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几个妇人明显很不待见她,互相递着眼色,撇嘴嗤笑。就连王夫人都低声笑道,“来,咱们喝茶,兴许楚夫人是想起还有哪个学童的束脩没收,赶着回去盘账了。”
众人都是笑得嘲讽之意更足,转而就抛到脑后去了。
再说楚夫人一路坐车赶回三岔河,一进家门甚至没有先回主院换衣就转去了女儿的偏院。一个老婆子正坐在石阶上嗑瓜子,见得主子回来赶忙起身干笑道,“夫人今日回来真早,小姐这会儿许是在睡觉,已是好久都不曾吵闹了。”
楚夫人点点头,示意她开了门上的大锁,然后独自进去寻到了躺在床上发呆的女儿。
她一见女儿如此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掐了她的胳膊骂道,“你个没出息的死丫头,是不是还在想那小贱种呢。我告诉你,他已经被我卖的远远的了,你就彻底死了那根肚肠吧。”
楚小姐被掐吃痛,霍然翻身而起,恨恨看着娘亲恼道,“你要是关我一辈子还好,若是哪日放了我,我就是满天下去寻也要寻到我的墨郎。”
楚夫人气急,又不能当真掐死亲生女儿,于是转而改了怀柔手段。她扯了帕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从小娇养你长大,你怎么偏偏就看中了你爹的书童。他一个没门第没才学的贱奴,哪里配得上你?你居然还把身子给了那贱奴,这事如果传出去,你怎么有脸活下去。老天爷啊,把我劈死算了,我也不活了。”
她这般一哭闹,果然楚小姐就软了心肠,也是抽出帕子抹开了眼泪。楚夫人见此赶忙就劝道,“女儿不哭,娘亲今日已是给你相了一门好人家,就是你爹先前教过的一个学子,如今已是高中秀才。家里没有父母兄长,只有寡嫂当家,家境又殷实,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苦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家里门户低,若是得你为媳一定会千恩万谢,断不会看出你有何不妥之处。到时候咱们抓紧把亲事办了,就算万一你肚子有了孩子,只差一个月的功夫也好遮掩…”
楚小姐先前听得娘亲要把她嫁出去立时就想哭闹,后来小心眼里一琢磨,她只要出了家门就更方便寻找情郎了。再说,若是她肚子里当真有了情郎的孩子,留在家中一定会被娘亲灌药打下,嫁了人反倒可以保住这孩子。
这般想着,她就抹了眼泪,不再反对娘亲的话。
楚夫人见此还以为说服了女儿,很是欢喜,仔细把路上想出的办法说了个清清楚楚,末了就匆匆赶回主院去安排了。
张贵此时正同一众同窗喝得不亦乐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是成了楚家小姐的救命稻草,楚家夫人的砧上肉、刀下鱼。
第二百二十二章 软硬兼施
一夜无话,又是两日转眼而过,张贵儿手里的二两碎银已是花用干净,找到咸菜铺子闹着要喜鹊支银。喜鹊不但不给,还连嘲带讽的让他失了好大颜面,他气恼之下就想回南沟村去同蒲草好好说道说道。
毕竟他才是张家的正经主子,家里日子过得富贵,他凭啥就不能多用些银钱啊。他如今可是秀才老爷,出入应酬不说一掷千金,怎么也不能太过吝啬让人笑话吧。
他这般肚里发着牢骚,但说起回家,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畏惧。如此犹豫不绝之间他居然老实在府学里呆了两日,当然这也是为了跟着胜子蹭饭吃。
这一日胜子坐在窗前苦读,张贵正闲极无聊耍着毛笔,突然有人送来一张请柬。原来先前为他们启蒙的楚先生明日过寿,特意邀请他们这对得意高徒过门庆贺。张贵如今眼界高得很,心中委实不把楚先生放在眼里。但是胜子却是个知恩懂礼的,拿了银钱就上街置办了一份丰厚的寿礼。
张贵转念一想,他若是同去也不用再花银钱还能饮酒作乐一日也是极好,于是第二日就同胜子雇了马车出发了。
楚夫人早派了婆子在门口盯着,听得张贵果然来了,简直是大喜过望,一迭声的吩咐厨房置办丰盛的酒宴端了上去。
楚先生这些时日正为女儿做出的败德之事气恼,突然见得昔日高徒上门祝贺寿辰,还以为是夫人为讨她欢心特意安排,于是欢喜之下也就难免多喝了几杯。
张贵和胜子是学生,先生抬手举杯,他们自然要跟随。张贵本就酒量不好,加者楚夫人吩咐丫鬟特意在他的酒壶里加了异物,很快就趴伏在桌子上,醉得人事不省。
这时候楚夫人就带着丫鬟出现了,她做足了为人师母的慈和关爱,喊人送了张贵去后院客房,并且亲手熬了一碗醒酒汤。
胜子这半会儿也没少喝酒,眼见天色将黑又急于回城,就给张贵留下几十文铜钱转而雇车走了。
楚夫人伺候楚先生睡下,走去客房眼见睡得鼾声如雷的张贵,那脸上笑得就越发得意了。待得半夜,整个宅院的下人们也都睡熟之后,一个老婆子悄悄开了客房的门,背起张贵送到了楚小姐的闺房,三五下衣衫剥去大半,再在床单上撒几滴鸡血,就算大功告成了。
第二日早起,张贵尚在昏睡就听得耳畔有女子尖叫之声。他摇摇要暴裂一般疼痛的脑袋,张口呵斥道,“喊什么喊,大早晨的…”
可是,他的话尚未说完,就有人更是大力的“咣当”一声踢开了房门。一个妇人厉声高喝道,“你这个畜生!我好心留你作客,你居然对我女儿行此不轨之事!我要报官抓你坐牢!
张贵一听这话是彻底醒了酒,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扭头一瞧哭天抹泪的楚小姐、怒目相视的楚夫人,还有自己半挂在身上的中衣,立时惊得脸色都白了。
他拼命摆着手辩驳,“师娘,你听我说,我没有,我没有!我喝多了在睡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楚夫人哪里肯听他的话,上前扯了他的衣领拉下床,哭骂道,“你这畜生居然还敢撒谎,我明明让人送你去客房,你怎么跑到我女儿床上的。说!你是不是酒后兽性大发,你个没良心的畜生啊,亏你还是秀才之身。来人,来人!送他去见官!”
“师娘息怒,师娘息怒!”张贵听得要去见官,更是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他刚刚高中秀才,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若是见官过堂,就算最后没被下狱,所有脸面也要丢个干净。以后他还怎么在府学里读书,怎么进京科考。
他越想越害怕,抱了楚夫人的大腿就不放手了,“师娘饶命啊,饶命啊,学生愿意补偿楚小姐,师娘千万莫要送学生去见官。”
楚夫人目的达到,眼里忍不住闪过一抹得意,但她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的骂着,一副死活要替女儿出气的模样。张贵儿是说破了嘴皮也不顶事,他正是绝望恐惧之时,突然见得楚先生一脸疑惑恼怒的赶了过来。
他立时仿似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大哭道,“先生救命啊,我喝醉酒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早起就这样了。先生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不是故意唐突楚小姐的…”
楚先生在屋里扫了一圈儿,眼见各处凌乱就猜出了大半,再一瞧妻子女儿神色都有些忐忑心虚,更是恼恨得闭了眼睛。
楚先生生性耿直,若非如此,也不会再官场存身不得,致仕回家教授蒙童度日。可是,如今亲生女儿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今日妻子如此煞费苦心设计昔日得意门生也是为了替女儿寻个出路。
他就是心肠再狠,也不能揭破妻子的诡计,置独生女儿的性命与贞洁不顾。
他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扶起张贵,沉声说道,“醉酒之后做下错事也是难免,文浩莫要害怕。你整理好衣衫到客厅来,咱们商量一下如何补救吧。”
“哎,是,先生。”张贵见得楚先生并没有打骂与他,甚至多有安慰之意,心里仿似三冬旅人见得天降火炉一般狂喜。他慌忙套上外衫,胡乱整理了两下,也不敢再看缩在床脚的楚小姐,跌跌撞撞的就随楚先生离开了。
楚夫人给女儿使了个眼色,又吩咐身后的心腹婆子关好房门,然后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楚家客厅里,楚夫人撵了伺候的丫鬟出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数落起这些年娇养女儿如何辛苦,总之话里话外就是埋怨老天不公,她好好的一朵女儿花怎么就被张贵这头猪用下作手段拱了。
张贵脑袋垂得都要塞进双腿之间了,绞尽脑汁回想昨晚之事,可惜却半点儿印象都没有,最后他只得猜测是自己酒后起夜走错了地方。
楚先生眼见妻子的戏份差不多演完了,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声呵斥道,“行了,你也别口口声声说打官司了。若是当真闹得尽人皆知,文浩的仕途必定毁于一旦不说,咱们女儿的名声也不用要了。不如,想个法子遮掩一二吧。”
张贵听得这话更是感激,赶忙起身又跪在大厅中央一迭声应道,“学生谢过先生不罪之恩,学生愿意补偿楚小姐,只要学生做得到的,先生和师娘尽管开口。”
“哼,你一个小小秀才,有什么底气说要补偿我们女儿,你…”
“行了,事已至此,想想办法吧,就不要说那些无用之言了。”楚夫人还是不依不饶的数落,楚先生出口喝止了他。沉吟半晌说道,“今日文浩不慎毁了我们女儿的清白,这事传出去说不得我们女儿就无颜见人了。若是当真见官,文浩的前程也是不保,不如…我们两家结个姻缘,早日请媒下聘把这事遮掩过去吧。”
请媒下聘?那就是成亲啊!张贵惊得目瞪口呆,他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虚岁十五,用平日那些常在一处厮混的学兄的话来说,他尚且还没有尝到百花娇艳滋味,怎么能这么早就被一朵花套牢了。再说,家里那边要如何同嫂子解释早成亲的缘由…
这般想着,他就犹疑着支支吾吾不肯应声。楚夫人见此立时又唱起了黑脸,“好你个狂妄的小子,我们楚家书香门第,好好的女儿让你糟蹋了,要嫁你为妻本是高抬你了,你居然还嫌弃。好,好,咱们这就去见官,待得下了大狱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说着话就上前拉扯张贵,吓得张贵赶忙躲闪,“师娘息怒,师娘息怒…”
这时,楚先生的红脸又上了场。他扯回了妻子,再看向张贵脸色也是有些不好,“文浩,按说你今日做下的错事,摘了秀才功名下狱服刑已算是轻罚。我们师生一场,老夫不愿你大好前程就此了结,这才想把大事化小,将女儿嫁给你为妻,没想到你这般不识抬举。
要知道我楚家三代书香,就是老夫也曾在朝为官,虽说如今致仕回家,朝中却也有三五师长友人。它日你进京赶考,老夫还可助你一臂之力。这其中利弊,你好好权衡一下再做决定吧。”
张贵年纪本就不大,自小又抱着书本不放,所历世事更是少得可怜。这半会儿楚家夫妻软硬兼施,他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决断是好。
他脑子里一时想起牢狱的恐怖,一时又想以后风光入仕的荣耀,心里渐渐就有了主意。他犹疑着重重给楚先生夫妻磕了个头,颤着声音应道,“学生谢先生和师母不罪之恩,学生愿意娶楚小姐为妻。以后必定与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楚先生夫妻对视一眼,心下都是暗松一口气。楚夫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装了气哼哼模样,小声抱怨道,“真是老天不公,我女儿好好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居然配了你这么个农家小子,传扬出去还不定怎么被人指点诟病呢。”
“好了,你就不要抱怨了。我回学堂了,你同文浩商议一下何时请媒上门吧。”楚先生扔下一句话就甩袖子走人了,留下张贵尴尬的跪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亲事
楚夫人没了红脸儿助阵也不好一味冷脸呵斥,她上前扶了张贵起身,半是商议半是胁迫的要张贵应下,三日后日请媒,五日后下聘等琐事礼仪。
张贵自觉有些仓促就出口反驳了两句,不想楚夫人冷冷应道,“若是拖得日子久了,我们女儿肚里有了张家的血脉,你叫她如何穿嫁衣?”
张贵缩了缩头,就再也不敢有二话了。
终于,楚夫人开恩放了张贵出门。张贵如蒙大赦,一迭声的应着立刻回村去禀报寡嫂,然后脚下几乎小跑一般出了主院。
其实他嘴上这般说,心里到底还是害怕如何同蒲草说起这场祸事。随在他身后相送的老婆子不知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还是生性喜爱闲话,拉了他一边慢慢走路一边劝说道,“张公子,老奴多嘴说上几句,您可别不爱听。
说起来,我们楚家书香门第,我们小姐的身份拿出去就是配城里哪个世家旁支的嫡子也够了。如今阴差阳错同张公子结了缘分,这是老天爷在帮张公子啊。您想啊,张公子家里是农家出身,村里各家别说书香门第的小姐,就是秀才的女儿都不见得娶过一个吧。若是公子娶了我们小姐回去,想必家中或村里长辈定然欢喜非常。
再说,我们先生夫人就小姐这么一个独生女儿,以后不说这家产都要留给小姐,就是公子科考入仕为官,我们先生必定也要尽力相帮的。天下哪有不疼女婿的丈人和丈母啊。公子本就聪明,学富五车,再有我们先生帮一把,那岂不是如虎添翼。以后别说七品、六品,就是做到一品大员,光宗耀祖,也不是难事啊。”
张贵本来心中还有些摇摆不定,听得老婆子絮絮叨叨这么说了一路,慢慢就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也觉今日之事对于他来说兴许不是坏事。
那老婆子眼见他脸色变化,笑咪咪又压了最后一根稻草,“先前几次,老奴见得张公子家里寡嫂来探,她当真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女子。以后张公子同我们小姐成了亲,先前又中了秀才,这也算成家立业了。公子安心读书准备科考,我们小姐操持家务,你那寡嫂就能好好歇息或者安心再嫁个好人家了,也不枉她替张公子兄妹劳心劳力这么多年…”
花用银钱受制与人,是张贵这些时日最懊恼之事。此时听得这话,想象着以后自己妻子当家,家里财物自然是他随便花用,难免就欢喜起来,脸色也是越来越亮,最后居然深深行了一礼谢过老婆子指点之恩。
那老婆子见得夫人交代的任务完成,也就不再拖延,高声喊了门房准备车马送张贵,然后就赶紧回后院复命了。
再说张贵,一路上琢磨着怎么让蒲草痛快应下这门亲事又不必揭开昨晚丑事,简直累得头疼也没有好办法。后来想起老婆子的那句关于村里长辈之言,顿时有了主意。
待得马车进村,他也不回自家,直接要车夫赶到了李四爷的门前。
李家去年秋日独自建了一座温室,这一冬的青菜卖下来,百两纹银入袋,日子过得真是前所未有的富足。
李四爷这一日正坐在柳树下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哼着小曲,心里盘算着过几日找人把家里的房子修缮一下,也换个灰瓦房顶,远远看着就气派。
他正是喜滋滋想着,突然见得张贵从院外进来,于是赶忙起身招呼张贵上前,笑道,“我们的秀才老爷何时回来的,可是府学里放了假?”
张贵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应道,“四爷爷最近身子可好?”
老爷子见得张贵如此懂礼很是欢喜,扶他起来坐好,又一迭声的喊了儿媳出来换新茶。
张贵陪着老爷子说了几句闲话就直接把肚里酝酿了好久的言辞倒了出来,当然楚家是书香门第,朝中人脉厚重这两件事,他是说了又说,生怕老爷子不懂其中关隘。
果然,李四爷听完,捋着胡子沉思半晌,最后一拍桌子说道,“好,这门亲事好。贵哥儿就是个有出息的,才中了秀才几日就给自己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以后有了岳家帮忙,仕途必定平顺。”
张贵赶紧谦让几句,“四爷爷谬赞了,我也是觉得这亲事对以后仕途有利。但我又怕年纪小,虑事不周。这才先来四爷爷这里讨教几句,若是四爷爷说句不妥,我回家去就不同嫂子说起了,省得她挂心惦念。”
“嗯,好孩子,这事做的对。这样吧,我这就让人去喊你里正大叔和其余几个老头子,咱们商量一下如何下聘才不失张家体面,毕竟你如今也是秀才老爷了。”李四爷爷自觉被张贵敬重,立时就端起了长辈架子,一门心思替张贵打算起来。
很快,李家的小孙子跑出去没多会儿,里正和孔五爷等几位老爷子就赶了来。张贵一一上前行礼,末了又把方才同李四爷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听完张贵的话,众人之中除了里正因为自觉自家儿子弱了颜面有些心存别扭,其余几位老爷子都同李四爷一般喜笑颜开。
“我们贵哥儿就是个有能耐的,这才中了秀才没几月,就替自己寻了这么一门好亲回来。以后有了好岳家帮衬,上京再考个前三甲,以后仕途必定平步青云啊。”
“就是,就是。”
李四爷人老成精,他偶尔扭头瞧着里正脸色淡淡,就笑着劝慰道,“贵哥是咱们南沟村出去的,以后若仕途平顺就多帮衬胜子一把,到时候说不得咱们南沟村要出两位官老爷,可是十里八村扬名了。”
张贵起身应下,保证一定不会忘了同胜子的同窗之情。里正脸色这才好了许多,但他沉吟半晌还是问道,“贵哥儿,按理说那楚家门第很高,若是楚先生想要在城中大户选个好女婿也是容易。为何他偏偏对你青眼有加,这其中可是有何…”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在场众人却都听明白其中暗指之事,纷纷皱了眉头也起了疑心。
张贵自然不会说他昨晚趁醉睡了人家女儿,但不说实话又怕几位老爷子不替他撑腰,于是支支吾吾之下就说了个两三分真话。
几位老爷子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瞧着张贵脸色通红,一副小儿女的害羞扭捏之态,顿时都觉自己猜到真相了。定然是张贵与楚家女儿有些情愫瓜葛,人家女儿在爹娘跟前出了力了,楚家无奈这才应了张贵。
几位老爷子都是呵呵笑起来,不再就此事追问不停。
张贵大大松了口气,借口楚家怕耽搁他两月后科考,主张婚事一切从简,只要他进京高中比什么都强。所以,三日后就请媒人换更贴,五日后下聘,过半月就去迎亲。
几位老爷子和里正都觉有些仓促,但是人家女方都如此开明,他们若是再拖拖拉拉就有些不识抬举的嫌疑了,于是也就点头应下。
李四爷喝了口茶水,笑道,“若是有需要村里出面之处,贵哥尽管开口就是。唯有这聘礼之类,你还要回去同蒲草好好商量一下。她这一年多操持家计,供你读书,照料桃花和山子着实不易。待得你娶了亲,以后又当个一官半职,她也能放心出嫁了…”
“出嫁?”张贵听得怔愣不已,冲口问道,“她要嫁谁?”
几位老爷子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有些尴尬。他们以为张贵早知道方杰与蒲草的亲事,没想到张贵先前一心钻进书本里,就是回家也未曾同妹妹村人多闲话几句。后来中了秀才,他更是日日花天酒地,哪里顾得上回家啊。这般阴差阳错之下,也就造就了他今日的后知后闻。
到底是里正不觉方杰同蒲草的亲事有何见不得人,慢悠悠把两人联手帮着村人致富,以及当日牡丹主仆上门威逼之事讲了一遍。末了又道,“你嫂子是个知道分寸的,若不是那日被逼无奈也不会同方公子定亲。再者说,他们平日都在村里走动,行事都在大伙儿眼皮底下,绝对没有什么越矩之处,你就放心吧。待你成家立业,桃花也定了亲事,你嫂子就算大功告成,也可以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了。”
几位老爷子齐齐点头,纷纷替蒲草说起了好话。
张贵越听心里越是火起,在他心里从未觉得蒲草会改嫁,似乎她一直住在张家,替张家赚银钱才是应该。如今突然听得她同方杰定亲,那简直就像方杰挖了张家的聚宝盆一般。
他有心立刻跑回家质问蒲草为何不守妇道,但无奈自己的亲事还不曾商量妥当,这才忍了又忍,极力压制了火气,继续请里正同李四爷帮忙去楚家下聘,以示隆重。
里正和李四爷自然满口应下,说话间天色已是正午,李家媳妇儿张罗了四个菜请众人留下吃饭。李四爷又唤儿子搬了半坛包谷酒出来。众人都到要好好庆贺一下,拉了张贵坐下边吃喝边说话。
那边,李家的孙媳妇帮着婆婆拾掇了桌子,眼瞧着没有什么活计就扯了个借口跑去了张家。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冥顽不灵
蒲草也是刚刚做好午饭,她嘱咐了春莺照顾两个孩子先吃,自己则端了两份送去方家。虽说方家平日的饭食都有蒋婶子张罗,但她每做了好吃食也总要端过去一些。不说方杰如何喜爱吃她做的饭菜,就是楚非这客人总也不好怠慢。
她正端了托盘回身关院门,扭头瞧见那李家孙媳妇小跑儿过来就笑道,“柳枝儿,你这时候怎么有空闲过来?”
柳枝儿到了近前,喘得几口气就把方才家里的事说了一遍,然后一脸疑惑道,“我就觉得贵哥在外定了亲事,为何不先回家告诉你一声,他是不是怕你不同意啊?而且那楚家三日后就要请媒换更贴,五日后下聘,这也太急了。我怕你来不及准备东西,就先跑来告诉你一声。”
蒲草惊得差点撒了手上的托盘,在她印象里,张贵这年纪满打满算也就十四周岁,若在前世还是初中生呢,怎么就要成亲了?到底因为何事这般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