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福 作者:花日绯
辰皇叔是大齐一座不可高攀的绝壁冰山,不近女色,冷酷无情。
所有人都觉得他必定会孤独终老。
直到某一日,他遇到了唐四小姐。
突然就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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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唐安芙 ┃ 配角:预收《开飞船的小师妹》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夫君是个大闷骚。
立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作品简评:唐安芙上辈子嫁错了人,付出所有含恨而终。重生回来之后,发现除了自己,那对狗男女也重生了,并且他们还视对方为各自白月光,拼尽全力想在一起,深知俩人秉性的唐安芙自然成人之美,看看这一世没有她付出,他们还能不能有好日子过。而她因为错过了那段孽缘,遇到了将她捧在手心的此生挚爱,从此以后至死不渝。这是一本重生文,男女主的感情非常甜,天天吃软糖,先婚后爱,因为男主身世的缘故,两人会有一段小别离,但在男女主勇闯天涯的不断坚持之下,终于打破一切,团聚在一起,过上美好的生活。
第1章
唐安芙嫁给了梦寐以求的裴四郎裴景,以裴夫人的身份跟着他出生入死上战场。
唐安芙这个裴夫人自小习武,很快就在军中崭露头角,成了裴帅身边最贴近的护卫,手下最好的将士。
但久战必伤,唐安芙在一次奇袭战中不仅被荆棘毁了容貌,还因援军延迟而被困冰天雪地八天八夜,冻坏了伤腿,连她和裴景的第一个孩子都没能保住,伤到了根本,导致唐安芙今后再无所出。
那一战裴景挂印封帅,战事是赢了,但唐安芙却一夜之间成了裴家的罪人,裴母对她的嫌弃谩骂,裴景对她投来的失望眼神,皆令唐安芙如鲠在喉。
回京以后,裴景加官进爵,光耀门楣,成了大齐最年轻的武侯。
这边裴家青云直上,而唐安芙的娘家承恩伯府却处处遭人打压,父亲在一次被上峰拉去喝酒半夜回来的路上,失足摔下护城河溺亡,纨绔哥哥仓促袭了父亲的伯爵位。
这场变故,让生了个‘护夫有功的女儿’而眼看就要起复的唐家一落千丈。
裴母希望裴景找个理由停妻再娶,因为偌大的侯府总要有嫡子继承香火。
但裴夫人在战场上受伤导致不能生育之事人尽皆知,若是停妻,对裴景这个新晋武侯的声望有损,所以,裴景拒绝了裴母的要求。
不仅如此,裴景还为唐安芙请了诰命,为她将如潮水般涌入后宅的美妾美婢拒之门外,世人都道裴侯爷对夫人情深义重,即便裴夫人容貌被毁,拄着拐杖脚有残疾,还膝下无子,裴侯爷都未曾嫌弃,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啊。
直到那一日,年节将至,院中大雪纷飞,裴景喜上眉梢的亲自撑伞,将一个大腹便便的美妇人和一对精灵可爱的龙凤胎姐弟带回家中。
那妇人是唐安芙的堂庶妹唐碧茹,在唐安芙嫁给裴景之后的第二年,唐碧茹也被许了人家,只可惜那人英年早逝,留下了娇妻幼子和家中一堆破事便撒手人寰。
唐碧茹孤寡无依,娘家没落,被叔嫂欺凌,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求到位高权重的姐夫头上。
裴景不愧是重情重义的真君子,好夫君,以一品高官之身轻而易举便为妻妹摆平家中破事,然后亲自迎接妻妹和外甥回府安置,请唐安芙在裴家后院给她们一席之地。
唐安芙拄着拐杖,站在廊下,看着风情不减的美貌堂庶妹带着一双儿女在风雪中哭的梨花带雨,堂庶妹身怀有孕,吹一会儿风就摇摇欲坠,柔弱堪怜,裴景焦急万分,最后没等唐安芙发话,就自主把人从雪地抱起,送去了后院。
那之后,唐安芙才知道裴景的真正心意。
原来从一开始,他想娶的就不是武功高强,骄傲艳丽的唐家嫡女唐安芙,而是庶房那枝高洁柔弱,性如白梅的唐碧茹。
不过当初因为裴母看不上唐碧茹二房庶出的身份,才叫裴景改娶了唐安芙。
年轻时的情爱萌芽因各种因素被无情掐断,便是一辈子的遗憾。等到有足够的能力弥补这段遗憾的时候,就真的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接回唐碧茹和她一双儿女回家后,裴府后院多了一位侧夫人,裴景放话,侧夫人身份等同夫人,府中上下莫敢不从。
半年后,唐碧茹为裴景生下了孩子,一举得男。
裴景将孩子寄到唐安芙名下,为侯府嫡子,交给唐安芙教养。
开始的两天,唐安芙对这孩子不闻不问,只交给乳母去带,可第三天夜里这孩子突然全身痉挛,口吐白沫,吓坏了唐安芙,请了大夫来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小命。
从那之后,唐安芙就不敢再对孩子假手于人,放在手边亲自照看。
唐安芙觉得她未能给裴景繁衍血脉,心中有愧,十分用心养着他们的孩子,可那孩子胎里带病,身子骨弱,动辄发烧抽搐,唐安芙为他便寻名医,日夜陪伴。
可即便她对那孩子付出再多心血,孩子的身体依旧不能强健起来,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只会用两只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唐安芙,没有任何回应。
而另一边,唐碧茹被裴景宠爱的越发滋润靓丽,她不沾世俗,雅趣精致,只为裴景高兴,她从来不惜金钱,不惜代价。反倒是唐安芙这边省,那边抠,为了维持这个家的体面,日夜操劳。
唐碧茹与裴景情投意合,缘来再聚,情意浓绵,孩子一个接一个出生。
在他们第三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唐安芙教养的嫡子中毒身亡。
所有证据都指向唐安芙,裴景指着唐安芙的鼻子骂她是毒妇,连个心智不全的小小幼童都不放过。
唐安芙百口莫辩,抱着七孔流血,放在手边精心养了好几年的孩子,痛彻心扉。
裴景骂她惺惺作态,毒辣心狠,派人将孩子的尸体从她手中夺走,亲手捆了唐安芙,让人乱棍打了她一个时辰,打的她骨断筋裂,口鼻喷血。
唐安芙奄奄一息之际,只记得那夜屋外下了好大的雨,雷声轰鸣,电闪的能照亮半边天际,像是那志怪小说中仙人渡劫,妖魔现世……
而她则像个死狗一样被丢去了姑子庵,美其名曰养病,实则关押软禁。
唐安芙的父亲早亡,哥哥不成器,空守着爵位无所作为,哪里是军功赫赫侯府的对手。唐安芙被送走那日,她的哥哥追着马车跑了三四里,喉咙都喊哑了,最后出了城外,被侯府的家将打个半死,丢在路上。
姑子庵里又苦又寒,虽有伺候的人,但用膝盖想也不可能尽心,双腿瘫痪无人照拂的日子生不如死。
哥哥费尽心力寻到关押她的地方,却因周围有人看守而无法进入,只能半夜悄悄爬墙,谁知身手不济,从为了防止她一个瘫子逃跑而特意垒高的高墙之上摔了下去,当场摔断了腿。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唐安芙。
曾经因美貌与武艺名满京城的唐家大小姐早已随着家族的衰败而无人问津。
一日见屋外阳光正好,快要发霉的唐安芙从床上摔下,爬出屋外,看见院子里那株又高又大的酸枣树上结满了青青绿绿的果子,再过一个月果子才熟,酸酸甜甜,是唐安芙最喜欢吃的果子,现在没熟,当然是没人摘的。
唐安芙趴在地上,用长杆子打了十几颗下来,捡了裹在袖子里,又爬回廊下,用尽全力,才让自己找了个相对体面的姿势背靠在廊柱上,她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羡慕的看着在天际飞翔展翅的鸟儿,她已经多久没飞了?
曾几何时,她也能像那天际的鸟般自由飞翔的,也曾自信傲然,觉得凭她的本事,定能让被人诟病‘家族无能’和‘靠女人裙带关系持家’的唐氏脱胎换骨。
她想让唐家摆脱这些难看、难听的标签。
可女子武功强既不能做官,也不能参军,所以当时她嫁给裴景,除了喜欢之外也有别的考量。
裴家是行伍之家,她嫁了裴景就能随夫从军。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帮夫君挣下的军功,那时候她的夫君再捎带手提携提携唐家的后辈子孙,也就不算走裙带关系了。
可她的精打细算的未来彻底翻了车,她自小珍惜的双翼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变故和绝望中被斩落殆尽。
午夜梦回,她也后悔过,可曾经意气风发的将门小姐,活成了狗都不如的样子,又岂是一句‘后悔’能完全表达。
不过幸好,这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日,阳光正好,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唐安芙已经忘了她有多久没有晒到过太阳。
那一日,无念庵的后院多了一具吃青枣噎死的尸体,无人知晓。
灵魂超脱体外,唐安芙终于重新找回了自由。
她的魂魄飞过高山乱岗,飞过鸟语花香,飞过青山碧水,飞过邻里人家,自由自在,不知过了多久,她飞回了生前最想回的地方。
走马观花般看到了瘫在床上喝药的病弱哥哥,看到了亲自在庭院里洒扫劈柴的嫂嫂,偌大的承恩伯府,竟连个端茶递水的丫鬟和粗使婆子都找不到。
唐安芙飞过年久失修的唐家祠堂,父母排位前的案子积了灰,香炉里也不知多久未曾燃过香。
曾经的承恩伯府虽处处遭人非议,日子却总还过得红红火火。
又来到安定侯府,唐安芙看到端庄美貌的唐碧茹一袭素衣,侧鬓戴着白色花簪,腰系白巾,她神情凛凛走在花团锦簇的回廊上,身后八个仆婢跟随,威风八面,看样子她该是刚从安定候老夫人的院里出来。
唐安芙来到安定候老夫人院中,正好看见她对唐碧茹离去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听不太清的话。
这位老夫人一心想叫儿子娶那高门大户的县主、郡主,最好是个公主才能配得上他的儿子。谁知她儿子看上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身份低,她能满意才怪。
安定侯府的前院在办丧事,吹吹打打,好不热闹,门前络绎不绝的军中将领,都是裴景的手下,看来唐安芙的尸体已经从庵里运回,裴景在给她办丧事。
作者有话要说:疫情总算缓和。新开一篇。旧文不会坑,但更新会慢一些。见谅。
第2章
唐安芙来到前院,看见身着裴景一身白衣,跪在灵堂前烧纸,他神情肃然,棺木旁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孩子,另一个孩子还在襁褓之中,由乳母抱着跪在棺木一侧。
在这些表面文章上,裴景素来做的很到位。
她当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裴景这中山狼了呢。凭的填了自己的一生,太不值了!
临近中午,前来吊唁的宾客们基本上都来齐了,坐在前院的茶棚里喝茶,说着这位早早去世安定候夫人的过往,有从前相熟的夫人,也只得遗憾的叹息那么几句。
万里功绩,毁誉是非,都不过人口中茶余饭后一谈资。
忽然间,整个京城上空仿佛黑云压境般,茶棚中的客人纷纷仰头观望,猜测是不是要下雨。
安定侯府外的街上仿佛传来一阵马蹄踢踏的声音……
唐碧茹自后院出来,亲自招呼茶棚中的客人们去饭园。
安定侯府的护院被踢飞进了门内,跌作一团,惊动了欲穿过灵堂往后院去的客人们。
一道惊雷劈下,安定侯府大门处走入一个仿佛带着地狱鬼气的玄衣男子,他面容若刀削斧刻般凛冽,双目黑沉,透着妖异。
阻拦他入内的护院家丁皆被他打倒在地再难起身,惊恐的看着这如魔物般降临的男人。
“辰……是辰王!安南王!”宾客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现场顿时就如炸开了锅般,不绝于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是他,真的是他。”
“他不是杀孽太多遭天谴了吗?”
“什么天谴!睡了好几年而已。”
“他来干什么?不会是杀人吧!”
“……”
又是一道惊雷夹带着闪电劈下,将在场人的脸映照的一明一暗。
裴景跪在火盆前,呆呆的看着步步逼近的魔魅男子,目光幽沉,盯着裴景身后的棺木灵台。
这架势就不知是来寻仇的还是来上香的。
唐碧茹见裴景不说话,便以为来人是客,如今侯府当家的女主人已经死了,她理所当然要顶替女主人的位置,上前对那男子行了礼说了句:
“客人是来送姐姐最后一程的吗?请随我……唔……噗——!”
唐碧茹一边说话一边请客人上前,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脖子处一阵刺麻的寒意过后,便是喷涌而出的鲜血。
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唐碧茹就瞪着双眼倒在了血泊里,没有任何前兆与缘由的,死了。
惊雷扫过,满庭死寂。杀人者面目无情,满身的戾气,宛如那爬上诏莲地狱的幽冥恶鬼,令人胆寒。
这场变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血在唐碧茹身下弥漫出后,才有那胆小妇人发出惊声尖叫——
灵堂内外乱做一团。
裴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变故,不知道是要先愤怒还是先悲伤。
一行人大约是听见侯府内的尖叫声,从门外闯入,为首那人灵堂内大多都认识,康王齐昭。
只见康王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女人,也看见了那手持软剑的魔杀星,上前一把夺过魔杀星手中软剑,惊呼道:
“皇叔,您怎么刚醒就又杀人了呀。来人,快把皇叔扶回去!”
康王身后的几位也都是熟面孔,不是皇子就是各家世子,总之全都是些轻易得罪不起的主顾。
尽管灵堂前有人死了,但杀人的人却无一人敢上前问责。
几位皇子、世子拥着那面无表情,仿若闲庭信步进来,随手摘了一片花就走的魔杀星出门,康王齐昭才上前拍了拍裴景的肩,说道:
“表兄节哀。”虽然是远到天边的表亲,平素不会这般称呼,但这种时候康王觉得还是攀一点亲戚来说话会比较有人情味。
裴景抱着唐碧茹已然凉了的尸身,沙哑着问康王:
“他为何要杀我妻?”
康王无奈一叹:
“皇叔练功走火入魔,此番刚从岭南接回京中,本是要带他回宫的,谁料经过你府门前,他瞧见你家府外的白灯笼,便说进来祭奠旧人,我们也是糊涂,竟忘了他与府上并无旧识,何谈祭奠,果然他一来就犯了病。”
“此事裴侯放心,父皇那儿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这儿……正好也在办丧,干脆两位夫人一起,也不劳二手了。”
康王说完之后,扫了一眼安定侯府的灵堂,对着安定侯夫人唐安芙的灵位拱手一揖,对身边人吩咐说到安定侯府的礼金帐上,上两份奠仪。
最后瞥了一眼裴景抱在怀里已然死去的侧夫人,暗道一声造孽后,干咳着离开了安定侯府。
都是龙子皇孙,自无人敢拦。
可不是他冷血无情仗势欺人,实在是康王一行人对这位靠着夫人上位,却宠妾灭妻,逼死原配的武侯打从心眼儿里瞧不起。
一场丧事等来了一场闹剧。
人生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蹲在自己的灵位旁目睹这一切的唐安芙不禁笑了。
不管这个魔杀星南安王究竟是走火入魔随手杀人,还是携旧怨报复杀人,总之他杀了唐碧茹,这就能让唐安芙的满腔怒意平复不少。
带着感激,唐安芙的魂魄渐渐消散,仿佛受到一阵莫名气场的招引,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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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你怎么还在睡。”
唐安芙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见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承尘,还在思考这是哪里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唐安芙转过身去,逆光中就见一个梳着单螺髻,大眼睛小嘴巴的娇俏姑娘。
“蕊娘?”唐安芙迟疑的喊出这个名字。
元家六小姐,名蕊娘,是唐安芙自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自从嫁去江南以后,唐安芙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阿芙,你怎么回事,不认识我啦。快些起来,你忘了咱们约好要去干什么了?”
元蕊娘风风火火将唐安芙从床上拉的坐起来,可唐安芙脑子有些糊涂,拉着蕊娘的手依旧觉得这是幻觉。
是她太怀念这段时光了吗?所以在死后也忍不住要回头多看看。
“蕊娘……”唐安芙双目发热,鼻头发酸,两滴泪珠很快落下,落在唐安芙的手背上。
感觉是热的。
唐安芙伸手摸了摸手背上的泪珠,又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脸颊,真实的触感让她难以置信。
“阿芙,你怎么哭啦?别哭别哭,咱们这就去教训他!”
元蕊娘大咧咧的用衣袖给唐安芙擦了眼泪,拉着唐安芙下了床。她死之前腿是瘫的,可现在双腿着地的感觉太真实了。
唐安芙试着双腿用力,在床脚踏上轻跳了两下,发觉腿真的好了,不由喜笑颜开,跳下脚踏,在房间里一通跑跳。
元蕊娘看着这样的唐安芙,不禁对外喊道:
“秀芝,快进来。你家小姐疯了!”
一个圆脸丫鬟从门外探进头来,看了她们一眼便摇头离开,显然没把元蕊娘的话当真。
元蕊娘原本就是说笑的,却遗憾没把唐安芙的贴身丫鬟秀芝给骗进来。
“好了好了,你快别跳了,发什么羊癫疯。”元蕊娘上前把蹦蹦跳跳的唐安芙拉住了。
唐安芙开心的要飞起,干脆拉着元蕊娘转圈圈:“蕊娘,我回来了!太好了,就像一场梦!”
元蕊娘好不容易把人按下,问道:“什么你回来了?什么梦?你做梦了?是好梦吗?”
唐安芙摇头黯然:“不怎么好。”
“不怎么好就忘了吧。你快些换衣裳,咱们不是要出门嘛。”元蕊娘推着唐安芙去屏风后。
唐安芙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去哪里?”
“青雀桥啊。你不是约了裴四郎在那里见面吗?”
突然听见‘裴四郎’三个字,唐安芙依旧有些恍惚:
“我为什么要约他见面来着?”
“你说为什么?你给他写信,他不接受就算了,竟还将你的信撕碎,你昨儿回来不是气的要死,派人给他传话,说今日青雀桥要与他拔刀相见吗?”元蕊娘替唐安芙回忆。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唐安芙少女时期就是这种性格,说好听点叫开朗侠义,说难听点就是自大娇蛮。
怎么说呢。
唐安芙是在别人的赞誉中长大的,因为她确实是家里小一辈里最漂亮,最聪明,最有学识,武功最好的那个,她学什么都要尽善尽美,若是个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郎君,妥妥是继承人的培养对象。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所谓的尽善尽美,都跟她的攀比虚荣心有关,她享受那种什么都比别人优秀的感觉,她以能凭真本事领先别人一头为荣,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退让和隐忍,便是对上别府郎君,也从不怯场,要比文就比文,要比武就比武,没在怕的。
就是这种要强的性格,才让唐安芙生出了一些不该生的心思。
她妄图凭一己之力改变外人对唐家的印象,想让一个世代走裙带关系,靠美色输出的家族成为那种有所作为的门第。
最终实践证明她的想法落空了,她不仅没有让人改变对她家族的态度和看法,反而把自己的人生也折腾的一团糟,落得那般下场。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从她喜欢上裴景裴四郎开始。
从小就没尝过被拒绝滋味的唐安芙因为裴四郎撕了她的信反而注意到他,觉得他和旁人不一样,紧接着就是更加直白紧密的追求,直到所有人都知道唐安芙喜欢裴四郎。
那时的唐安芙热情奔放,读了些书后便觉得女子不该被礼教过于束缚,既然喜欢,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她对于自己追求裴四郎的事情丝毫不觉得有错,而身边的人或是支持,或是等着看她笑话,也没有人认真劝阻过她,当然了,那时候唐安芙一门心思,就算有人劝她也未必会听就是了。
第3章
唐安芙看着镜子里那张完好无缺的脸,杏眼桃腮,翘鼻丰唇,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藏着说不尽的明媚光彩,再想想自己才十六岁的年纪,唐安芙就开心的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对着镜子傻笑。
元蕊娘在屏风外等待良久,实在不耐烦进来催促时就看见唐安芙什么都没换,还在对镜傻笑,不由得亲自动手,押着她把衣裳换好,随便给她挽了个单髻,配上一根花簪就可以出门了。
反正唐安芙底子好,随便怎么折腾都好看,所以也就直接导致她不怎么注重打扮,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热情的像个七月的小太阳。
元蕊娘拉着唐安芙走出房间,唐安芙像误入梦境的孩子般对周围环境好奇不已。
这里是承恩伯府的主院,说起来,唐安芙也没有真正在这院子里住几年,但此时却看哪儿都觉得熟悉,满心充斥着重生回来的喜悦。
承恩伯府的主院是大四合院的构造,主屋坐北朝南,东边四间房,西边四间房,一圈回廊环绕,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种了两棵果树,一树桃,一树枣,到开花的时节,总能吸引很多鸟雀来,为此每逢树上结出果实后,唐安芙的母亲谢氏就会亲自爬上树,给每一颗果子套上一个网袋,避免鸟雀啄食。
唐安芙从西边的回廊走出,经过中间的院子时,看到一个令她热泪盈眶的身影,只见她年轻时的哥哥唐安杰正高举一根藤编,被罚在院子里扎马步,他底盘不稳,早已累的双面涨红,满头大汗。
“看什么看!”
唐安杰身子晃悠,狼狈不堪,却还是注意到站在廊下看他被罚的妹子,不禁觉得丢人,只得气急败坏的对唐安芙和元蕊娘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