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饱受徐老爷各种摧残虐待,但却不该任意残害他人性命。天道自有轮回。她在人间做的这番恶,待她死去必定要下十八层地狱遭受极刑之苦,永世不得超生。她之所以会来求我,不是她想逃离徐家,而是因为她夜不能寐,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都会在梦中看到那些被她害死的人来向她寻仇,也会梦见她的孩子在无尽深渊里哭泣与挣扎,不能投胎。无论我给不给她那朵莲花,她在那日终究都会难逃一死。她与我交易,是她良心未泯,是不想自己的满身罪孽加之在她未能转世的孩儿身上,换她孩儿一条生路。任何人都不会因为从我这里得到莲花,而改变他原本自我内心的善与恶。”
阿怜蜷缩着身体倒在地,泪流满面,手捂着心口翡痛万分痛苦地呜咽着:“这些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我不相信……”
玄遥冷笑着道:“假的?就为了让你信我,我要费这么大劲编造这些虚假的幻像来欺骗你?你以为我很闲么?整日吃饱了撑要么哄你开心要么让你伤心,你以为你是谁?我本不想管庄昶那一家子事,但你故意激怒我,几翻挑战我的忍耐度,那我便让你亲眼看看,什么叫做自食其果,今日我便接了这单生意。”
玄遥长袖一挥,先前消失的苏婉心忽地跌落在屋子正中。她满身冰霜,发丝眉毛都挂着白霜,嘴唇发紫,浑身
不停地打着哆嗦,仿佛从什么极寒之地刚受了刑被生生拉了回来。
阿怜见苏婉心这般,顾不得自己,一下子扑在苏婉心的面前,怒瞪着玄遥,道:“你又想干什么?!我辱骂你,与庄夫人何干?”
玄遥不理她,便问阿怜身后的苏婉心:“你方才是求我救苏婉心是么?”
“是!求玄先生求苏婉心一命。”苏婉心颤着身子跪爬向玄遥。
玄遥冷笑一声,拍着桌子怒道:“九尾狐狸,你好大的胆子!因为苏婉心的死,你心生怨恨祸及庄昶一家。你可知你已犯下弥天大罪?你现下却要我救苏婉心,那庄昶、郑妙姝和她腹中胎儿的命,你打算怎么办?”
九尾狐狸……阿怜瞪大着一双泪眼看向苏婉心。
奎河对她道:“就是你抱回来的那只小白狐。”
“雪团?她是雪团?”阿怜难以置信,又问奎河:“那庄昶郑妙姝与雪团有何干系?”
“因为苏婉心的死,他迁怒于庄昶和苏婉心,杀了他们。”奎河淡淡地回道。
“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昨夜。”奎河有一点不明白,这九尾狐狸既然已经离开,怎的又突然折回杀了庄昶和郑妙姝?
苏婉心十分抱歉看了一眼阿怜,双眉微蹙,道:“我不是庄夫人苏婉心,我叫毓垣,也就是你救的那只小白狐雪团。我知道你三番四次拦着我是为我好,但当日若不是苏婉心,我也早已命丧黄泉,所以这个恩我
一定要还。”
他说完起身,轻轻旋身,变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阿怜见他的模样,瞪大了双眼,怎么会是那天困了她一整天的妖男给她看的画中的少年?
第四十九章 彼岸(5)
毓垣很后悔那一夜离开婉心身边,去峨眉山寻找仙草。一日来回,等他找着仙草回来,却只看到苏婉心冰冷的尸体躺在棺材里,甚至连个像样的灵堂都没有。他本以为婉心是病死,但在看到婉心额头上的伤痕后明白,苏婉心这不是病死,而是含冤而去。
那个虚伪懦弱的男人庄昶一看到他,便难过痛苦地认定他是那个奸夫。他万万没想到苏婉心是因为庄昶信了她背地里偷男人的流言,所以才绝了活下去的信念。
他怒不可遏,幻化做婉心的模样,伸住手便掐住庄昶的脖子,让他好好看清楚,究竟是谁背判了谁?
庄昶瞪大着眼,直到死一直在不停地问他同一个问题:他到底是谁?而郑妙姝和庄母就在此时闯了进来,瞧见他的模样,以为是婉心还魂。庄母那个恶老婆子直接吓晕了过去,而郑妙姝害怕地跌坐在地上想要逃走。他无法控制住心中怨怒,如何能放过这个女人?若不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婉心也不会变成这般。他伸手将她抓过来按在婉心的棺材前,让她跪着给婉心磕头,直至磕到脑浆爆裂,血肉模糊,断了气,他方才将她的尸体扔出了灵堂。
杀了庄昶和郑妙姝,他对着棺材里的苏婉心痛哭不止,过了许久才清醒过了。自知身为九尾狐族,他这是犯了大忌,必遭天谴,但他的脑子里想的不是自己而是婉心,如今唯一能救她
的只有半莲池的玄遥。
毓垣再一次跪拜在玄遥面前道:“晚辈青丘九尾狐族毓垣,见过玄先生。请玄先生救苏婉心一命。”
玄遥唇角微挑,冷笑道:“我从来不轻易救人,若要我出手,必是一命换一命。如今连同苏婉心在内,共是四条人命,你要准备怎么做交易?”
“我九尾狐族,一尾便是一命,我已生出四尾,愿付四尾换四条人命。”毓垣伏首跪地,向玄遥行了大礼。
玄遥冷嗤一声:“四尾换四条人命?你想的倒好。你哪来的四尾?你前日生出的第四尾,是因为她偷了我的九转紫金丹给你吃下。你能多出这一千年的修为生出第四尾,都是拜我的九转紫金丹所赐。”
玄遥又看向阿怜,道:“你可知多死的三人是因你而起?若不是你偷了九转紫金丹擅自喂给他吃,他也便只是一只被我打回原形的白狐,没那个能耐杀得了庄昶和郑妙姝。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阿怜不敢相信,身体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本意只是想雪团的伤快些好,却不想,平白为雪团增添了一千年的修为,害死了庄昶和郑妙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为何素娘是因为她,雪团也是因为她……
毓垣伏地,道:“这件事与阿怜无关,她只是好心想帮我。只要玄先生愿意救婉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翩翩美少年伏地泣不成声。
“选
择好,便没有回头路可走!”玄遥起身,宽袖轻挥,半空中便浮出四朵晶莹雪白的莲花,隐隐闪着金光。他对奎河道:“奎河,你且去一趟庄府,将这四朵莲花分别放在庄昶、苏婉心和郑妙姝的身上。只要有这四朵莲花在,可保他们的尸身暂且不腐。这只小狐狸留在半莲池也交给你看着。等我回来,我再收他的四条尾巴。”
“遵命。”奎河小心翼翼地收下四朵莲花。
毓垣变回了原形,全身通白的毛皮,尾部扬着四条又长又蓬的尾巴。
阿怜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玄遥眈了她一眼,道:“你,跟我去冥界,把庄昶和郑妙姝的魂魄一起带回来,赎罪。”
阿怜惊愕望着他,“冥界?”
奎河解释道:“就是人间常说的阴曹地府,每个凡人经历生死都要在那里进行轮回。”
“怕了么?牙尖嘴利的时候也没见着你这么胆小。”玄遥嘲讽。
其实从人间到冥界往返,无需多久他便可以很快回来,但若不让这丫头看看什么叫做地狱,当他整日闲得慌,没事编故事骗她呢。这小狐狸造得孽,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除这个原因之外,已近千年毫无反应的莲花令却因她而觉醒,他相信这绝不是偶然。五年来,他没在她身上看到有什么奇特地方,也许上天让她出现他的面前,便是要让她带着他找到青莲。一想到青莲,他的胸口之内便犹如针扎般刺
痛。
阿怜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大声道:“事情既是因我而起,我便不会怕,不会推脱!”
“很好。”玄遥翻手,掌心之中又多了朵墨莲,他举手便要将手中的墨莲打进阿怜的体内。
阿怜举手抗拒,道:“你这是又要将谁的记忆塞给我?我不要!”方才素娘的那段往事,令她痛苦不堪,她再也不要接受任何人的记忆。
“这不是要给你看谁的记忆。你以为以你这凡人的躯体想要进入冥界是件很轻易的事吗?没有我这朵莲花为你护体,你不仅肉身保不住,还会魂飞魄散。”
“即是要保住我的躯体,那为何你方才给奎河的莲花是白色的,而给我的却是墨莲?”她讨厌这个莲花的颜色!
“你以为是出门游玩么?还要挑个顺眼的颜色?”玄遥说着,便将手中的墨莲打入阿怜的体内,接着他的食指与中指相并,犹若锋利一把刀直划向阿怜的双眼。
“这又是干什么?!”阿怜惨叫一声,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与平时无异,只是她看着奎河抱着雪团去了后院屋子。明明还在半莲池内,可是她却再也触不到奎河,奎河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走了。”玄遥面无表情地道。
身体极轻,阿怜甚至感觉不到双脚在动,但是已然跟着玄遥飘出了半莲池的大门。
阿怜好奇地看向玄遥,道:“我现在是鬼么?”
玄遥淡淡地道:“你要愿意叫自己是鬼没有
人会反对。快点走,时间不多。”
“为何我没有肉身?”苏婉心、庄昶和郑妙姝三人的魂魄去了冥界,但是他们的肉身可都好好躺在庄府呢?为何她没有?玄遥没有,她可以理解为是他不是人,但是为何她也没有?
第五十章 彼岸(6)
“我怎么知道?”玄遥这句说的是大实话。若不是天机镜照出来,他也看不出来她与凡人有什么不同。
阿怜尽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跟着玄遥,但是始终都离着玄遥好大一截距离。眼下只是一缕魂,她感觉不到丝毫累,只是追不上玄遥的内心感到十分焦虑。渐渐的,玄遥不再催她,步伐也放慢了。她终于不用焦急地追赶他了。
“为何你能随意进入冥界?”
“因为这天上地下,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哎哟,把自己说的那么神做甚?直接说你不是人不就完了么。”
玄遥嘴角微抽。这丫头越来越放肆,总是拐着弯骂他。
阿怜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不知道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不是冥界。周围的一切和人间的京城一模一样,只是这里是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一切看上去都是灰色的。
“这里就是冥界了么?怎么什么颜色都没有?”
“不算是,这是人间存在于冥界的形态,人在死后走完人间最后的地方到了黄泉路才能算是进入冥界。”玄遥面无表情地解释,忽地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向导,正领着一个凡人前往冥界一日游。这感觉让他很不爽。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天地间的颜色全变了,不再是那种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而是全变成了无尽的黑色,只有远方幽幽传来一丝亮光,指引着所有即将进入冥界鬼
魂前行。
这种无尽黑暗中只透着一丝光亮的阴森之气,让阿怜感到莫名的恐惧。眼下的她应该是没有任何感觉才对,但是她就是心底一阵阵发怵,甚至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双臂环抱,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你干嘛?很冷么?”玄遥眈了她一眼,表情透着莫名其妙。
“没什么,就是觉得黑得不习惯,眼睛不舒服。”阿怜放开手,挺直了胸膛,佯装无所畏惧。
玄遥嘲讽一笑:“是么?那天从悦来客栈跑出来,我看你跑地欢得很,一点儿也没跑错方向。”
阿怜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特么的……那天她要是不跑快点,万一再被那个叫颜轩的蛇精病抓回去怎么办?再说了,宵禁时间能不跑快点么?是想找死么?!
忽然之间,阿怜看到四面八方聚过来很多很多奇形怪状的鬼魂,不止有人形,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形状。有些鬼魂在人间许是死状很惨,这到了冥界都没有改变死时的模样,什么断首断臂,什么腰斩车裂,什么剖腹抽肠……各种形态都有,就看着乱七八糟散成一团的各部位肢体在地上快速爬行……这都是什么鬼?!
阿怜越看越害怕,咬紧了牙根,忽地一下子抓住玄遥的衣袖。
玄遥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阿怜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坚强地道:“太黑了,我看不见路了……”
隔着衣袖,玄遥都能感到她内心的恐惧,于是讽
道:“你不是不相信人死了之后的事么?这才是黄泉路,离冥府酆都城的大门还有很长的路,到下十八层地狱更远着呢。”
阿怜撇撇嘴,忽地,有团黑色的阴影向她靠来。她定睛一看,那鬼魂的头正挂在肩上,眼角口中都流着血,死状极期恐怖,吓得她放声尖叫,紧紧抱住玄遥的胳膊,不敢睁眼。
“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冤有头债有主!”
玄遥眉骨微动,眉峰微挑,扫了一眼那个孤魂野鬼,森冷地道:“不想魂飞魄散,就给我滚远一点。”
那个鬼魂感受玄遥的杀气之后,头倏地一下回到原来的位置,一张原本很恐怖的脸变得更加扭曲恐怖了。它不过是远远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不停打着啰嗦,心想这个小姑娘是一定是新来的,吓吓她很好玩的么。谁知道这小姑娘身边有这么个可怕的大人物。简直是哔了狗了!差点把它吓得尿了。它腿软的抖了两下,幻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地无影无踪。
接二连三,所有经过玄遥和阿怜身边,或是隔着老远就感受到玄遥恐怖武力值的鬼魂都自觉离得远远的,把这通往冥界唯一的一条路尽可能宽敞的留给二人,绝逼不挡道。
阿怜再睁开眼,方才周围一群黑压压的各类奇形怪状的鬼魂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前方畅通无阻。方才是那些都是她的幻觉么?
“可以松手了么?”玄遥面无表情地道,他极其不喜欢人碰他。若不是看在她平日里烧菜的手艺不错,换成其他人,他早就一巴掌将她打出去,扔进忘川河里。
阿怜连忙松了手,玄遥刚走了没两步,她又忍不住拉住他袖子的一角,“我眼睛被你之前伤着了,我现在识路不清,我怕我在这里走几步就摔倒,耽误时间。”
玄遥回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害怕就害怕,理由真多!他也懒得跟她僵持,便由着她去了。
就这样,阿怜一路拉着玄遥的衣袖,胆怯地跟着。
不知行了多远,黑暗之中忽地又出现了一在片红,红得像火,红得刺目。以前跟黄老爷子乞讨的时候,阿怜曾在墓地的周围看见过这种花,黄老爷子告诉她这种红的像火一样娇艳的花叫做彼岸花,是生在阴间的花,如果出现在阳间,那便是要指给去向阴间的人指路。
像这样大片面积的彼岸花,阿怜是第一次见,忘记了害怕,忍不住赞叹:“这就是彼岸花吧,开得好漂亮!”
漂亮?玄遥斜睨了一眼阿怜,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这花长得漂亮。他不禁抬眸扫过眼前这一片火红的花海,比起即将渡过的忘川河,这花的确算是这黄泉路上最漂亮的风景与色彩。
“我以前听人说,彼岸花曾是天界的两位仙子,因为偷偷相恋,私定终生,触犯了天规,所以被罚守在冥界的忘川河岸做了一朵花。这种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永不相见。好可怜啊……”阿怜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彼岸花,那红艳的颜色,像极了情人分离伤心过度而流下的血泪。
第五十一章 彼岸(7)
玄遥冷嗤一声:“你这是从哪儿听到或看到的低俗手抄本?”
彼岸花忽地花身摇摆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委屈的低泣。
阿怜不可置信地看着玄遥,道:“你这个人真的爱过人么?就算这是个传说,那也是个动人心扉的爱情传说。你都不会感动,你确定你真的爱过那个叫青莲的人么?”
阿怜脚下的彼岸花摇动着花朵,像是在点头。
“你看你看,这花都点头了。”
玄遥捏紧了拳头,目光森冷地凝视着阿怜好久好久,方松开拳头,一脸平静地道:“爱一个人,并不需要被什么所谓的传说感动。”说完,他瞪了一眼彼岸花快步向前方走去。
彼岸花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阿怜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想起奎河说过的话:他受过很多苦,你都难以想象……
他受过什么苦?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一定是这不讨喜的性子惹人厌,被人怼了吧。
穿过彼岸花海,再往前走了一点点远,便到了一个渡口,那里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血红色两个大字“忘川”。
阿怜望着眼前这条河,河水浑黄之中带着血色,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了吧。
“听说过了忘川河就到了冥界……”
玄遥轻应了一声:“忘川河就是将阳间和阴间隔开的河界,过了忘川河就彻底进入冥界了。”
阿怜跟着玄遥踏上渡口的码头,远远的,一条小船正从河对岸慢悠悠地
划过来。码头上聚集了许多鬼魂,每个鬼魂看到那条船驶过来,便一个个争先恐后挤向岸边想要登上那条船。有的鬼魂在推攘之中不慎掉进血黄的河水里,水花溅起,只听到那鬼魂落入河水中发出的惨叫之声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说这河水里尽是一些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毒蛇怪虫,长年受饿,它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岸上或是渡河的鬼魂拉进水中。只要有鬼魂不小心掉入忘川河水里,很快就会被它们蜂拥而上残忍撕食。为防止那些要投胎的鬼魂成为这些孤魂野鬼毒蛇怪虫的食物,所以这忘川河上设了摆渡人,只有乘坐这船,才能到达彼岸,进入冥府。
阿怜好奇地想要看看方才落入河水的那缕鬼魂,刚走近了河岸,一阵阴风吹过来,腥气扑面,令人作呕。阿怜心底一阵反胃,捂着口鼻回头趴在那块忘川石上就开始干呕起来。
为何人死后必须要经历这么恶心这么残酷的地方,才能得以轮回?
玄遥冷眼望着她,经历过此番冥界之行,回去之后就不会再大放厥词了。
小船终于靠岸,所有等候的鬼魂即使再推挤,可谁也无法上得了那船,因为摆渡人在船上设了结界,只有根据名录念到名字的才能登上船,而剩下的只得再等。有的鬼魂等着等着,就等成了孤魂野鬼。
阿怜终于好过了一些。玄遥领着她走近码头,那摆渡人一见玄
遥,面色略怔,很快回过神,将先前登上船的鬼魂全部统统赶下了船,“这船暂不能渡你们,你们都给我下去,等一下船。”
那些被驱赶的鬼魂一个个痛哭哀号,不肯下船。
摆渡人举起手中黑漆漆的竹篙,对着他们厉道:“下不下去?!不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将你们统统打下忘川河!”
鬼魂们一个个害怕得浑身瑟瑟发抖,哭丧着脸跳回岸上,看到玄遥之后,又一个个吓得缩在一边,不敢直视。
阿怜跟着玄遥踏上船,心存疑惑。这里所有的鬼魂好像都很怕玄遥,不止是鬼魂怕,更奇怪的是那个摆渡人一见着他,就将这已经上了船的鬼魂全部赶下了船。她盯着玄遥的背影看了又看,万分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摆渡人忽地单膝跪地,对玄遥恭敬地道:“摆渡人重炎见过北……”
重炎的话没说完,便被玄遥便打断,“不用称呼我那个名号,也不必那么麻烦的礼数,起来吧。可以同她一样叫我一声玄先生。”
“玄先生……重炎叩谢玄先生。”重炎好奇地看了看阿怜,小心翼翼地对玄遥道:“北……玄……玄先生,此女不该来此地。”
“我若不是带着她,来冥界又何须渡你这忘川?”玄遥在船头坐下,眈了一眼岸上那些惴惴不安却又翘首期盼的鬼魂们,“让之前上了船的那些阴魂都上来吧,我不是替上面来视察的。”
重炎微微一怔,回过神立即对岸上鬼魂喊道:“之前报到名字上过船的都上来吧。”
挤在岸边垂头丧气的鬼魂们一听,都开心极了,一个个有序排队又重新登上了船。但上了船之后,他们全部心惊胆战地挤在船尾。阿怜站在船的正中,那些鬼魂没有一个敢越过她,往船头站。
阿怜往前挪一步,那些鬼魂们才敢往前走一步。她又向玄遥的位置挪了一步,鬼魂们又集体向前挪了一步。她不禁笑了起来,于是往玄遥坐的船头走去,立在他的身旁。鬼魂们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如获大赦,迅速分散站开来。
重炎站立在船头对阿怜道:“姑娘请坐好了,待会行船时,不论看到什么,切莫伸手或是往河下看。”
阿怜道:“多谢。”
重炎没再说话,默默地撑着船离开岸边。
阿怜与玄遥面对面坐着,听重炎的话不敢看向河水里。
船速平缓,但迎风扑来的河水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让阿怜再次作呕想吐。船上其他鬼魂有的同她一样,各种眩晕呕吐不适应。
阿怜半眯着眼,看了一眼玄遥,他似乎什么症状都没有,一点事儿都没有。
船不知行了多远,有个鬼魂受不了这一路行船飘来的腥臭味,头晕目眩,身体晃荡两下,忽地身体一歪,“扑通”一声掉下了忘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