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轩离此刻有莫倾歌陪伴着,她忽然就觉得面前的东西没有那么可口了。味同嚼蜡的扒拉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赌气的推到一边去,自己重新缩回床上。
睡觉睡觉!养足了精神才能去寻求答案!至于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既然她看不到,那就统统都当不存在吧!
强迫自己睡去的结果就是睡不着,满脑子全是轩离和倾歌郎情妾意举案齐眉的样子。等挨到夜深人静时,水某人已经快被自己给逼疯了。
臭轩离!自己叫他去吃饭睡觉,要是他敢牺牲休息时间陪美人,她就再也不理他了!哼!
自己跟自己生着气,水枫舞偷偷摸摸的自床上爬起来,怕被人发现也不敢点灯,摸索着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向外走。四个丫头的房间紧邻在莫随歌闺房两侧,为的是方便伺候主子。水枫舞这个房间其实跟竹音的原本是一间,后来在中间隔开了,但是还留了扇窗户连通两间房。今儿个夜里好像是竹音在倾歌闺房外间里值夜,她现在应该不在房里。
为保险起见,她还是悄悄溜到窗户边上,小老鼠般探头探脑了一会儿,确定竹音不在之后,这才做贼一般的溜了出来。
溜到一半了她忽然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她现在不是已经是莫随歌的丫头了,有什么问题等她过去了那边随便逮个空闲问问不就好了嘛,干嘛非得跟做贼一样的趁夜溜过去?
可能她潜意识里觉得面具男的事情不宜被人发现吧,这才搞的这么小心翼翼神秘兮兮的。
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干脆就跑一趟吧,早问清楚早安心,免得自己睡觉都不得安稳,老梦到那面具男追杀她。
主意已定,水枫舞兴致勃勃的准备做夜游神,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大半夜的要去二小姐的院子,首先得避过巡夜的家丁和婆子,此外最为重要的,水姑娘根本就不知道莫随歌住在哪里,她根本就不认得路!
傻眼之下,已经兴冲冲跑出来的水枫舞愣在原地。然后就见一溜灯笼闪着微弱的光,内宅里巡夜的婆子向着这边过来了。
真是倒霉!怎么都接近院子门口了还碰上了巡夜的?水枫舞暗骂不已,这四周又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万一被发现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决定施展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翻墙!
这院子里的墙并不是很高,墙边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藤蔓植物生长着,要爬上去应该不难。
拜前世所赐,她爬树翻墙的本事很是熟练,虽然正病着,还在身上倒还有些力气。巡逻的婆子还没过来,她已经顺利的爬上了墙头,把身子藏在墙的另一侧,扒着墙头只露出半个脑袋,屏气凝神的等着她们走过去。
婆子们已经有些困倦了,巡夜的时候也有些漫不经心。反正这院子一入了夜就要上锁的,她们也不担心会有什么人跑进来,心神上难免有些懈怠。
可怜的水枫舞,她并不知道大户人家的院子夜里都是要锁好几道门的,而且有把门的婆子专门守着。她就是知道莫随歌住在哪里也是去不成的。
婆子们终于过去了,水枫舞趴在墙上松了口气,准备翻回去,跑回自己房里睡觉。哪知道她才刚把身子撑上墙,就听下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深更半夜逾墙而来,小娘子莫不是书里的狐仙野鬼,前来私会小生不成?”
黑漆漆的夜里冷不防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饶是她一向胆大,也不禁被吓的颤了一下,手上力道一松,伴着“扑通”一声,摔下来栽倒在地。
“嗯!”当然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声压抑的闷哼,不注意听绝对听不到的,属于男人的闷哼。
第十四章 脱线公子 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竟然没有伤到,水枫舞悲哀之余又有点小小的高兴。不论如何,没伤到自己就好。
“谢神灵保佑,小女子福大命大,一点没伤到!”高兴地拍拍衣服,水某人坐起来,把她所知道的神明统统感谢了一遍。
一只颤抖的手从她身下举起来,白色的衣袖在夜色里很显眼。然后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是我。”
绍明最近很是郁闷,因为天下书院招生在即,他那般狐朋狗友们都被自家老爹拎回家去修身养性,准备入读天下,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漂流在外。没了众人做伴,他一个人流连青楼酒肆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也来个临时抱佛脚,赶在天下书院招生前温习一下早被丢在脑后不知多少年的功课。兴许进了书院大家伙还能聚在一起玩乐呢,那总比他一个人四处闲逛的好吧?
因为离自家属地太远,又不愿回去面对老爹那张死板的脸,他便跑来了义父莫非凡这里,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声称不入天下不罢休。倒是让莫非凡好一阵惊喜,以为他这个义子终于想明白了,连忙派人安排了最清净的地方给他温书,还连连夸他有长进,浪子回头金不换云云。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踌躇满志,可用不了两天他就烦了。书本这么枯燥的东西哪及得上外面的花花世界,可恨他一开始把话说得太满,这会要反悔不学的话估计义父饶不了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前几天听说小弟弟丢了他还自主请缨去寻来着,虽然有一部分的心思是想出去玩,但不可否认他也确实担心小弟弟的安危。无奈义父一口否决了,还加派了人手把他那院子看了起来,唯恐那伙贼人再把他也劫了去,到时候不好向自己那古板老爹交代,可苦了自己,被那么多人盯着无法开小差,无可奈何之下咬着牙作出发愤苦读的样子来。
今天是听说小家伙被人送了回来,府里上上下下都洋溢着一股喜气,这当口没人会注意他是否在用功,他这才趁机溜了出来,在外面流连到半夜才回来,叫提前贿赂好的看门家丁给开了门,悄悄地溜了回来。
哪想到,他才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见西墙边的藤蔓簌簌作响,又不像是被风吹动的样子。他才好奇的凑过去,就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利落的翻过墙头,伏在墙上不动了。
是个小丫头!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身量尚小,应该尚未及笄。不过看她翻墙的动作,做这种事情似乎是轻车熟路一样,难道是奸细?绍明顿时起了兴趣,悄悄地压低了声音把自己院里正要过来巡视的几个家丁轰走了,仰着脑袋饶有兴致的观察着那个小丫头。
过了片刻功夫,那丫头似乎吁了口气,挪动身子就想往上爬。难得见到这么一个新奇有趣的人儿,绍明哪舍得就这么放她离开,故意出声道:“深更半夜逾墙而来,小娘子莫不是书里的狐仙野鬼,前来私会小生不成?”
如他所料,那丫头受此一惊从墙上掉了下来,他原本准备好好取笑她一番的,叫她一个小不点儿也学人家翻墙,哪料,她掉是掉下来了,却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他身上。
呜,好痛!他的骨头都要被砸断了!
可恨这死丫头还在感谢神明,压根不知道救她的人此时正被她当做人肉坐垫压在下面,几乎喘不过气要窒息身亡了。
忍无可忍之下,他努力的伸出手抗议:“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是我。”
水枫舞吓了一跳,赶忙从他身上跳起来。哪料到她的裙角被绍明给压住了一点,才刚起到一半,下边一紧,顿时惊叫一声,再一次重重的砸在绍明身上。
这一回绍明可没有什么力气抗议了,经此两砸,他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两眼直翻白了。
水枫舞拽出裙子来,惊恐的看着这男子难看的脸色,伸出手去照着他脸上就是“啪啪”两巴掌,又是掐人中又是压胸膛。
什么?人工呼吸?就冲这家伙忽然出声惊吓到她,没给他两记穿心脚就够不错了,还想水姑娘牺牲清誉去救他,别说门了,窗户,甚至狗洞都没有!
被她一番摧残,绍明终于咳嗽着爬了起来。再不起来,怕这丫头就要把他打死了。想他公子多情青春正好,还想多活个几年享福哩,被一个野丫头砸死了那多不划算。
“咳咳咳!你,你叫什么名字!”气死他了,这个死丫头,他绝对饶不了她!
“关你什么事?”水枫舞才不会傻到自报姓名,这家伙从穿着打扮看就是个有钱有势的贵公子,这种人她可得罪不起,被他知道了自己是谁,那日后就甭想安稳度日了。“你不知道随便打听姑娘家的名字很失礼吗?亏你穿的还像个斯文人!”
绍明简直要气炸了肺,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翻墙,行为怎么看怎么可疑,亏她还有脸理直气壮的谴责自己。
“你不说没关系,反正本公子会查。小丫头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翻墙,不知道被你主子知道了会怎么想。”臭丫头,不信你不害怕!
水枫舞浑然不在乎:“你说我翻墙了我就翻墙了?谁能给你作证啊?公子可不要血口喷人哪!小女子日里身子不舒服一直在房里睡觉,可是有好多人作证的。再说了,”她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绍明一番,看的绍明浑身发毛。“公子你深夜不眠,满身带着女子的胭脂香,不知要作何解释啊?”
绍明顿时僵住,漂亮的丹凤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只到他胸口高的小丫头,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水枫舞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怕呀,都快怕死了!哎呀就是不知道公子您被小女子砸了那么两下后,还有没有力气追上我啊?就算您追的上,却也没办法阻止我喊几声吧?到时候再给您身上背上件人命案子,啧啧,您贵公子的形象啊,唉!”
绍明想吐血,这死丫头看起来年纪不大,心眼儿倒是不少,看来真的是大宅门里磨人心性啊,看看,这么小的丫头都会算计威胁人。
他在心里头感叹着深宅大院的阴暗,想到眼前这小丫头粉嫩嫩的一朵花骨朵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这里的污水染了色,不免为之叹怀伤感,觉得眼前之人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可怜之处,同病相怜的心态下顿感亲切,忽然间觉得她好像,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
水枫舞完全不知这位贵公子心里转的是什么念头,别看她表面上镇静,其实心里吓得要死。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当主子的要处死奴婢跟杀死一只虫子没多大分别,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虽说莫非凡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古怪,但也保不准会不会出手相救。这个男子但从打扮上看就知道是个极有身份的人,万一他铁了心要杀自己,那可怎么办呢?
咬咬牙,实在不行,干脆就动用自己的特殊力量吧。反正那力量她本来就是准备用来救命的。
今夜的天色不是很好,月亮一直就躲在厚厚的云层里,也幸亏如此水枫舞才没被巡夜的发现。这时候,就当她咬牙切齿准备动用自己的秘密时,一直羞涩的用云遮面的月娘忽然探出了脑袋。
两个人顿时完全在对方眼里现了形。
月色淡淡的,很是朦胧,但足以让站的那么近的两个人看清彼此的脸。水枫舞还好,虽然有些吃惊于这男子竟长了一张极英俊且贵气的脸,好再见惯了轩离微笑时的绝代风华,惊艳下倒没有多失态。
绍明就不同了,虽然他也曾猜想这丫头姿色不错,却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样子。朦朦胧胧的月色中那抹纤薄的身影站在他面前,秀美的瓜子脸上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在月色下水汪汪的勾魂眼,好像要把他整个儿的魂都给勾了去。
配上并不清明的月光,那种模糊的感觉反而正好衬出了水某人的一双眼睛,格外的妩媚,也难怪阅尽人间美色的绍明着迷。
“妖精!你一定是书里说的妖精!”绍大公子激动不已的奔上前,不由分说的抓起她的手按在胸口上,幸福的叹息:“公子深夜与美丽的妖女相会,这是多么迷人的情景。小生何其有幸,竟蒙小姐错爱,实是愧也,愧也!”
这人不会是有病吧?水枫舞满脑门子黑线,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手从那两只爪子里抽回来。
绍明更加抓紧了那双小手,满是期许的眨巴着大眼睛:“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幸蒙仙姑垂爱,幸甚!且待我亲自铺床整被与仙姑同好,方不负仙姑深夜会我之情。”
水枫舞努力了好久,手都拽的疼了还是没能从那双魔掌里把自己解救出来,这会儿听到这几句带颜色的话,一怔之下羞恼交加,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裙下美腿无声无息的探出,然后深呼吸,大喝一声:“淫贼去死!”断子绝孙腿陡然出击!
绍明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浑然不觉危险的逼近。忽闻美人一声怒喝,绍某人吓得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自己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命门处就已经传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
当下绍公子再顾不上其他,双腿并拢双手捂住伤处,张大了嘴咝咝的吸了口凉气,过了大约有半分钟时间,才听到一声惨绝人寰般的凄厉嚎叫:“啊~~~”惊得几只夜宿的鸟儿扑棱棱飞起,惊惶的在天上乱飞。
两个人这两嗓子早已惊动了巡夜的仆人们,水枫舞明白此时若还不走那就糟糕透顶了,赶紧提起一口气,赶在众人赶到之前跳上墙头,翻过墙展开异能迅速的向自己的小窝跑了。
绍明因着疼痛几乎缩成了一团,眼角余光瞥到他的小妖精跑掉了,还不忘在后面悲悲切切的喊:“仙姑可要把小生放在心上,切不可始乱终弃呀!”
结果水枫舞一个趔趄,差点摔趴在地上,低声咒骂了几句后,跑得更快了。
寂静的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沸腾了,提着灯笼的巡夜家丁最先赶到,紧接着靠近此处的主子仆人,甭管睡下的没睡下的,全都匆匆忙忙的穿了衣裳赶了来了。来了就只看到城主大人的义子,十三城主中绍义城主家大人的大公子绍明正以一种格外缓慢僵硬的姿势向自己的房间走,眼尖的还看见绍公子脸上似乎有点扭曲。
而那些最先赶到的巡夜家丁们则是另外一种情形,人人脸色古怪身子发抖,好像在硬憋着什么一样。架不住别人好奇的追问,几个嘴巴不牢靠的见绍公子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忍不住把自己所见到的给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赶到的时候,一向玉树临风,风liu倜傥的绍公子竟然双腿紧闭着,双手紧捂着胯下部位直哆嗦,整个人几乎蜷成了一只大虾子一样。
在场的众人无不竖起了耳朵偷听,乍一听到这条震撼性的新闻,不少人都惊呼出声。绍公子是谁?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未来的十三城主之一。这府里明里暗里关注他的人可谓是数不胜数,尤其是那些心怀幻想的少女们,听到她们心中敬若神明的贵公子竟然做出这种动作,不禁吃惊的张大了小嘴,久久不能回神。
屋里的绍明口里咬着帕子泪流满面。呜呜,他的形象啊,他苦心维持的潇洒飘逸啊,这下子全毁了啊!全都是因为那个小丫头!
此刻绍明心中燃着熊熊火焰,发誓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给揪出来,就冲她害得他差点不能人道这点,抽筋扒皮都难解他心头之恨。若是把她捉来绑在身边日日欺负,那自是更好不过!
此时此刻,某位贵公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最初的念头是想打探一下这丫头是否是奸细的,现在已经跑到别的问题上去了,与原先的思路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
且不说这位行事有些脱线的贵公子打算如何报仇,反正打从今夜起,绍明公子夜间寻欢不成反被打,疑似丧失某种功能一事在莫府里已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这事后来让绍明知道了,逼得他差一点自尽以示清白。
第十五章 听壁角 水枫舞跑回房里轻声的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她有自己的保命绝招,要不然今天可就悬了。
隔壁依然静悄悄的,竹音还没有回来。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是经过这一闹,加上白天在床上睡饱了,这会儿她倒是一点都不想睡。可惜这里没有电视电脑给她解闷儿,深更半夜的除了睡觉也没什么可干的事儿啊!
想了一会儿仍是不知该怎么打发时间,想到床上再躺躺时才发现,刚才又是爬墙又是摔倒的,还连惊带吓的出了身汗。这会儿身上黏黏腻腻脏兮兮的,特别难受。
这可好,刚才还犯愁要怎么打发时间,这下可算有事做了。水枫舞无奈的自屋角拎了只木盆,出门去打水。她出去时可是发现这院里有一口水井的。
月色很淡,夜间景致看的不是很清楚,黑魆魆的,沉默在寂静的氛围中。那眼井就在院子的西北角上,周围用石栏围了起来,防止有人不小心掉下去。井台上架着轱辘,一只水桶被搁在一旁。
水枫舞端着木盆慢慢的走近水井,从石栏的开口处进去,探头去看井。
井口黑不隆冬的,像怪兽张大的嘴。井水的凉意从井中逸散出来,扑到她脸上,顿时一阵清爽。
将木盆放在一旁,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随后扯过系着绳子的木桶,对着井口放了下去。井轱辘一阵吱吱作响,“咚”的一声,木桶落进了水里,激起老高的水花。
因为自己没什么力气,加上木桶本身就重,水枫舞可不认为自己能提得动一桶水。虽说有井轱辘帮忙并不会太重,可最后是要自己从井边提上来的。
要说这种井,她在现代的时候,小时候在乡下老家也是见过的,不过那时候就已经很稀少了。现在见到如此古色古香的东西难免又是一番叹怀。
井水冰凉,出过汗的身体是不能直接接触的,太凉的水碰到因为出汗扩张的毛孔,身体会吃不消出问题。这些事情小时候母亲告诉过她,这会儿倒是用上了。把井水倒进木盆里先放一会儿,以免水太凉。而眼见四下里无人,懒病发作的水某人顿时生出一个念头:在房里洗难免会弄得屋里潮湿,还得花功夫清理。反正这里没有人,干脆就在这儿洗得了。
这个念头一滋生出来,顿时就像是诱惑人心的毒品,令某人难以抗拒。再次四下里看过一遍后,确定周围除了自己没有人了,一向对诱惑没什么抵抗力的水枫舞立即做了决定,快快乐乐的洗澡去了。
说是洗澡,其实就是大体上擦拭一下。说到底,她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在外面洗澡,即使这里没人。
快速的擦了擦黏腻的身体,重新打了盆水,把外面已经脏了的衣服脱下来泡进去。所幸古人穿的衣服多,大热天的也是里三层外三层,脱下一层来洗洗也不会露出一星半点儿肌肤。不会像现代那样,夏天身上的衣服脱一层的话,那就等于裸奔了。
外衫很轻薄,沾上的也只是一些土末草叶,清洗起来倒不是很麻烦。水枫舞哼着小调儿蹲在井台旁边洗衣服,暂时性的把那些烦心事扔到了一边儿。
可惜老天见不得她太过清闲,就当她洗好了衣服准备回房的时候,两个人影向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是值夜回来的丫头。
水枫舞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外边洗衣服,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再说她今夜里在绍明那里已经闹了一出儿了,现在再被人看见她大半夜的只穿着里衣洗衣服,保不准把她跟那件事情联系起来。就算她们不会往那里想,一个女孩子家只穿着里衣待在外边,这在这群古代人眼里简直就是有伤风化啊!
人影渐渐的走进了,的确是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寂静的夜里刻意压低的谈话声随着两人的走近渐渐传进水枫舞的耳朵里。
“我总觉得不妥,咱们这么做,万一被发现怎么办?我可不认为主子到时候会出面保我们。”其中一个声音清脆的忧心忡忡的说。
“你就是胆子太小,怕的什么?”另一个沉稳点的满不在乎的回答,“傻妹子,姐姐我在这里待得久了,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去了,别人做这事儿都安然无恙,没道理轮到我们姐妹就倒了霉。况且我们只做这一回,等拿到了钱就可以回家了,到时候嫁人过日子,谁还理会他们大户人家这些个破事情。”她的声音里满含着对莫府的不屑之意。
水枫舞立即支起了耳朵,全身的八卦细胞都活跃起来。有情况啊有情况,且听听这两位深夜都在密谈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很不安。”之前说话的那个并没有因为她那姐姐的开导而放宽心怀,依旧是满腹忧虑:“万一事情泄露了,咱们可就完了。”
“人家都说富贵险中求,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理儿。你想啊,咱俩进府这些年,一直循规蹈矩勤勤恳恳,可是咱们得到什么了?经常被那些大丫头欺负不说,连那点少的可怜的月例银子都还有人惦记。这回的事情我们也是被逼到绝路了,不做的话,就凭咱们那点钱,你爹的病还治不治了?咱们急等着救命钱哪,哪还顾得上别的?”另外一人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说着还叹了口气,满腹怅惘似的。“妹妹啊,你也看开点,这事儿说到底是那位主子的吩咐,跟我们不相干的。就算菩萨要怪那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唉,也只能如此了。”不枉那人一番劝说,之前还犹豫不决的人立即下定了决心。“事后我就去庙里上香请菩萨原谅,我们小人物,这也是没办法啊!”
水枫舞心里着急,这两个人扯了一大通,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可就是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害的旁边好奇心旺盛的偷听者几乎要挠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