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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读书郎们熟识的兵卒们一见将军们各自散去,就一哄声上前拉人回了自家帐篷。那些不熟识的就坐在帐篷根儿一边吞着口水一边晒着太阳,盼着一会儿如何大口啃馒头,喝肉汤。
董平这会儿正被同营帐的七八个兵卒围在中间,有个年长的老兵一边啃着喜子贡献出来的肉干一边含糊问道,“董秀才,你刚进来的时候,兄弟们可没少欺负你,你不生气?怎么还想着给我们送吃食?”
另外一个小个子兵卒也道,“就是,我那时候还踹过你呢。”
徐茂本来再抢肉干,听得这话就道,“你是踹的他,鞋印儿却都印我屁股上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年长的兵卒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我原本还以为读书人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没想到你们也挺有情义的。”
“那是,我可是有名的义薄云天小郎君!”徐茂一边高抬了下巴吹嘘,一边顺手抢了董平手里的肉干大嚼。
董平好笑的把他推到一旁,正色问几个兵卒,“若是有一日起了兵戈,你们会因为我们嘲笑过你们,就任凭外族人把我们砍杀了吗?”
“当然不会,”几个兵卒都是瞪了眼睛,怒道,“我们戍边军就是为了护卫国家和百姓才守在这里,怎么能因为私恨就不顾大义?”
“这就是了,”董平展颜一笑,应道,“在这里我们虽然受了苦,但是毕竟没伤到性命,最重要的是我们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没有的道理,从心里往外敬佩你们的忠义。这就是我们今日凑银子买吃食感谢众位兄弟的原因!”
“明白很多道理?什么道理?”兵卒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疑惑不已。不过粗人有粗人的脾气,想不出来就不想,左右这些读书郎不记仇就好。
“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里的弯弯道道就是多。咱们不说这个,你们以后无事就来军城溜达,若是能给我们带些酒肉就好了。当然,要是有谁不长眼欺负你们,你们就来个信,兄弟们快马杀去给你们撑腰!”
董平和徐茂都是听得心热,但他们都是知道兵卒们的脾气,也不客套道谢,反倒说起青县的好玩好吃之处,特别是四季园的各色的卤菜最是下酒。几个兵卒馋的直淌口水,末了嚷着有机会一定要去一趟青县。
董平听着外面响起开饭的鼓声,赶紧示意喜子把另一个背篓递了过来。
“各位兄弟,一会儿吃了饭,我们就要走了,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聚。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倒是家姐先前准备了很多成药给我,如今用不上了,正好分给兄弟们。”
他说这话就拿出很多小木头瓶子,仔细分给几个兵卒,嘱咐道,“红瓶子的是刀伤药,药效极好,省着点儿用啊。蓝瓶子里的是治疗风寒的药丸,白瓶子里的是治疗痢疾的,只要不舒服就赶紧吃上一粒。记好了吗?”
几个兵卒望着手里的药瓶半晌没有应声,军营里兵卒近万却只有三个军医,平日若不是病的快死了或者多人染病,绝对见不到军医的影子。这几个小药瓶虽然轻巧,但关键时刻就是他们救命之物。
那个年老兵卒当先行礼,沉声说道,“董兄弟,你这份情义,兄弟们记下了。”
其余几个兵卒随后也是同样行礼,用力点头。
董平慌忙摆手,笑道,“不过是几颗丸药,你们可不要客套了。”
年老兵卒还想说什么,最后却是咽了回去,转而玩笑道,“这么大的筐子才背了几小瓶药丸?董兄弟真是吝啬!”
董平哈哈笑着,随手把筐子上的布巾全都扯开,小声嘱咐道,“这里还有一些新奇吃食,油纸包着的是一种点心,叫饼干,不怕腐坏。最下面那些泥蛋只要剥了壳就能吃,味道好着呢。先藏起来,晚上你们再分着吃吧。”
“哦,太好了。”两个年纪小的兵卒低声欢呼着就抬了筐子藏去了床铺里面,正巧这时有人在外面喊着开饭,众人就说笑着走了出去。
校场上这会儿已是堆了大筐的馒头饼子,还有大桶的肉汤。军卒们轮流上前盛汤领馒头,若是运气好还能拿到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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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切为了孩子
很快,军营各处就响起了呼噜噜的喝汤声和大嚼声。待得肚子添了大半饱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放慢了速度,好似想要把这种香浓的滋味多在唇舌间多留一会儿。
有些人端了碗,聚在一起闲话儿,甚至打趣说若是将军多抓一些书生进营就好了,到时候大伙儿就能时不时打打牙祭了。当然说话的人被同伴狠狠踢了屁股,人家秀才老爷们度量大,不怪他们先前无礼,反倒如此厚待,他们可不能没了良心。
如此,一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待得董平等人告辞时,兵卒们不管远近都是弯腰行礼道谢,这不单单是为了一顿饱饭,更多的是谢他们的平等相待,谢他们尊重自己这些粗人的坚持和辛苦…
杨先生不知是担心一众弟子落下太多功课,还是生怕他们多留几日再惹出什么祸患,当晚就派墨伯通知弟子们拾掇行礼,后日上路回归青县。
读书郎们此行经历颇为曲折,也是万分想念书院和家人,于是接了消息就兴冲冲的胡乱塞好衣衫用物,第二日一早又结伴跑去街上买些本地特产的小物件儿,打算拿回去送给家人和朋友。
董蓉自然是要随众人一同回去的,紫竹招呼着云睿和福子帮忙装行李,她就带了文娘却辞别孟老夫人。
老夫人待董蓉极为亲近,这般才见两面就要离别,自然很是不舍。她拉着董蓉又是说了足足一上午的话儿才肯放人,末了又送了一盒阿胶和一棵百年老参给董蓉养胎用。
董蓉自觉过意不去,回到青县后又派人给这老太太送了很多草编物件儿和两箱松花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不提众人如何忙碌,只说这一日早晨,露珠尚且没有挥发干净,一溜十几辆马车就离了军城南门,很快来到了十里长亭。
孟老爷子已是早早摆了酒席,杨先生下车同老友喝了离别酒又说了好半晌话,这才洒泪相别。
两人都是马上就到知天命的时候了,虽说两地相隔不远,但相见终究不便。若是阎王爷一时缺人下棋,早些招去一个,那许是就再无对坐欢饮的时候了。
半醉的杨先生躺在马车里弹起了三玄琴,琴音单调但却充满了孤寂与不舍之意,惹得后面跟随的弟子们也都是心情沉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世上总有些道理,在书本上学不到。也总有些事,无法预料。就如同他们这次军城之行,原本以为不过是人生里一个小小的旅行,最后却教会了他们什么叫胸襟,什么叫坚持…
董平与姐姐同车,这会儿听着琴声却是没有感怀太多,反倒担心姐姐被吵醒。好在董蓉昨夜睡得晚,这个回笼觉足足睡到中午宿营才醒来。
车队选了个湖边停下歇息,姐弟俩坐在车厢遮挡的荫凉之处,一边欣赏这湖光山色一边吃着午饭。
董蓉见得青花碗里装了大半下白生生的面条,面条上又整整齐齐码着焯水野菜,酱肉丝还有细细的葱花,只看着就很清爽有食欲,于是就问道,“紫竹,这面条给杨先生也准备一份吧。”
紫竹正往桌子上摆咸菜碟子,闻言就笑道,“夫人,二少爷早就让我送过去了。”
董蓉挑眉打趣弟弟,“哎呀,还没娶到人家闺女呢,这就开始孝敬岳父了?”
董蓉立时红了脸,慌张四处张望,生怕被同窗们听到,“姐,我…我是怕天气热,先生年纪大了没胃口…”
“好了,姐不说,”董蓉把自己碗里的肉丝拨了一半给弟弟,赶紧岔话儿道,“先生若是不嫌弃,一路上的饭食就由咱家张罗吧,只不过紫竹要挨累了。”
紫竹笑着应道,“夫人放心,我不累。一只羊赶着,两只羊放着,不过是随手…”小丫头说到一半才发现这话有些不妥,慌忙摆手解释道,“夫人,我说错了,您可不是羊…”
董蓉和董平笑得差点儿歪倒在草席上,紫竹憋红了脸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张管事却是引着一个牵了马的少年走了过来。紫竹见此,赶紧借口还有活计就跑掉了。
张管事疑惑道,“怎么我一来,这丫头就跑了,她可是犯了什么错了?”
董蓉扯了帕子擦擦眼角,摆手笑道,“没有,我正庆幸当日把这丫头领回家来,实在是赚了大便宜了。”
张管事暗自欢喜主子心情正好,哪敢再耽搁,直接禀告道,“夫人,老爷又派人送信来了。”
董蓉闻言愣了愣,继而坐正了身子,淡淡应道,“哦,是吗?”
张管事赶紧示意丙三上前行礼,丙三倒也实诚,直接跪了下来,然后又把带着自己体温的信封双手捧了上去。
董蓉见他如此行事很是惊异,她虽然在这时空生活了许久,但灵魂深处依然留有前世的痕迹,平日里果园上下相处又亲近,对于这些主仆尊卑并未太在意过。这会儿突然见得同自己弟弟一般年纪的少年如此恭敬谦卑,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董平见姐姐半晌没有接信件,还以为她在恼姐夫没有跟着同来军城,于是赶紧帮忙接过,笑道,“姐夫这是惦记姐姐多日未归了吧,要不要我写封信告诉他,我们再有几日就到家了啊?”
董蓉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当日为了不让弟弟担心,她还未曾同他仔细说起过傻柱之事。她赶紧收了信封,笑道,“先吃饭,下午闲暇之时姐姐同你说些事。”
说完,她又看向张管事,吩咐道,“张叔,这孩子远路赶来,怕是吃了很多辛苦。您让紫竹给这孩子好好做些吃食垫垫肚子吧!”
“是,夫人。”张管事应着就要带丙三下去,可是丙三却不肯起身。众人都是满脸疑惑的看向他,董蓉就问道,“你还有事要说吗?”
丙三点头,一字一句说道,“我们少爷说,他很喜欢表小姐炖的冰糖雪耳羹。”
众人听得都是一头雾水,董蓉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笑道,“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
丙三这才起身,随着张管事走远了。董平还想问什么,却被姐姐催着端起了面碗。
很快,众人都吃过了午饭,车队再次上了路。董平心里的好奇之意泛滥,又怕扰了姐姐午歇,于是手里攥了本游记打发时间,可惜过了小半时辰还没翻上几页。
董蓉哪里睡得着,一直半眯着眼睛盘算如何同弟弟说起傻柱隐瞒身世之事。但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早些解决了。
这般想着,她就睁了眼睛,仔仔细细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叹气道,“他如今是中山王世子了,再不是曹家的傻小子,不是…罢了!”
董平这会儿已是完全愣住了,就连手里的茶水洒到了衣衫上都恍然未觉。他实在没想到,当日杨夫人听到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甚至还事关皇家血脉。但惊讶之意退下之后,随之而来就是狂怒,恨不得抓了那人痛打一顿。
即便有天大的委屈,让他不得不隐瞒真实身份,隐瞒自己不是傻子的事实,但姐姐是他的妻子啊,日夜相伴,甘苦与共,从未慢待他半分,难道都不能透露哪怕一点点儿吗?
可惜,任凭他心里怒火高涨千万丈,但目光扫过姐姐隆起的腹部时却立时冷静了下来。他的外甥…不能没有亲爹!
董蓉等了半晌都不见弟弟发火或者怒骂,于是半是奇怪半是担心的问道,“平哥儿,你怎么了?可是气得狠了?”
不想董平却仿似没有听到一般,抬头直直盯着姐姐的眼睛,反问道,“姐,他回京都之前,可曾说过要弃你另娶?”
董蓉被弟弟盯得有些心虚,老老实实摇头道,“没说过。”
“他可曾说过,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血脉?”
“没说过。”
“那我为什么要恼他?”
“呃,”董蓉被弟弟逼问得无力招架,缓了半晌就皱着眉头反问道,“难道他一直在欺瞒我们,你不生气?你对他那么好,他兴许暗地里都在笑话你才是真正的傻子!”
“那又怎么样?只要他还像以前对你那般好,我就不恼他!只要他对我外甥好,我就原谅他!”
“可是,可是…”董蓉实在没料到弟弟居然不是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她忍不住高声嚷道,“可是,他回京都去了啊!你没听到方才那送信之人说什么吗?表妹!这才回去几日就出来个擅长做羹汤的表妹,谁知道再过一阵子,是不是又会跑出什么擅长女红或者弹琴的表姐啊?他既然能骗我一次,就能骗我第二次,他的话根本不能信!”
“你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去京都亲眼看看?这般因为一次过失就再也不肯相信姐夫,有些不公。再者说,他也不是故意要欺瞒我们,事关性命,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凭什么我要追去,为什么不是他回来?”
“因为你肚子的孩子,因为我的外甥不能没有爹!”董平想起自己小时候同姐姐受过的那些苦痛,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哽咽着继续劝说,“姐,为了孩子也再相信他一次,再努力一次吧。没有娘的孩子可怜,没有爹的孩子也不会过得好…”
董蓉被弟弟驳得哑口无言,最后默默从怀里拿出那封书信,轻轻展开看了看。末了倚在弟弟肩头,低声呢喃,“真要再相信他一次吗,若是他又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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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次启程
董平用力把姐姐搂在怀里,一字一顿应道,“姐,你还有我!虽然我如今还总是让你担心,但我会很快长大!”
姐弟俩个依靠在一处,默默流着泪,静静感受着彼此胸口的温暖。一张雪白的信纸上正无声无息的躺在地摊上,上面画了一朵半开的芙蓉花,花下只有一行字。
思妻夜无眠,盼团圆!
这日早起,曹婆子就听得院子外面的柳树上有喜鹊在嘎嘎叫个不停,于是吃饭时候一边给闺女盛粥就一边说道,“是不是你嫂子要回来了,我怎么听着喜鹊叫个不停?”
曹二姐儿笑嘻嘻应道,“娘,你若是惦记嫂子,一会儿我陪你去果园看看啊。”
曹婆子抬手冲着闺女挥了挥,但到底还是没舍得打下去,末了瞪眼嗔怪道,“你想去玩儿就直说,拉着我做什么?都是你嫂子把你娇惯的,好好的闺女不在家做针线,日日想着往外跑。”
她说完又喊着低头喝粥的老头子,埋怨道,“就知道吃,你也不帮我管教一下闺女。”
曹老头儿笑呵呵应道,“咱闺女想去就去,圈在家里没出息,若是真能学了她嫂子三分本事,这辈子也不必咱们惦记了。”
曹婆子咂咂嘴巴,想了想就道,“也是这么个道理,那我一会儿就把攒下的鸡蛋拾掇起来拎到果园去。万一蓉姐儿这几日回来,进家门总要吃碗荷包蛋吧。”
曹老头儿点点头,目光顺着大开的雕花门扇望出去,正好把整齐的院子都看个清清楚楚,于是心下越发敞亮,再低头喝粥时就觉得老婆子今日的手艺真是不错。
曹二姐儿被圈在家里大半月,这会儿终于得了自由,恨不得立时飞出家门才好。她吃过饭,拾掇了碗筷就催着娘亲快点儿去果园。曹婆子喜滋滋的换了件新衣裙,又要带全套的金头面儿时却被闺女拦住了。
“娘,我嫂子说冬戴金子夏佩玉,您小心去了果园惹人笑话。”
“是吗?”曹婆子有些不舍的放下金簪子,应道,“那就算了,回头提醒我找你嫂子要个玉簪子。”
“娘,你怎么…”曹二姐儿皱了秀气的小眉头,跺着脚后悔不该忘了老娘贪心的坏脾气。
结果,曹婆子却是哈哈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连娘开玩笑都听不出来?你放心,娘心里有数着呢。只要你嫂子给我生个大孙子,我给她买玉簪子都成。”
曹二姐儿重新漾起笑脸,应道,“我也想要小侄儿呢。”
娘俩说笑着就拎了装满鸡蛋的筐子出门去了果园,最近四季园里荷花几乎全都开了,远远望去浅粉或者雪白的花朵掩映在碧绿的荷叶间,极是美丽。再加上京都那边传了无数的小道消息过来,青县里的闲人们就多喜聚在这里喝杯酒,品品小菜,赏赏风景,聊聊八卦,果园的生意自然兴隆许多。
刘嫂子正带着几个妇人在后厨忙碌,突然听说曹婆子来了,还吓了一跳,心下盘算着如何把这尊大佛顺利送走。没想到曹婆子见得酒家里坐满了人,居然挽起袖子就帮忙干起了杂活儿。
她正是惊愕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行六七辆马车就进了园子门,福子乐颠颠跑进来禀告,“夫人回家了。”
刘嫂子大喜,赶紧请曹婆子和曹二姐上山。董蓉一路上被众人照顾得极好,脸上倒也没有什么疲惫模样,可曹婆子拉着她的手还是不停嚷着瘦了。末了又嘱咐她以后每日早起都要喝一碗鸡蛋水,那个最是滋补身体。
董蓉听得心下发虚,有些犯愁不知如何同老太太说起自己明日又要启程去京都的事。后来还是紫竹机灵,借口禀报事情,来来回回进出了五六趟,曹婆子生怕耽搁了儿媳理家,这才告辞走人。但走前还是把曹二姐儿留下当耳目,专门负责监督儿媳“进补”。
可惜,曹二姐儿早被嫂子收买当了小叛徒。第二日中午,曹婆子听得媳妇儿再次上路进京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得青县几十里了。不必说,曹二姐儿狠狠挨了老娘几记“二指禅”。她老老实实任凭老娘出了气,这才摸出一根碧玉簪子插到老娘发髻上,笑嘻嘻撒娇道,“娘,嫂子也不是出去游玩,她是惦记我哥。若是这次能把我哥一同带回来,咱们一家…”
“咱们一家什么?他如今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了,不姓曹了。”曹婆子说着话就叹了气,就连得了玉簪子都没那么欢喜了。
曹二姐儿看不得老娘这个模样,赶紧补救,“我可不管那些,嫂子这次去京都,再回来的时候,我兴许就能抱上小侄子了。娘,你说给小侄子取个什么名字好?”
提起未曾出生的大孙子,曹婆子果然立时就欢喜起来,得意道,“大名儿让你爹头疼去,小名儿我可取好了,就叫安哥儿。我不盼他别的,就盼他一辈子平平安安,把咱们曹家的香火顺利传下去。”
“娘放心,安哥儿必定是个聪明的,兴许以后还会考状元呢。到时候娘就是诰命老夫人了!”
曹婆子被女儿描绘的美好未来哄得眉开眼笑,转而扎了围裙喜滋滋去做饭了。
她这里是转怒为喜了,有人却是正气得跳脚儿。牛氏昨晚一听说董蓉回了果园,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过来。可是她既然有所求,总要有些准备。
所以,今早她好不容易带着“衣衫褴褛”的儿女,挎着装了几个菜瓜的筐子赶到四季园,不想看门小厮却告诉她,主子又出远门了。
牛氏极力忍耐着才没有大骂出声,董婷董义也极是失望,本来还指望在便宜姐姐这里多拿些吃食用物,甚至是装了满篮的银子回去呢,没想到居然扑了空。
母子三人为了留出肚子吃点心和瓜果,早起都没有吃饭,这会儿一路赶来就饿得有些扛不住了。牛氏带头就要往果园里走,满以为打着娘家人的旗号,怎么也能混桌酒席吃。不想,刘嫂子早得了消息,下了死命令不让小厮放牛氏进门。
牛氏自然大怒,可是无论她怎么撒泼,那小厮就是不肯松口。她想动手,那小厮不知又从哪里摸出来一根儿臂般粗细的木棍。她立时就打消了硬闯的念头,退而求其次找去了曹家。
曹婆子上次被她们母子几个打砸了家门,尚且没有等到她们赔礼道歉,如今怎么会热情相待?甚至不等他们说明来意,就端了一盆冷水浇了他们个透心凉。
牛氏还要再骂,曹家大门已是咣当一声关了个严实。母子三人眼见十几个村人站在远处瞧热闹,气得更是暴跳如雷,直接取了筐里的菜瓜就砸到曹家大门。
可惜,曹婆子半点儿不恼,甚至还在里面喊着,门漆若是落了就找董家赔银子。
“银子”这俩字可是牛氏的死穴,如今董家只能维持四口人不饿肚子,家里别说银子,就是几百铜钱都拿不出。她恼恨之极的把剩下两个菜瓜摔在石阶上,这才带着儿女灰溜溜走掉了。
曹婆子成功送走了瘟神,得意的大开了院门,一边拾掇破碎的菜瓜一边撇嘴骂道,“真是败家婆娘,好好的菜瓜就是拿去喂猪也好,非要摔着玩儿!”
曹二姐儿躲在门里捂着嘴偷笑不停,第一次觉得“吝啬”的老娘如此可爱…
京都的盛夏,好似比之别处都热了三分,高大厚重的城墙遮挡了调皮的凉风,成功的把这座城池变成闷热的火炉。但京都人许是年年如此,已经习惯了。街道上,该做生意的小贩依旧在高声吆喝,该赶路的行人依旧在低头疾行,而那些有钱有闲的老爷们自然也是如同往日一般坐在茶馆里,叫上一盘切好的寒瓜或者一壶清茶,摇摇扇子,说说新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