳殿,“谈论一下有关小屁孩今后的中长期教育计划”。刚进入撷芳殿的正殿,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等候多时。
“和大人到此有何贵干?”永琰脸色晴转多云。
和绅微一躬身,笑道:“皇上命下官为小阿哥启蒙,以后小阿哥的文化课业由下官负责。”
永琰多云转阴:“和大人日理万机,怎么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绵宁尚小,基础尚浅,怎当得起和大人的亲自辅导?”
和绅嘴角微微翘起:“能为十五阿哥和小阿哥尽一点心力,下官又怎敢推辞?基础无关深浅,只要能让小阿哥早日启蒙,他日顺利进入上书房修习学业,也不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希望。”
永琰向和绅飞去了几柄眼刀,和绅一一笑纳了。
绵宁还小,永琰和和绅每天也有政务要办,因此只在隔日下午,先是一个时辰的文化功课,再学习骑射。
我下午到撷芳殿,绵宁乖乖地坐在桌前,像模像样地拿着书本,和绅坐在他旁边。和绅念一句,小屁孩摇头晃脑地跟一句。一个低沉稳重,一个清脆响亮,一个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个脸绷得紧紧的装小大人,不由让人莞尔一笑。
看到我进来,绵宁招招手:“哥哥,坐这里来!”
我在绵宁另一边坐下。
“把刚才教得再念一遍。”和绅道。
“哦。”小屁孩很听话,捧起书本朗朗读起来。
和绅在绵宁身后悄悄握住我的手,捏捏,又顺势握住我胳膊。
我脸蹭地红了。这可是别人家里,小屁孩还在跟前,他怎么这么胆大?我要缩回手,被和绅拉得紧紧的。我瞪他,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小屁孩念书,理也不理我。
永琰进来时,脸色黑了:“和大人,时间到了,该让绵宁去校场了。”
和绅不留痕迹地放开我的手,从容起身,淡淡笑道:“多谢十五阿哥提醒,下官也该离去了。”
永琰瞪着和绅离去的背影,像要盯出一个洞来。
我担心地看着他们,以后这君臣俩可真别走到那一步。

第42章 不适合居住的地方…

如今我多了一项工作,隔日下午申时(15点到17点)到撷芳殿接绵宁去校场,永琰大多时候都会跟过来,看我一笔一画的教小屁孩骑马射箭。和绅开始几天无事也去旁观。
永琰一见到和绅就黑着脸,小眼飞刀练到神速。可惜无用,和绅笑容浅淡温雅,从容依旧。小屁孩看了看他阿玛,抖了三抖,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又看了看和绅,一派亲切随和,便向和绅身边缩了缩,愈发卖力地练习。永琰脸色更黑了。
过了几天,和绅公务陡然增多,下午也不得不去乾清宫南书房处理政务。自雍正帝移住养心殿以后,乾清宫从此即作为皇帝召见廷臣、批阅奏章、处理日常政务、接见外藩属国陪臣和岁时受贺、举行宴筵的重要场所。一些日常办事机构,包括皇子阿哥们读书的上书房,也都迁入乾清宫周围的庑房。因此每日里下朝后,这里都有应值的官员商议政事。没有和绅在旁边碍眼,永琰脸色和缓了不少。每次和绅告辞时,永琰嘴角总噙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得意。待到天色暗下,收工回家。
“绵忆…”永琰幽幽发话。
“唔,什么事?”
“这么晚了,吃罢晚膳再回去吧。”殷殷挽留。
“哥哥,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小屁孩,没白疼你。
“不了,家里还有阿玛和弟弟婉儿他们,我自己吃了饭回去不好。”
“…”沉默良久,“你回去吧。”
我顺道乾清宫叫上和绅同路回家。
这日结束,在去乾清宫的路上,永琰的嫡福晋喜塔拉氏树荫下款款而立,像是特地等候多时。夕阳的余辉透过树林照在她身上,一边是斑驳的光彩,一边是淡淡的阴影,让人的心蓦地一跳。
“见过王爷。”
“福晋吉祥!”我们相互见了礼。
“王爷,”喜塔拉氏抿嘴笑道:“刚刚皇上差人来报,要王爷过去养心殿一趟。”
“多谢福晋告知,不知可有说是什么事?”这点事值得她亲自来讲么?
“这倒不知道,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据说傅恒大人刚刚也过去了,想必不过是唠些家常。”
我微微点头笑道:“多谢福晋了,你随便差个人说便是,怎劳得亲自告知?”
“王爷!”喜塔拉氏欲言又止,微微屈膝一福。
我一惊,“福晋你可别这样,怎生的如此客气?”由于经常出入撷芳殿,虽说与女眷们有所避忌,可也算是相熟。
“王爷,我知道您与我家爷自小感情深厚,情义自不比旁人…”
我疑惑,这些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吗?
“我家爷心情不好时,见到王爷到来也会立时欣喜,情绪转好,连带着家里的气氛也会好很多…”
永琰你干嘛做得那么明显?
“绵宁还小,婶子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教导绵宁什么,这些日子让王爷费心了…”连“婶子”都用上了。
我有些不耐,她到底想说什么,面上仍然淡淡的。
“婶子在这里恳请王爷多来看看我家爷。每日里看到他因政事烦恼,又不能做什么,委实让人心下不安。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只能在他的衣食上多费些心罢了,其余的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纵使再忧心也无甚用处。王爷您与我家爷既为叔侄,又从小一起长大,人都说天家无情,但你们之间却自不是那般人情冷暖,便是婶子我在一旁看了也是好生欣慰得很。若王爷您能常在我家爷身边,有什么事情多多开解,替他分忧,既全了你们之间的叔侄亲情,也让我家爷心情舒缓一点,便是我们这些人在一边也能轻松许多,皇上更是喜欢一家子人在一起和和乐乐,岂不是都好?我也是为我家爷夜夜忧心,无人可诉,只得来找王爷。若有冒昧之处,还请王爷见谅。”喜塔拉氏言辞恳切,说毕又福了一福。
我听了呆愣一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方的老婆,把老公主动让给别人。是她太贤惠了,还是我想得太多,她真的只是纯粹的为永琰着想,抑或是一个试探?
“福晋严重了,是我多得皇叔和福晋的照料,怎当得起福晋如此郑重的嘱咐?即使福晋不说,皇叔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我也愿意尽自己的一份绵力。福晋也莫要如此低估自己,人常说贤内助,可不就是福晋这样的?福晋事事以皇叔为重,皇叔又岂能不知?皇叔也常在我耳边提起福晋,说有福晋帮他操持这个家,也让他安心不少,省事不少。”
喜塔拉氏愈发和颜悦色:“虽说是叔侄,可到底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与自家人一般无二,王爷必要常来家坐坐。绵宁那个小皮猴,若是能有王爷三分的稳重,我也就省心了。”
“福晋莫要这么谦虚,绵宁聪慧异常,不就是福晋自小教导有方的缘故。福晋莫怪,我得先行离去了,皇玛法还在养心殿里等着,若是去晚了就不妥了。”
“可不是,光顾着说话了,倒误了正事。王爷您先去吧,我这里也就不虚留你了。”喜塔拉氏一派和气。
离了喜塔拉氏,我差一个小太监告诉和绅,要耽搁一会儿,还是心下疑惑,她这出真的只是全心为永琰考虑吗?
※※※※※※
到了养心殿,除了皇玛法,都是富察家的人:傅恒和他的嫡福晋瓜尔佳氏,和硕和嘉公主,以及傅恒长子福灵安的女儿。
“见过皇玛法,傅恒大人,福晋,姑姑,”又看向那个俏丽的小姑娘:“静宁格格。”这里的除了静宁以外基本都是长辈,而且皇玛法与傅恒老臣的关系也极不一般,我非常有礼貌地先一一见礼。
“见过王爷。”众长辈都很满意我的知礼。
皇玛法却不待他们回礼,呵呵笑了,指着傅恒道:“春和,朕说得没错吧,这下可是你输了,这回答应朕的可不能赖掉。”
傅恒缕缕长须,脸色却是微红了:“还是皇上料事如神,对自家孙儿甚是了解。”
这是什么状况?我不明就里,拿眼看了看瓜尔佳氏及和嘉,这婆媳两个也是忍住笑,抿嘴不语,笑呵呵看着他们一派君臣相得。
静宁也是眼中满是笑意,脸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与这些大爷大婶们坐在一起,愈发显得她面莹如玉,眼澄似水。
被这些人盯着笑,挠是我脸色再厚也微赧:“皇玛法…”
“好了,好了,别笑了,王爷对不住了,刚刚皇上和我家老爷打了个赌。”瓜尔佳氏忍不住笑道:“猜你能不能认出我家静宁。”
“可不是嘛。”和嘉接口,笑眯眯道:“方才来的时候,静宁还提到下午去淳妃娘娘那里,路过校场,远远看到你,说道你们居然已经在街上见过了,当时谁也没有认出谁来,亏你们小时候还为一块糕点打过架,我们可都记得呢!”
小时候,她偷偷溜进我景阳宫,偷我额娘做的糕点,险些被我海扁一顿,可惜谁也没打过谁。那是我本性温和,不屑与她动手罢了。后来她随她姨母去蒙古住了几年,刚刚回京。那天在街上碰到后,回去细想了想,方知道是她。
“姑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还提它干什么?”我略有些不好意思了:“上次若不是格格帮忙,我那玉佩可就真找不到了。”
“还不是你那块玉佩,静宁回去一说,我就知道是你。”和嘉看了看静宁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副淑女样,忍不住逗她:“你刚刚还说要见你绵忆哥哥,怎么这回子又不吭声了?”
静宁唔了一声,低了头,只见她眉间眼角,笑意盈盈,说不尽的娇媚可爱。
一家子长辈都呵呵笑了。
静宁扭了身,跑出殿去。
“这孩子,都是被我被惯坏了。”瓜尔佳氏嗔道,脸上却无甚责怪:“她自小没了娘亲,我养在身边,真是当成宝贝一般。去了蒙古几年,性子越发野了,瞧瞧,在皇上面前还是这般没有规矩?”
“那有什么?我们满人儿女,还是随性的好,我看这孩子就不错。”皇玛法心情很好。
※※※※※※
出了养心殿,天已完全黑下来。揉揉头痛的脑袋,他们这些长辈聊天,拉着我做什么,目光一个比一个慈爱祥和,看得我心里直打鼓。已经耽搁很久,和绅恐怕等急了。我从古华轩抄小路走。
“绵忆哥哥!”肩上被拍了一下。
唬了一跳,转身,一方笑颜,美目流盼,但见远处宫灯一明一暗,映得她俏脸倍增明艳。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你现在愈发像个小老头了,跟他们还能聊这么久,让我好等。你要去哪里?”小姑娘声音又清又脆。
“喏,我去乾清宫还有事,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一会儿找不到你。”
“这么久没见,你不但认不出来我,连话也不肯说一下。”静宁嘟了嘴。
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跑步声:“在那里,他们在那里!”树影婆娑下,一队人提了灯笼匆匆向这边赶来。
我们俩一愣,这阵仗,莫非是找人?还是抓人?
声响渐近。
正在愣神间,旁边两人影扑过来,分别捂了我们的嘴,带着向前跑,穿过另一侧小树林,快到到御花园一拐,隐在一假山后。
我刚要挣扎,闻到熟悉的檀香味,安定下来,转过身,只拿眼疑惑地看着和绅。那边福康安擒着静宁,悄声喝道:“别出声!”静宁也安生了。
向外望去,一队人远远站在我们刚立的地儿:“刚人还在这里,去哪了?都给我仔细搜!”
人四散开,几人从我们假山另一侧过去,脚步声渐渐走远。
良久,再没有声响。我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在抓谁?”
福康安向四周看了看,方道:“昨儿个半夜,内廷侍卫营里收到一封密报,声称有人在后宫屡次私相幽会,这种事情在后宫一向甚是忌讳,于是今晚便派人来古华轩捉个当场。领侍卫内大臣归我管辖,便将此事上报给我。”
和绅接口道:“刚在乾清宫等你,碰到福将军,听他说起此事,突然想起你从养心殿过来,若是走近路,必然会经过古华轩。若是一个不慎,被他们误会,可是不妙了,便赶过来看。”
“那可真是好险,”静宁一阵后怕:“若不是你们赶来,我们可替人背了黑锅。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做下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还险些连累他人?”
“是真有其事还是刻意栽赃,现在还尚未定论。”福康安若有所思道:“既然是密报,也就无可考证其出处,侍卫们今夜照信上所说来此抓人,也是为了证实其万一。”
“哼,”静宁恼道:“以防万一,若是抓错了人可怎么办?我与绵忆哥哥的声誉岂不是被他们污了去?即使事后澄清了,也是平白无故恼人的很。只凭一封密报就这么兴师动众,三叔,你手下这些人也真是莽撞!”
“好了,静宁,这些侍卫们也是尽职尽责罢了。以后你们也莫要这么晚了还在宫里走动。”面对自家女孩的吵闹,福康安忙哄道:“恐怕阿玛他们已经在找你了,我先送你过去吧。”
“嗯。”静宁不甘心的看了看福康安,又扭头看看我,点点头,随他三叔去了。
和绅挽了我向宫外走去,“以后晚了,也不用着急,慢慢走,我会一直等你的。”
“唔,就是怕你等久了。”
“那有什么,我又没什么事情,多等一会儿又何妨。”
秋意已浓,夜风渐冷,和绅解下外衣披在我肩上。我突然想起什么,向他说起傍晚喜塔拉氏的嘱托:“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真的只是让我与永琰叔侄情深吗?还是我多心了?”
和绅思忖半晌,慢慢道:“她大概看出一点,又不能十分确定。”
“那她还…”
“只能说在感情与地位之间,她选择了地位。”
“什么意思?”
“她知道你与十五阿哥感情深厚,即使猜不到十五阿哥的真实心思,这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反而迎合了十五阿哥,只会曾加她的贤惠与体贴,此为其一。这届秀女进宫,让她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在十五阿哥身边,她还得故作大方的接受。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你多占据十五阿哥一点心思,岂不是不用时时提防那些女人了吗?此为其二。其三,她如今已有一子,更不希望其他人为十五阿哥诞下子嗣,这样长久下来,她的地位才越稳固。这样对她怎么说都是没有坏处的。”
说得倒也是,什么时候我竟这么有用处了?转念一想:“不对啊?前几天我还听说她替永琰向皇玛法讨了个秀女…”
“你是说乐瑶吗?”
“啊?怎么是她?”她不是和桃花眼打得火热么?今晚我就怀疑抓的是他们。
“既然肯定会有女人在十五阿哥身边,与其等着皇上指一个人,那么为什么不亲自挑选一个空有美貌又头脑简单的人呢?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心有所属。这样做既显示了她作为主母的大方,又不会对她的地位有什么威胁。她当然乐得这么做了。”
我默然了。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越深入接触,越觉得她们各自精打细算,乐在其中。在紫禁城这片方寸之地,各人亟亟经营,粉饰表面的太平和乐,竟如同那高高的宫墙围成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房子,相隔很近,心却很远,竟还有那么多人如飞蛾扑火般过来,仿佛活得有滋有味。大家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
我突然发现喜塔拉氏有那么一点像当年的令妃,都是一样的装贤惠迎合丈夫,一样的对丈夫喜爱的人和颜悦色,一样的用尽心思维持自己的地位,一样的生下未来的继承人却没有享受到半点。历史上的喜塔拉氏在永琰登基次年就去世了,如今她这般精心盘算,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怎么了?”和绅温暖的手包过来。
“幸亏我早从宫里搬出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什么事的。”
“嗯…”

第43章 中秋月圆…

秋高气爽,我和阿玛向皇玛法请安出来。
“绵忆,你看天上!”红墙黄瓦之上,各色风筝在天空飘摇,有美人的,大红蝙蝠的,有软翅子大凤凰的,有大蝴蝶的,花鸟虫鱼,一应都全。放风筝既图一乐,也有放晦气之说,深得深宫女人们的偏爱。
一时,风声紧促,几个风筝绞在一起,倏尔,线好像断了,那风筝飘飘摇摇,只管后退了去,一时只有鸡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点黑星,再展眼便不见了。
“绵忆,你看那个风筝。”阿玛指向一个。
抬眼望去,竟是一个燕子形状的。原来,阿玛又触景生情,想起了某人。
那燕子风筝在天空飞得自得,忽然落了下去,不知挂在了那处。阿玛忙拉着我向那方向寻去。
拐过道道宫墙,展眼间忽见那风筝挂在一处房檐下,阿玛眼中只有那风筝,要上前拿时,一只手已将它拿了去。一时间四目相对。“是你?”
“平馨见过王爷,见过这位大人。”平馨屈膝道:“这位大人也喜欢这风筝吗?”
“这风筝做得精巧细致,线条流畅,更难得的是上面的燕子画得栩栩如生,飞在天上,竟如那真的一般。可见燕子还是适合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倘或落下来,便会被挂烂了,真是可惜。”阿玛抚摸着风筝上被扯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