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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罢了,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正常就用点心来补,倒也饿不着。
最讨厌的是如厕问题,居然连个茅房都没有,只能用马桶,阮绵绵只用了几次,怨念就十分深重。
虽说这城市还有一种专门收这些污物的职业,可那些被称为倾脚头的清洁工都是天不亮就来的,阮绵绵少不得也要跟着早起,毕竟衣服可以让人家帮忙洗,自个儿用的马桶总不能叫人家倒吧!
还好,除却生活上的不适应,日子倒也算过的平静。阮彦真和向家母女都变着法子给她补身子,郝氏也没来找过茬,郝宝更是不见踪影,据说当天就被郝氏给强行送回冶炼坊做工去了。
那冶炼坊是挂在皇家名下的,郝家托了很多关系才把儿子塞了进去。先前不知道儿子请假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郝氏自然不会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不过,郝宝虽然人来不了了,却悄悄地托别人送来一些吃食,只可惜如今的阮绵绵早已不是以前的绵绵妹妹,这番心意注定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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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古今同一湖
春雨一连下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上午,天色终于放晴了。
看着媚人的春光,阮绵绵决定今天死缠烂打也要进城去瞧瞧真正的杭州府是什么样的?还有那西湖水呀我的泪呀,她都惦记多时了。
向巧依被她撒娇的无奈,只好笑着应允:“再等个一个时辰,等我把这点活计做好了再陪你一起去,不然下午可就没法按时交货了。”
向巧依这几天虽然都在陪她,不时忙着忙那,但从喜铺子里接的绣活却没放下,一有空闲就一边刺绣一边和阮绵绵聊天。阮绵绵知道轻重,而且反正几天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两个时辰,便拿了一本千字经打发无聊。
好不容易等到向巧依做完了事情,还没将绣书收拾好,就忽然听到楼下有个清脆的女声在唤:“请问这是阮家小娘子的家么?”
阮绵绵和向巧依同时探身一望,见一个穿着粉色上衣葱绿裙子的少女正在抬手叩门,旁边还停着一顶轿子。
你认识么?阮绵绵用眼神询问向巧依,向巧依摇了摇头,示意先下去问问再说。
那少女见到两人,便笑盈盈地福了福:“小女子碧柳,是济民堂欧阳郎中的婢女,我家夫人今日本想上门来看小娘子,不巧临时有事脱不开身,便让婢子来接小娘子去夫人家中复诊。”
她一提欧阳郎中阮绵绵便想起来了:“哦,你是那天和夫人一起来的姐姐吧?”
碧柳含笑:“正是婢子。”
“碧柳姐姐请屋里坐,”阮绵绵高兴地道,“我吃了夫人配的药,这两天好多了,现在还劳烦夫人派人来接,多不好意思。”
早在开门时,碧柳便已一眼瞧见屋中的拥挤和昏暗,面上却不露声色地仍是微笑:“多谢小娘子,我就不进去了,夫人嘱咐我要早些接小娘子过去呢!”
阮绵绵也是两世为人了,自然不会强求,便客客气气地道:“好的,姐姐稍等,我马上就下来。”
说着,便和向巧依上楼,换了套浅红色褙子配白色百褶裙的衣裳,虽说已经半旧不新,但胜在颜色还嫩,倒也不显得寒碜。
待下楼锁门,碧柳淡笑着看了一眼向巧依:“这位小娘子也一起去么?还请稍等片刻,我再去叫顶轿子来。”
“不用不用!”听她的口气这轿子竟然是为阮绵绵准备的,而不是她自己乘坐,向巧依忙谢绝道,“多谢姐姐了,只是我平素里走路走惯了,也坐不来轿子,会晕。”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碧柳也不坚持,向着阮绵绵道,“请小娘子上轿。”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走路好了。”阮绵绵也忙摇头,人家特地来接她去看病已经够好了,哪能自己坐轿还让人家走路。
“小娘子无需客气,这是夫人亲口吩咐的,小娘子如今伤还没好,应多多休息不可劳累。”碧柳笑道,“小娘子若是不肯坐,婢子回去是要受责罚的,还望小娘子体恤婢子则个。”
话都这样说了,阮绵绵只好接受,但表示要先去一下转角胡同的向家一趟,待两人将绣书交给向母并告之去向后,阮绵绵这才上轿。只是碧柳和向巧依都走路,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轿子里不免不好意思,便有意地和碧柳闲聊起来。
话题自然是围着欧阳夫人转的,问些无伤大雅的济民堂在哪里?欧阳夫人平时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灯灯,并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对其医术医德的尊敬和仰慕。
碧柳显然很以自家夫人为傲,加上她上次是随同主人一起来的,多少知道阮绵绵一些病情,哪里想得到阮绵绵的八分真诚外还藏着两分套近乎的小心机,脸色越发和悦,基本上都是有问有答的。
轿子向西行了两刻钟左右,穿过一片小树林之后,眼前豁然是一片开阔的湖水。
岸边垂柳依依,湖中波光涟涟,舟舫点点,远处群山青青隐隐,近处游人如织,真是阅不尽的湖光山色,说不尽的惬意风流。
“西湖!”阮绵绵忍不住叫了起来,满脸的激动。
虽说这片水域的风光和前世的记忆相比难免有所出入,沿湖再没有一座座大商场大酒店,而都是些古香古色的小楼房,内城的风景也被长长的城墙遮去大半,可是看那断桥白堤看那苏堤宝塔,分明就是真正的西湖。
许是她太过激动了,正招手唤船家的碧柳不由回头莞尔一笑:“是啊,这就是西湖,小娘子是否受伤后就一直没来过玩过?”
“我早就想来玩着,可是我爹和巧依姐都不让,说这里风大,等我养好伤再来也不打紧,其实,我伤口裹得这么严严实实,一点点风那里吹得着?”阮绵绵鸡啄米似地点头,目光贪婪地环目四顾,兴奋地不得了。
都说沧海桑田世事多变,感谢老天,还能留下这片西湖这片贯连古今的碧波可供她怀念那已遥远的前世,让她不至于感觉完全的孤单。
西湖啊西湖,想当年,我曾围绕这你多少遍,而今,你依然能陪着我啊!
待上了船,荡漾在清清的湖水之中,遥想着前生的种种,阮绵绵的眼眶不由湿润了起来,唬的向巧依忙问:“妹妹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里的景色好美啊!又有山又有水,像仙境似地,而且,这些房子都好漂亮啊!”阮绵绵连忙掩饰地指着湖滨的那些建筑道。
“这就算仙境啦?”碧柳扑哧一笑,“这西湖谁都能来,顶多也就是个赏景的好去处,真要说仙境,太上太皇住的德寿宫才是真正的仙境哩!”
“姐姐怎么知道德寿宫才是仙境?莫非曾亲眼见过?”阮绵绵一边好奇地发问,一边享受着小舟的微微摇摆,觉得这几日在那蜗居中闷出来的闲气都疏散了好几分。
“自然是亲眼见过才知,”碧柳得意地道,“德寿宫的贤太妃曾患头疾,就是我家夫人治好的,婢子有幸,跟随夫人进过一次宫。”
“哇!”向巧依面皮本薄文静,一路来也不敢和碧柳多搭腔,此刻听闻,却是难掩羡慕之色,惊声而呼。
“姐姐真了不起,居然进过皇宫。”阮绵绵也极感兴趣地睁大了眼,“碧柳姐姐,求你快跟我们讲讲太上太皇住的宫殿都是什么样子的吧?”
“是我家夫人才了不起,不然我一届奴婢哪有这等福分?”碧柳显然也很乐意说起这段引以为傲的经历来,谦逊了一句就说了起来。
在她的描绘下,内中有个独立小西湖的德寿宫确实不亚于蓬莱仙境。栏杆台阶是玉石砌的,器皿用具都是水晶做的,就连一树一石一花一草也都是珍奇无比,简直是赏不尽的美景,闻不尽的芳香。就连随随便便一个宫女的穿戴都比富人家的小姐强百倍,那模样身段恐怕连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了,更别说那些尊贵无比的太妃们。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认为皇族天生就是至高无上的普通百姓,向巧依平时哪能听到这样的故事,望着碧柳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崇拜,就仿佛那个被特地请进宫的郎中是碧柳似地,小脸更是激动地满是红晕。
感受到向巧依的无限羡慕,碧柳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几乎恨不得她所见的每样东西都细致无比的描述出来,当然,其中少不了增加了不少虚夸和吹牛就是了。
阮绵绵也露出一脸的仰慕相,心中却早在最初的好奇过后就明白这个碧柳所说的也应该不尽然是。如果德寿宫真的全是按照她所描写的样子,那可就是真正的天上仙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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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相逢犹如在梦中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难忘的初恋,每个人都渴望一份能相守永远的真情,希望在2011年的这个中秋佳节,我的读者们都能拥有一份好心情,月圆人更圆!)
…
哗啦啦…随着一阵阵悦耳的船桨划动声,小船在春波中不疾不徐地飘荡。
头顶是明媚温暖的姣姣春阳,身边是俯首可饮的纯净湖水,入目的片片古香古色的建筑和连绵的青山,就连鼻中呼吸春风都带着香甜的百花芬芳,阮绵绵渐渐地放开了忧伤的心事,慢慢地沉醉在这大好的春光之中。
摇橹的是个四五十岁的船娘,带了顶竹笠,两只袖子利落地挽起,个头看起来并不强壮,远不能和郝氏相比,可力气却不小,一大段路下来,始终不急不喘。性子也很健谈,听三人聊的开心,也时不时地来打个腔,说是她也曾载过几回清客,听他们提及过皇宫,确实如同碧柳所说的,凡人难能一见。
这样一路边聊便欣赏风景,不觉间,小船已经快要接近南岸,只差数十米的距离就可以上岸。忽然间,一艘精美的画舫悠悠地从被绿荫半环绕的码头中荡了出来。
船娘忙提前将船摇到侧旁相让,免得不小心擦碰上一点。
看到西湖之时,阮绵绵便发现湖上有不少画舫,只是多半都在湖心那边,离的远看不真切,此刻眼看将要靠近,便很自然地向画舫之中望去。
只见那画舫窗户上的垂帘悉数都被打起,里头的景象几乎一览无遗。
男子多是穿着长衫头戴文士巾,模样年轻,女子则是云鬓高耸满身的罗绮红绡,有的正持壶劝酒,有的轻歌曼舞,还有一位着鹅黄裙的少女正垂着螓首在拨弄琴弦,更有的索性直接偎入男子的怀中娇笑不已,看起来不是文人骚客就是那些衙内富二代正在欢聚享乐。
不知道这些女子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官妓,模样倒都还过得去,但绝色就谈不上了。歌声倒是婉转,可唱的什么却听不懂,舞蹈嘛,感觉也就一般般,倒是琴声相当动听,纵然一片谈笑之声也没法掩盖其美妙的音律。
阮绵绵饶有兴致地一边欣赏一边书味,旁边的向巧依却只看了一眼就羞红了脸,赶紧转过目光并暗暗扯了一下绵绵:“妹妹,快快低头。”
“啊?为什么?”阮绵绵随口问道,目光却压根儿就没有离开。虽说表演强差人意,可在家闷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娱乐,也聊胜于无了。
“哎呀…总之那不是好人家的女子该看的。”向巧依无法解释太多,不由急的轻轻跺脚。
察觉她的语气有意,阮绵绵讶异地转头看她,这才恍然这可是在古代,身为良家女子看到这一幕确实应该感到羞涩的,不由笑道:“没关系,我看的又不是男人…”
最开放的不过是靠在男人怀中而已,像这等小意思的娱乐场面,想必从现代来的穿越者们都没有当回事的。
“噗…”却是碧柳忍不住失笑,“小娘子说的好生有趣,难道小娘子只喜欢看女人不成?”
阮绵绵嘿嘿一笑:“我是觉得她们的衣裳打扮都挺漂亮的,那发型也不知道是怎么梳的…嗯,琴声也好听,就是看不见那个弹琴的女子模样,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妹妹…”见她百无禁忌,居然还对那些女子书头论足,向巧依更加羞窘。
“好吧,我不看了就是。”阮绵绵嘴上说着,目光却又瞟了一眼。
此时两船互相靠近,距离已不到二十米,舱中人的面目已然清晰可见,阮绵绵忽然看到了一道身姿,不由讶异地咦了一声:“是他?”
只见其中一位正斜靠在座位之上,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举杯浅吟的俊逸男子,不是赔偿给阮绵绵十金的石墨石相公还能是哪位?
不过不同于那日的正肃冷漠,今日他的唇角居然含着一缕淡淡的微笑,仿佛覆雪的磐石不禁被春风消融出一片岩面,还泛出了一抹葱葱绿意,别有一股自在无拘的散漫随意。甚至,仿佛还挺享受这样的气氛。令阮绵绵不禁狐疑起此人是不是那石墨的双胞胎兄弟。
“谁呀?”知道阮绵绵刚失忆认识的人应该不多,碧柳和向巧依都不禁都有些好奇地跟着望了一眼。
“原来是石相公。”碧柳脱口而出,
碧柳这一声唤的虽不高,那石相公却显然是听到了,黑眸一抬便望了过来,见到阮绵绵,目光稍稍一怔,便微微点头,接着又转向碧柳,也礼貌地点了一下。
一对上他那漆黑如墨,明亮似星子的眼眸,阮绵绵便立刻确定了对方绝不是什么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而就是石墨本人。然而,万万没想到他点头后居然一秒钟都不等自己回应,就这样无视般地转开了,顿时有些气结。
小气鬼,不就是上次她先移开视线没有看他么?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他挂怀报复?
有心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又觉得这样反而倒显得怕他似地,阮绵绵不由轻哼了一声,不自觉地微微抬高下巴,刻意很自然似地望向那舞步不停的少女,仿佛她的身姿谁任何事物都要吸引人。
碧柳却是大大方方地起身,冲石墨欠身一福。
他们这一互动虽是无声无息,不曾交谈。却并非无人看见,不等碧柳坐下,一个眉毛稀疏有些倒垂的文士已笑道:“石贤弟可认得那位小娘子?”
这一问,其他男子便都顺目望来,将小船上三位少女的面貌身段都收入眼底,见三人相貌虽清秀,姿色却不过中等而已,衣着也不亮丽,无什么热别吸引力,都有些讶异石墨居然会打招呼。
石墨淡淡微笑:“这位姑娘是济民堂欧阳夫人身边的婢女碧柳。”却不解释阮绵绵是谁。
众人恍然,纷纷道:“听说欧阳夫人最擅长治疗头疾,就连太妃娘娘都曾宣召欧阳夫人入宫过,几次诊治之后,一直未再复发,端的是妙手似神仙啊!”
“多谢众位相公赞誉,婢子斗胆,代夫人谢过了!”碧柳得体地向众人团团一福,“婢子还要回去向夫人复命,就不打扰诸位了!”
说着,便坐回原处叫船娘继续行驶。
然而,她还没坐稳,阮绵绵就突然豁然而起,直勾勾地盯着一位原本背对着小船,方才才同众人一起转身往来的白衣男子身上。一双大眼睛中也不知是喜是忧,已然盈满了闪闪泪光,嘴唇更是不住地轻颤,显然内心激动之极。
“妹妹,你怎么了?”向巧依被她吓了一跳,忙跟着站起握住她的手臂,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只见被她所盯视的那个男子一身华服,面容俊雅,气质斯文,仿佛正有些不喜阮绵绵的目光而微微蹙起了眉头,又赶紧转回头摇了一下还愣着不动的阮绵绵,又提醒地唤了一声妹妹。
阮绵绵却置若罔闻,眼里心里除了那一张熟悉的面容外,再也容不下其他,心脏猛跳间,终于颤声地喊出了口:“乐宇…”
原来,乐宇真的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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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从此萧郎是陌路
“在下不叫什么乐宇,这位小娘子认错人了吧?”斯文男子眉头再皱,似有些忍耐阮绵绵的无理注视。
“不,我没有认错,乐宇,我是…”阮绵绵急切地想要向前,浑然忘了这是在小船之上,吓得碧柳和向巧依同时拉住了她,异口同声地呼了声“小心”。
阮绵绵目光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被两人拉住的身子,这才发觉前面就是湖水,只是她此刻的心神都已被那熟悉的面容所吸,虽停住了步却丝毫没有后怕之色,犹自想要告诉眼中的乐宇自己是谁。
“乐宇,我…”
只是不等她的名字出口,已被她吓得脸色都发青的向巧依已拼命将她拉坐了下来,一手紧拽着她的手臂,一手直拦在她面前摇晃:“妹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是啊,小娘子你怎么了?”怕阮绵绵再次失魂发疯,碧柳也忙摁住她。
阮绵绵正要解释间,石墨已沉声道:“碧柳姑娘,阮家小娘子可能又犯病了,你还是赶紧带她上岸,让夫人看看。”
碧柳忙喊船娘让她快划船,船娘原本是反方向摇着,好让小船保持和不曾停下的画舫同步,此刻赶紧正反向快摇。两船各自逆向行驶,一下子便隔开了两三米距离。
“不!我没有犯病,我真的是认识那个人。”阮绵绵急了,终于一口气地喊了出来,“乐宇,2011年N市仙华峰地震,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她使劲地扭过了头,看着那张绝不会记错绝不会看错的面容。
然而,面容的主人却毫无所动地转过头去,唰地一下,垂荡着隔绝了她的视线。
阮绵绵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空,无力地摇晃了一下。
向巧依赶紧抓着她靠着自己。
却见阮绵绵那雪白的面容上,一滴泪光被阳光折射的无比晶莹,瞬间如璀璨的珍珠般滑落了下去。只是,那光芒明明是闪亮的,却又仿佛聚集了整个世界的悲伤,让人的心也跟着一下子酸涩了起来。
…
看着阮绵绵那如遭重击,生机突断般的黯然模样,石墨的剑眉不由拧了一下。莫名的想起当日她初醒时,那混合着无尽惊恐和无助,悲愤和绝望的眼神。
还是那个疏眉文士眼尖,又发现了他的细微表情,一摇手中折扇,呵呵笑道:“怎么,那位小娘子石贤弟也认得?”
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在石墨脸上。
石墨淡淡地道:“前几日,小弟的侄子玩弹弓,无意中伤到了阮家小娘子,闯下了大祸,而今已然请欧阳夫人治诊,想必过段时间应该有所好转。”
“原来如此,”疏眉文士点头叹道,“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贤侄也是无心,石贤弟既请了欧阳夫人为她治病,已是仁至义尽了,切莫再要挂怀。”
“多谢高兄劝慰,”石墨点点头,起身对众人团团地拱了拱手,“此事毕竟是因石家而起,扫兴之处,还望各位海涵,改日石某定当另行赔罪。尤其是华兄,今日你我刚刚相识,却不想连累了华兄被人冒犯,在下实感愧疚。”
那被称为华兄的男子正是先前那位斯文书生,甩帘后,眉头本未平复,但见石墨道歉,连忙也跟着站起,含笑还礼:“石兄说的是哪里话,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在下也不曾有什么损失,谈何赔罪。”
见石墨还待再客气,那疏眉的高相公便开玩笑地插嘴道:“所谓英雄相惜,你们两位都是少年才俊,磊落潇洒,石贤弟要是真过意不去,向华相公敬一杯酒也就是了。至于改日宴请嘛,既然话已出口,嘿嘿,我等可要趁机叨扰一饱口福了,哈哈哈!”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石墨便从善如流地向华相公敬了一杯酒,华相公也欣然饮尽,又复回敬了石墨一杯,伺酒的少女们趁机殷勤劝酒,舱内的气氛反而热烈了起来。
官妓门弹琴的弹琴,跳舞的跳舞,使出浑身解数地取悦众男子,画舫也依然承载着满室的风流,悠然地向湖心飘去。
姓高的文士看起来最为风流开放,先前搂着艳女在怀的便是他,此刻就着美人的手喝了一杯美酒,又欣赏了一会舞妓的身姿,突然来了一句:“那位阮家小娘子虽说姿色普通,性情疯癫,可却有一身难得的好皮肤,白里透红,光泽若玉,端的是欺霜胜雪。”
众人才一怔,最靠近姓高文士的一人便立刻奉承道:“高兄不愧是阅遍风流之人,练就一双如炬的目光,简直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啊!那小娘子的皮肉白嫩嫩的,确实生的极好。而且她面盘如月,颜容稚嫩,更别有一股青涩之味呀!”
姓高的文士很受用地一笑,转向那位华相公,调侃道:“华贤弟,你已年过十八,却仍未娶亲,难免青春寂寞。既然那位小娘子对你如此痴心,若是她的疯病能治好,你将她收为房中人倒也不失一桩美谈啊,啊哈哈哈…”
华相公目光微闪,笑道:“那位小娘子是因为得病才将我误认,若是病好了,自然也就不认得小弟了,又何来对小弟的痴心呢?”
“哈哈哈,华贤弟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姓高的文士怔了怔,忽然拊掌大笑,随即道,“不过,以华贤弟的横溢才华,玉树临风,即便那小娘子的病好了,再见华贤弟,也定然会芳心暗慕,说不定还非卿不嫁不可呢?”
“小弟不过只有一点诠才末学而已,容貌已是平平,如今满堂珠玉在侧,更有石兄这等凌云之姿,高兄如此谬赞,岂非羞煞小弟?”华相公摆手求饶,目光却笑望石墨打趣,“依小弟看来,那位小娘子若是神智清楚,必是选择石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