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烫得舌头瞬间发麻。紧咬牙关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我张嘴猛吸了几口凉气。
“丫头,你疯了么?这水是刚烧好的。”丰臣诧异地睁大眼睛蹙眉道。
伸手把茶杯塞进他的手心,我将丰臣靛踢下了床。你快点给我回房间睡觉,你以为你是如来佛还是释迦摩尼啊,不睡觉身体肯定会垮的啊混蛋。
丰臣依旧一脸不解地看着我,“小冰,你这是在干吗?”
原地躺倒,盖上被子后我转身用后背对着他。安静片刻,身后传来了轻笑声和收拾茶具的声音。“呀类,我知道我不会照顾人,小冰你也不需用这种方式来提抗议吧。”
无奈无法用言语来解释这个误会,我只得憋出一阵呼噜声。
“真睡着了?”
持续呼噜声。
叹息声轻不可闻,丰臣靛离开了房间。
是的,我亲耳听到开关门的声音的。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丰臣靛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间缝隙斜射进屋内,照在丰臣靛的后背上。虽然是在睡眠中,可是他的眉头紧皱,嘴唇也抿得很紧。
心里顿时打翻了五味瓶。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上床。
伸手欲抚平他皱起的眉心,就在指尖轻触他肌 肤的下一秒,丰臣靛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一手紧接着握住了水魂。碧蓝的眼眸内布满了血丝,他的脸色也很差。典型的熬夜脸。
看清我的脸后,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
他伸手将我拉到身边坐下,大手轻拍了几下我的头顶他淡笑,“我知道不能说话很痛苦,你再忍忍,今晚我就去下毒。”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究竟还准不准备去好好睡觉。
“小冰,你这是什么表情?”
一支笔,一张白纸。
当我发现现在的自己要和外界沟通的话,必须通过这种书面形式时,整个人都被乌云笼罩了。
「你怎么没有回房间去睡觉」
“你身体恢复之前,我不放心。”
「你几天没有睡觉了」
“……三天。”
「加上昨天?」
“……那就四天。”
于是我把笔重重拍在了桌子上。想要呵斥的话语太多,我怕把自己手给写断了。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边,我抬首瞪着他。丰臣靛,你又不是我的亲爹,何必呢。
“怎么?生气了?”他笑得一脸轻松,殊不知自己那张隔夜脸有多沧桑,“是因为我赖在这里,还是因为我很久没有睡觉?小冰你放心,你的睡姿很好,没有出糗。”
……你去死。
***
丰臣靛成功让涅茧利自食其毒之后的三天,解药便腾空出世了。
其实我很诧异,因为涅茧利居然真的会中这个毒。浦原解释说,涅茧利自己研制的毒是毒不到自己的这没错,可这毒是三轮出品,他只得认栽。
于是我明白了,那便是现在的涅茧利还没有像百年后一样的变态。
恢复语言功能的那一天我很开心,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拍了拍涅茧利的肩膀大义凛然道,“涅副局长,为了感谢你的解药,我决定留在十二番队和你好好叙叙旧。”
言毕,浦原喜助和涅茧利同时扶额 。唯有丰臣靛笑得一脸赞许,并竖起了大拇指。
这乱七八糟的绑架事件总算是落了幕。丰臣靛在回到二番队后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想,再强大的人连着一星期没睡好也还是会支撑不住的吧。
趴在围栏上看着对面的宿舍楼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就在我怀疑那家伙会睡个三四天才醒来的时候,一井从他的房间内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或许是餐盘。
夏风参合着淡淡的花香萦绕鼻间,分明是沁人心脾的香味,我却觉得有点酸溜溜的味道。最初的时候,我有把现在的丰臣靛和百年后的他分割成两个人去看,所以无论一井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有排斥感。
可是,不喜欢看到一井和丰臣靛有交集,这种想法最近变得特别强烈。没有由来的厌恶。
“小冰,你的脸色好丑。”不知什么时候,千叶竟站到了我的身旁。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绯红的脸颊和花色相近。“是不是看到一井从丰臣君房间里走出来所以心情不爽?”
啧啧,这丫头似乎看戏看了有一段时间了。
于是我很坦诚,“嗯,非常不爽。”
“小冰,你是很喜欢丰臣君的对吧?从你发烧的那一次我就看出来了。”千叶微眯眼,一脸名侦探的味道。狡黠的眼神里似乎写着:撒谎也没用,我证据确凿。
“大概是吧。我都忘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很久很久之后,我便觉得其实喜欢就是一份执念。花心的人是因没有毅力,而那些一辈子只爱一个的人,意志力是最坚定的。
“喜欢一个人很简单,就是没有由来地想接近他。可是有时候感情会让人失去接近的勇气。”
喂,千叶桑你不要忽然如此感慨啊。这种事情身为囧货的我理解不能啊。
“想接近一个人的话也很简单啊,那就不要大意地去接近啊。难不成你对别人单相思,还盼着对方来找你不成。”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可是千叶却瞥了我一眼。
“小冰你真不懂情调。你这样追人,十有八九把对方吓跑。”
我说千叶桑,请你不要挖我伤疤。真的,做人不可以太直接,有其是在损人的时候。
之后的时间便有点悬乎。
一井为了等丰臣醒来,一直坐在饭堂内。为了确保他在醒来后能吃到热的饭菜,她又将那些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
千叶在吃午饭的时候推推我的手肘道,“你应该和人家学学,不然丰臣君肯定跟着一井跑了。”
我瞅了两眼快要坐成望夫石的一井摇了摇头,“丰臣靛饿了自己不会吃么?他渴了自己不会喝么?再说了,这饭菜热了一次又一次还能新鲜么?指不定吃了就拉肚子了。”
千叶无奈的摇头道,“小冰,说真的,你很欠扁。”
喂!我横眼。
她也不弱,回瞪了我一眼。“我要是丰臣君,肯定会选一井不选你。小冰你这脾气不改就等着失恋吧。”
喂!我再次横眼。
千叶耸肩吃饭。
丰臣靛这一觉睡了足足三十六个小时。说实话,我很怀疑他睡醒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醒来后的第一餐并不是一井为他准备的饭菜。一井默默看着他吃饭,一张小脸委屈到不行,眼眶也通红通红的。看到那般场景,我忽然一阵感慨。
用千叶的话来说便是,丰臣靛,说真的,你很欠扁。
按常人的理解,
虽然饭菜反复热了几次后会不新鲜,可这是备饭人的一片心。
按囧货的理解,
虽然这是备饭人的一片心,可是饭菜反复热之后会很不新鲜。
照这样看来,丰臣靛他的的确确是个囧货没错。
***
仲夏夜。
闷热的天气使得众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去院落内纳凉。聊天欢笑声间隐约夹杂了虫鸣声,好不热闹的景象。我站在门槛上踮起脚尖往外张望了一会儿。
视线便停留在那个修长的身影上。
丰臣靛背对我站着不远处,正低头对身前的人说着什么话。我拍了拍千叶的肩膀严肃道,“千叶桑,你想不想看泰山压顶?”
明显已经疲倦了的千叶打着哈欠瞥了我一眼,“哈?”
于是我握拳做革命状,“我现在决定去亲近丰臣靛了。”
千叶第二个哈欠打到一半便夭折了,“嗯?小冰你终于要发动攻势了么?其实我觉得你如果对丰臣君稍微温柔一点,很容易就能攻下来的……他现在就对你很好了……”
未听她唠叨完,我迅速往前跑去。跳上丰臣靛的后背,勒住他的脖子。体香随之传入鼻内,或许是刚沐浴完的关系,还夹杂了淡淡的皂香。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丰臣靛弯着腰愣了半晌才回头。
于是我笑成白痴状,“哎呀,干爹晚上好。”
“呀类,是小冰啊。”笑容很快浮现在唇角边,眼角也弯了弯。“吓了我一跳。”
我虽然很拼命地抓住他,可身体还是一点一点在往下滑。一边张牙舞爪地在他身上乱蹭,一边惊呼,“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干爹我要掉下去了。”
他轻笑着抓住我的手臂,弯下腰把我往上提了提。“臭丫头,你想压死我么。”
“喂,本来我是要掉下去的,是你自己要把我拉上你后背的啊。”
“是是,全世界你最有理。丫头你抓紧点,不然又掉下去了。”
我严肃地挑眉,“再紧一点就要把你勒死了。”
他却打趣道,“那就勒死吧。”
喂,这个回答一点都不好笑,还很冷。斜了一眼他的耳朵,我扭头看向前方,却见一井咬牙切齿地站在那里。一双冒火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我,所以我也看着她笑成白痴状。俗话说的好,脸皮厚走天下。
“小冰,你看起来不胖,怎么背起来那么重。”
“喂,女人的体重是禁忌啊。”
“我只是说实话。”
“还说,你相不相信我咬你啊混蛋。”
他忽然沉默。沉默片刻后转头坏笑,“不信。”
明知这是激将法,可是我依然没有办法忍住炸毛的冲动。张口咬向他的脖子,只一口便在粉白的脖子上留下了淡淡的牙印。我得意地看着他笑了笑,可是笑着笑着便笑不下去了。
半圆的月亮倒映在蓝眸内,丰臣靛收敛了笑容看着我。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看不出是什么心情。
“干爹……我错了……”收手收脚,迅速从他背上撤了下来。“下次不敢咬你了……也不敢压你了。”当然,说完我就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打着哈欠的千叶踱步走了上来,瞅着沉默不语的仨人,她疑惑道,“咦?你们都怎么了?聊天冷场了么?丰臣君你怎么脸红了?”
喂,天那么黑你是怎么看出来丰臣靛脸红的啊。你以为你的眼睛是小太阳啊。
抬眸瞅了一眼丰臣靛,那孩子的脸居然真红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伸手蹭了几下被我咬过的地方,“小冰,你真知错了?”
“嗯!”猛点头。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我身前弯下腰。微凉的发丝落在颈项间,有点痒。一手搭上我的肩膀,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脖子。原本这天就热,他温暖的鼻息还来添油加醋。“让我咬回来,我就原谅你。”
言毕,我们四个人都沉默了。沉默,是暴风雨来临之前。
一个十字路口贴上我的后脑勺,我抬腿一脚把他踹开,并赠送了皮蛋一个。无论是脚上的攻击还是手上的攻击都正中靶心。于是我迷惑了。
凑近千叶的耳根小声道,“你说,是日世里的白打厉害,还是我的白打厉害?”
千叶不假思索,“猿柿副队长的白打是出了名的厉害,想要超过她,小冰你别做梦了。”
“那为毛每次日世里打丰臣靛都打不到,我每次都正中靶心。其实我的白打实力是隐藏的,对吧?”
千叶浑身哆嗦了一下,似乎是被我的言语冷到不行。“小冰,白打实力超过猿柿副队长你就别盼了。我告诉你,你和丰臣君之间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翌日。
拖着上级下达的文件一路晃悠去十二番队,本想扔给扫地的小妹妹完事,可思来想去,似乎对于上一次的绑架事件我还没好好给浦原道过谢,于是便抱着文件满面春光地走了进去。
拉开休息室大门的时候,浦原正和丰臣靛聊着什么,异常严肃的感觉。
“哟,亲爱的喜助哥哥,今天的胡子也有好好剃干净哦。”
所以,我第N次成为了破坏气氛的人。
“哟,小冰。正聊到你呢,你就来了。”
把文件塞进浦原的怀里我原地就做,“你们聊我做什么?”
浦原顺手将怀里的文件放置了一边接着道,“小冰,你年纪不小了。是该找个人嫁了。”
……
干哥哥和干爹窝在一起讨论出嫁问题,甚是诡异啊混蛋。
“对了,前几次看你和志波少爷聊得还挺投机的。”
浦原喜助那家伙肯定是做实验做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所以找点事来娱乐一下。于是这一次扶额的人是我,“得了我的亲爱的喜助哥哥,什么时候你给我娶个大嫂回来再说吧。”
身边有茶杯轻放在桌面上的声音。
丰臣靛抬首微笑,“嗯,我也觉得小冰和志波少爷的气场挺合。是个不错的配对。”
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呼吸,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希望我嫁给那只死海鸟?”
笑容僵在脸上,他移开视线一言不发。
【二十七】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可是他的沉默让我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能靠近他的身边,并且有一点点的了解这个人。
不欢而散。待我晃悠回二番队的时候,众人竟纷纷在议论志波海燕后天的婚事。我说,浦原喜助这家伙八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今天故意拿来做话题寒碜我的吧。
就在我无比怨念的当口,千叶拿着请柬三步两步挤到了我的身边。“小冰,这是你的请柬。”
一开始我不明白为毛千叶在递请柬给我的时候笑容如此诡异,不过后来打开请柬一看的时候我便明白了。被邀人处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名字:深井冰,丰臣靛。
请柬里还夹带着一张小纸条,海燕用歪歪扭扭地字体写了一句话:哟,请不要大意的和丰臣君一起来哦。少了任何一个人这张请柬都是作废的。
于是志波海燕,你自己快快乐乐去结婚吧,我还真没想参加你的婚礼。
顺手想把请柬扔进垃圾桶内,可是一瞅旁边眨巴着眼睛的千叶,我便把这股冲动忍下了。算了,不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更不能把白吃白喝的机会给抛进垃圾桶。
将请柬塞进衣袖,我起身再次离开二番队。
“小冰你去哪里?”
“我去给死海鸟道贺,恭喜他终于抱得美人归,顺便谢谢他老人家在请柬上下的苦功夫。”
十三番队,
会客厅。
人逢喜事精神爽,死海鸟摇身一变……还是一只死海鸟。
海燕坐在桌边,一手扶着茶杯,一手高举头顶挥了挥,笑容十二万分灿烂,“哟,小冰。请柬才发出去你就来了,效率真快。”
“喂,要是你家资金短缺那就不要结婚啊,要结婚也不要举办酒席啊。既然要举办酒席那就要有花费巨大资金的准备。你说你连请柬都如此苛刻会不会太混蛋了一点啊。一张请柬请两个人,你索性做一张超大请柬,写上瀞灵庭众人算了。”
海燕石化。
满意地走到桌边坐下,顺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水,进入围观状态。
高举过头顶的手,或许是由于一直举着而微微泛酸的缘故最终还是放下了。海燕用力拍了几下我的头顶道,“呀类,我特地让你和丰臣君一起,你居然还抱怨一大堆。”
握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我忽然很想把丰臣靛从头到脚骂一回,可让我囧然的是,我居然找不到呵斥他的理由。做爹的希望女儿能嫁出去,这是人之常情。
“怎么?丰臣君欺负你了?”
“喂,为什么一定是他欺负我啊。他只不过是希望我嫁出去,这也能算是欺负我么。”
海燕顺手挠了挠侧脸理所当然道,“整个尸魂界能让你不开心的,除了他还有谁。”轻叹一口气,海燕兀自倒了一杯茶,“傻丫头,为什么偏偏爱上这样的人。”
眼眶红了红,我继续埋头喝茶。
丰臣靛没有错,是我不该。
“得了丫头,这种事别放心上了,想想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一点吧,不然上一次的绑架事件再重演就不好玩了。”
海燕是个很贴心的大哥哥形象。懂得什么时候应该换话题,懂得应该换什么样的话题。
于是我把茶杯重重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一脸严肃道,“死海鸟,我决定在你新婚那天绑架你的妻子。你就等着独守空房吧,求我也没用!”
可是死海鸟不给我面子,他笑得一脸灿烂道,“那还是等你的实力超过都了再说吧。”
……果然很海鸟。
新郎官是很忙的,所以在十三番队骗了一顿午饭之后我便人模狗样地离开了那里。至于为什么是海燕请客而不是我请客,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说明原因的。
午后的阳光让人止不住地犯困,我连打了三个哈欠跨出十三番队大门,下一秒便被人狠狠推到了墙上。背脊贴上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围墙,我闷哼了一声。
抬头狠瞪身前的人,本想怒吼哪个王八蛋那么缺德,可是在看到那双异常严肃的蓝眸和紧皱的眉头之后,我张了张嘴,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丰臣靛双手撑在我的肩膀上方,高大的身躯遮去了全部的阳光。他低头,呼吸微微有点凌乱,似乎刚长跑完一样。
“你真的要嫁给海燕?”
得,感情这就是所谓的可怕的流言,连结婚的对象都能传错。可是这家伙早上还一脸笑意地说我嫁给海燕不错,为毛现在的表情却像是自家女友要嫁给别人一样。“你……会在乎么?”
他一愣,撑在我耳廓旁的手轻握成拳。
“……你听错了,要嫁给海燕的人是都。”害怕从他口中听到我不想要的答案,所以还是抢先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双眸微垂,他的手臂也跟着放下了。“是么……”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往一旁挪了几步,随后转身背对着他。身后是久久的沉默,就在我迈步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听到丰臣靛的话语。淡淡的声音混合着轻风传入耳内,听起来有一丝无奈和落寞。
“因为你有爱人,所以你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对不对?”
我没有想到用什么话语来回答他,只是忽然想起海燕那句——这种事别放心上了。
若是我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挨个放在心上,我早就疯了。
***
月影西移,皎洁的月光被拦截在洞外。
红色的火光如若盛开的药芍花,星星点点。洞内寂静一片,唯有树枝在火中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在这里一坐便能坐上整个下午。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明白,丰臣靛一句希望我能嫁给别人,比他说一句不喜欢我还要来得伤人。是谁说得希望在我称为别人的妻子之前认识我,又是谁在得到这样的机会后把我往别人怀里推。
夏夜里的天说变就变,才一会儿功夫蝉鸣声便被阵阵雷声所覆盖。
倾盆大雨从天坠落,夹带呼啸着的风声。火苗却在风中愈窜愈高,更有甚者烫到了我拨弄树枝的手指。
于是我便后悔了。
要发呆也应该回宿舍去发呆,这么大的雨指不定我今晚能不能顺利回去。
拿过放在一边的枯枝,在抬眸的瞬间看到一双被斗篷遮去一大半的脚。顺着双脚往上看去,是一对失去往日神采的眸子。
手中的树枝被他夺去,丰臣靛随手将树枝扔进了火堆中,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脱下了披在身上的斗篷坐到我的对面。一切动作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连带他那张不温不火的脸。
“以后不要在这里呆那么晚,这山洞附近经常有虚。”
我应声点了点头。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今夜就不要冒雨回去了。”
“知道了。”
丰臣靛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眉心微皱。沉默片刻后,他缓缓道,“又要变回最初的样子了么?”
对这句话理解不能,我倏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什么?”
“……算了,没事。”他却忽然挪开了视线。言毕,丰臣站起身往洞内更深处走去。拿床铺,拍去上面的灰尘,铺床铺。一气呵成的动作和那个时候的丰臣靛一模一样。若不是他的脸上没有微笑,我估计我会再次认错。
“你要睡过来么?”他侧坐在床铺上,转头看了我一眼。
“不了,我不困。”
丰臣靛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躺了下去轻闭上双眼。
就是这样。
进入我的世界,搅乱我的思绪,然后安然无事地沉默。如果说因爱而爱,是一种勇敢;因被爱而爱,是一种无奈。那么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勇敢还是无奈。
湿淋淋的斗篷被搁在火堆旁。
丰臣靛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轻。
走到他身边蹲□,淡淡的黑影落在他的睡脸上。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微蹙。长而卷的睫毛微颤,嘴唇却抿得紧紧的。
很久以前,他是不是也曾这样看着我睡着。
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我凑□。
亲一下,从低头到抬头只需要三秒的时间。可是我却在双唇离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再不敢向前。依然不敢呼吸,心跳却是异常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