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平心中警铃大起,立刻便放开了对元宝的钳制,转身迎敌,拆过三两招之后,骆清平才看清了一个让他更加意外的画面…

此刻正与他过招的,竟然是元宝丫头的小相公,那个看起来未满双十的少年,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甚至…在他之上?

这太不可思议了。

“停手。”骆清平不想将精力用在这种无意义的打斗上,便主动开声喊停。

可少年却满目杀气,对骆清平的话充耳不闻,并且招招紧逼,毫无退让之色,元宝看到来人,知道相公肯定是看到先前骆清平对她做的事情了,这才没忍住动手的,不想他受伤,元宝赶忙叫道: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相公,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随着元宝的话出声,裴云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招式,两个空翻便稳健的落在元宝身旁,将之护在身后,阿左和阿右此时刚刚赶到,主动站到裴云与骆清平中间,死死盯着骆清平的举动。

远处正在休息的堂主们看到了小溪边的混乱场面,纷纷赶来,元宝舅舅率先开口:“这小子会武功啊。还很不错呢。”

一开始他在酒楼里甘心跑堂,元宝舅舅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胸无大志,没想到先前看他与帮主交手,那个狠劲,真叫人刮目相看。

“这紧要关头,别自己人打自己人了。”元宝舅舅站出来说话,拍着裴云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伙子,有精力就留着帮我们对付那个阎王,别瞎使了知道吗?”

“…”裴云面无表情的扭头看着元宝舅舅:“阎…王?”

元宝心头大惊,不好!想给舅舅使个眼色,可却还是没有快过舅舅的嘴,只听他没心没肺道:

“对呀!就是那个朝廷走狗,神威将军裴云啊!出了名的杀人狂魔,活阎王。”

“…”元宝闭眼,死定了。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裴云的脸色,只见依旧寻常,仿佛听到舅舅骂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旁的什么与他不相干的人。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舅舅却毫无警觉,继续拍着裴云的肩膀,哥俩好的说道:“你要是帮我们旗帮除了那个活阎王…”他的目光在裴云和元宝之间回转一圈后,又道:“我这个当舅舅的就做主了,让元宝正式嫁给你,如何?”

“…”

元宝无语问苍天,她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舅舅啊舅舅,你老人家真是…

裴云看着元宝舅舅良久后,才冷冷吐出一句话:“她本来就是我的娘子。”

舅舅将他的话放在脑中想了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你们有婚约,元宝可以算是你的娘子,但…她现在不是不肯跟你回去不是吗?”

元宝舅舅的潜意识中还是觉得元宝是裴云家的童养媳,就是不肯嫁给裴云这才跑出来的…元宝双肩垮了,对于舅舅的后知后觉,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是,裴云却好像对他的话来了兴致,冷冷的问道:

“你有办法让娘子跟我回去?”

不怕鱼儿吃的多,就怕鱼儿不上钩。元宝舅舅听出了裴云话中的急切,当即拍胸脯保证:

“只要你替我们旗帮立了大功,舅舅我保证,就算是绑,也会帮你把元宝绑回去!”

裴云凝眉深思,喃喃道:“立…大功?”

元宝被他慎重考虑的神态吓到了,这家伙不会真的在想怎么帮旗帮立下大功吧?

将军大人,现在跟你说话的,可是与你站在对立立场的敌人啊,你不会真的考虑出手帮他们吧…拜托你有点节操好不好?

 

 

谁是高人

第二十七章

旗帮逃往新城的一路由于多了裴云这个助力,变得畅通无阻,就在裴云成功带着骆清平他们第八次甩掉追兵之后,阿左和阿右不得不左右开弓,将正在生火的元宝拉到了一旁,抱怨道:

“夫人,您可不能再看下去了。您知道将军现在在做什么吗?他已经失去理智了。”阿左夸张的表现出了焦急。

阿右紧接而上:“那些是什么人,夫人您也知道,他们都是乱党,将军现在为了夫人您竟然出手帮那些乱党对付朝廷。”

“…”元宝看着这两个衷心的护卫,万千惆怅只汇聚成一句:“唉…”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每当她想要把裴云赶走的时候,舅舅就会站出来说她的不是,又对裴云拍胸脯保证,说只要他们逃到了新城,就以长辈的身份,命令元宝跟他回家去。

“夫人,您可别唉了,再这么下去,将军可就危险了。”

“是啊,如果被皇上知道,那,那结果可不堪设想啊。”

元宝又叹了口气:“你们别说了,我,再去试试吧。”

硬着头皮往正靠坐在大树底下休憩的裴云走去,此时正是夜晚繁星初升之时,那头的大灶已经升起,有些人已经吃上第一锅了,原本元宝也打算跟他们一同吃的,可是,裴云却怎么也不肯吃那些东西,元宝不忍心看他近在眼前还没饭吃,只好亲自去林间采了很多蘑菇和野菜,心想着包袱里还有些肉脯,看能不能给裴云做一碗简单的鲜汤出来。

先前正在生火,就被阿左和阿右喊走了,火也没生出来,现在干脆来到裴云的身旁,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用火折子燃起了两三把枯草。

“你,你要…”

元宝刚一开口,便见裴云保持闭着双眼对元宝启唇道:“叫相公。”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关键时刻,不合时宜的幼稚,元宝心中直叫无奈,但因为想好好劝他一劝,便也不跟他硬犟了,酝酿一番后,又接着说道:

“相,相公。”

“什么事?”裴云依旧闭目养神。

元宝咬了咬唇,道:“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要是被皇上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怕是会引来麻烦的。”

裴云呼出一口气,语气淡然的问道:“当初你就是怕给我惹麻烦才离开的吗?”

“…”听相公提起那件事,元宝只觉耳根发热,犹豫好久之后,才缓缓的点头,在燃起的枯草堆里开始加柴火,烧的噼啪作响,只听裴云忽的睁开双眼,看着蹲在火堆前的元宝,说道:

“我不回去。”

元宝再叹,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如果我说…我跟你回去呢?”他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回去,她又怎会不知?这回跟他回去便回去吧,但她可没说,跟他回去之后,便不再离开了。

裴云幽幽盯着元宝,火光照射不到他的脸庞,因此元宝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听裴云说道:

“不回。”

元宝从火堆旁站了起来,刻意压制了声音的叫道:“为什么?”他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怎地她决定跟他回去了,他却不愿意了。

只听裴云冷冷的声音在火光那头诉说开来:“我想让你知道,有些麻烦是我自己找上的,即便没有你,我也不断会有麻烦。你在不在我身边,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还不如一直待在我身边,反而可以给我省却更多的麻烦。”

“…”

元宝听了裴云这番话,只觉得他话中的逻辑好像有些问题,但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问题,只知道,她自己的思绪被裴云这番话给打乱了,仿佛他说的才是真理般,让人不由自主便跟着他的思路跑了。

“可是,我若跟你回去,皇上也不会让我做你的妻子,而我也不愿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相公,但以我的身份而言,这却是不可能的事。”既然说到这个话题,元宝便想干脆开门见山,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好了。

裴云静静的看着她,说道:“我不会让别的女人与你一同分享我。”

元宝摇头:“可是,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你若为了我得罪了皇上,那便是我给你惹来的大麻烦,龙颜震怒,谁都不好过啊。”

裴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从树下站起,走到元宝面前,慎重其事的说道:“你不为我惹麻烦,我便自己惹。结果都是一样的。”裴云说完之后,便欲走开,经过燃烧正旺的火堆,掀起了一片火星乱扬。

“…”元宝欲哭无泪,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倔呢?油盐不进,好坏不分,她,她不过就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嘛。

看着他离去的孤寂背影,元宝心中不忍,又冲上去将他拉了回了树下,硬邦邦的说道:

“上哪去啊。还没吃东西呢。”

裴云看着她也没再说什么,便又坐到树下,两眼巴巴的等待元宝给他弄吃的。

一阵异常鲜美的味道醇厚飘散,在林子里休息的众人都不禁被这股味道所吸引,纷纷张望味道的来源,看到了一棵大树下,火光灿烂,火上架着一口锅,热气腾腾。

阿左和阿右一眨不眨的盯着锅子,鼻子里诱人的味道已经让他们难以忍受了,如果不是背后有一双阴鸷的目光盯着他们,他们真想就这样抱着这口异香扑鼻的锅子私奔。

“夫人,好吃了没啊?”阿左咽了下口水,强忍口腹问道。

元宝正在将在林子里寻得的香菜撕碎,抬眼看了看一脸馋相的他们,好笑的摇了摇头:“再等等,林子里的都是野蘑菇,多煮一会儿吧。”

随着元宝将香菜碎叶撒入了锅中,让那鲜甜的味道直冲云霄,有好几个人已经受不了的,开始往他们这里靠近了。

元宝舅舅老远就跑过来,边跑还边叫道:“给,给我来一碗。”

随着他的这声吼叫,好几个堂主也忍不住,舔着舌头就跟着喊:“对对,给我也留一碗。”

“我也要。”

“还有我。”

一瞬间的功夫,倒有十几个人让留一碗给他们…元宝无语的看了锅子一眼,又抬头数了数人数,直觉的摇了摇头,还未开口,便听闭着眼的裴云对阿左和阿右冷冷吩咐道:

“去盯着,别让任何人走近五尺以内。”

阿左阿右心中一片哀嚎,恨不得将眼珠子长在锅子上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好容易才将目光拔开,走到了五尺以外,见一个拦一个,搞得旗帮的几位堂主怨声载道。

其中元宝舅舅叫得声音最甚: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啊。那是我外甥女煮的汤,我这个做舅舅的怎么就不能喝了呢?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城中的一处客栈中,明亮烛火下,一男子唇角微翘,眸光中满是疑惑,对跪地汇报的手下问道:

“你是说,他们中有高人相助?”

那黑衣属下单膝跪地,严谨答道:“禀殿下,应该是。”

霍十将披风拢了拢,蹙眉喝道:“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是有还是没有都不知道吗?”

黑衣下属敛眸心惊:“那人手段高超,熟知兵法,知道如何防御属下们的攻击,属下们却不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霍十蹙眉冥想,忽的回转道:“你是说,那人熟知你们黑甲卫队的攻略,并能提前防御?”

“是。”

“那也就是说…你所怀疑的高人,是朝廷的人?”霍十说出了心中的大胆猜测。

黑衣属下低头道:“属下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他们现在逃往何处了,可知道?”

“属下等还在追踪,应该是往西途中,但也不排除是对方故布疑阵。”

“…”

霍十听后陷入沉思,朝廷的人,又熟知黑甲卫队的攻略…会是谁呢?

 

经过了昨夜的考验,大伙儿也都学乖了。

不是他们想要欺负元宝丫头,确实是那丫头的手艺太好了,让人不吃,光闻着味道便能垂涎三尺,这,这,也不能让他们在一旁啃着干菜馒头,眼巴巴的看着旁边的人开小灶,吃美味吧。

不行,他们也要吃,就算那个看着年龄很小,但指挥起战略来却绝不含糊的少年瞪着他们也要吃!

“这个…人太多了。怕是会耽误行程。”元宝竭力委婉的说道。

但元宝舅舅却率先执意回道:“没关系。因为云小子的功劳,那些朝廷的兵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们的,元宝你就放手做吧,我们等着。”

“…”元宝无语的看着一群说是英雄义士的大侠们一个个吞咽口水的馋样,看向了一帮之主骆清平,希望他此时能站出来说一句话。

可期待了半天,却也只是等来了骆清平的一句:

“我们等着。”

元宝这才收起了期待的心,准备老老实实的去煮饭了,谁知阿左和阿右忽然回归,在裴云耳旁说了几句话之后,裴云才从树下站起,对所有人说道:

“朝廷变了攻势,东南西北都有兵马赶来,快走。”

“…”

裴云敛眸深思,原本他在暗,黑甲卫队在明,只要不出意外,再撑个两日没问题,没想到霍十却先发制人,利用人海战术,在追捕旗帮乱党的路途中,投放了不止十倍的兵力,看样子是对他们这帮人势在必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暖,呜呜呜…%>_<%…

 

 

助逃


第二十八章

“朝廷变了攻势,东南西北都有兵马赶来,快走。”裴云站出来说道。

众人大惊,赶忙便收拾了东西,元宝舅舅一脸凝重的问道:“可不是说东南西北都有兵马赶来吗?我们应该往哪里走?”

骆清平等看向裴云,只见后者面无表情走到他们面前,环顾一圈后,将目光落在被众人保护着的乌容和乌颜两兄妹身上,冷然说道:

“朝廷的目标是他们吧,让他们单独离开就可以了。”

听到裴云说出这句话,骆清平他们面面相觑,他们没说,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其实他们早就知道,朝廷之所以对他们不饶不放,原因肯定是在这三个胡人身上,却碍于联盟,不好说什么。

阿罗木听裴云说出那番想要弃他们于不顾的话之后,便迫不及待跳出来,指着裴云叫道:“你说什么?这个时候想要摆脱我们吗?骆帮主,路是你们带的,现在才说让我们离开,未免太不道义了吧?”

骆清平被问,有些犹豫,目光不断在众堂口兄弟和三个胡人之间回转,一边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边是可能助他完成大业的胡人,这真是有点难以抉择,就在这时,裴云忽的走到元宝舅舅的身边,说道:

“我若帮你们把他们救走,你便兑现你的承诺,如何?”

元宝舅舅一头雾水,虽然很想答应,可是,他是真的想不起来,曾经给过这小子什么承诺,裴云皱眉,大大的双眸中有些狠戾:

“以长辈的身份将元宝正式交给我,让她跟我回去,再也不能离开。”

“…”元宝舅舅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是这个…看了一眼元宝,又看了一眼骆清平,犹疑不决的问道:

“帮主,你看…”

骆清平将目光落在裴云身上,总觉得这个少年不是他们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但如今形势却容不得他多考虑什么,只能接受这个提议,于是便点了点头,元宝舅舅收到指令,这才拍胸脯保证道:

“云小子,你放心吧。若是你为旗帮立了这个大功,元宝丫头那边…我保证会替你美言几句。”

裴云蹙眉:“美言?”

“呃。”元宝舅舅会意,刻意不去看元宝的脸色,大方保证道:“不是美言,是命令,我会以舅舅的身份,命令元宝嫁给你。”

“不得离开。”裴云补充。

元宝舅舅点头:“不得离开。”

“…”元宝站在一旁,看着这帮男人间幼稚的协定,裴云胡闹也就算了,没想到舅舅也跟着他后头瞎说,他们也不想想,腿长在她身上,离不离开,只有她能说了算,好不好?

“阿左阿右,你们两个护送他们一直往西,那里距离最远,防线最弱。”裴云冷静的发号施令,刻意忽视阿左和阿右那副就算死也不愿接受这个任务的表情,走到乌容和乌颜兄妹身前,冷冰冰的说道:“脱衣服。”

乌容还好,乌颜却直接赏了他一记白眼:“你们中原还说是礼仪之邦,我看简直是未开化的南蛮子,竟敢叫本…我脱衣?”

裴云没理她话里带刺,见她站着不动,便想自己动手,幸好乌容是个识相的人,知道此刻情势危急,他们的外貌和衣着大维朝廷肯定已经知道了,现在脱下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云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呀?”元宝舅舅对裴云的做法很是不解。

只见裴云不理不睬,竟然也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然后将之交给乌容,又拿过乌颜的外衣走到元宝身旁,让她换上。

片刻后,就变成了乌容乌颜两兄妹穿着元宝和裴云的衣服,元宝舅舅大叫:“等等,你不会想让元宝跟着你后头冒险吧?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裴云像是没听见舅舅的话,直接对他回道:“你现在便跟她说吧,一会儿他们脱险之后,我便直接带她回去了。”

“…”元宝舅舅对这小子的急脾气表示无语,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在元宝的怒目相视之下,装模作样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让元宝从此跟着裴云的话,裴云这才牵着元宝的手,往最危险的方向走去。


霍十摩拳擦掌,听手下报告说,混入大维朝的胡人已经抓获,他就连早饭都没吃,就迫不及待赶到了营帐,见到了那两个‘胡人’,然后…直接傻眼。

“胡人呢?”

霍十对跟在他身后的手下问道。

手下老实的指了指坐在位置上喝茶的一男一女,然后,元宝就看到霍十的眉峰一抽,当场就给了身后的手下两个巴掌,咆哮道:“给我滚出去!”

原本心心念念的以为抓到了两个身份据说还很劲爆的胡人,没想到竟然给他搞了这么个乌龙,抓了两个不相干,还特扎眼的两个人回来了。

 

因为裴云的恶意介入,霍十的抓胡计划彻底泡汤。

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两个人,元宝想站起来跟他行礼,最起码也要打个招呼嘛,可是却被相公按住了手臂,只好坐在原处,乖乖的喝茶。

原本她以为相公扮胡人,遇到追捕的时候,最起码也要遮掩反抗一下,没想到他倒好,直接束手就擒,干脆就跟追捕的官兵说要见他们主人。

“裴云,你搞什么搞?知不知道遗误军机的罪责有多大?”霍十实在忍不住一下子冲到裴云面前,想扑上来掐架,却又怕怕惊惊的不敢动手。

裴云抬了抬他的大眼睛,忽闪两下后,说道:“知道。你想如何?”

“我想?”霍十气不打一处来,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才努力自己冷静下来,道:“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放走东胡的王子和公主,你可知道,如今你放虎归山,接下来将会引起多大的战乱?”

这个消息在裴云听来可能很平常,但在元宝听来却觉得惊奇极了,乌容和乌颜是东胡的王子和公主?

裴云放下茶杯,无辜又淡定的说道:“知道,你想如何?”

“不是,裴云你什么意思?你知道这件事要给皇上知道了,有什么后果吗?”霍十对裴云的淡定比较抓狂。

裴云耐着性子从椅子上站起,凝眉来到霍十身前,冷冷道:“知道,那你想如何?”

“…”霍十简直被这个愣头青给气疯了,当即叹气挥手:“呸,我这张臭嘴!我要再问你话,我就是乌龟王八!”

听霍十发出了内心的呐喊,裴云双后抱胸,平静的看着他不说话,霍十知道自己跟这个人说不出什么道理,他决定的事,别说是他了,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奈他何。

看着一旁因为他的话偷笑的元宝,霍十这才收敛了心神,轻咳了几声,说道:“这件事等回京再找你算账!眼下倒有个不得不说的消息要告诉你。”

裴云挑眉,洗耳恭听,霍十收起先前的郁闷,有些幸灾乐祸的对裴云挑衅说道:“皇上的圣旨已经通报各州府,神威将军裴云回京之日,便是与首辅千金大婚之时,违令者,斩立决!”

“…”

霍十的这个消息让裴云拧起了眉,让元宝收起了笑,裴云回头看了一眼元宝,见她垂头,当即走过去抓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不再理会霍十,将元宝带到了帐外。

霍十用惆怅的眼神盯着那双交握的手…

 

元宝被裴云拉着手走出帐外,元宝一路不做声,像是在想什么心思似的,裴云捏了捏她的手,元宝回神,对裴云微笑道:

“你放心吧。我既然跟你回来,便不会再离开。”

裴云看着元宝,墨黑的瞳眸盛满了柔情,俯身想要亲吻眼前这个让他找了这么长时间的女人,却被元宝偏头闪开了,裴云不解,元宝却什么都没说,对他笑了笑之后,便放开了他的手,独自往营帐旁的一片花田中走去,神情有些落寞。

裴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哀伤。

他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不知道做什么才能令她开心。

回过身,正巧看见阿左和阿右回归,看见裴云,他俩便过来向他复命:“爷,人送到安全地区,跟骆清平他们汇合了。”

阿右等阿左说完之后,便又紧接着说:“爷,他们到底是胡人,不抓也就算了,竟然还掩护他们逃走,这要传出去,只怕有损爷的英明。”

裴云摆摆手:“我自有分寸。”

说完便不理会阿左和阿右准备离开,却在跨出两步之后,猛的回头,正巧对上阿左和阿右对他比拳头,做鬼脸的一刻,只见那两人面如死灰,吓得僵在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云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盯得阿左和阿右膝盖发软,都想跪下来求饶了,幸好在那之前,裴云又开口了,只听他充满疑问的问道:

“你们懂女人,懂感情吗?”

“…”

阿左和阿右面面相觑,问号画满了额头,懂不懂感情和女人,这是个好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O(∩_∩)O~

 


抢亲啊~~~

第二十九章

在霍十的营帐中过了一夜,元宝第二天起床后,便没有看到相公的身影。找到阿左和阿右,但他们却对相公的去处绝口不提,不是打哈哈,就是岔开话题,一口一个夫人,把元宝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办法,只能自己到处去找,可是问谁都说没看到他的影子,最后还是在霍十的逼迫下,阿左和阿右才说出了裴云的去向:

“将军有事回京城了。让我们保护夫人一同回去。”

霍十疑惑:“他有什么事需要这么急回去?”

阿左顾左右而言他:“呃,这个,属下不知。”

他们是裴云的贴身护卫,既然他们不想说,那就一定是裴云授意的,霍十知道即便用强权压迫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跟元宝打了声招呼,怪只怪这两个人是那个活阎王的护卫。

元宝笑着说没事,然后便郁郁寡欢的走出了营帐。

她告诉自己,相公是因为有事才回京城的,他所做的都是关乎家国的大事,来不及跟她说也是应该的,她又何必介意呢,反正都已经下决心要做他背后的女人了,不是吗?

可话是这么说,但为何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空落呢?

跟随着霍十的队伍,一路从北赶到南,霍十给她安排了最好的车马,吃的用的都非常精致,途径什么市集,还会给她买几样小玩意儿逗她开心,可是,元宝总是看上去意兴阑珊,不得已才敷衍的对霍十抱以一个微笑。

“别笑了,真难看。”霍十一把抢过刚递到元宝手中的拨浪鼓,佯作生气般说道。

元宝一愣,这才抱歉的垂下头:“对不起。”

霍十挑眉:“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裴云不过两日不在,你就这般想他,那以后若是他的新媳妇进门了,你隔天半月见不到他可怎么办啊?”

听霍十提起裴云即将过门的新媳妇,元宝苦涩的笑了笑,对上霍十的眸子,深吸一口气后,将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道:

“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习惯。早晚有一天,我会习惯。”

霍十听元宝这般说后,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会说出这番话来,又觉得她此刻脸上的笑容满是孤寂,不由的心疼起来:

“你是个好姑娘。只是…嫁错了人。”若是寻得一户普通人家,夫唱妇随,相敬如宾才是最适合她的命运。

元宝乍听一个外人说出她嫁错了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霍十见她如此,生怕再把气氛弄僵,于是便故意说笑道:

“这样吧。若是你愿意,就…把裴云休了。我娶你,如何?”

元宝一笑置之:“娶我做妾?”

“呃…”霍十被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元宝漆黑如点墨的眸子,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觉得很过意不去,不明缘由的竟然开始解释起来:“你知道,我的,裴云的婚姻选择权都不在我们自己手中,我们的婚姻可以换来权利,金钱,说白了就是一场交易,所以…”

元宝打断霍十的话:“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明白的,但是…那是你们的婚姻,不是我的。我想要的婚姻,不是金钱和权利,是公平的互敬互爱。”

说完这些话,元宝便不理会愣在当场的霍十,从他手中抢回了拨浪鼓,一转一摇的走开了。

 

霍十的队伍还有一日便能赶回京城,中午时分,便随意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吃好了饭再行赶路。

阿左和阿右如影子般跟在元宝身后,将元宝弄得不厌其烦,但无论她怎么赶,他们就是不肯让她离开视线,一板一眼的说道:

“夫人,爷说了,要是这一路上我们再把夫人跟丢了,他就要卸了我们俩的脑袋。”

“…”

就因为裴云一句话,元宝就多了两个甩不掉的尾巴,阿左绕道元宝前头,先将桌子和凳子擦拭一遍,阿右这才请她入座,元宝被他们弄得很不好意思,但又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推让吸引其他人的眼球,便低着脑袋坐了下去。

刚喝了两口茶,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喜庆的唢呐队伍在客栈门外停住脚步,在客栈大堂用餐的客人们纷纷将头探到门外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劲的猜测是不是这客栈老板今儿要办喜事什么的。

元宝也十分好奇,一边喝茶,一边将目光不时的投到门外的队伍,没一会儿,便从队伍里走出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丰满的身段,大红大绿的衣服和唇边的一颗小黑痣,手中的手帕晃晃悠悠,使人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职业——媒婆。

看来大家的猜测是对的,媒婆都出来了,客栈中今日肯定是有迎亲的喜事了。

只见那媒婆往前走了一步,把身段亮了出来,捏着嗓子咳了两下,显示出她京城第一媒婆的嗓子,这才在大堂环顾一圈后,大声问道:

“请问,哪位是李元宝,李姑娘?”

大堂中的客人们纷纷环首张望,元宝被一口水噎在喉咙里,出不来咽不下,最后还是在霍十的提醒之下,她才回过神来,傻兮兮的站了起来,对那媒婆举了个手,道:

“我,我就是。”

媒婆一见元宝起身,立刻眉开眼笑的撵了过来,香风扑鼻的手帕在元宝面前晃了几晃,这才喜庆的开声说道:

“哎哟喂,真是位漂亮的小姐。媒婆张氏给小姐请安,愿小姐少爷喜结连理,花开富贵,百子千孙,白头到老。”

“…”元宝被鼻头的香风弄得想打喷嚏,但硬是忍着没动,愣愣的看着媒婆不知如何是好,良久之后,客栈大堂中的客人们开始指指点点,元宝才回过神来,连忙摇手:

“不不不不不,不是!这位大姐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我,我,没要成亲啊!”

媒婆不解的将她上下打量几圈后,这才疑惑的问:“小姐闺名可是李元宝?”

元宝点头,然后又摇头:“是,不是,我是叫李元宝,可不是我要成亲。”

媒婆听了元宝之言,再次展开了她的职业笑容:“您是李小姐便错不了。今儿是您的大喜日子,小人找了几位花娘,给小姐好好打扮打扮,然后再上轿。”

说着便从她身后窜出几位穿得喜庆的花娘,你一手,我一手的,就把不断摇手,说‘认错人了’的元宝推上了楼。

元宝无奈,只好在楼道里大喊:

“阿左,阿右,救我!”

“…”

大堂之中,阿左和阿右两相对望,不约而同的伸手掏了掏耳朵,霍十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呆呆的目送元宝上楼之后,又看见阿左阿右这副神情,走上前问道:

“你们搞什么鬼?”

阿左阿右交换了个眼神,一同站起对霍十作揖行礼:“王爷赎罪,我们爷想给夫人一个惊喜,不让我们多言。”

“…裴云让的?”霍十惊疑。

阿左阿右笑着点了点头,他们爷不是问懂不懂感情和女人吗?这…便是他们给爷的建议:“王爷,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元宝被推上了二楼的一间雅房内,被花娘们按坐在梳妆台前,然后,只见那媒婆张氏又一拍手,十几口箱子被抬了进来。

元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站起来跑出去再说,可几个花娘却结结实实的按着她不让她站起来,媒婆命人将十几口箱子打开,顿时元宝只觉得眼花缭乱,十几口箱子里尽是珍珠首饰,金银翡翠,珠光宝气的画面让元宝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后一口箱子被送到元宝面前,媒婆亲自打开,露出内里真容,那是一件以金线镶入的红绸喜服,做工精致,胸前的龙凤呈祥花纹竟是用一颗颗小珍珠串起来的,只见媒婆将喜服从箱子里拿出,在元宝面前展开,说道:

“这是京城的第一裁缝李杜秋的手艺,相公用万两黄金为酬,让李杜秋一夜之内完成了喜服,不仅如此,这里的每一样珠宝首饰,都是让人打造的全新款式,不说别的,就这排场,李小姐足以让京城里的所有姑娘们羡慕了。”

“…”元宝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件美若金缕玉衣的喜服,只觉漂亮到令她目不暇接,好容易收回目光后,才舔唇再一次澄清:

“你们…真的弄错人了。我已经成过亲了,肯定不是你们要找的今日成亲的李小姐。”

说着,元宝便又对压着她不让动弹的花娘们重复了一遍,花娘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便放松了手里的劲道,元宝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媒婆再一次拦住,只见她将元宝上下又打量几圈后,接过轿夫手中的一张纸,摊开之后,看了一眼,便飞快将纸合上,笃定道:

“就是她。动手。”

花娘们再次一拥而上,元宝惊叫连连:

“真不是我!我已经成亲了。你们,你们干什么啊。不要脱我衣服…鞋,鞋子…啊…放开我…头发,头发,痛痛痛!”

“小姐,你就乖一些吧。不然我们没法弄,你也不好受啊。”

“你们真的认错人了…相公,救命,抢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O(∩_∩)O~猜猜发生了什么呀?嘿嘿嘿…

 


交换条件


第三十章

当元宝头戴簪花珍珠帘头冠,身穿金线红绸喜服走下楼的时候,客栈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元宝低下头,不好意思的快步走下,媒婆从前引路,道:

“姑娘门外请,八抬大轿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几个花娘便搀扶着元宝想要往外走去,霍十见状想上前阻拦,却被阿左和阿右挡住了视线,霍十只得眼睁睁看着元宝被喜娘请出了客栈。

“你们走开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裴云的命令,但你们可知裴云这般违抗圣旨,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阿左阿右脸上现出片刻犹疑,但最终还是坚持了立场:“对不起王爷,我们爷走时交代了,谁都不能阻止。”

霍十拂袖:“哼,他会后悔的。”

 

元宝是坐着八抬大轿从永定门一路直行,穿过人头攒动的中央大道,直奔天行府的。

一路上彩纸漫天,锣鼓声飞扬,耳旁喜庆的唢呐不绝于耳,她的心无端的跳的厉害,没有人知道,当媒婆说出那个让她们这般准备的人是她相公裴云之时,她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

短暂的失神被一连串的鞭炮声拉了回来,元宝掀起轿帘一角往外看了看,只见裴云穿着一袭与她匹配的大红喜服,面色虽然依旧冷峻,却在看见元宝的轿子时不由的放暖了眼神。

当媒婆提醒新郎该踢轿门的时候,元宝赶忙将帘子放下,心头咚咚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心动时刻。

当她被扶着趴上那具瘦弱却十分稳健的背脊时,双臂情不自禁的勾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抵上他的肩窝,鼻头一阵酸楚。

跨过火盆,新娘子变算是被迎进了门,珍珠帘后头,元宝一眨不眨的盯着裴云的背影,咬着下唇,感动的泪珠随即落下。

“相公。”

跟在裴云后头,准备跨入天行府门槛的元宝忽然叫了一声裴云,裴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元宝欲言又止,裴云像是洞悉她的心思,抢先说道:

“一切有我。”

“…”

元宝顿觉心中暖暖,一个女人一辈子还图什么呢?不过就是一个在紧要关头能够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罢了,相公的这句‘一切有我’当真是钻进了元宝的心扉,再也无法赶走了。

可就在这时,和乐融融的气氛被另一阵的锣鼓喧天给掩盖了去,众人回头一望,只见另一只打着皇家旗帜的送亲队伍竟然也大张旗鼓的向着天行府的方向移来,同样的大红花轿,同样的喧闹喜庆,同样的八抬大轿,轿身却是金黄色,一般婚嫁只得以红为彩,只有皇家嫁娶才可以金黄点缀。

莫不是轿中之人是位皇亲国戚,公主郡主吗?众人无限猜测。

随着那队送亲队伍的前来,从队伍里跑出一位手持拂尘的老太监,在人群之前站定后,便有条不紊的从身后请出一只明黄色的小盒子,打开后,拿起其中圣旨,展开宣读:

“首辅千金,蕙质兰心,玉质天成,现赐婚神威将军裴云,入主天行,是为女主,抗旨不尊者,抄家灭族,斩立决!钦此。”

“…”

圣旨宣读过后,人群一阵指点,元宝虽然惊诧却也敌不过裴云的愤怒,只见裴云冷哼一声,放开元宝的手,便大刀阔斧的走到那太监身前,冷冷凝视他片刻后,才猛的抬手,抢过了太监手中的圣旨,众目睽睽之下,注入内力,将之震个粉碎抛向半空,用在战场上凝聚而成的煞气对那太监冷冷说了一个字:

“滚!”

那太监被裴云散发出来的戾气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裴云的眼神中满是惊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真的命丧这位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阎王手中。

裴云以万钧之力,对着八抬大轿又是一声狂吼:“滚——”

整个队伍都被裴云的震怒吓退了些,众人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没想到在裴云吼完之后,又有一骑骏马缓缓驰向前,马上之人头发花白,但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朝中大员的做派,竟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六王爷霍亦儒。

裴云见到他从队伍中走出,敛下眼眸,不打算理会他,只见六王爷自马背上跳下,叫住了走了两步的裴云,说道:

“裴将军,圣恩不可忘啊。”

六王爷的意思就是说,他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娶妻乎?

裴云想必也清楚六王爷在朝中的地位,轻重权衡也不能像先前对那个小太监那般对他了,只得隐忍着说了一句:

“末将虽人微言轻,但嫁娶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娘子情投意合,裴云之妻,唯一人也。”

六王爷越过裴云,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之上忧心忡忡注视着这里的那名女子,确实可人艳丽,姿容出色,叹了口气想了想后,才说道:

“皇上说了,你的妻子,只能是林首辅的千金,其他女子或可为妾。”

裴云坚定的冷道:“元宝不做妾。我也不会让元宝做妾。”

说着便毫无商量余地的转头就走,六王爷与裴云共事良久,知晓他犟驴的脾气,说一不二很大丈夫,可有的时候却也很令人头疼。

就比如说现在…

“诶,别走,裴将军,裴大人,阿云…老夫这辈子从未求过谁,但是,这回皇上可是对老夫下了死命令,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

在外人听来,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又是当今皇上亲弟,这般屈尊降贵,委屈自己对裴云说出这番话,神威将军怎么说也该卖他个面子了,可是,如吃了秤砣铁了心般,裴云终究就是那两个字:

“不要。”

六王爷提着官服下摆,跟着裴云走上台阶,看到裴云走上前,温柔的抓着元宝的手,心中顿时生出一计,忽而转变了攻势,走到元宝那边,以王爷之身,对元宝作揖道:

“这位定是裴将军的挚爱,在下霍亦儒,乃吾皇亲弟,奉命前来替林大小姐说媒,可是如今,小姐也看到了,裴将军为了顾及小姐感受,竟违抗圣命,这,这叫老夫回去如何交差呀。”

“…”元宝原本雀跃的心,一下子又从云端坠了下来,虽然相公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可是那王爷却又说的言辞恳切,倒将一切压力转嫁到她的身上来了。

“我…”元宝为难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瞪着六王爷的裴云,不知如何是好。

六王爷见元宝有所犹豫,便趁热打铁,见缝插针,又退了一步道:“若是小姐应允也是一样的。”

元宝立刻摇手:“不不不,小女子人微言轻,不能应允做主。”

六王爷年轻时也是位叱咤风云的滚刀肉,立即替圣上做主,兀自说道:“小姐严重了,若是小姐进得天行府,那便是神威将军大夫人,二夫人进门,自然需要大夫人点头应允了。”

“…”六王爷此言一出,顿时人群中炸开了花,六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竟然想让首辅千金屈尊做小?

六王爷心头暗笑,他可没这么说哟。他只是说李元宝先进门而已,但先进门的却未必是正房啊,只希望裴云那小子也能蒙骗过去,那样他就可以到皇兄那里去邀功了。

元宝还在犹豫,只听六王爷又道:“如果大夫人应允,那夫人之名将获圣眷,批准纳入裴氏族谱,若是不应允,那皇上便很可能再下一道旨,夫人只怕这辈子都别想真真正正入得裴家的门了。”

“…”一辈子入不得裴家的门,那就是死后无子孙断后的意思,元宝顿时失了方寸。

咬唇担忧之际,却听裴云抢先说道:“我若将那个女人迎进门,皇上便下旨封元宝为一品诰命夫人,为神威将军正妻之位,若是其他,恕难从命。”

六王爷悲喜交加,喜的是,裴云这头犟驴貌似有些动摇了,悲的是,自己的一点花花肠子被他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他听出了他话中的猫腻,故提出此苛刻要求。

“呃,这个这个,一品诰命未曾有过民女…”六王爷抓头为难。

裴云也不勉强,拉着元宝便想往府中走去,冷冷道:“那就算了,让林大小姐打道回府吧。”

六王爷心中一惊,顿时来了勇气:“等,等等!让,让我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