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石眼见董蓉脸色越来越白,恨不能捂住老娘的嘴巴。他一边用力拉扯着老娘一边焦急道歉“东家,您别跟我娘一般见识,她就是个爱扯闲话的,您快进去看看吧,家里来贵客了!”
刘老太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奋力想要往回挣,到底还是敌不过儿子力气大,最后被硬拉走了。
周边的村人互相看了看,悄悄的又退了几步,一时间董蓉主仆三个身周诡异的出现了一片空地,好似她们是什么病毒一般被迅速隔离了。
紫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下意识就挡在了主子身前。这时,曹家院里却突然吵闹起来,曹婆子扯着脖子嚷着“你们快走,滚出去!我们曹家没有什么世子爷,柱子是曹家的儿子!你们给我滚,否则别怪我打人!”
一个男子随后嚷着“哎,你这大娘怎么动手了?我是来迎我们世子爷的,和你有什么相干!”
董蓉三两步上了台阶,就见曹婆子正举了扫院子的大扫帚追打一个身穿蓝色绸缎衣衫的男子。曹二姐儿满脸是泪的拦着老娘,开口想劝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曹老头儿蹲在院子角落,双手抱着头,沉默得像块石头。
“别吵了,都住手!”慕容怀德沉着脸从正堂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富态,衣饰华丽的老嬷嬷。他冷冷扫了那蓝衣男子一眼,厌恶的呵斥道“滚出去!”
那蓝衣男子吓得缩了脖子,赶忙倒退着就要出门,不想却被董蓉主仆挡住了去路。他心里正好有气又见董蓉衣着普通,就以为她是赶来看热闹的村人,于是恨恨骂道“哪里来的蠢婆娘,滚一边儿去!知道大爷是谁吗,居然敢挡…”
他的话还没说完,董蓉却是抬起手就赏了他一耳光吧掌扇到皮肉上的声音很是清脆,惊得众人齐齐望向门口。
曹二姐儿一见嫂子到来,眼泪立时掉得更凶了。曹婆子愣了愣,转而脸上就满满都是悔恨和不甘,她狠狠扔了手里的扫帚,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都是我做的孽啊,老天爷到底降罪了。这老了老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了!”
慕容怀德惊得瞳孔瞬间放大,心头立时就高高吊起。这一刻他第一次对教导他多年的冯先生起了怨怼之意,若不是他拦截了京都那边的消息,他怎么会如此措手不及。
原本还想赶紧把人撵走,就是怕董蓉看到不好解释,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到底还是没能躲过…
“你到底是谁?”董蓉问的清清淡淡,众人听在耳里却齐齐屏住了呼吸。慕容怀德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不想那被打的蓝衣男子却是误会了,他跳着脚的大骂“你不知道我是谁,居然还敢打我?我是中山王府大管家!泼妇,你不想活了!我要绑了你下狱…”
“砰!”董蓉顺手抄起云睿手里的棍子就挥了过去,跳脚猴子应声而倒,世界彻底清净了。
那老嬷嬷死死皱了眉头,低声说道“世子爷,您虽然一时想不通,但总是要回王府去的。赵管家是王妃身边得用的人手,如今又当了外院大管家。这般被人打了,王府的脸面…”
慕容怀德冷冷应道“打他是抬举了,那是我妻。他以下犯上,理当杖毙!”
老嬷嬷心下一凛,极力压下仔细打量那女子的念头,赶紧躬身应道“世子爷恕罪,是老奴多嘴了。”
董蓉拎着棍子站在大门口,隔着院子直直望向正房门口长身而立的男子。前晚他们还头挨着头酣睡,昨日他们还在饭桌上抢一块糕饼,熟悉的好似连彼此几根睫毛都清清楚楚。为何这会儿她突然就觉得这人好陌生呢?
明明他的脸孔还是那个模样,他的衣衫还是她亲手缝制的那套,但很奇怪,她就是知道这人不是她的柱子了。
(抱歉,这章更新晚了。欲速则不达,本来想写的好一些,但总是不满意,我还要更努力啊。晚安,兄弟姐妹们,希望我早些过了卡文阶段,然后才能多码字啊,好暴躁。)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乱麻
夏日的风轻轻吹在董蓉脸上,不但没有往日那般燥热,反倒沁凉之极,凉得好似突然掉进了数九寒冬。她恍然想起上一次觉得这般寒冷的时候,是在那个负心汉的婚礼上,她付出了多少辛苦努力,几乎舍弃了一切,终于供得那个人学业有成,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婚纱和钻戒,却是他与别的女人的婚礼。她记得曾经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被人当傻子一般愚弄!
可是,如今身在陌生时空,她换了身份,换了模样,却依旧逃不脱重蹈覆辙的命运!上天何其不公?罢了…
慕容怀德眼见董蓉眼里的光亮好似越来越弱,心里下意识就是狠狠一缩,他刚要迈步上前,却突然看见心爱的女子软软倒了下了,水绿色的裙摆散在地上,像被暴雨打落的残荷,他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声,有什么塌落了!
“不!”众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董蓉已经被抱了起来。慕容怀德仿似重伤的野兽,高声大吼道,“蓉蓉,蓉蓉!你快醒醒!大夫…快去找冯先生,快去!”
众人猛然惊醒过来,立时把哭闹都扔到了脑后,没头苍蝇一般往大门外疯跑。那老嬷嬷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凑到跟前,低声劝道,“世子爷,您别急。这位…夫人许是中了暑气…”
她还没说完,慕容怀德已是一脚踹了过来,“滚出去!若是她有个好歹,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老嬷嬷被踹了个跟头,衫裙脏了,发髻也散了,惊得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她好赖不济跟在侧妃身边多年,如今王府后院更是直接归她掌管。谁见了不是点头哈腰,敬着奉承着,没想到还有被打的一日。
她死死盯着大步奔去东厢房的主子瞳孔缩了缩,到底没敢再说什么。但目光落在主子怀里的女子身上却满满都是怨毒…
冯先生早听得清风禀告说京都来人已经进了曹家门,他坐立不安的绕着石桌儿乱走,心下又是恼怒又是不安。本以为那人会亲自来接儿子,他才会私自拦截了京都的消息,盼着他们母子乍然见面顺利解开心结,团圆归去。可是那人居然只派了个老嬷嬷和一个管家来,他那徒儿还不知要如何暴怒,就连他许是都要被埋怨上了。
他正是心焦之时,不想两扇木门却被人猛然推开了。一个黑小子跑得满头大汗,高声大喊着,“谁是大夫,快跟我走!”
“出了什么事?”冯老爷子惊得停下脚步,末了又犹豫着道,“老夫今日有重要之事…”
黑小子上前一把抓了他的手臂就往外拖,“我管你有什么事儿,救不活我们夫人,我就砸了你的院子!”
“哪里来的无礼小子?清风,清风!”冯老爷子也是恼了,还想喊清风上前帮忙,结果院子里又接二连三闯进好多人。曹婆子一把抓了老爷子的袖子就哭开了,“冯大夫,你快救救我家蓉姐儿吧…呜呜…”
她还没等哭完,下一瞬手里却是一空,冯老爷子早就走的没了影子…
慕容怀德牢牢抱着心爱的女子,心里后悔的恨不能狠狠给自己几巴掌。不是早就发过誓吗,再不会为那个抛下他的女人伤心,怎么这俩月偏偏又因为恼恨她而忽略了最该他心疼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瘦成了这个样子。抱在怀里,轻的如同羽毛一般,好似随时都要飞走。这种恐惧让他连手指都不敢动一动…
冯老爷子一进门见得弟子脸色铁青,心下就是重重一叹。但如今可不是详谈的时候,他上前拍拍弟子的肩膀,劝道,“怀德,把蓉丫头放下吧。有师傅在呢,她不会有事。”
慕容怀德木然看了师傅一眼,终是把董蓉放到了床上。冯先生赶紧稳了稳心神,末了伸出两只把脉,可是越把脉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后来又换了一只手臂才好似终于确定了一般,沉吟着说道,“怀德,蓉丫头无事,只不过是…有喜了。”
“有喜?”慕容怀德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刚刚挤进来的曹婆子惊喜道,“蓉姐儿怀上了,这可太好了…”她的嘴巴才咧到一半,突然想起先前之事,脸上的笑容就像春日残雪一般迅速退却了。傻儿子已经不是自家人了,就算儿媳怀了孩子又能怎么样,也不会姓曹了…
曹婆子怔怔看了平躺在床上的儿媳好半晌,末了抹着眼泪又出去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人总要失去才知道珍惜,以前百般挑拣儿媳的不是,如今后悔了,却为时已晚了…
董蓉悠然转醒时,晚霞正直直照在窗棱上,橘红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房间,似真似幻,很是美丽。
她一时没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于是低声唤道,“紫竹,给我倒杯水来。”
很快有人扶了她起来,喂了她半杯茶水。
“头还晕吗,可想吃些东西?”
董蓉猛然回头见得满脸担忧的男子,先前的记忆迅速回笼。
“紫竹!”
紫竹本来候在门外,听见主子召唤立时就跑进来,欢喜问道,“夫人,您醒了,可是肚子饿了?”
董蓉沉默着往床里挪了挪,然后指了坐在床边的慕容怀德,淡淡吩咐道,“把这人打出去!卧房是私密之地,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来!”
紫竹听了这话却是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慕容怀德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眉梢高高挑了起来,转而回手就把董蓉又揽在怀里,“别恼,等你消消气,我就把所有事情说给你听。”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董蓉奋力挣扎着,惊得慕容怀德想要用力搂抱又怕伤到她,两厢撕扯着不过片刻两人都是累得气喘吁吁。
紫竹急得跳脚,劝慰着,“夫人啊,你不能动气啊。老爷,快松开夫人啊,千万…别抻了肚子!”
慕容闻言怀德手臂一僵,董蓉趁机赶紧躲去了床尾。他重重叹一口气,末了起身霸道说道,“你嫁给我为妻,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我是曹家傻儿子,你就是傻媳妇儿。我是中山王府世子,你就是世子妃,甚至以后你还要做王妃。不要想着同我生分,我不允许!还有…你肚子里如今有了我们的骨肉,小心别伤了他!我先出去一下,你好好歇着。只要你能消气,不管让我如何,我都绝无二话!”
说完,他就大步出去了。留下紫竹赶紧倒了一杯温茶双手捧到主子跟前,小声劝着,“夫人,您喝口茶吧。老爷是一时太过着急,不是有意同您高声说话的。先前您昏倒时,老爷脸色青得怕人,抱着您不肯松手,后来还是冯大夫赶来诊脉…”
董蓉半句都未听见紫竹在说什么,她的双手覆在肚子上出了神,心里的滋味真是苦辣酸甜都混在一处了。她一直盼望有个孩子,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好。他们就是她曾活在这个时空的证据,是她和傻柱相爱相守的果实。
可是,满心盼望的时候他迟迟不来,如今却选在这样的时候悄然在她的肚子里慢慢成长。难道冥冥中,他也不想失去爹爹吗,不想出生在残缺的家庭?
“紫竹,告诉云睿赶车来,我要回果园。”
紫竹用力摇着小脑袋,恳求道,“夫人,冯大夫说您怀胎未满三个月,不宜动怒也不能随便走qidizaozhe/">传奇缔造者最新章节动,让您在这里先静养几日…”
董蓉狠重重把手里的茶碗墩在桌子上,怒道,“怎么,你也想攀高枝儿了?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夫人息怒,您肚子里有小少爷呢。奴婢…奴婢这就去备车,马上回果园。”
紫竹飞跑着出去,喊了自家哥哥赶紧回果园去赶马车。曹家三口连同闻讯赶来的刘嫂子和张管事都等在院子里,一听得这话张管事就站起来道,“我刚才把马车赶来了,铺上厚被子再扶夫人上去吧。”
紫竹扫了一眼院子,见得老爷不在就稍稍松了口气。待得众人忙碌完了,太阳也完全落了下去,昏黄的暮色映得人人脸上都多了三分暗淡。
董蓉脑子里一直嗡嗡作响,心里乱成一团麻,简单给公婆行了个礼就要上车。曹二姐儿忍耐不住跑过去抱了她的胳膊,低声呜咽着,“嫂子,你留在家里好不好?我怕…”
“傻丫头,”董蓉极力忍着鼻酸,轻轻拍了她的背安慰着,“别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嫂子。我这会儿身子不舒坦,等我歇上两日就接你到山上去住,好不好?”
曹二姐儿重重点头,末了亲手开了车门扶着嫂子上了车。刘嫂子眼见马车走远,想了想就回了自家,盘算着拾掇两件衣衫搬到果园住几日。东家家里出了这般变故,她别的忙帮不上,多出力看顾生意还是能成的。
刘老太太被儿子圈在家里,急得无法就趴在墙头上偷听曹家动静。这会儿好不容易盼着儿媳回来,上前拉着她就问个没完。
“老大媳妇儿,你们东家怎么样?真有身子了?我还以为她是欢喜疯了呢,本来嫁的傻子,没想到居然是个贵人,这可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方才我看柱子脸色不好,他不会是不愿带你们东家进京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性复杂
刘嫂子天生长了一副热心肠,自从董蓉嫁进曹家的行事作为都被她看在眼里,心里是敬佩又羡慕,平日待董蓉别提多亲近了。这会儿听得婆婆没心没肺的把曹家的苦痛当成闲谈资本了,哪里还忍得住?
她一把甩开婆婆的手,嚷道,“娘,做人不能没良心啊。咱们不说别的,若是没有我们东家,去年那样的灾年咱家老老小小都要饿肚子,哪有银钱给你买银簪子戴,买新袄穿啊?
就是前日我们东家听说你喜欢吃卤蛋,还特意叮嘱我给你带几个回来。如今,我们东家遇到事儿,别说是泼天的富贵,就是败家落难,咱们也不能这么笑话啊?再说了,我们东家长的好,识文断字又会赚银子,嫁进宫礼当皇妃都可惜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小的什么爷?谁敢嫌弃我们东家,我…我跟他没完!”
说完,她冷着脸回屋翻捡了衣衫,大步出村去了。留下刘婆子被训得脸色青一块红一块,有心想喊来儿子告状又怕再惹一肚子气,最后只得撇撇嘴巴去找平日的聊友一起八卦了。
孩子启蒙的《三字经》上第一句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其实人性是最复杂的东西,往往是两种本性相对相伴而生。既然有善,自然就会有恶。
早些年曹老头儿突然从外面领个傻儿子回来,人人都是同情曹婆子的,何时说起曹家事儿都会唏嘘几句。但后来曹婆子花大价钱给傻儿子成亲,就让村人心里开始不舒服了。自家儿子哪里都不差,娶的还是农家丫头,凭啥一个傻子能娶到秀才家的女儿当媳妇儿啊?
更何况这个媳妇儿长的好,识字又知礼,最重要的是她好似把聚宝盆当嫁妆带过来了。自家儿媳进城是花银子,顶多卖几个鞋垫儿赚个几文铜钱就算不错了。
可人家媳妇儿进城三月就赚了个大果园子回来,周边几村的后生都为了进果园当杂工挤破了脑袋。自家一年吃不上三次肉,人家果园里负责挖坑的都能日日端回家一大碗荤菜。更别提曹家顿顿细粮,三口人左一件儿右一件儿的添新衣,曹婆子头上的银簪子恨不得每日换一根儿都不带重样儿。
老话说儿,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要扔。往往事情就是这样,不比较就不会有愤怒。村里人人把曹家发达看在眼里,平日也许不会多说什么,甚至遇到曹婆子出来显摆还会奉承几句,但暗地里谁不是嫉妒的眼珠子发蓝啊,晚上睡觉不知咬碎了多少副粗布被头啊。
不过,如今曹家的好日子可是到头儿了。原来养了十几年的傻儿子居然不是曹家血脉,人家马山要回京都去了,曹家根本就是个绝户!吃穿再好能怎么样,死了之后自家有儿孙祭拜,曹家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这般想着,人人心里都觉解了恨,仿似多年媳妇儿熬成婆,千般得意万般舒心啊。左邻右舍或是亲朋好友但凡见面,寒暄几句过后无一例外都会说起这事儿,当然谁也没傻到高声嘲笑,但私下里窃窃私语反倒使得整个村子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当然,世事无绝对,有幸灾乐祸的,自然也有知恩图报的。自去年董蓉卖冰就开始跟随她做活儿的几对儿小夫妻,除了两家被老人训斥后关在家里的,其余几家都自发赶去了果园。谁也不要工钱,男人们帮着做些卸车领路之类的粗活,女人们就去了后厨帮着烧火杀鸡摘菜。
偶尔闲暇之时,众人忍不住总是要翘脚望向山上那座掩映在树林里的院子,有时低声互相说说话,就道,“东家怎么就病了呢?是不是傻柱真不要东家了?那他可没良心了,东家平日待他多好啊?”
“就是啊,他若是自己去京都享福了,咱们东家以后可怎么办?到底算是王府的媳妇儿还是曹家的媳妇儿啊?”
“曹婶子这几日哭得眼睛都肿了,直说她平日犯了口舌,老天爷降罪了。好好的儿子儿媳突然都不姓曹了,等到二姐儿也嫁了,谁给他们老两口养老送终啊?”
许是众人眉宇间都带了几丝愁绪,有那心思灵巧的客人瞧了出来,好奇之下就拉着小厮们询问。小厮们都是受过嘱咐的,笑嘻嘻几句就把话圆了过去。但果园里没人透露,村里人的嘴巴可是挡不住。很快城里就开始传说京都某位王爷的血脉流落到附近山村了,而且这王府人丁稀薄,说不定这位幸运的公子还会成为下一任王爷。
茶馆酒楼里从来不缺少聪明的闲人,三杯酒下肚儿,京都里凡是沾了“王”字的府邸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最后全部符合流言的一家居然是中山王府。
众人有惊奇的,有不相信的,但更多有心人却开始悄悄派人打探起来,继而蠢蠢欲动,盘算着如何替自家谋些好处。毕竟中山王可是除了皇家之外地位最尊贵的一个王爷了,皇帝平日待他也极敬重,若是讨得这位新晋世子爷欢心,说不得以后就会有场大富贵啊。
于是,渐渐果园里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甚至超过了桃花盛开的那半月。哪怕十三亭和酒家大堂都坐满了,还是有人不断的坐车赶来。
小厮、厨娘和杂工,但凡是在果园里走动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唤到跟前探问两句。虽然谁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果园里一时乱糟糟的堪比集市也惹得众人心烦。
张管事眼见这般下去不是办法,找了一个午后就赶去了村东的冯家院子。
冯先生这几日也是吃睡不香,除了上山替董家丫头诊脉之时,徒儿会开口问他几句之外就再也不肯同他多说一句。老爷子心里悔得恨不能跳楼,明知道弟子少时心头受创,最恨亲近之人背叛。可他怎么就犯了糊涂呢,一而再的伸手揭他逆鳞。他这几日不曾对自己恶言相向,也许就是看在多年师徒的情面上了…
清风正垂头丧气的端了竹匾晒药材,一见张管事敲门拜访,立时小跑上前拉了他说道,“张大掌柜,你可来了。先生今日早起到现在水米没打牙啊,你快帮我劝劝吧。”
张管事机警的扭头四下张望几眼,末了皱眉埋怨道,“你这小子,难道还想回暗营重学规矩啊?人前记得叫我张管事!”
清风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撅了嘴抱怨道,“公子的身份都已经大白天下了,大掌柜还隐瞒什么,左右将来也是要一同回京都的。”
张管事无奈,伸手指了指果园位置叹气道,“那位主子正气恼咱们公子隐瞒呢,若是让她知道我也是公子安排的,你猜最后是谁倒霉?”
清风闻言立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说道,“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京都那帮蠢货惹的麻烦。若是事先传个消息,公子先同夫人交个底儿,怎么会闹到这个样子?再说了,夫人真是奇怪,别家女子若是知道自己成了世子妃,怕是都要欢喜疯了吧,怎么她就恼得不成样子?”
张管事伸手拍了他一记,低声呵斥道,“主子的事,也是你能闲话儿的?赶紧进去通报,我有事找先生商量。”
清风吐吐舌头,转身跑进了屋子。很快冯先生就在屋里唤道,“张掌柜来了,进来坐吧。”
张扬应声进了门,恭恭敬敬给冯先生行了礼才坐到椅子上。冯先生示意清风倒茶,末了叹气说道,“你一个总管大掌柜,难为你窝在这小村里,真是屈才了。”
张扬赶紧起身应道,“先生言重了,小的能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实在是荣幸之极,更何况夫人做生意的心思手段都是天下难寻的高明奇巧,小的受益良多。”
冯先生点头,开口又问道,“你这般想就好,说说吧,你不顾身份曝露上门,到底有何要事?”
张扬想了想就把果园里这两日的变化说了一遍,末了谨慎说道,“先生还是劝公子尽快回京吧,若是消息传到有心人耳里,公子怕是要有性命之忧。”
冯先生如何不知事关重大,但一想起得意弟子那张冷脸就又泄了气,末了到底咬牙发狠道,“你去唤他过来吧,就说我这老头子有请,他再不来就是不认我这先生了。”
张管事也知道一些内情,赶紧起身应下就回了果园。
慕容怀德正坐在窗前矮塌上翻看各地呈送来的账册,正午的日阳从窗外照进来,映得他身上那件宝蓝长衫上的雄鹰仿似真要展翅高飞了一般。偶尔有夏风调皮跑进屋子玩闹,拨弄他束发金冠上的珍珠微微颤动,更是衬得整个人丰神如玉,俊美非凡。如今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农家傻小子的影子,举手投足都是贵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