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杭州,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带着明景璇上路的。
“我信你。景璇同样也是你的妹妹。”他不是神仙,他不能肯定那一战楚军就一定会赢,甚至他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无论怎样,他希望她平安无事,不要再深涉这件事了,不要再留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走的越远越好。二叔、景璇只是一个让她离开的籍口,但他知道这个籍口真的很烂。
“不要!妹妹又怎样?我讨厌她,若是让我护送她上路,说不定会因为她那张口没遮拦不讨人喜的嘴巴,我有可能会杀了她,我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随意动怒起杀念。你不是帮她在挑夫家吗?那就找个可靠的人,把她嫁出去不就一了百了,正好省下来的口粮,还能多养几个有用的人。”
一提到景璇,她便会象一个抢不到糖吃的小孩,或许在她的心里,一直以为,那样的一个身份地位应该是她的才对,只可惜,她一日都未曾享受过,所以转变为很强烈的妒嫉,还故作清高,很不屑的样子。
轻笑出声,他轻捏了一下她嘟起的粉颊,却被她恼羞地以手挥开了,闷哼了一声,她以手在他的胸膛上重重地推了一下,跑开了。
望着那飞快离去的身影,笑意更浓,他紧随其后。
第四十二章 姻缘乞巧(上)
自那日随景升离开夷山,美仁知道一切她想知道的。把玩着手中那个黄金面具,满心想的都是八月初五那晚会怎样,她还不能离开,八月初五关系着太多人的性命,但她真正关心的似乎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怡素,一个是向昕。不,应该不只两人,还有明家的人……
她真的担心,她多么希望八月初五之日永远不要到来,让时间就在此停止吧。
日子过的好似度日如年。
这日才到了七月初七乞巧节,传说中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
今晚会有烟花,景升派人来请她一同去赏烟花。她直接回绝了,牛郎与织女是否相会与她何干,她又不是织女,他又不是她的牛郎,她干嘛要陪他去赏烟花,她只想守在竹芙园里。
夜幕降临,原本期待着能够在这样节日去赏烟花的侍书与奉剑,却见着少主毫无动静,也不敢多嘴,只能私下里按传统仪式拜织女。
朦胧的月光下,在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夜晚,两人抬了一张竹桌,在桌上置了茶、酒,摆放了水果、五子(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将白日里采摘的几朵鲜花,束以红纸,插在了瓶子里,花前还置放了一个小香炉。
她们悄悄地拉了蓝希凌一起斋戒一天,沐浴停当,一人焚上一炷香,在桌前跪下,虔诚地礼拜,向天上的织女仙子默念自己的心事,乞求织女仙子能赋予自己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红技法娴熟,更乞求自己的姻缘巧配,能够嫁个如意郎君,早生贵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美仁在见着这番情形后,只觉得可笑至极。
侍书与奉剑强拉着她在桌前跪下,递给了她一炷香,要她在心中许个愿。
不知为何,她手中高举那柱香,拜了三拜,许了个愿,插在那香炉之上,一阵晚风吹过,却莫明地灭了。侍书与奉剑的脸色一黯,瞪大了美目,两人抓紧了双手,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什么狗屁拜织女,若是上天的神仙真能听见凡人的心声,又何以人间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冷嘲热讽了一番,美仁伸手便将插在香炉内所属自己的那炷香拿出掐断,随手一掷,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一直安然无事也不敢无理取闹的蓝希凌,终于也忍不住了,追随着美仁回到屋子里,在面对美仁的那一刻,大骂她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自私,卑鄙,虚伪,阴险,狡诈,残忍,又怎么会懂得牛郎织女爱情的真谛,象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她不懂什么叫爱?她不配得到爱?
蓝希凌的一番话,犹如一枚火石投在她的心窝,一时间炸了开来。
她反复咀嚼着蓝希凌的一番话,她怎么不懂了?她曾经问过悦姨,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悦姨说她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知道那样的感觉,但是有听说别人说过,那就是心中无时无刻不充满着你喜欢人的身影。
她要是不喜欢昕大哥,为何心里想的总是他,为何一遇着与他有关的事,她就会失去了常性。担心他的生命安危,担心他有没有风餐露宿……
这难道不是爱?那这是什么?
或许是这两日封闭压抑的日子,让她终觉得厌倦,还有方才的拜织女让她几近疯狂,所以她决定今夜出去走走,去见识一下牛郎织女之间所谓的爱情真谛。
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相会,或许她也可以碰上她想见的人。
最开心的莫过于侍书与奉剑。
蓝希凌一直愁眉苦脸,在美仁做了这样一个决定之后,脸上也稍稍露出了一丝笑容。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没了向昕的保护,如今无依无靠,被仇人深锁在这个园子里,还要装成一个时醒时疯的人,她的痛苦谁能明白。
一行四人,到了全京城最热闹的市集,整个京城的上空被万家灯火映照的通明,仿佛白昼一样。
到哪里都是小贩门的吆喝声,人头攒动,说白了就是人挤人。
美仁俊朗的公子扮相,让很多姑娘家频频回首,以扇子遮着脸围作一团窃笑着,遇着有些大胆的姑娘,甚至故意佯装被挤得撞向美仁。身旁的蓝希凌,侍书,奉剑则是引来了更多男子的目光。这样她们四人身边的人越挤越多,美仁再次皱紧了眉头,她很不喜欢这种人挤人,人贴着人的感觉,不喜欢被人以这种放肆的眼光盯着看的感觉,不喜欢被女人趁机东摸西摸的感觉。
寒着一张俏脸,杀出重围,走到一处人稍稍少一些的地方。
“乞手巧,乞容貌;
乞心通,乞容颜;
乞我爹娘千万岁,乞我姐妹千万年。”
好个几小孩子一边奔跑着一边唱着这首儿歌,将美仁的思绪拉回了十多年前。每逢这样的日子,娘总是会教她唱一遍,当时她不明白,这歌里究竟是在说什么,说来说去都是在乞求容貎,真的很傻。
渐渐地,她也忍不住地跟着轻哼起来。
一旁的侍书与奉剑见了,都抿着嘴偷笑着。
美仁意识着自己失态,当下板起了脸。
奉剑嗤笑着拉着侍书跑开了,突然,便听她大叫了起来:“快看快看,穿针乞巧。”
美仁顺着奉剑手指向望去,不远处,一群女子围着一个老妇人,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大红的针线包,每个针线包上都插着一排针。
“走,我们也去穿针乞巧。”奉剑拉着侍书兴奋地大叫着,回头对美仁暧昧地笑着:“‘公子’,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如今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在明家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只有少数的一些人不知道,而这些少数的人,也在前不久被一一遣散了。奉剑这个小丫头,明知故问,她如今一身男装,跑去穿针,不被人骂神经,也被人当怪物给轰走。
美仁抬起右手,做了个要揍奉剑的姿势。奉剑笑着跳开,顺手也拉上了蓝希凌,冲进了那堆女子之中。
挑了个稍稍人少的地方,美仁立在一旁,凝视着她们三人又笑又叫地穿着针,很匪夷所思,这穿针引钱的就这么让人着迷?很好玩吗?
正想着,奉剑她们三人又冲回了她的面前,奉剑象变戏法一样,将一包大红的针线包呈在她的眼前,她盯着那个大红色的针线包,这才看清,上面插了七根针,每根针的距离约莫在半寸左右。
“干嘛?你这是什么意思?”美仁皱着眉头,冷漠地将奉剑的手轻轻挥开。
“试试嘛,若是你连着穿过七根针,上仙一定会保佑你找到如意郎君的,今后一定会有幸福美满的姻缘。我,侍书和蓝姑娘都有穿过,你也试试嘛,这里人又不多,没人会看见的。”奉剑诱惑着美仁。
愣愣地望着奉剑手中的那个针线包,美仁有些心动。
“这是红线,试试吧。”奉剑再次将线与针包举呈在美仁的眼前。
接过奉剑手中两样东西,美仁颤着手,将那红线对准了第一根针,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那红线始终还停在针孔之外,每一次在以为就要穿过去,却总是滑过那针孔的边缘。
“不穿了,无聊的东西!”紧咬着唇,美仁猛地将针线包与红线塞进奉剑的手中,转身往前方人潮中迈去。
“怎么会这样?少公子剑使的那么好,为何小小的一根绣花针她却对应付不了?”奉剑望着手中的针线包,又望了一眼身旁时而清醒时而疯颠的蓝姑娘,连她都一穿就过了,为何少公子却不可以。
侍书以手掐了掐奉剑的粉腮,道:“瞧,少公子生气了,都怪你多事,谁说剑使的好,就一定会穿针,或许公子从小就没有拿过针呢?”
“哦!痛!怎么会呢?前阵子你说你肩痛,公子为你施针的时候,我可是看她为你施针的手法很灵活的。”奉剑疑惑。
“针灸的针和绣花针的针是两样东西,怎么可以相提并论?你真是有够笨。”侍书再次以手敲了一下奉剑的头。
“唉,若是少公子真的是少公子,该多好……”奉剑喃喃地念着。
奉剑从第一眼见着美仁的时候,心中窃喜万分,能伺奉这样一位俊朗的公子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三公子虽好,可是她心知肚明,三公子会收留她与侍书,完全是因为见不惯四小姐老是欺负她们两,三公子处处留情,对主动投怀送抱的丫头更是来者不拒,这样的男子不是每个女人都爱的,最起码,她不会爱上三公子。可是少公子不一样,对待她与侍书,若是没有二公子被打被罚的那件事,少公子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神,也正是前两日无意中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时候,她才会明白,那个时候的少公子为何会那样无情地对待二公子。
“走啦,发什么愣?再不跟上,我们就会和少公子走散了。”侍书拉过发呆的奉剑,再拐上蓝希凌的手臂,往人潮汹涌的地方挤去。
果然,被侍书给说中了,美仁与她们真的走散了。
在人群里呆呆地走着,被人撞了很多下,美仁毫无知觉。
她的思绪还沉静在方才那七根针上,为何那么简单的穿针她却穿不进去。难道这样真的是预示着她根本就不会有姻缘结果,因为她们族的女人都是受了诅咒,永远都不会得到真爱。
自嘲地冷嗤着,什么姻缘天注定,穿不过那七根针不过是她从未学过刺绣而已,她始终相信任何事都是事在人为,自己争取了没有得不到的。
“磨喝乐,这位公子要买一个吗?”面前小贩拿起一个小泥偶递至美仁的眼前。
美仁把玩着这个身穿荷叶半臂衣裙,手持荷叶的小泥偶。前几日,她在潘楼街东宋门外瓦子内,看到贩卖的磨喝乐很精致,是以龙涎佛手香雕成的,以彩绘木雕为栏座,红砂碧笼当罩子,手中所持的玩物或饰物也多以珍贵的金玉宝石来装饰,要价更是惊人,一个小小的磨喝乐居然高达百两银子,那样奢侈的玩物也只能富贵人家才能买的起。不过眼前的这个磨喝乐只是用泥土烧至而成,外表彩绘一下而已。
“多少钱?”美仁笑着问道。
“这位公子,只要五十钱。”那中年小贩笑道。
“五十钱?”美仁疑惑,以往平时只要五纹钱就可买到,今夜却翻了十倍,难道因为乞巧节也跟着水涨船高。
“呵呵,这位公子,这你有所不知,我林家的磨喝乐与别家的可不同,别看这小小的磨喝乐,每逢七夕节的意义也与往日里的大不相同。每年七夕快要来临之际,我与我家娘子只会做五百对磨喝乐仅供七夕这晚贩卖,五百只男娃娃,五百只女娃娃,我与我家娘子会在七夕的前一日去月老祠求姻缘签,这对姻缘签我们也会放在一对娃娃里。只要你的情意能感动上天,那么你与你的心上人一定会得到那对放着姻缘签的磨喝乐。我与我家娘子做这个也有十多年至二十年之久,每一年都会成就一对佳偶,在京城都是家喻户晓,今夜是多少公子姑娘家祈祷姻缘的好日子,看我这摊上只剩下这最后的几个了。”中年小贩细心地解答。
听闻,美仁好笑地将手中这个男娃的小泥人又看了一下,反问:“若你说的真这么神,而我又想与我心上人喜结良缘,那我一定会在你贩卖的第一刻开始,就将你所有的磨喝乐全买了,这样岂不省心。”
“公子此言差异。人人都知道我老林,一个磨喝乐只卖一个客人。”
“那我花钱找很多人来帮我买不一样?”
“呵呵呵,这位公子,今夜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意寓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公子若是真的有心求姻缘,又何须劳他人之手,若公子真的那样做了,又岂会是真心对待一份感情,月老的姻缘签只给有心人。”那位中年小贩说到最后,脸色变得很不欢迎美仁的样子,将美仁手中的磨喝乐收回,小心翼翼地摆放好。
中年小贩的话让美仁的心陡然一凉,他的话意与蓝希凌说的很像很像……
她的心猛地一揪,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袖摆,面色苍白地立在小贩跟前一动不动。
第四十三章 姻缘乞巧(中)
这时又来了三人,两女一男,指着那最后剩下的几个磨喝乐,开心地笑着对那中年小贩指名了要哪个哪个。
还剩下最后一个女娃娃了……
又来了两位姑娘,刚要出手,却被美仁抢先了。
两位姑娘见着这么一位俊俏的公子哥,却与她们抢一个女娃娃,有些惊愕,但更多的目光却只顾着在美仁身上流连。
“借过。”美仁匆匆丢下五十钱,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身后依然能听见两位姑娘的惊叹声。
美仁手中紧攥着那个磨喝乐,一直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打开这娃娃底座下的那道泥封。若是没有,那么她与昕大哥是有缘无份,她会很失望;但是若有那个姻缘签,可是又不能确保昕大哥一定会买过这磨喝乐,就算他买了,那磨喝乐里就一定有那个姻缘签……
她素来不相信这种东西,怎么会冲动地买下这个磨喝乐?
算了,扔了它吧。
她举起手又放下,叹了一口气,将它紧紧地握在手中。回首,她这才发现,侍书,奉剑与蓝希凌,早已不见了踪影。
真是要命,这么多人上哪去寻她们。
都说了不要来,偏偏要来。
“你看,这个,‘千里挑一,百里挑一’,猜一个字,什么字?好难哦。”
正当美仁皱眉发愁之际,却听到一位姑娘家的软语,她偏过头,数步之外,一个挂满了灯笼的字谜摊前立着一男一女,两人一看便是情人,手中正拿着从灯笼上扯下的谜题。
缓缓走过去,美仁望见这一盏盏红灯笼,会想起小时候在上元节,娘会教她扎好多好多的灯笼,每个灯笼里面会放着一个谜题,猜中一题,娘就会做一道菜,猜的越多上元节那晚的菜就越多。后来随着悦姨去了倚笑楼,悦姨也会以一道道灯谜来做行酒令。
“千里挑一,百里挑一,什么字千里挑一又百里挑一,没这个字吧。”男子道。
“怎么会没有?人家出了灯谜就肯定有。”女子道。
“是伯字。”美仁浅笑着轻声道。
“千字少一横,百字又少一横,都‘挑’了一,对,是伯字。”那女子兴奋地叫着,抬眸见着如此俊秀的一位公子,一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回首冲着那老板大声道:“老板,是伯字。”
那年纪比较大的老板笑着,将一柄水墨绢扇作为奖品赠送给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接过扇子,掩口含笑,对美仁轻轻颌首,便随着心上人离开了。
美仁抬眸,望着那挂着满满几排的灯谜,淡笑着问那老板:“请问谜题怎么猜?”
“哦,一题两钱。”
“若是把所有谜题都猜中了有何奖赏?”
“老朽这里一共有二十道题,若是公子全猜中了,老朽不但分文不取,还会返给公子纹银一两。”
“哦。”钱倒是小事,只不过她有些犹豫。
“哥,你看,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还妄想将所有题全数猜中。”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要一听到那个声音,美仁就会浑身不舒服。
这世上除了她最讨厌的人明景璇之外,就不会再有第二人选,而那个被她叫做哥的人自然也就是景升了,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个明飞。
说什么邀请她赏烟花,真是可笑,明知道她最讨厌那个丫头,还好意思约了这个丫头再邀请她。最可笑的是,还想她护送她去杭州,简直是痴人做梦。
景璇依着景升,出口便凶道:“又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到哪都能见着你。”
扯了扯嘴角,美仁微笑着反讥:“彼比彼比,说到阴魂不散,似乎你更象。唉,这离七月半还有几日,没想到姑娘你这么早就出来吓人了,真是罪过罪过,敢问姑娘今夜脸上抹了几斤面粉?”
美仁的声音不大不小,让这谜题摊前的几位客人听着都咧开了嘴,笑开了。
“你——”景璇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每次遇到这个向美仁,她总是吃鳖。
上次的事不但没让明经堂赶她走,反倒让她成了什么‘义子’,这对景璇来说,是永远难以消除的奇耻大辱。
“好了,在外面就一人少说一句吧。”景升皱着眉头,拦住了景璇。
景璇方想再开口说什么,却被那老板断了话:“几位客倌,若是想叙旧,可否别挡着老朽做生意。”
“吵什么吵?没见着我们正要猜吗?不然来你的摊子做什么?”景璇对着老板怒吼一通,见着美仁正要离去,伸手拦住了她,讥道:“这么快就想走?”
挑了挑眉,美仁瞅着盛气凌人的景璇,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别开目光,她仍欲离开,景璇却不罢休,笑道:“我爹整日夸你饱读诗书,文采韬略,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才,我就不信你真能如他说的那样。你敢不敢与我二哥比试?这里有二十道题,你若是胜了我二哥,我便从此叫你三声好哥哥。”
好哥哥?
“承蒙明家小姐厚爱,你就算叫我一千声一万声好哥哥,我也不会多长一块肉。借过。”美仁以手推了一下景璇。
景璇一脸怒气,未待发作,倒是被景升抢先了拦住了美仁,以只有两人方能听见的声音轻道:“遮遮掩掩地都跑出来了,还要走,很矫情。”
景升以手臂一把将她揽在胸前,美仁惊慌地抬眸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他,很难想象方才那句话是从那双好看的薄唇中吐出。
她挣脱了他的怀抱,慌乱地跳至摊前,立直了身子,平复了在怦怦不停猛跳的心,对景璇道:“不用你叫我三声好哥哥,以后见着我自觉地滚远一点就行了。”
景璇趾高气扬地回道:“好!若是我哥赢了,你要对我行大礼,并且要叫我三声好姐姐,还有,离开我们明家。哥,你一定要赢他。”回首她便扯着景升的衣袖撒着娇。
美仁见着顿觉恶心,抬首望着那二十盏小灯笼,方想扯下一条灯谜,却被景升拦住。
美仁不解,蹙着眉,道:“干什么?不是要比试吗?”
“换个玩法,我挑题,你说答案,你挑题,我说答案。”
“有病。”美仁白了他一眼,一掌挥开他的手,从眼前扯下一条灯谜,大声念道:“一个字,泪,猜四个字。”
美仁将那张字谜递至景升的眼前,景升轻勾了勾嘴角,道:“颠三倒四。”
收回手,美仁便将那张字条揉烂了丢给那老板。
“该我了。”景升微笑着随手取下一个,柔声念道:“七仙女嫁出去一个。”说着,将那谜题递给美仁,又是猜四字。
“老伯,看你的样子有点‘六神无主’,放心好了,猜完找他们兄妹两结账,顺便再多要一些打赏。”美仁从那老板手中借过团扇,扇了几下,又扯了一个字谜,正准备要念,被景璇打断:“等一下,你方才那个‘七仙女嫁出一个’还没有回答呢,怎么又轮着你问了?”
“扑哧”一声,明飞笑了开来。
“明飞,你好好的笑什么?”景璇怒瞪了明飞一眼。
“四小姐,七仙女嫁出去一个,不就是还有六个没嫁吗?那不就是六神无主吗?方才向少公子已经说了谜底了。”明飞说完,又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死明飞,敢笑我,看我不打你。”景璇扬起手,便追着明飞喊打,明飞反应快,跑开了,景璇不依不饶,追了上去。
嘴角轻勾,美仁隐了笑意,接着念:“这个简单,猜药名,‘频哭上苍何不应’。”
“苦参、天麻。”
一来一往,还剩下五道谜题,突然,景升在看着那道谜面之后,睇望了一眼东张西望的美仁,他将那张谜题捏在手中,失了神。
突觉异样,美仁抬眸对上景升那双幽深如潭神情复杂的眸子,紧张道:“怎么?好好的为何不念了?”
回过神,景升扬着唇,轻轻念道:“眼前但得一分松,猜一称谓。”
听闻,美仁脸色大变,突然慌张地双眸不知望向何处。
这时,那位老板突然开口:“咳咳,公子,这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