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渝见她脸色异常难看的发怔,轻轻地敲了下桌子,“之之,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但大致我也知道一些。你一直不讲,我也不会过问,毕竟这是你们的私事。只是,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大半年前我的影子。我花了五年的时间与等待,所以我知道等待一个人是多不容易的事。说句真心话,我为你们两人感到可惜。”
桑渝对袁润之说的这番话,实际暗指纪言则其实喜欢她很久了,可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劝她放弃等一个人。
她咬着嘴唇,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桑渝看着她的反应,只能叹一口气,又问了一次,“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要坚信自己是对的。决定留市场部,还是回总经办、?”
她幽幽地说:“回总经办吧。”
桑渝摊了摊手,“好,欢迎你回来。”
出了总经办,袁润之躲进了洗手间。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个月的心情,再次波涛汹涌。
他—手拿着聘用书,—手拿着辞职信有什么不对?找不着老婆,做好离开的准备,有什么不对?嘿,傻瓜袁润之,从一开始的时候,不久说好了的吗?如果一开始就乖乖地认命,占了男人的便宜又怎样?允许男人占女人便宜,难道就不能女人反占?其实是她太贪心了吧,才会在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后,感觉全世界都对不起地似的。她又不是什么天仙,又不是什么天才美少女,还是回归当初吧,半年之约,他把房子车子都留给她了,这才是她该得的。
她拼命地甩着头.眼泪抑制不住地向外拼命流,捂着脸,坐在马桶上哭得泣不成声。
进出洗手间的保洁阿姨听见有哭声,敲了敲门。
她赶紧抹干了脸上的泪水,佯装虚弱地回应:“大姨妈光临,扛不住了……”
保洁阿姨咧开嘴笑道:“嘿,这东西就喜欢赶过节时候凑热闹,用热水袋暖暖,回去用红糖加姜熬成汤茶喝啊。”
“谢谢阿姨。”她扯了一抹笑意,干涩的脸生疼。
袁润之回到总经办之后,显得格外忙碌,每天从早到晚的在客户那里守着,甚至将前年一笔被认定几乎不太可能收回的工程款都催回了。
全市场部的人都觉得奇怪,怎么好好的一个新年一过,这丫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比起以前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了?
一个个都追问着她怎么了。
被逼得紧了,她会抖擞精神像以前一样使出撒手锏一一装呆,傻呵呵地笑着说:“我这不是沉默寡言,这叫成熟知性。毕竟又长了一岁了嘛,当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疯疯傻傻。”
夜幕降临,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卷曲着,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身体,头蒙在被子里,让温暖的黑暗笼罩着她残破的灵魂。有那么一瞬间,黑暗里清晰地浮现出纪言则的身影,这个让她心痛心酸心疼又心爱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让人难叫抗拒的气息,她忍不住急切靠近,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撞出很远,一次又一次,最终伤痕累累地看着他的影子渐隐渐消。
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压得她无法喘息,却又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可是每当深深吸一口气,胸口深处便会传来—阵莫名的痛楚,这痛楚会顺着四肢不断地向全身蔓延着。
睁开眼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又做了一场噩梦。
又是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着的无边的黑夜,她承受着无边的黑夜里等待天亮的迷茫。
随着时间的流逝,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季节进入了又一道轮回。
纪言则离开通三个月了。
袁润之的心境渐渐趋于平静,仿佛又找回了曾经哪个没心没肺的开朗的傻姑娘,只是眉宇之间偶尔浮现出淡淡的忧郁。
这日,袁润之从超市里采购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回到自己的小窝。一进门,满眼凌乱不堪,突然,强烈的罪孽感爬上心头。
瞧,她浑浑噩噩的,每天住在这么乱的屋子里,却不自知。于是,放下东西,她开始着手收拾起自己已经乱到极限的小窝。
每清理一个地方,她都能发现纪言则的物品:领带、衣服、财经杂志、汽车杂志、只见过一两次的打火机……
她停下整理的动作,三个月,这么长的日子里,不是她不整理屋子,而是因为每一次想到这些东西即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心就会很痛,很痛。她想保留这些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记忆,只是每看到一次,她的心就会伤一次。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屋子清理干净。
整理沙发的时候,夹缝里,一个小小的金属质地的东西映入眼帘。
奇异的波纹指环,璀璨夺目的钻石,这枚与众不同的戒指,她找了很久,原来落在这里了。
她将戒指套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称得上白皙的手指,纤细极美。
往事一幕幕浮现于眼前,有甜蜜,有痛楚,她记不得从哪天开始,再也找不到这枚戒指,几乎是要将家里整个翻过来,依然找不到,后来也就渐渐放弃了。
爱情是种缘分吧,如果缘分真的断了,留着这样一枚戒指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抬眸看向对面柜子里摆放着的那个同系列的八音盒,于是起身,取下那个八音盒,轻轻转动底盘。
水晶般的音乐声骤然响起,是那首再熟悉不过的Heartbeats。
清脆的声音,声声敲进她的心里。
Can'tyoufeelmyheartbeats?
她早已心动不是吗?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唇边不由得泛起涩涩的笑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取下戒指,将它和八音盒装好。
从今往后,这些都将是一场尘封的瑰丽记忆.
正打算将它们收起,蓦地,门铃响了,她不禁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过来敲门?
她放下八音盒,走出卧室,透过猫眼,看见阿姨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外。
她迅速打开门,“梦露,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袁梦露一进屋子,将大包小包全放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逃难来了。”
“怎么回事?”袁润之赶紧倒了一杯水。
袁梦露一边喝水一边说着自己的“遭遇”。
桃花镇上隔了她家几条街的死了老婆多年的童叔,不知怎么买了一大捧红玫瑰,一大早就到袁梦露家向袁梦露求婚。吓得袁梦露将大门紧闭,窝在家中一天不敢出门。谁知那童叔是一根筋扭着的人,从早上守到下午,一直守在她家门口不走。袁梦露被逼无奈,收拾包袱,从后面溜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子,才到了袁润之的公寓。
“不知什么人创造的这倒霉的情人节,害我连麻将也打不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抱一捧红玫瑰向人求婚,真低俗。这都愚人节了,他还不放过我。想想,还是来你这里安静些,只不过没有麻将打罢了。”袁梦露抱怨着。
“谁叫你一枝梨花压海棠!叫你平时风骚啊,遇上桃花劫了吧!”袁润之毫不给面子地讽刺阿姨袁梦露。
袁梦露听了,极为不爽,操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向袁润之砸去,“你这个讨债鬼,现在晓得嘲笑你老娘我了?”
“瞧你,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袁润之笑着躲过。
袁梦露砸完了抱枕,又抄起茶几上的八音盒装作就要砸过去。
袁润之脸色倏地煞白,伸出双手尖叫着阻止,“这个不能砸!不能砸!”
袁梦露望着手中沉甸甸的八音盒,只见它奇形怪状,底下却镶着一圈碎钻,袁梦露不禁好奇,“这什么东西?”
“梦露,别闹了,快还给我。”袁润之急急地跳过去,拿回八音盒,细细地审视,想起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
袁梦露好奇,“这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袁润之将八音盒收在身后,紧张道:“八音盒,摆饰罢了,反正不是你这年纪玩的。”
“你这个讨债鬼,居然嫌老娘年纪大!拿来,给我看看什么东西做的。我怎么看都像铂金做的,这么沉,应该值不少钱。”袁梦露坚持要看看那个八音盒的材质。
“不是铂金啦,铁做的当然沉。你别闹了,说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如果让阿姨知道这个八音盒是三十几万铂金做的,她一定会拿去金行让人熔成金条。
“你就忽悠老娘。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是铂金还是铁,我还分不出来!别忘了老娘当初就是从金行里出来的。拿来!”袁梦露不死心,看丫头那么宝贝那玩意儿,一定价值不菲,说不准能换成金条呢。
“不行!”
“你找死啊!连老娘的话也不听?”
“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你都能动,都能化,就是这个不可以!”
“快给我看看!”
“不给!”
“我就不信这邪了!”
“哎哟!你有没有搞错?逃难还背着鸡毛掸子?哦!痛啊……”
“楼下买的。便宜!正好派上用场!不痛,还用得着抽你吗?”
袁润之抱着八音盒,四处躲着袁梦露挥来的鸡毛掸,稍不留神,脚下一绊,她整个人向沙发上跌去,手下一松,八音盒就这样飞了出去,她心痛地尖叫:“啊……”
只听啪的一声,八音盒重重地砸在地砖上,金属断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袁润之忍着脚痛,向摔坏的八音盒扑了过去。
她颤着手拿起上下分了家的八音盒,顿时,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袁梦露看着丫头对着一个摆饰哭成这样,意识到事态严重,放下手中的鸡毛掸,走了过去,心忧地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流出的水一样流个不停,袁润之颤抖着手转动底座,可是试了几次都是徒劳,应该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卡住了。她又试图将上半部分铂金做的波纹网按在底座上,可是断了就是断了,怎么按也没有用。
最终,她哭着向袁梦露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他跟我求婚时送我的八音盒,从国外定做了几个月才拿到手的,三十六万八千块,你知不知道?我就怕你把它拿去换金条,所以才不让你动它,这是现在我手上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你知不知道?”
“你还惦记着那死小子?人都不知道在地球上的哪个鬼地方,你还惦记着他?我以为这几个月来你这腐朽的脑子已经开化了,你居然还惦记着他?三十六万八千块?三十六万八千块就把你的爱情给买了?你的爱情可真是值钱!”袁梦露气得浑身发抖,“老娘今天左眼皮跳了一天,费尽心思,找个借口来看你,就生怕你今天会出事。好,我多事,我多余,你的爱情伟大!”
袁梦露将大包小包拎着往卧室里搬,轰的一声,将卧室门关上。现在,多看一眼那个丫头,都叫她生气。
袁润之抽泣着,坐在地上呆呆地捧着成了两段的八音盒,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摔坏的八音盒,冲出了家门。
她抬眸,天幕下充满了那淡淡的、湿漉漉的雾气,新年的第一场春雨,悄无声息,翩然而至。
再次来到那家金行,回忆犹如开了闸的水一般涌了出来,恍然如昨日。
那一天,她被纪言则拉到这里,也是从这里开始,她看到了幸福的开始。如今,人走了,东西坏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抱着回忆寂寞惆怅。
她推开金行的门,迎接她的是一位新来的店员,“您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修好?”她将摔分了家的八音盒递给那位店员。
那位店员见了,立即摇了摇手,神色讶异地看她,“小姐,很抱歉,我们金行不卖八音盒,更不会修八音盒。”
“你们怎么会不卖八音盒呢?这个八音盒明明是从你们店里买的呀。”袁润之说。
那位店员弄得满头雾水,“您稍等一下,我帮您问问。”
不一会儿,店长从后面的办公室里推门走出来,一见袁润之,立即叫了起来:“袁小姐,好久不见。”
袁润之见到他.立即向前,“太好了,还好今天你在。这个八音盒我不小心摔坏了,所以拿过来修。”
店长看着分了家的八音盒,惊道:“怎么会摔成这样?”
袁润之支支吾吾,找了个理由搪塞。
店长试着转动八音盒底座,发觉卡住了,十分惋惜地说:“这个八音盒当时是纪先生委托我们从瑞士定做的,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才到国内。”
“从瑞士定做的?那国内没有地方可以修吗?”袁润之心急如焚。
“袁小姐,你先别急,来,先坐下。如果只是焊接铂金声波与底座,国内的技术应该没有问题,至于底座八音盒,我们会帮你联系我们瑞士那边的服务公司。”
“声波?”袁润之不太明白店长的意思,“不好意思,我想问这个‘声波’是不是声音的那个‘声波’?”
“对,就是那个声波。”
袁润之疑惑,“我不明白这个东西和声波有什么关系。”
店长说:“啊?你不知道吗?”
店长的话让袁润之更加奇怪,她看着被摔断的八音盒上半部分,铂金做的一段声波......
声波?
她不确定的开口:“你的意思是说......这段声波,是一段话?”
店长点了点头,“是的,没错。”
“那……那枚戒指也是声波?”她颤着声继续问。
“对,也是声波。”店长再次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这段声波,说的是什么内容?”她抓住店长的手,激动地追问。
“很抱歉,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纪先生只送来一张声波图,让我们按那张声波图做成八音盒。后来,他又送来另一张,也就是戒指的图纸。”
“图纸还在不在?”
“不在了,做好了八音盒和戒指,纪先生就将图纸收回了。
袁润之难掩失落,“谢谢你。底座我就丢在你这边,请你帮我联系瑞士那边,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修。这段铂会声波,我先拿回去,过两天再拿过来。谢谢你,我有事先走了。
“没关系,请慢走。”店长目送着袁润之像阵风一样离去。
身边的同事挤了过来,感叹:“真是好奇怪的一对男女朋友,纪先生看上去那么爱袁小姐,可是为什么又不让袁小姐知道八音盒的秘密呢?”
店长耸了耸肩,“也许正因为爱,所以才有很多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吧。”
“唉,男人的高傲啊。”
袁润之抱着铂金声波,开车飞速地赶回家中,额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往曾紫乔的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向曾繁乔询问,她的朋友中是否有懂如何破解声波的高手。
不知是不是难姐难妹,曾紫乔和她的爱情都不顺,情人节那天,曾紫乔也离开了曾师兄,后来又离开了这个市,现在唯一能够联系她的方式就是电子邮件。
袁润之发完邮件,便在衣橱里翻找,她从最底下的暗格里,找到一个红色绒布心形戒指盒。她颤着手轻轻打开,那枚小巧、波波折折的钻戒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与难过。
她清楚地记得,最后那一晚,纪言则问她,你有没有仔细听我送给你的八音盒?
八音盒,求婚戒指,纪言则究竟想对她说什么话?
一直到了晚上十点,电脑终于有了反应,袁润之迫不及待地打开邮件。
曾紫乔在邮件中回复,让她去城南某处找一个叫做“疯狂的石头”的人。回复了曾紫乔一大段保重身体的话,她便带着铂金声波和戒指,冲出了家门。
开着车,袁润之很快便找到了曾紫乔说的地方。
袁润之敲敲门,隔了许久才有人应声。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清俊男生。
“疯狂的石头?”她小声问。
那男生问她:“你是谁?”
“是曾紫乔介绍我来找你的,听说你是破解声波的高手?”
“哦,原来是大美女要你来找我的。进来吧。”那个男生领她进了屋子。
一进房间,满眼乱糟糟,一看就是IT味道很浓的屋子。
疯狂的石头问:“东西昵?”
“在这儿。”袁润之将八音盒的上半部分和戒指递给他.“我没有声波图纸,只有这两个实物,你能不能按照这个帮我将声音恢复?”
“这是什么东西?”疯狂的石头掂了掂那个铂金八音盒的上半部分,“还挺有分量的。”
袁润之见着,紧张地护住,“小心一点儿,这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他对我说了一段话,做成了一个八音盒,这个是八音盒的上半部分,我就想知道他到底跟我说了些什么。”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铂金,他这样掂量,看得她心惊肉跳,生怕他再次摔坏了它。
“男朋友?分手了的吧?”疯狂的石头毫不客气。
袁润之憋红了脸,“你管我有没有分手,我是来找你帮忙做声音恢复的。”
疯狂的石头笑了起来,“看你那激动的小样!我事先声明,可以做声音恢复,不过可不是白干。”
袁润之连连点头,“你说你说,要多少钱,我照付。”
“提钱多俗气。何况你是大美女的朋友,我怎么能收你钱?”疯狂的石头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包我一个月的午饭。”
“OK,没问题。”
“得给我几天时间.我得把这段声波拓下来传到电脑上,再做声音恢复。”
“行,没问题。”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看见漂亮女人就不舒服,走吧走吧。”
袁润之无语地被赶出门,就在门关上的那一霎,她抓住疯狂的石头的手,说:“那是我男朋友离开我之前,留给我最珍贵的东西,你千万别搞坏搞丢了它。”
疯狂的石头说:“我很有职业操守,从明天起,中午记得给我送饭菜来。”
说完,门便合上了。
袁润之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两天之后,袁润之接到疯狂的石头的电话话,说是声音恢复好了,叫她快点过来。
袁润之下了班就赶往石头家。
一见面疯狂的石头就对她说:“我要是女人,听了这段话,立写就会去追你前男友。”
“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袁润之目光灼灼,满心期待。
“你自己听吧,我点开始了。”
袁润之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连眼皮都不敢轻易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伴随着屏幕上有波状曲线在动,她听到了让她疯狂思念的声音:
“传说中有一种飞越森林的鸟,因为没有脚,它必须不停地飞,累了,也只能在风中休息。无脚鸟一辈子职能落地一次,那就是死的时候。
“我自负地以为,我这辈子爱上的女人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可惜这世界上的毒品不一定都是鸦片,大凡嗜好上的东西都是毒品,比如茶,比如酒,比如你……
“曾经努力想要戒掉你,只可惜我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做到,因为你的毒已经根深蒂固,流淌在我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里。
“我想我说像无脚鸟一样,这辈子除非死了,才能停止对你的爱,才能戒了你的毒。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之之,我爱你……”
听完八音盒里隐藏的秘密,泪水布满了袁润之的整个面颊。她捂着口鼻,泣不成声,任凭咸涩的泪水冲刷着自己的脸颊。
她是这世上最蠢笨的女人。
他爱她!
纪言则爱她!
从在大学里的时候就爱上她了。
她从来不敢相信他是爱她的,到了后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她更加惶恐,那半年来,她爱得越深,害怕越深,害怕分手的那一天,她承受不起。所以她胆小懦弱,自私地将自己保护起来,即便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也会千方百计地将自己的伤痛减到最小。
她从来没有想到,他对她过多的关注,对她与众不同的态度,原来这些都是爱她的表现。
王子,她差点儿都要忘了,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王子,就连爱情都是这样高傲。
可是,他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他爱她呢?不然怎么会误会他根本不喜欢她,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结婚的利用品而已?
她跟他,两个人,从头到尾,就像是两只刺猬一样,就算想要彼此拥抱在一起,满身的刺也会将彼此刺得遍体鳞伤。
她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
“我爱你。”她喃喃地念着,“原来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我爱你’……”
她将戒指套入左手的无名指中,思念的泪水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流出的水,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不断地向外涌,滑落到她的手背上,灼烧着她手背的皮肤。
她的右手轻握着左手,将戒指送至唇边,细细地轻吻着。
“对不起,我爱你,我也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
“戒指的声音我没做恢复,你可以将戒指的波纹和这最后三个字对照一下,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戒指代表‘我爱你’三个字。”疯狂的石头见她哭成这样,拿过一盒面巾纸递给她,“别哭了,既然你也还爱着他,那就去找他呗。”
她接过纸擦了擦眼泪,拿着那个铂金声波,对着疯狂的石头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石头。”
“别谢了,快去找你的男朋友吧。”
“嗯。”
袁润之抱着铂金声波,冲了出去。
尾声
今天是桑渝与沈先非结婚的大喜日子。两人在分别了五年之后又走到了一起,总算是修成了正果。
袁润之有幸成了伴娘,她穿着一袭白色小礼服,从一大早就站在师姐的身边,保持着微笑。
温馨浪漫的草坪,青草碧碧,将一袭白纱的桑渝衬得特别美,她少了平日里女王的高傲气息,像个小女人一样温柔娇羞。沈师兄更不用说,帅气得就像阳光一样,招呼宾客的同时,却不忘照顾师姐,温柔软语,叫她这个伴娘看得好不羡慕。
一阵微风吹过,袁润之感到全身沁凉,不禁将裸在小礼服外面的双臂微微拢了拢。
头顶上飘然落下一片黄澄澄的树叶,她盯着那片树叶,之间它被秋风吹起,打着旋舞动着,她抬眸望了望周围,枝头的翠绿渐渐被秋季特有的萧瑟取代。
不知不觉,原来已到秋天了。
以往的秋日里,她只知道这是收获的季节,她不喜欢秋天的厚重,不喜欢秋天的凋零,不喜欢秋天的萧瑟。
她脑海里飘过一句话,“有些人是会一直刻在生命里的,哪怕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可是每次想起他,那种感觉,永远不会变。”
她想起她和纪言则那场秋天的美丽邂逅,也许,如果她不那么执着,那她和他现
在还是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地生活着。其实,爱与不爱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爱他就好。
她和他就像是小时候读的希腊神话里的丘比特与他的妻子赛姬,丘比特警告他的妻子,不要偷看他是谁,否则将会永远失去他,赛姬忍不住好奇心违背了誓言,丘比特只能抱歉地从此离开了赛姬。
当然,神话故事永远都是happyending。赛姬找到了她的丘比特,两个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她没有赛姬幸运,大半年过去了,她都没能找到她的纪言则。
爱极岛在印度洋的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也没人知道。唯一知道纪言则去向的,只有纪有梅一人。别说纪有梅不想见她,纪家所有人看到她就像看到毒蛇猛兽,甚至连纪家的大门都不让她进,就差没在门外挂着“狗与袁润之不得入内了。”
在纪家门外徘徊了几天后,碰巧遇到周游世界回来的纪宇昂。原来是纪年祥在失去他之后才发现他的好,急召了几个月之后,最后以死威胁才将他召回。能见到纪宇昂,她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纪宇昂领着她进纪家,可是当她看到纪家上上下下如寒冰般的脸之后,她便涩笑了一下,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纪宇昂对她说:“要不我娶你吧,说不准能把那小子刺激回来。”
她无言地看着
他,这种时候,开这种国际玩笑,简直是要她的老命。
后来,她改变了方式,天天守在“一线千”,纪有梅天天让她”乞闭门羹。时间久了,Sara开始同情她,悄悄地将她发展成了“一线千”的义务劳动者。每逢周末,她都会去“一线千”帮忙,只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一丁点儿关于纪言则的消息。
从春季等到夏季,从夏孝等到秋季,得到的始终是失望。如今只留下她一个人,怀揣着心头的相思,看着黄叶在枝头绽放、凋落。
“冷吗?冷的话就去休息室那件外套披上吧。再过一会儿,我可是要抛新娘捧花了,你可别赶不上。”桑渝刚刚接到一通意外的电话,挂了电话,她缦勾着唇角,侧目看向身边一直帮她提着婚纱裙摆的袁润之。
袁润之笑道:“能看到你跟沈师兄结婚,我的内心可是激昂澎湃,热情似火,怎么会冷呢?”
桑渝忍住笑意,挑着眉,鄙夷她,“看你造孽这么久,我也就大发一次慈悲吧。我就告诉你待会儿我抛新娘捧花的力度,喏,看到那棵银杏树没?待会儿你就静静地坐在那棵银杏树下,我会把新娘捧花抛到你头顶上,当作对你辛苦了这么久以来的慰劳。”
“守株侍免吗?”师姐不需要这么看不起她。以前每逢新娘抛捧花的时候,她都能抢到最多的玫瑰花。
桑渝无力地对她翻了个白眼。
她撇了撇嘴,“这里离那棵树少说也有十几米远吧。师姐,待会儿你站在这里,你
确定你背对着大家反着抛,有那么大力度吗?”
“也许别人做不到,但我就不一定了。快点过去,等着‘意外惊喜’从天而降吧。”桑渝冲着袁润之挥了挥手,若不是顾着形象,就差没一脚踹在她屁股上了。
袁润之耸了耸肩,慢慢地向那棵银杏树走去。
如果抢到新娘捧花的话,下一个结婚的就是自己,那她一定是中国史上重婚罪的榜首。
抢新娘捧花,只不过是每个想嫁女心中的一个信念罢了。
她在树下的休息长椅上缓缓坐下,远远地看着桑渝笑望着众女,激情四射地说了好多话,然后反转过身,在那高喊的“一、二、三……”声中,那一捧艳丽的玫瑰花,遵循着优美的抛物线飞向空中。
刹那间,整个草坪上乱成一团。
所有的想嫁女,就像是疯了一样,追抢那一捧玫瑰花。
袁润之笑着,长舒一口气。
离得那么远,那捧玫瑰花怎么可能抛到这边来?
师姐,果然还是喜欢逗她。
不过,她也没有觉得太失落,因为本身就没想过去抢着捧新娘捧厄。师姐是了解她的,否则也不会将她支开。
坐在这边,让站了许久的两条腿放松一下,她反而更加欣慰。
她弯下腰,揉了揉酸胀的小腿肚。
蓦地,视线范围内闯进了一抹粉红。
一米开外,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朵玫瑰花。
是老天在同情她,刻意留给了她一朵?
她静静地盯着那一朵玫瑰花看了许久,迟疑着,要还是不要?
要吧,就算只是一种信念,那也代表着心里还有着期望。
她猫着腰,正想拉起那朵玫瑰花,这时,一只擦得闪闪发光的男式黑色皮鞋不偏不倚地压在那朵玫瑰花茎上。
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什么男人这么可恶?走路都不长眼,阳光大道他不走,偏偏要踩在这么一朵娇艳的玫瑰上。
她咬着牙,恨恨地抱住那人的小腿,试图搬开他的脚,可是那人的腿脚就好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她就不信这邪了,使劲儿再次进攻那条腿。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抱着我的大腿?”头顶上方飘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七八分慵懒,以及说不出的磁性。
这一瞬间,她僵着身体,不敢抬头看,就怕这声音是她的幻觉。
纪言则蹲下身体,骨节分明的长指折断了脚下的玫瑰,将它插在一直低垂着头的袁润之的耳际,微笑着凝视她。
袁润之咬着嘴唇,眸底闪着薄薄的水光,她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烙在她心间永远无法挥去的男人。
她的丘比特终于回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