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姐儿瞪了眼睛,恼道,“你这是什么礼数,我和你姐夫大雪天赶来,难道连碗热水都不给喝啊?”
董蓉抿了抿棉袄的衣襟,笑道,“上次我不在家,大姐差点儿搬空我屋子里的木器。我怕这次连茶碗茶壶都长腿儿跟大姐跑了,大姐还是说正事吧。早早说完就散了。咱们都少吹些冷风,否则得了风寒还要花汤药费!”
“你!你这个小狐狸精…”曹大姐儿忍耐不住,指着董蓉就要开骂。倒是陈老二一把扯了她,笑嘻嘻问着董蓉,“弟妹啊,我们今日来也是想看看二姐儿,这丫头一上山就是半月,昨日丈母还念叨她呢。”
曹大姐儿听得眼睛一亮,也是附和道,“就是,我来看妹子,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说完又高声喊着,“二姐儿,二姐儿,你出来!还懂不懂规矩了,就知道躲在屋里装死!”
董蓉想起有些狼藉的屋子,实在不愿意让外人看到,于是赶紧伸手拦了曹大姐儿,恼怒道,“二姐儿昨晚就回家去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就在外边说!若是不说,就赶紧下山!”
听得曹二姐儿不在,曹大姐恨得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不已。但末了一想起这么大山头只有董蓉一个,她又底气十足,直接说道,“你和柱子成亲大半年了,也没生出个一男半女来,曹家这么厚的家底儿可不能落在外人手里。我和你姐夫商量了,明日就把家里小子送来一个,过继到柱子名下,你可要好好伺候着。若是让我知道你打骂孩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董蓉听得冷笑不已,若是先前她还有些顾虑,但经过昨晚的“大战”,她和柱子想要个亲生孩子,简直就是唾手可得。放着亲生孩子不要,反倒过继人家的孩子,再把自己辛苦攒下的家业拱手相让。这得是脑子多蠢的人才能做出的事儿啊?
“大姐说笑了,既然是你家的小子还是留在你家吧。我的家业,就算是一块石头一根草都要留给我亲生儿子。你们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呸,你个小狐狸精!我儿子身上有曹家血脉,你自己生不出来,居然还不愿过继?难道你打了主意要我曹家绝了香火,还是想把董家孩子找来?你做梦!”曹大姐儿跳着脚儿的大骂,一副抓了董蓉把柄,揭破了她不为人知的阴谋的模样!
陈老二也是斜着眼睛威胁道,“弟妹啊,如今这世道乱着呢,你还是先过继个孩子养在身边稳妥啊。否则若是哪日强人上门抢了你去,你辛苦赚下的银钱岂不是便宜了柱子的新媳妇儿?”
“怎么,你这是在吓唬我?”董蓉心里恼恨已极,眯起眼睛私下搜寻,倒还真找到两件儿趁手的家伙。昨日冯老爷子等人上山,拄了两根木棍做拐杖,下山时无用就插在了雪堆里,这会儿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弟妹若是过继了孩子,自然就不用担心这事…”陈老二还以为弟媳妇儿被吓唬住了,得意洋洋的还要再说几句,不想一抬头就见董蓉挥舞着两根木棍子打了过来。
他吓得“妈呀”一声,撒腿就跑。曹大姐儿恨得一把扯了他骂道,“你个怂货!咱们俩还打不过她一个?我早就想教训这小狐狸精了,今日非挠得她满脸开花不可!”
陈老二一听这话也想起山上无人了,于是勉强壮起胆子冲到了董蓉跟前,拼着胳膊挨了两棍子,到底抓住了的胳膊。
董蓉厌恶的狠狠搡了他一个趔趄,但无奈曹大姐也凑到了跟前,正打算同她的头发较劲。曹老二夫妻大喜,眼看就要七手八脚把董蓉按在地上,却不知哪里伸来一只大手,扯着陈老二就扔了出去。
曹大姐儿眼见陈老二撞在一棵果树上,惨叫一声就被落雪盖了个严严实实,于是惊得大声嚷道,“你敢藏野男人…”
董蓉吐了吐嘴里的残雪,根本没理会这话,狠狠给了她两棒子,算是替自己报了仇。
曹大姐儿吃痛,跳起来还要骂,正好看见自家兄弟冷脸站在一旁,她惊得魂飞魄散,磕磕巴巴问道,“柱…柱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难道等你们把我媳妇儿打死了再回来吗?”
“不是,不是…”曹大姐儿心虚的摆着手,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傻柱却是直接拎着她的领子,冷冷说道,“以后再敢提过继孩子,就打断陈老二一条腿。再敢踏进果园一步,他下半辈子就在炕上躺着吧!滚!”
曹大姐儿被狠狠扔到了陈老二身边,她好不容易爬起来,惊恐得瞧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弟弟,忍不住哆嗦个不停。但这会儿陈老二还在身旁哎呦不断,她赶紧上前把他扒拉出来,两口子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下山去了。
董蓉拍拍身上的残雪,恼怒得瞪了傻柱一眼,“你怎么不早些出来帮忙?害得我还被打了几下!”
“他们打你哪儿了,快让我看看!”傻柱担心至极,一把抱起媳妇就回了屋子。昨晚两人本就甜蜜缠绵许久,早已食髓知味。这一会儿脱衣验伤抹药酒的时候,难免又耳鬓厮磨,差点儿继续“讲诉那些未完成的故事”。
董蓉到底心里惦记着方才那事儿,坚持穿了棉袄琢磨着,“她们一定是去爹娘那里告状了,咱们要不要回村一趟?”
傻柱摇头,“不用,爹最有主意。”说完,他就长臂一伸又把媳妇儿搂到了怀里,扯了被子盖个严严实实。
董蓉本就有些腰酸背疼,又同曹大姐儿打了一架,这会儿被子里热气一熏就慢慢睡了过去。
曹大姐儿和陈老二这对儿伤兵好不容易下了山,正巧遇见巡逻的刘二狗等人。曹大姐儿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同众人说起董蓉如何霸道,如何打了他们下山。
刘二狗等人都是果园的老人儿了,平日得东家厚待,对东家都是忠心耿耿。对这会儿听曹大姐儿大声咒骂就有些恼了,借口果园要关大门防贼,直接把他们推出门外,然后继续巡逻再不肯理会他们。
曹大姐儿气得跳脚,拉着陈老二直接回了村子。俩人一路走一路哭,恨不能人人都出来瞧热闹,听她说说弟媳妇儿的恶行才好呢。
可惜连着几日都是大雪,天气冷得孩子都不肯出来玩耍。各家各户都躲在屋子里忙些小活计,路上半个人都没有。两人进了曹家门,曹婆子一见闺女鼻涕眼泪全冻在了脸上,陈老二脸色苍白捂着后腰,惊得赶紧扔了簸箕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同谁打架了?”
(今天要坐车赶路,所以起大早来码字更新,晚上十点才能到家,所以今天一更了。呜呜,昨天那更写的好痛苦,都没敢去书评区看看啊,生怕大家批评说不好,脸红啊,撤了,大家这会儿正睡的香甜呢吧,好梦啊。)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可怜喜鹊报喜忙
陈婆子闻声开门出来探看,见此立时抱着儿子大声哭喊起来“哎呀,哪个天打雷劈的打了我儿啊!儿啊,你要不要紧,快给娘看看!”
曹大姐儿也是抱了老娘的胳膊嚎啕大哭“娘啊,你快管管柱子吧!他要杀了我们俩啊!”
“柱子?”曹婆子听得这话就皱了眉头,问道“你们刚才上山了?
曹大姐儿不等回答,陈婆子已是嚷开了“老嫂子,虽然我们一家借住在你们家里,但我儿子好歹是柱子的姐夫,他怎么能说打就打?今日这事儿,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我就碰死在大门前!”
她这般一声高过一声的怒骂,惹得曹二姐儿和陈老头儿、曹老头儿都从屋里走了出来。曹老头儿听得女儿女婿上了山,哪里还管得了他们被打成什么样子,立时开口喝问“你们上山做什么去了?快说!”
曹二姐儿也是拉了姐姐小声劝着“大姐,哥哥不是脾气躁的人,是不是你说话惹恼他了?
曹大姐狠狠甩开妹子的手,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早被那小狐狸精收买了!你姐夫都要被打死了,你还偏心眼儿!”
曹二姐儿委屈的抿了嘴唇,想要再劝却被老娘拉到了一旁。
曹大姐儿自以为占了理就越发大声哭诉起来“柱子那个缺心眼儿的傻子,那小狐狸精日日败坏银子,他也不管管。我也是替他心疼,就想着让他把我家小子过继一个到名下,等他老了也有个依靠啊。谁知道他半点儿不领情,还把老二扔到树上去了!呜呜,爹,娘,你们今日不给我出这个气…”
曹老头儿越听脸色越黑,也不等闺女说完上前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光“我打死你个缺心眼儿的,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去山上,不要去招惹他们,你怎么就是不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
“爹,我是为了柱子好!你怎么也打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曹大姐捂着腮帮子就在地上打滚儿,很快就沾了满身残雪,变得同泥猴一般狼狈。
陈婆子搂着儿子,见此忍不住帮腔道“亲家,大姐儿两口子也是好心,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啊。这事儿还是柱子不对…”
“亲家母还是赶紧回屋吧”曹老头儿冷冷打断她的话,怒道“柱子若是当真想要过继孩子延续香火,那也是我们曹家的事,就不劳亲家母费心了。”
说罢,他重重哼了一声就急匆匆出门去了。陈婆子被噎得脸红脖子粗,末了实在觉得没脸,抱着儿子又哭了起来,陈老头儿也是闷着头,脸色难看之极。
当初曹大姐儿来家里套话儿的时候,曹婆子就不太同意,毕竟曹老头儿多次对她耳提面命不能干涉儿子儿媳的事儿,她心里模模糊糊也感觉到一些什么。
这会儿眼见闺女不听她的话,陈婆子一家也是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摸样,指桑骂槐要曹家赔罪。她于是也有些恼了,伸手扯着小女儿就回了屋子,完全把院子让给陈家人折腾去了。
陈家人到底不敢闹得太过,毕竟还要仰仗曹家过日子,最后恨得咬紧后槽牙,齐齐回了陈老二儿的破院子,这才关门躲在屋里大骂不休。
再说曹老头儿一路顶着风雪上了山,惹得董蓉还以为他是为曹大姐儿讨公道来了,心下迅速盘算着如何为柱子开脱。可是老爷子开口却说最近嗓子有些痒,想要几个苹果夜里压压咳嗽。
董蓉猜得老爷子是想支开她,单独同儿子说说话,于是就拿了小篮子去藏窖里转了两圈儿。果然,等她回来时,老爷子已经走掉了。她拉了柱子偷偷探问,柱子却说老爷子催促他们早些生个孩子。
董蓉心下虽然有些不信,但自觉老爷子不可能有什么恶意,于是也就把这事儿扔到了脑后。
倒是傻柱不知是突然知道了同床共枕的欢乐之处,还是当真想要把老爹的嘱咐贯彻到底,从那日之后,他几乎夜夜都要折腾一番才肯睡去。董蓉累得无法,连威胁带恐吓,到底算是同他达成一致意见。那就是但凡早晨有喜鹊在枝头叫的日子,晚上两人才可以共赴鱼水之欢。若是喜鹊哪日不肯到门前报喜,两人就彻底歇息。
傻柱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董蓉自以为小计谋得逞,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果园周围总共才有一个喜鹊窝,而喜鹊赶巧落在门前树上叫早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她自然也可以多歇息几日了。
可惜,她的算盘打的好,无奈那喜鹊却像突然抽了疯一般,日日跑到她的窗前高声鸣叫“嘎嘎嘎,嘎嘎嘎!”气得她实在想扔出一只鞋子砸死这恼人的傻鸟,可是她也只能想想罢了,因为通常那个时候,她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在被窝里再懒上一个时辰…
如此这般又过了七八日,傻柱终于知道心疼媳妇了,这才隔三差五给周公行个礼。甲子组一众少年们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周边几座山的喜鹊都被他们抓光了,若是主子再折腾下去,他们就得改名叫抓鸟大队了…
董蓉生怕日日同傻柱关在屋里,他又动了心思,于是日日拉着他忙个不停。或者清点藏洞里的库存,或者下山回村探视那些流民,甚至还去了一趟曹姑母那里给老太太送了些果子。
曹姑母也是个精明的,拉着董蓉打量半晌就笑得嘴角咧到耳根了,直说曹家香火有望。董蓉羞得差点儿脸色堪比红布,傻柱却是笑得意。
曹姑母为此特意杀了一只肥鹅,加上土豆炖了足足半铁锅,吃得王家众人同董蓉小两口都是嘴角流油。以至于两个孩子送表哥表嫂出院子的时候,一再嚷着要他们隔几日就来一趟。
日子就这般平静又安然的过着,这一日刘嫂子上山送来一团粘面子,顺便同东家扯扯闲话儿。董蓉听她说起曹大姐儿夫妻进城时居然被一家酒楼掌柜相中,给了高价雇他们去做工。如今已是走了三四日,那掌柜行事极大方,除了要求两人不许回家探亲之外,吃喝穿用都由酒楼提供,就连工钱都会月月派人送到家里来,实在是周到之极。
村里众人羡慕不已,纷纷进城转悠也打算找份好活计。可惜,山路上的积雪都被踩平了,却没一个成功的。反倒让陈老头儿和陈婆子得意的恨不能日日抬着鼻孔接雪hua,仿似自家儿子不是去酒楼做工,反倒成了酒楼掌柜一般。
董蓉直觉里就觉这事有些蹊跷,毕竟天下没有白吃馅饼的好事儿。但转念想想这夫妻俩就像癞蛤蟆一样恶心人,离得远些也是件好事儿,于是也就不理会了。
刘嫂子今年跟着董蓉额外赚了不少工钱,一家子衣食住行比之先前好了许多。往年磨的粘面都是纯苞谷面儿的,蒸出的豆包有些泛酸。今年却掺了小半儿粳米,味道自然更好。
董蓉自觉心情大好,找出一大碗预备做豆馅儿馒头的红豆沙,挽了袖子就开始动手炸油炸糕。
农家人日子过得拮据,若不是赶上丰收之年或者家里有大喜之事,绝对不会舍得“走油”做吃食。刘嫂子见此也是欢喜,笑嘻嘻跟前跟后帮忙。
董蓉想起明日弟弟就要放假回来了,于是就请刘嫂子帮忙剁肉馅儿,打算直接就着油锅炸些丸子。
两人就这般一边说笑一边忙得热火朝天,很快,铁锅里的素油就烧得八分热了,董蓉小心翼翼把一个个小儿巴掌大小的面饼顺着锅沿儿放进去,油面儿冒起一个个小气泡。面饼表面儿渐渐染得金黄,直至变成暗褐色浮出油锅,又等了一小会儿这才被捞在陶盆里控油。
那边刘嫂子早已麻利的和好了肉馅儿,团成了一个个枣子大小的圆球。她眼见那些油炸糕冒着热气,很是香糯可口的样子,于是就忍不住大大咽了一口口水。
董蓉听到响动就哈哈笑着喊她赶紧趁热尝尝味道,刘嫂子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个就咬下一大口,然后一边烫得直吸气一边嚷着“外酥内软,真是太好吃了。”
董蓉听她夸赞也心急吃尝尝,于是把肉丸子直接全都扔进锅里就要转身说话。不想,那肉丸子却好似不爱洗热油澡,几乎是一进锅就噼里啪啦响开了,热油溅得四处纷飞。
刘嫂子惊得扯了董蓉就飞快跑了出去,末了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含糊嚷道“窝喝种么了(这是怎么了)?”
董蓉也是吓得不轻,她方才离得锅沿儿最近,若是被热油溅到脸上,那岂不是要毁容了。她大大吸了两口冷气,抬头却见刘嫂子嘴里还叼着半个油炸糕,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嫂子许是吓懵了,眨着眼睛不知东家到底笑什么。正是这时候,多日不见得于老太却是喘着粗气从果林间的山路上走了过来。董蓉和刘嫂子也顾不得说笑,赶紧上前扶了老太太坐到灶间门口避风之处,问道“大娘,你怎么来了?”
于老太喘了好半晌,待得终于缓过气来就道“东家放心,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家那房子实在太破了,这几日下雪冷得厉害,我盘算着早些搬过来。晚上生子还能帮忙巡夜,我这老婆别的做不了,守个大门也成啊。”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刚到家就忙着联系奶粉啥的,各种琐碎。明天争取早些啊,晚安。)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三头猪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小心打量着董蓉的神色,一副生怕她不肯收留的忐忑模样。董蓉当初去于家救人的时候虽然是晚上,但也见过于家的屋舍。于桂生本身是木匠,怎么可能连自家的房子都拾掇不好。想必他们母子定然是因为私奔一事受了村人闲话儿,无奈之下才想要早些搬过来躲躲清净。
这是原本就应下的事情,早搬晚搬倒也没有什么差别,董蓉于是就笑道,“好啊,大娘早些过来,我平日也有个人作伴说话了。”
于老太偷偷舒了口气,抬头望望天色又着急往家赶,“我得赶紧回去,生子还不知道我出门来了,这会儿怕是急坏了。”
这样的坏天气,董蓉怎么可能让老太太再淌然后着大雪回去,于是赶紧拦了她,转身回灶间捡了两份油炸糕。末了交给刘嫂子,嘱咐她一份自家留着,一份送去孝敬曹家公婆,顺便再喊一声最近在村里小住的张管事赶马车送送于老太。
刘嫂子小心端着油炸糕乐颠颠回村去了,很快张管事也赶着马车停在了果园门口。董蓉想起上次住在梅花娘家,回来时候还借用了人家的新围脖,于是又去藏窖捡了一篮子苹果石榴枣子等物,外加一小布袋子粳米,算是谢礼。
于老太听说这些好吃食是送给梅花娘家的,倒是真心替梅花娘道谢,半点儿没因为自己双手空空回去而嫉妒或不满。董蓉越发喜欢这淳朴又豁达的老太太,送了她坐上马车就开始盘算着要给即将搬来的娘俩准备些什么用物。
老话说,破家值万贯,就是少把柴禾还吃不上热饭呢。于家虽然是从四十里外搬来,但很多杂物和柴垛之类是不可能都拉过来的。这样过起日子来,难免有些不顺手,还是预备些银钱让于老太自己琢摩着添置吧。
于老太不知是脾气太过急躁,还是实在受够了村人眼里的嘲讽鄙夷,居然匆匆带着儿子拾掇了家底儿,直接跟着张管事的马车就搬来了。
董蓉远远瞧得马车停在鸡房子门口,开始一件件往下卸东西,她就抓了刚从冯先生那里回来的傻柱下了山。
于桂生许是这些日子当真意识到他一时头脑发热,给家里带来了何等严重的后果,原本高壮的身体消瘦许多,但好在眼神却变得比先前清明。扶了老娘进屋坐了就独自一人往返搬行李,看得张管事忍不住点头。男人,有些时候就得摔几个跟头才能学会懂事。
董蓉小两口赶到时,于家的行李已经都搬进了房子。于老太带着儿子恭恭敬敬给董蓉小两口行礼,董蓉大大方方受了。以前两家算私交甚好,但以后于桂生就是果园里的杂工了,主仆的名分定下来,有些规矩就不能乱。
董蓉亲手扶了于老太起来,也不问他们为何这般着急搬来,反倒先拿出五两银子放到老太太手里,笑道,“大娘,这是给你们母子的安家费,您看家里缺啥少啥就让生子进城去买回来。这银子当然也不是白给,同那二十两银子算在一处,以后用生子的工钱顶。”
于老太原本想推拒,但一听这话就安心收下了。她们娘俩毕竟初来乍到,过几日楚家又要送闺女过来了,虽说这事有些尴尬丢脸,但于家怎么说也要摆两桌酒席,里里外外都缺不了银子支派啊。
董蓉见老太太不生分客套心里也愈加欢喜,叮嘱她有事就让生子上山去说一声,然后也不耽搁母子俩安家就同柱子牵手回去了。
于家母子感激的送了她们到山脚,这才返回屋子拾掇东西。这三间鸡房子先前用来放置柴米油盐,后来巡逻的杂工们偶尔也会在此落脚歇息,一直没断了烟火和人气儿,房子自然也被照料的很好,并不空旷清冷。
于老太忙着归置用物,于桂生就在果园周边割了些荒草和干枯的灌木把大炕烧得热乎乎,待得忙完母子俩终于坐下来,心头都觉轻松许多。于老太难免又唠叨儿子以后不可再闯祸了,毕竟他们不是次次都能遇到东家这样的贵人。
于桂生自然应了,不提母子俩如何盘算重新过日子。只说董平这一日终于盼到书院放假,几乎是一等书院开门就带着喜子走了出来。张管事也是个有眼色的,早早套好马车等在门外,接了这主仆二人就欢欢喜喜直接送他们去了果园。
杨先生生怕弟子因为出游耽搁了课业,这一个月看得很是严格,董平好不容易回家见到姐姐姐夫,难得问东问西说个不停。
董蓉也是喜得眉开眼笑,一边听弟弟说话一边把小半盘儿肉丸子往他跟前推。喜子手里也端了一碗,笑眯眯坐在门口大口朵颐。
董平不曾吃早饭,就盼着回家给肚子添加油水。结果小半盘子肉丸儿实在有些少,一口一个很快就吃光了。待得开口再要,厨下却是没了。
董蓉嗔怪的瞪了一眼傻柱,心里暗怪这家伙半夜不好好睡觉,折腾得自己腰酸背疼不说,还把预留给弟弟的肉丸当夜宵吃了大半。
傻柱眼见自家媳妇儿含羞带怒的模样,心下爱极,开口说道,“平哥儿回来了,买头猪杀吧。”
不等董蓉应声,喜子已是欢呼起来,“杀猪喽,杀猪吃肉了!”董平也是眼巴巴瞧着姐姐,显见同喜子一般极希望杀猪热闹一下的。
董蓉原本就同村里人定好了一头肥猪,想着天气冷一冷就杀掉,正好这一冬就不必买猪肉了。否则家里人除了她,就连曹二姐儿都是肉食动物,每隔几日就要张管事从城里捎肉回来,很是麻烦。
这两日雪下得大,时机倒也合适。只不过在哪里杀猪,她有些犯了难。若是在果园吧,她一来讨厌弄得果园里有血腥味,二来又不愿村里人念叨她和柱子不孝。但若是放在曹家,就以曹婆子那吝啬脾气,估计能给她留条猪腿就算开恩了,最重要的是董平也不好跟去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