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场面很混乱。
而我和千叶一直都缩在角落里品尝美食。

“四月初可真是个好日子。”这是一个人敬海燕酒时说的话。于是我很想笑,四月初是个好日子也能拿来作为敬酒的理由。可是笑了一会儿之后我发现有些猫腻,用手肘推了推一边的千叶,我道,“今天是几号?”

千叶啃完最后一口鸡腿,心满意足地回答,“四月六。”
“……四月六?”
“是啊,怎么了?”

抛掉手中的鸡骨头,正砸身后人的鼻梁。我站起身,“不行,我得去一个地方。再不去今天都要过了。”
千叶顺手拿过另一个鸡腿,她抬首,边啃边问,“你要去哪里?”
“……千叶桑,您慢啃鸡腿。我得去一次流魂街。”
“小冰,你不和宴会主人说一声就擅自离开是很不……礼……貌……的。喂,小冰!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去流魂街万一遇到虚怎么办啊!”
千叶一声惊吼,大堂内寂静一片。
不过幸好我已经桃之夭夭。

***

流魂街。

一路走一路捡,当我走到洞口的时候险些因为树枝太多而遮蔽了视线。留下一点生火要用的,其余的我统统堆积在了山洞内部。
自上次丰臣靛动用了私藏的树枝后,他并没有再添加新的压仓货。

火光照亮了半个山洞,驱走了些许寒意。将双手至于火旁取暖,我重重叹了一口气。就算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可只有这个时间段和这个地点是我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执念。
夜风在洞口呼啸而过,星火乱窜,火焰时而变大时而变小。

“你果然到这里来了。”

洞口传来熟悉的人声,我险些一个激愤将手伸进火里。“什么叫我果然到这里来了?”
丰臣靛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踱步走进了山洞。火光照在他的侧影上,在岩壁上投射出一条修长的影子。很快黑影变短了,丰臣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在这里,也是四月六号。”
我本想给他一个佩服的目光,不过为了不囧到他老人家我还是抑制了这股冲动。“你居然还记得。”

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干笑道,“是啊,真神奇。我居然会记住。话说回来,今天对你而言是很特殊的日子么?还是说你和某个朋友约好了每年的这个时间在这里碰面?”
“……不是,今天是一个人的祭日。”我猛然发现我对这个日子的执念,其实只是找个借口回忆他而已。哪怕他现在正坐在我的身边,我依旧在回忆。
“哦?好朋友么?”
我转首与他对视,碧蓝的瞳仁被火光渲染得有些泛红。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怕听到我的答案。踌躇了一会儿,我还是如实回答,“呃……是爱人。”

蓝眸在话音落下后轻眨了一下,他很快垂眸。安静半晌后重新开口道,“……是么……”
“嗯……”

“是不是你上次喝醉后,错把我当成的那个人?”
“嗯……”

接下去便是许久的沉寂。
树枝在起火的时候就放得不多,火焰越来越小,洞内也越来越暗。就在我犹豫是应该提议回瀞灵庭还是再加点树枝的当口,丰臣抢先开了口,“小冰,我们去喝酒吧。”
“就我们两个?”
他拨弄了一下外沿的树枝,“不行么?”
“哦,行。”我拖长了音。今天是你的祭日,你说啥都行。

已是深夜,流魂街早已进入夜眠期。我穿着木屐走路的声音显得格外诡异,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地想办法压低这个诡异的声音,可是很显然这是无济于事的。
月光将我们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右手忽然被捉住,随即传来丰臣靛的低喃,“小冰你冷么?”
瞅了一眼右手,又抬头看了看他,“不冷。”
“哦。”只一个哦字,他再次没了声音。只是我觉得既然我已经说了不冷了,那你就应该松手了吧混蛋。……好吧,其实我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因为我也握住了他的手。

到达酒肆的时候,店内还三三两两坐着几个酒汉,由于受不了那股腻人的酒气我们搬了椅子坐到店外。丰臣靛今晚显得特别安静,既然没话说那我只能闷喝酒。
几小瓶下了肚,脸颊便开始有些发烫。任夜风怎么吹都无法降温。

实在受不了这份宁静,我放下手中的酒瓶回头。

却见丰臣靛一手支着下巴,清辉玉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黑影。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在酒瓶边缘处来回轻抚。而桌边似乎也已放了两三个空瓶。黑发在风中轻扬,碧蓝的眼眸笑意不明地看着我这个方向,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忽然转头,他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你笑什么笑。”
朱唇轻启,他含笑道,“我在想你准备一个人喝闷酒喝到什么时候。”
“切。”白了他一眼,我继续仰头喝了一大口。重重放下酒瓶,我扭头瞪向他。却见他依旧笑容满面。于是我对于他这个雷打不动的笑脸有点气愤了。

“你再笑,你再笑当心我强吻你啊混蛋。”
“哦?原来看着你笑还能有这个待遇。”丰臣放下支着下巴的手,身子往我这里凑了凑,一张笑脸比方才还要欠扁,“你来,我不会喊非礼的。”

我往后退了退,“你别以为我不敢啊,还有你干嘛笑得那么轻浮啊混蛋。”
“就知道你空有那张嘴。”他坐直身子,笑容淡了些。

于是我拍案而起,凑头贴上了他的双唇。
温热的触感。

碧眸内携有一丝笑意,他抬眸看着我。
微凉的夜风拂过,驱赶了一丝酒意。刚才被激起的脾气也幻化成风。剩下的,只有一股浓浓的酒香。

我屏息,有点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是没有来得及退回原位,腰间忽然一紧,丰臣靛伸手将我往前推了一把。当唇瓣再次相贴的时候,他用舌尖顶开了我的双唇。

酒肆内是酒汉的胡言乱语和酒店老板的应和声。

或许在这样人烟稀少的夜晚和这难得独处的时间里,有些事本就被期待着发生。
我很庆幸我们都喝醉了酒,
这样,隔日便不会因此而尴尬。

伸手拥住他的腰际。和几年前一样,丝毫没有想过拒绝他。

 


【二十二】

翌日。
一脚踹开房门,我精神气爽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可是由于被我的踹门声吓到,千叶一整个早上都有点精神恍惚。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后,我连忙上前道歉,嘘寒问暖。谁知千叶一见我这样,吓得早饭都吃不下了。
啧啧,难道我关心人很稀罕么。

饭堂内,千叶萎靡不振地坐在我的对面看着自己的早饭。
我用筷子戳了戳她的手背,“千叶桑,我真错了。您老这样怪吓人的。”
她先是垂眸瞥了一眼我的筷子,随后瞪着我眨了眨眼道,“小冰,你也别这样。怪吓人的。”
于是我斜了她一眼兀自解决早饭。

“早。”
轻快的打招呼声从身后传来,千叶望着我身后的人眼神先是一亮随后再次恢复刚才的无力样。她回应道,“丰臣君早,一井桑也早。”
“呀类?千叶你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没精打采的?”轻风拂过我的脸颊,一个高挑的身影坐到了我的身边。一井看了看丰臣靛又看了看我,不情愿地坐到了千叶的身边。
千叶干笑了一声,伸手指了指我,“出事的是这丫头。”
“小冰?”丰臣略显错愕地看向我,“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昨夜受凉了?”
我叼着食物看向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他方才轻吐一口气。

“靛,你昨晚和深井在一起?”一井眉心微皱,一张小脸蛋说有多委屈就有委屈。
丰臣并未看她,只是嗯了一声。
由于那煽情的脸蛋实在影响我食欲,我只得往一旁挪了挪,随后用屁股顶了两下丰臣靛的屁股。“喂,有那么多空位不坐,你偏偏挤在这里干嘛。”
“不行么?”丰臣垂首笑了笑。
“当然不行。你屁股太大,碍着我了。”
他很是自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腿,“那你坐上来,这样空间会大点。”

这个诡异的早晨,就在丰臣靛此番诡异的言语后宣布落幕。不过事实证明,这一天从早到晚都是很诡异的。就在我拿着大扫帚准备去后院扫地的时候,正在练习斩击的交通工具桑叫住了我。
顺手将扫帚扛上肩,我站定脚步转过身,却听一声惨叫。
定睛一看,三轮君被扇到了一边正撞大树。看着他脸上那抽象的红色的一条一条的伤痕我恍然大悟,“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用扫帚扇你巴掌的。”
三轮君尴尬地笑了笑,他扶着大树站起身,“没,没关系。”
“嗷,那你有什么事。”
“我……我昨天晚上看到丰臣前辈把你抱回了房间。”眨了眨眼,他看起来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介于上一次他精神分裂过,所以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深井,你和丰臣前辈……”

“我昨天晚上喝多了他才抱我回来的,你别瞎造谣。”
好吧,事实的真相是。我一开始是假喝醉,一吻结束之后为了避免尴尬只得猛灌酒,直到真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为止。我想这丰臣靛肯定不能让喜助的妹妹一个人睡在酒肆里,所以才不得不把我这个大麻烦给抱回来吧。

“这样啊……”他应声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拽住我的手腕道,“小冰我……”
可惜三轮车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抒发自己的感情,我也没来得及拍掉他的爪子。一只白净的手搭上他的肩膀,随之传来丰臣靛慵懒的声音,“呀类,呀类。偷懒可不好哦三轮君。”言毕,他拨开了三轮拽住我的手,“来,今天我们练习白打,你去道场等我。”

三轮回头看着丰臣靛呆愣了几秒,接着低头小声道,“嗯,好。”

直到那交通工具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想问,为什么我每次都那么悲剧。又是为什么这个三轮车和当年的朽木白哉一样冥顽不灵,顽固不化。我不是治愈系神经病,呸,我不是治愈系深井冰啊囧货。

“小冰。”丰臣提步走到我跟前弯下腰,难得收敛起笑容,他道,“昨夜……”
早料到他会询问昨天晚上的事的。我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心不跳,“昨天我们都喝醉了……”——废话,难道你以为亲一下我就会死缠烂打的要你负责啊。我是囧货可我没囧到那个地步。
双眸微微睁大,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你的意思是,忘了?”
“嗯……”
丰臣站直了身子寒声道,“好,我明白了。”

于是我扛着扫帚转过身。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我很好的避免了扇到丰臣靛。“嗷,你慢慢教三轮君吧,我去扫地了。”说完这句话我就觉得自己变挫了,丫的,扫地又不是发工资我那么积极做什么!
只是没走几步,丰臣又叫住了我。“小冰。”

“昂?”

丰臣靛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樱花,他的瞳仁是天际一般的蓝。
现在的丰臣和百年后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便是现在的他不善于隐瞒。那时候的靛,从接近我开始就是一个阴谋,直到死亡他还是埋藏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就像现在,若是换做百年后的他,他绝对不会将那句话说出口。

“小冰,昨夜喝醉的人就只有你而已。”

我想我超脱了。
因为我理直气壮地回了他一个字,哦。

***

又是一季烟火会。只是我很奇怪,我记得上一次在流魂街看烟火的时候是秋天,怎么到了百年前就变成了春天。千叶说,秋天的是流魂街,春天的是瀞灵庭。
其实我想说,你有那么多钱不用浪费在放烟花上吧!多给我加点工资啊混蛋!山本老头你要时刻贯彻科学发展观,牢记以人为本啊。
今天正好轮到千叶值夜,那丫头临行前很是哀怨地看着我说,“小冰……我又错过了结识好男人的机会,看来要嫁出去还得等很久。”所以我才想说,这是烟火季不是七夕节,是用来赏烟花而不是欣赏男人的。

夜如漆,月如钩。
瀞灵庭里烟花声一片。

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从浴室一路踱步走回了宿舍。却见丰臣靛独自一人站在三楼的的阳台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很开心。
谁说我完全不知道他的爱好的,起码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不喜欢看烟花。

又瞅了瞅周围。确定一井不在后我迈步走向他的那栋楼。人群基本都集中在了烟花区,所以两栋宿舍楼显得格外寂静。理所当然,我的脚步声很显耳。
丰臣靛依旧俯在围栏上望着星空,直到我走到他身边为止,他都没有扭头或是转一下视线。我说,你要装不知道有人来你起码闭眼睡觉吧,瞪着那么一双大眼睛还对我视若无睹是会遭雷劈的啊。

隔了半晌,他道,“你不去看烟花么?”语调之平让我立马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丰臣靛。
“我不喜欢看烟花。”
撑着下巴的手僵了一下,他略显诧异地回过头,“原来是你啊。”
“不然你以为呢?”
丰臣重新俯上围栏,唇角轻扬,“我以为是一井。”

“嗷。这大过节的,你怎么不陪她去看烟花。”
“看着烦。”前臂交叉至于扶手上,他站直了身子低头看着我,“你呢?怎么不去看烟花?”
“从来就没喜欢过烟花,我跑去那里自虐么。”
凤眸弯了弯,是清澈的蓝。“真稀奇,千叶居然没有拖你去。”
于是我无奈的叹气,“好吧,她今天晚上值夜。临行前还特别凄惨地对我说她错过了结交男友的最佳时机。”
“哦?原来烟火季还有那么个说法。”丰臣嘴角的弧度基本没有变过,和微凉的夜风相比,他的声音格外温柔。“那小冰你怎么也让这个机会流走了呢?”
其实我想吼我对男人没兴趣。可是碍于他怎么样也算是个男人,所以我保持缄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极快,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明月。又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垂眸自言自语道,“看我这记性,你是有爱人的,怎么会对别人有兴趣呢。”
我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所言甚是,除了你我还真对别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投完这个目光后我就想掀桌了,丫的,你那么严肃地说着我有爱人所以不会看上别人真的让我觉得很诡异啊。

“小冰。”
“昂?”
“如果你忽然间对某个人或某件事特别放不下心,你会怎么办?”
请不要问我那么深奥的问题,谢谢。
似乎是察觉了自己的话有点别扭,丰臣换了一种方式表达。“比如,你忽然很想拥有某件东西,或者……某个人。”
请不要问我那么矫情的问题,谢谢。
见我不做声,他微微弯下身子,“怎么?觉得我很罗嗦么?”
不,现在的你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啰嗦。以前的你那是不但啰嗦还很无赖。所以现在你还是个三好青年没有往变态大叔发展,真的。

“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个东西是我的,那我绝对不会让。如果不是我的,又何必自讨苦吃去强求。”其实我在撒谎,我想要的东西,我会穷追不舍。
轻叹一口气,他笑道,“也对,何必自讨苦吃。”

说话间,一个颇为煞风景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其实如果他只是自言自语或者和别人聊天,我绝对不会鸟他。可是那交通工具却是嘶声力竭地喊着:
——深井桑。

我的第一反应,蹲下身。
丰臣靛狐疑地垂首看着我眨了眨眼。我抬手,食指紧贴唇瓣,“嘘——”丰臣点点头,继续面无表情地看向苍穹。

“深井桑——”“深……丰臣前辈,你有没有看到深井?”
“没,那丫头洗完澡就去看烟火了。”
“是么?可是我在那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算了……我再去找找。谢谢丰臣前辈。”
“不客气。”

丰臣靛,您老撒谎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脚步声渐行渐远,他垂眸,“走了。”
于是我霍地站起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妈妈咪啊……”
“看来三轮君很喜欢你的样子。”他用一种好笑的眼神瞅着我,感情是讥笑。
“从技术层面上来说,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说完这句话我就觉得特别耳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对他说过,从技术层面上来说,朽木白哉娶的人不是我。
想到这里,我忽然很感慨。
似乎每一次穿越,就只有他,在我穿越前没有和这具身体的主人有过交集。

“小冰,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
“我没有笑。”
“狡辩是没用的。”
斜了他一眼,“谁理你。”
轻笑出声,他抬手覆上了我的手背。于是寒带撞上了热带。

“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我耸了耸肩,“这你要问它,我也不知道。”

夜是幽深的蓝,春风夹带一丝潮湿吹过脸颊。略过肩膀的黑发随风轻扬,星眸轻眨,精致的脸蛋上,是月光淡淡的寂影。
身后烟花声不断,炮响连天。
我们站在宿舍楼上,安静得像是与身后的瀞灵庭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他却忽然握紧我的手淡笑道,“这样会好点么?”
“也许。”上一次被他甩开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我有点模棱两可。“我说,丰臣前辈你上一次不是还甩开我的手说你不能一辈子替我暖手的么?”
他呲牙一笑,“哦?我说过么?”
“喂,在当事人面前撒谎装失忆会遭雷劈的。”言毕我瞥了一眼天空,雷公雷母你们还是给我悠着点。
美目望向了别处,他缓缓道,“我当时只是被吓到了。”
“感情我的手上有毒啊。”
“不是……我只是……”欲言又止,他眉头轻拧。“我只是看到你会有点烦。”
话音落下后我便从他的手心中将手抽回,白了他一眼,转身向楼梯口走去。我抬高手臂挥了挥,“丰臣前辈你早点休息,做晚辈就不来打扰你让你觉得烦了。”

只是没挥几下手腕便被他捉住了。
他的呼吸落在我的耳廓处。
“可是看不到你我觉得更烦。”

啧啧,看到会烦,看不到也要烦。丰臣靛你的生活还真是充满了无限的矛盾啊。自己和自己斗争,斗得不亦乐乎吧?
“让丰臣前辈如此烦躁,我还真是罪孽深重。”
大手轻拍了一下我的头顶,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可是却忽然换了话题。“你的头发怎么那么湿?”

“刚洗完头当然是湿的。”
“你这丫头……不知道这样站在夜风里会生病的么?”
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我道,“请丰臣前辈原谅我的无知,晚辈将来一定会牢牢记住您的训导。不让您烦恼,不让您忧愁,不吓到您,不惊到您,不……”感言还没发表完,整个人就被他拖着往后走了。
“要贫嘴进屋里去贫。”
我扁嘴。

这是第一次走进丰臣靛的房间。当然,那个没窗没门的山洞我绝对不承认是房间。

方桌的中央是一套茶具,除了水魂之外再没任何东西。
床也铺得很整齐。
总而言之,很无聊。这不像是他久居的房间,反而更像是借宿的宾馆啥的。

伸手递给我一条干毛巾他淡笑,“快擦擦。”
“哦。”我木讷地应了一声,接过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擦了擦。边擦边回想起以前同桌的一句话,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我随之叹了一口气,岂料丰臣靛跟着一起叹了一口气。

“小冰,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言毕,他起身夺过毛巾。理了理那一头乱糟糟的毛发,他接着开始擦拭。动作太轻太缓,以至于不出半分钟我就开始犯困。

可也只是半分钟。
身后人忽然加重了力道,像擦小狗一样胡乱蹭着。

“喂!”我皱眉抗议。
他却笑得像朵盛开的花,“小冰,我忽然觉得你很像一种动物。”
“你还像一种植物呢。”
“像一条我在现世见到的波斯猫。”

你你你……
你还哈巴狗呢混蛋。

于是那一夜临睡前,我把丰臣靛翻来覆去诅咒了好几遍。

 

 

【二十三】

我以为一井多少也算个聪明的女人,可是我漏算了一步。
再聪明的女人被逼急了也是会做出一些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