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呃,据说这是阿离童鞋,O(∩_∩)O 感谢荤叔提供的图,鞠躬!
祝大家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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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我蹲在街角,默默的发了好久的呆,直到阑珊灯火渐灭。
小桃挑着灯笼找来时,我正和一个小乞丐肩并肩蹲在一处。
小乞丐是个良善而颇有仗义感的侠丐,他端着碗摸到我面前时,我问他:“你赶时间吗?”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今天分配的任务快完成了,应该不大赶。”
我褪了手上的镯子放到他碗里,道:“那陪我蹲一会儿吧。”
他把镯子拿起来对着月亮照了照,又拿手指弹了弹,然后揣到破了两个洞的布兜里,端了碗蹲到我旁边来。
蹲的过程中他去了两趟茅厕,又往街对面去讨了两趟钱。再回来时,手上握了两串闪闪发亮的糖葫芦,并且很大方的分了我一串。
糖葫芦很酸很酸。酸的我一边啃一边眼泪忍不住掉。
小桃来时,我正把糖葫芦啃到最后一个山楂上。
她提着灯扑到我面前,眉色慌张:“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把最后一口糖葫芦嚼下肚,扔掉手上竹签,抹了把脸,笑道:“无事无事…这山楂太酸了而已。”
我扶着她的胳膊站起身。
起身的一刻,月亮忽然隐了一下,我眼前猛的一黑:“小桃。”下意识手往四周摸了摸。
小桃忙捉住我手,讶声道:“小姐,你…你夜盲症发作了?”
我打小便有这个病,不定期发作,忽来忽去。发作时,眼神不太灵光,时常磕磕碰碰。
小桃忙忙的拿灯笼往我面上凑了凑,往我面前照了丝亮光,回头左顾了顾,右盼了盼,声音里带了丝哭腔,哽声道:“云,云大公子呢,小姐你不是和云大公子在一起的么?”
我沉默了下,微微笑道:“他把你小姐我再一次忘了。”
夜里,阿爹来探了我一晌,搂着我的肩沉沉叹了一番,等我睡下,方才离去。
我睡得昏昏沉沉,模糊间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我趴在一条河岸边,岸两边开着红的刺眼的花,一片一片,像血蔓延,桥上有男子走过,对着我微微的笑,有好看的眉,好看的眼。像是云非白的身形模样。
我蹭蹭蹭从水中爬上岸,叫他:“公子!”
男子回过头来。我撒腿朝他奔去,奔了两步,又放缓了步子,提着裙子,一扭一扭走了上去。
他眼中有了微微笑意。
我走到他面前,从兜儿里摸啊摸,摸了好半天,终于摸出了一块帕子,递到他面前。
他展开一看,眉头微微蹙起。
帕子上绣着一双像是一双野鸭子的水鸟。
我忙忙向他解释:“这是鸳鸯。”
男子忍俊不禁,微微笑着没说话。
我见他笑,也揪着衣角跟着傻傻笑起来。
我道:“那个,那个,我想跟你说件事。”
他微微笑:“你说。”
我低下头,搓着衣角,望着脚尖道:“我、我欢喜你,爱、爱看你笑,想…想嫁你为妻。”
等了半日,却没听见动静,我疑惑抬起头,登时大惊,面前的人忽然换了张脸,来人脸色暗沉,一双眸里隐有怒意翻滚,黑袍玉冠,长袖垂地,直直将我望着。正是云洲那厮。
我一个激灵,从梦里头惊醒。
下床摸着黑点了灯,瞅一瞅墙上更漏,堪堪才是后半夜里头。
梦奇怪的紧。
我倒了口茶灌下,重又躺回床上,却是辗转难眠,想想云非白,想想方才的梦,五脏六腑里神思翻涌,心里一阵阵的酸。睁眼躺了半刻,我下床穿好衣裳,推门踱了出去。
外面尚有薄薄月亮照着,虽眯着眼走的磕磕绊绊,倒也无甚大事。我便放心大胆的从房廊上一路踱到了后院。
池塘里栖着几只寒鸦,月好花正眠。
孰料,我刚一走到蔷薇架下,才将将立住脚,忽听得乌鸦嘎嘎几声乱叫,倏而月隐。
我眼前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恐慌,伸出手往四周摸了摸,踉跄了几步,猛地扑到了地上。
我撑着手从地上爬起,下一刻,却落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被紧紧搂住。
那人呼吸有些重,下巴抵在我额上来回摩挲,抱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道:“云洲?”
那人身体僵了下,半晌,哑声道:“怎么知道是我?”
我道:“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他身体又僵了下,又是好半晌,才又哑声道:“这两日我原本是气你的,但现在…看到你这样子,却一丝一毫的气都…没了。”
“阿离,不要再这么傻了好不好,你和他注定了有缘无分。”他将我搂的愈发的紧,“先前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是我明白的太晚…太骄傲,撑着不愿把心事说出口,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桥…”
话到此处却嘎然而止,半晌,化作一声低叹。
我睁着眼望着眼前一片黑暗,有些茫然。
他又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可知我这两日是怎么度过来的么,你那日去看我,和他手握着手,你可知你不是去看我,而是去往我胸口上插一把刀。”
顿了下,又轻叹一声,把下巴在我额头上摩挲了下,声音带了丝柔软:“好在,都过去了,阿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恍惚了下,沉默了会儿,道:“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命盘是残缺的,对不对?”
他身子一震,没做声。
我道:“那六个人其实真的是我克死的,对不对?非白两次失忆,你坠下山崖,全部都是因为我,对不对?”
我仰头看天,眨了眨眼睛:“其实我注定了这一世就是孤鸾命,对不对?”
他仍然没做声。
我推开他,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心里一阵酸接着一阵酸,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我抖着口齿,道:“我困,我要回去睡了。”
话犹未落,手却猛地一拽,又跌回了他怀里。
他翻身将我压到地上,我望不见他的面容,也看不到他是怎样的神色,只感觉到他略带粗重的喘息从我面上扫过,然后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覆上了我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O(∩_∩)O,祝大家愉快!!!!!
修下文,下一章夜晚更。表打我,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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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他吻的深而缠绵,沿着我耳根向下,一路滑到脖子上。
我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反抗。模糊间听见他嘶哑声音在耳旁响起:“阿离,相信我,有我在,你就不会是孤鸾命…就算是命盘残缺,天打雷劈,我也会娶你。”
我怔了一怔,胸口的酸涩蓦的又翻上来。我推开他,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眼泪忽然就止不住往下掉。
他哑声叫着阿离,伸手来拉我,我推开他手,往一边蹲下,抖着口齿道:“你、你别过来,我、我蹲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真的只是一会儿就好。
月亮出来的时候,我抹了一把脸,抬眼望见云洲。
他站在几步外将我望着,夜风里,面容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他慢慢踱步上来,眼眶有些潮红,蹲□将我抱住:“阿离,忘了他,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想,我和云非白是真的结束了。
一段缘结束总要有故事作最后谢幕,就像一个故事结束总要画上一个句号一样。我在第三日再次见到云非白。在这三日里,我做了几个梦,一个梦里是云非白带着笑意的眼,一个是我趴在水里望着桥上人来人往傻傻的模样,一个里面满是云洲模模糊糊,瞧不真切的脸。反反复复。
我在醉花荫门口遇到云非白。
我迎头撞到他身上,他扣住我的腰将我扶起,神色微怔。
他道:“是你?”
我直起身,朝他歉意一笑,侧身从他旁边走过。
擦身的时候,他忽然叫住我:“姑娘。”
我回过头,他凝眸朝我望来:“那日我们在街上见过。”
岂止是见过。岂止。岂止。
我干干笑了一笑,没做声,回头转身离开。
走了好远,再回头时,人潮中他也已走远,身形落落。
不过三天的时间里头,他瘦了好多。
又三日过去。这个三日里头,朝廷里秉承着缓解社会大龄剩男剩女婚姻压力的重担,举办了一场集体相亲大会,负责相亲大会的官员应无数未婚少女已婚少妇徐娘老妪的联合签名上书,特特发了帖子去云府。
听说宁王府的小郡主花枝儿一样去了,柳丞相的女儿柳嫣一身素裹,娉娉婷婷也去了。
我爬在院子里的院墙上看了三天的日出和日落。
日出的时候,太阳很圆,很满,很圆满。
日落的时候,太阳也很圆,也很满,也依旧很圆满。小厮来报,云二公子来时,我一概闭门不出。
第三日夜里,在灯下剪烛花的时候,小桃忽然进来,支支吾吾叫了我一声。
我疑惑望了望她,想了想,道:“没买到猪腿么?”
她眼眶倏地红了大半边,哼哼唧唧半天,道:“云…云大公子和、和柳丞相的女儿柳大小姐被皇上赐、赐婚了。”
蜡台上蜡烛蕊结了灯花,噼啪爆了声响。
我愣了一愣,回过神来,呐呐笑道:“是么。”
夜里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我光着脚,揪着裙子,站在云非白面前,觑着他,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欢喜你,你、你欢喜我吗?”
他抿着嘴唇,轻声一笑,握起我的手:“你把手伸开。”
我伸开手。
他道:“你看。”
我瞪大眼瞧时,手心里多了一枚玉钗。
他拿起玉钗,轻柔的笑着,往我发髻上别住,道:“我也欢喜你。”
我似乎是笑了,只是笑容荡在身后桥下的绿水清波里,模模糊糊瞧不真切。
第二日,我买了盆兰花,悄悄去了云府。爬上院墙时,夕阳正好。院子里云非白脖子耳梢上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他正埋首写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在细细研磨,眉眼细长弯弯,带着笑。
正是柳嫣。
我在墙上坐了一会儿,放下兰花,翻墙下去。
翌日,瑶玉忽然来探我,外面太阳金灿灿,鱼儿欢悦,马儿思春,野猫娇羞。
她握着我的手,兴奋的与我道,她要和宁采辰私奔了。
宁采辰,男,性温和,出生钟鼎之家,身欣长而颜色好,翩翩前科探花郎。
这番话是瑶玉所讲。瑶玉叫他宁郎,与我道他颜如花色如玉。
私奔是一门伟大而前卫的艺术,于是我邀瑶玉在凤凰树下进了两子坛酒,替她饯了行。
结果却是我喝醉了酒。
然第二日,我却见到了本该在私奔康庄大道上的她。她面色有些白,望着我忽然道:“宁采臣死了。”
我去看她时,她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的样子,仍旧是微微笑着,给我添茶续水,间或说话,面上笑涡若隐若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走的时候,她抓住我的手,递给我一张戏票,道:“阿离,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明天再唱最后一曲《鹊桥仙》,记得来看。”
我坐在台下面望着她妖娆带笑的脸,心里隐有不安。那一曲《鹊桥仙》唱的格外的让人觉得伤感,四周众人纷纷拿拿帕子抹鼻子拭泪,哭得稀里哗啦,我便也忍不住应景的掉了两滴子泪。
我一直以为她说的离开只是离开京城,却未曾想,她这一离开便是永远。
她在第二日爬上了九龙塔。她穿着一件火红衣裳,站在塔尖上,长发散在肩上猎猎飞扬,然后张开双臂,像一只红色的鸟俯身而下,火红的衣衫耀的人睁不开眼。
我冲过去,哆哆嗦嗦搂着她几乎碎了身体,她慢慢睁开眼,冲我缓缓一笑:“阿离,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你一样…命盘残缺…我们用残缺命盘换了这一世…我就要离开了,彻底的离开…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趴在桥头边等待各自喜欢的人吗?我…我等到了他,用残缺的命盘换取了这凡尘一世,可、可终究是不能长相厮守…但我已经知足了,我找到了他,爱上了他,并让他也爱上了我…我知足了。”
她慢慢的闭上眼,眼角悄然划出一滴泪。
我抱着她哆哆嗦嗦,脑子里忽然就浮出一副画面,我趴在岸边,托着腮望着桥上,旁边一个赤着脚的女孩子坐在我旁边,笑嘻嘻问我:“你喜欢玉衡公子什么呢?”
我歪了歪脑袋看向她,道:“我喜欢看他的笑,你呢,你喜欢那个探花郎什么呢?”
女孩依旧笑嘻嘻,面上却带了一层绯色,道:“我喜欢他脸红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装死中,什么也不说了。这章似乎有些悲了,你们要相信我,千万不要被这一章节吓跑鸟。
含泪祝大家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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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我大病一场,昏昏沉沉睡了三日。
梦里浑浑噩噩一片,山水长远。直到我折了一把合欢放在瑶玉墓前,洒下酒,噶然而止。
再醒来便听闻云非白成亲的消息。
阿爹眼眶潮红,上来揽着我,道:“爹爹已经递了辞官的奏折给皇上,准备告老还乡了,咱们不在京城了,咱们回苏州老家,好不好?”
我喉咙有些紧,好半天,才道:“好。”
云非白和柳嫣的婚礼声势铺张的极大。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排满了一长街。从甄府门口过时,我骑在墙上远远的看。
我看着云非白穿着大红喜服,看着他骑在马上噙着淡淡的笑。再看着他从我旁边走过。又走远。
这一眼,长且缓,过后,缘便到了尽处。
记忆里某个雨后的黄昏,某个有着细风的夜,还有某个灯火阑珊的街头,像是飘浮在空气里的木香花香,随着他身影渐远,慢慢飘散。
街尽头处,云非白忽然回过头。目光从人群中越过,直直落到我身上,凝眸微驻。
恍若曾经初见那刻。
我从墙上翻下。故事便断在这里,也好。
夜里啃了一碗猪腿,喝了几口酒,攀梯子爬到屋顶上吹风,吹到后半夜沉沉睡去。
梦里面似乎落在了一个极熟悉的怀抱里。
我迷迷糊糊道:“云洲?”
那人应了声:“是我。”
我睁开眼,懵了一瞬:“怎么是你?”
他将我望着,眸子里有些东西黯黯沉沉:“阿离,这几日你一直在避我。”
我没做声。
他顿了下,忽将我搂紧了些,声音嘶哑道:“阿离,你在逃避对不对?你害怕我也像大哥一样,或是像你先前那几个未婚夫一样,对不对?”
我下巴磕在他肩上,心头恍惚一阵,道:“人是拗不过命的,我和爹爹明日就离开京城了,我们、我们相忘于江湖吧,你忘了我,我也忘了你,就当,就当做我们从来没遇见过。”
他身子一顿,好半晌,才哑声道:“当做从来没遇见过…要怎么才能当做没遇见过?阿离,你心里当真一点都没我吗?”
我道:“今晚就当做告别罢,以后我们就一南一北,隔了十万八千里,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了,你…保重。”
和他纠纠缠缠了这些年,终究也要散了。
我和爹爹在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离开。晨曦里有薄薄的湿气。
第一十二日到了苏州。
第十三日,我攀着梯子,扒上老宅墙头给丝瓜藤浇水时,忽然望见隔壁院子桃花树下的一抹青衫。
我怔了一怔。
他从树下转身出来,朝我望来:“阿离。”
我手上端着的一瓢水一歪,哗啦啦泼到了地上。
夜里吃饭时,阿爹忍不住叹道:“云洲那小子倒是个痴情人,竟然从京城追了苏州来,只可惜…”
我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心里有些发酸。
忆起今日他桃花树下那一袭青衫,还有那一眼,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最初的开始。那一年开满火红山茶的药师谷,我初初长成的年纪,还有那个眉目耀眼的少年。
我干着嗓子叫了声:“阿爹。”
阿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道:“莫伤心,还有爹爹呢,你不嫁人,爹爹就养你一辈子,不老也不死。”
有些人一别便是永远,有些话一说便再没了流年去看。就像当年外祖说和我一起慢慢的等,可最终还是留了我一个人。
第二天清晨,我推开门,瞧见爹爹端端正正坐在门口花架下,微微阖着眼,面容安详又宁静。和当年的外祖一模一样。
我哆哆嗦嗦走上去,叫他阿爹,又叫他阿爹。
也像是当年的外祖一样,却再也没等到他的回答。
我跌跌撞撞跑上去,抱着他却没眼泪,只不住的哆嗦。
管家和小桃赶来,将我扶起。我脚有些发软,眼前一阵阵的黑,嘈杂的哭声叫我耳膜隐隐作痛。模糊间似有人将我拉到了怀里,叫我:“阿离,阿离。”
似乎是云洲的声音。
我靠在他的肩上,道:“我阿爹,他也死了。”
在这个世上,我终于孑然一身了。
我在阿爹葬礼后,昏睡了两日。
再醒来时,似乎是夜晚,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听得有脚步声急匆匆移到了我床边:“小姐你醒了?”
是小桃。
我摸摸索索从床上坐起,道:“小桃,什么时辰了,天黑了吗?”
小桃声音有些讶然:“小姐,现在是白天。”
我有些懵,怔了怔道:“你把窗户打开一些,我、我许是夜盲症发作了。”
小桃声音迟疑道:“窗户已经打开了。”
我心里空了一瞬,忽然觉得眼睛痛的欲裂。
我捂着眼睛,有些哆嗦,小桃忙忙将我扶住,声音里忽然带了些哭腔道:“小姐,你的眼睛…”
我口齿哆哆嗦嗦:“没、没事…我、我再睡会儿…睡会儿就好了…你、你先出去吧。”
小桃抓着我的手,口齿有些哆嗦:“我、我这就去叫云二公子,他,他就在厨房给小姐你熬药。”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间,感觉到有温热的舌尖在舔我的眼睛。
那人声音低沉暗哑的唤我阿离,阿离。
我反手搂住他:“云洲?”
他身子一震,将我搂紧了些:“阿离,你感觉怎么样了?眼睛还疼吗?”
我睁大眼睛望着前方黑漆漆的一片,道:“我眼睛瞎了。”
我又沉沉睡去,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七天七夜。
这七天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云洲,梦到了云非白,也梦到了先前梦里桥下的那一弯碧水清波。
谁也不知道,这个梦是真的,是我沉睡在记忆里的很久很久的以前。那座桥叫奈何桥,桥下的那一弯碧水清波,叫忘川。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虐完了。大家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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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一章 ...
我是一只水鬼。
一只水生水长的水鬼。
水鬼么,自然是住在水里的,我住的这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座桥,叫奈何桥。
我不仅是只水鬼,而且还是只来历不明的水鬼。
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我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又将往何处去,更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家中良田几倾,屋宅几间,姐妹兄弟几个,我又排行第几。这个问题从我意识到自己是只来历不明的水鬼的那一刻起,就深深的困扰着我。
我对面有一个摆摊卖汤的老婆婆,叫孟婆。
孟婆是个长得很美丽的女人。其实我不知道美丽是个什么东西,是她自己说的。每到黄昏时,桥上没人,她收了摊子,我就会爬上岸,听她讲故事。
每一个故事的开头,她都会说:“我在凡间的时候,是个美丽的女人。”她说她其实不叫孟婆,她叫柳婆娑,杨柳婆娑,因为暗恋冥王,于是在地府摆了个摊卖汤。
我道:“什么是暗恋?”
她探过手来摸摸我脑袋,道:“等你偷偷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什么是喜欢,我不知道。
我问她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爹娘是何方人士,长什么样子,是人是妖是神仙还是和我一样,是两只鬼。
她摇摇头,叹道:“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两百年了。”
我觉得很沮丧。
因为河里那些有爹有娘的鬼们总是嘲笑我,他们说,有爹的孩子是块宝,没爹的孩子是根草,没爹没娘的孩子一推就倒,说完,冲我一阵嘻嘻乱笑,道:“咦,咦,咦,没爹没娘的小水鬼,一推就倒。”
于是,我从河里扒拉扒拉,扒拉出来两手满当当的石子,撒腿追着他们绕着河跑了一十又二圈。
我常常趴在岸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奈何桥上过,孟婆就坐在汤锅摊子旁,扬着手帕向他们招呼:“嗳哟,客官,赶路累了吧,来来来,喝碗汤歇歇脚吧。”
有时候我会从水里钻出来,坐到孟婆旁边。她便会把勺子伸进汤锅里,拿碗盛一碗汤递给我,让我坐在她旁边的小板凳上慢慢的喝。
有时候是鱼头豆腐汤,有时候是紫菜蛋花汤,还有时候就只是一点烧滚的水洒了点盐巴巴里头。
停在摊子边买汤的人很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比如,痛哭流涕一步三回头的那个,孟婆道:“他一定是在娶第七房第八房或者第九房小妾时,还没来得及洞房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