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的戏码演了好几天,可是沈砚臣那儿就是不上钩,萧图成日在养心殿中干着急,干生气,就是无法减退对那人的思念,想去找她,可他每回去坤仪宫都遇不到她,事先约好的都没那么凑巧。
这种帝追后跑的戏码,大概上演了七八天,萧图也没能再见到沈砚臣一眼,不过,每日让御膳房安排去坤仪宫的点心和菜肴倒是都能消去大半,这还算是比较能让他感到欣慰的。
第23章 蛋碎头破(含入v公告)
十一月中旬是太后生辰,内务府早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各地藩王也陆续回京恭贺。
说起他的那些手足兄弟,各路藩王,萧图就觉得人森越发艰难。
萧图不是先帝的皇长子,因为前皇后被废,他当时还是贵妃的母亲晋了位分,让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嫡出皇子,顺势就被封了太子,其他诸王皆被送离京城,各自赐了封地,没过多久,先帝驾崩,萧图又在余氏的保驾护航下,登上了皇位,各地藩王无事虽不得回京,但太后生辰,却是总要回来。
他大婚的时候,因为时间太过仓促,藩王们都没有出现,只是命人送来了贺礼,因为藩王不受传召,明令禁止不许回京,可太后生辰就不一样了,这是有关孝道的大事,藩王们即便不受传召,也需回京道贺,而身为帝王,对这种忠孝礼仪的事,自不能完全抗拒。
萧图的兄弟有十七八个,虽然都在外立府,但幸好,真正有资格被叫做藩王的也不过就两三个,一个是广陵王萧夙,另一个是河间王萧护,还有一个则是远在漠北云州的北靖王萧翟。
其中河间王萧护离京最近,广陵王则在蜀地离京六百里,而北靖王离京少说千里,但是这三位藩王中,最令萧图介怀的,还属北靖王萧翟,不为别的,就是他近来在漠北军中水涨船高的地位,也足以让萧图感到不安了,更别说,他还是所有藩王中,拥兵最多的,手下能人辈出,坐拥五万藩兵,于萧图而言,可谓是如鲠在喉,芒刺在背。
当然这些只能是他心理的小活动,表面上对于藩王们回京恭贺太后生辰一事还要做出京城欢迎您的大度姿态,就是再昏的昏君,也不能阻止人尽孝道,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比天光白日还要明的明君。
气归气,招待还是要招待的。
寿宴的前三天,广陵王萧夙和河间王萧护,还有几个在外立府未能称王的世子们率先抵达京城,萧图在含元殿官方接待了他们,对他们回京贺寿一事,表示了官方的赞扬与欣慰。
广陵王萧夙是个极其阴柔的男子,五官倒不见多秀美,只是周身这阴鸷的气质叫人见了便不太舒服,他是前皇后的嫡子,若不是前皇后因巫蛊之事被废,也许他才是如今的皇帝。
只见他勾着唇,对萧图抱拳说道:“皇上大婚,臣等未能入京恭贺,实在遗憾的很,还望皇上海涵。”
萧图坐在龙椅之上,卸了珠帘帽冠,一袭明黄龙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尊贵,只见他对萧夙摆摆手道:
“大哥言重了,朕的婚事操办太急,未能请各位哥哥入京一叙才是遗憾。”
河间王萧护是个大胖子,如果以长相而言,他的外型才是与先皇最为相像的,但是他近年来发胖到几乎卡门的模样,就是先帝也是望尘莫及的。
他从小说话就没有分寸,因此也不受先帝喜爱,只是他的外祖势力颇大,才让他成就了今日的藩王地位,只听他接过萧图的话,说道:
“哎呀,皇上您心里的苦,咱们兄弟都知道。镇国公家的那个母夜叉,从小就是个祸害头子,偏偏打了几场胜仗,镇国公恃宠而骄,竟让替她要了宣武候的封赏,还嫌不够,竟然逼着皇上娶了那头母夜叉,我这暴脾气,想想都替皇上委屈。”
“…”
萧图表面依旧带着笑容,心想这二哥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冲着‘二缺’的方向义无反顾奋勇向前撒开了蹄子一去不回头了!
不过,萧图随即又想到了,对于沈砚臣的彪悍,胖子老二应该是体验最深的那个。
因为,老二的外祖也是武官,曾经也算是跟沈寂同一辈的,当时的二皇子萧护就被他的外祖安排到沈寂的府上学了半年功夫,听说萧护在沈家过的那是水深火热的日子,就是拜沈砚臣所赐。
以至于老二半年后回宫,只要提到沈砚臣这三个字,就吓得躲被窝直发抖。当然这些事情,萧图也不能跟他似的没分寸当众说出来下他的脸,一代明君的气度还是要维持的,顶多暗地里偷偷的笑话他。
萧夙就比萧护清醒多了,暗自踢了一脚萧护之后,萧夙就堆起笑容,对萧图打圆场道:
“二弟从来都是心直口快,虽然他说的也全是实话。臣还记得,沈砚臣当年在太学的时候,把皇上的头当凳子坐的画面,简直不能无礼残暴,她就是我们共同的噩梦啊。只可惜这个大家的噩梦,如今变成了皇上一人的,唉,当真残忍啊。”
“…”#¥¥¥%%凸凸凸!
萧图猛掐自己的腿控制暴怒的情绪。
这个萧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他怎么不说当年他当年被沈砚臣按在太学院茅坑里头的事?他怎么不说被沈砚臣剥光了倒吊在树上的事?萧家的子孙有几个是没在沈砚臣手里吃过亏的?相较于对其他人的残忍,沈砚臣对他已经够温柔了好吧!
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次发扬明君风范,咬牙切齿的对一旁吓得脸白的小丸子说了句:
“去看看接风宴安排好了没有?王爷们舟车劳顿,定是累了。”
小丸子领命下去,片刻便就回来,告诉萧图一切都准备好了,萧图这才自龙椅上站起,对萧夙与萧护扬手邀请道:
“哥哥们远道归来,朕在御花园设了接风宴,请。”
萧夙与萧护表面客套一番后,便就在宫人簇拥下,往御花园走去,小丸子也让身后宫婢站好位,等皇上摆驾御花园。
萧图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把小丸子拉到一边,夹杂着无言的怒火,轻声说道:
“晚上让画匠们来养心殿,最好是出过坊间图文集的,朕有些宫廷秘辛要让他们画出来定制成册,发放民间!”
萧夙啊萧夙,这可是你逼我的!萧图在心中阴测测的想道。
小丸子呆呆的看着主子,这位翻脸的速度简直堪比翻书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宫廷秘辛…有您这么拆自家台的皇帝吗?心塞!
御花园里有专门设宴的亭台,萧图为上首,萧夙与萧护两人分座左右两侧,效仿魏晋之席,各自一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水果花盘。
萧图来后,萧夙萧护才能入座,刚一入座,就见萧夙走出席面,对萧图说道:
“皇上,为兄远居蜀地,太后寿辰普天同贺,臣知天下至宝皆藏于内宫,小小藩王手中再拿不出比之内宫还要好的宝贝献给太后,特在民间寻了能人异士,想在太后生辰那日,给她老人家热闹热闹。”
萧图接过宫婢倒满的酒杯,听萧夙说完后,便佯装很有兴趣的说道:
“是吗?太后素来喜欢热闹,定会赞哥哥有心的。”
萧夙谦笑一番后,又对萧图说:“皇上可愿先睹为快,看看这些能人异士的本事?”
萧图见萧夙满脸的推崇,想必他找来的人真是有点什么本事的,心中好奇,遂点了点头道:
“好啊。也让朕先开开眼界。”
得到萧图首肯之后,萧夙便招来了随身侍卫,让他下去安排去了。
三兄弟又坐在凉亭中吃了些酒,说了些口是心非的寒暄话,没多会儿,就见几个大山一般的人被带到了驾前。
萧图惊愕的估量着这些人的身高,每个都是九尺以上,裸着上身,黑黝黝的肌肉喷张,眼似铜铃,只那么站着就给人以各种压迫感。
在萧夙的一声令下之后,为首的一名汉子就发出一声高亢的喊叫:
“草民铁头,铁手,铁腹,铁蛋参见皇上!”
萧图的脑中一片空白,耳中回荡着这四个能把人雷出新发型的名字,铁头铁手他都能接受,铁腹铁蛋是什么鬼?
行过礼之后,四名汉子,由铁头为首率先表演了他的独门技巧——铁头功!手掌厚的石块,分分钟往头上砸,石块粉碎,毫发无伤。
铁手,顾名思义就是拳霸,木板,石板,在他的拳下,那就是玩儿啊,更让萧图震惊的是他竟然连铁板都能打弯!
铁腹就更加牛x了,金钟罩铁布衫说的就是他呀,整块腹部就像是经过淬炼的钢铁,无论什么打在上头都是叮叮作响,刀枪不入!
至于铁蛋…也是天赋异禀的存在,但由于和谐,在这里就不多说了,大家意会就好。
分别表演完了各自本领,萧夙满意的点点头,让他们停下排排站在园中,见萧图已经被彻底吓傻,得意的对萧护挑了挑眉,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萧图才回过神来。
“好!好功夫!”
虽然这几个字不能完全表达萧图此刻心中的震惊,但他怎么说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帝王,总不能见着点有本事的就跪舔抱大腿吧,太跌范儿了。
萧夙听他说完后,稍加犹豫,然后才又凑到萧图面前,低声说道:“皇上,其实臣带这些能人异士进京,除了给太后表演绝活儿,还有其他用意。”
萧图收了心神,见萧夙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小子在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也不戳破,而是带着笑,就那么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让他有可能当场掀桌拍他砖头的丧病话。
怎料萧夙却用极其诚恳的语调对他说道:
“皇上,咱们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萧夙说着便又将手掩在唇前,更加低声的说道:
“皇后凶恶,这是众所周知的。镇国公欺人太甚,让皇上娶了那么一个母夜叉,平日里定是没少被她欺凌,从前哥哥不在你身边,保护不了你,如今哥哥回来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
萧图眯着眼,听他说完,然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回了句:
“你是想…”
“哥哥这就帮你振一振夫纲!”不等萧图反应过来,萧夙眼中闪过狠戾,猛地转身对在外伺候的宫人喊了一句:
“去将皇后娘娘请来,就说广陵王要见她!”
“…”
萧图彻底呆住了,这只呆鹅蠢蛋想干什么呀!就在他发愣,宫人们见他没有反对,就赶忙领了萧夙的命令,前往了坤仪宫。
宫人走出御花园之后,萧图才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叫道:
“搞什么搞!快把人叫…”
‘回来’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笃定的萧夙又按坐了回去,只听萧夙老神在在的在席间踱步,边走边说:
“这四个人可是我费尽心力才找到的能人,他们曾击败过无数对手,创下了多项不朽的神话,我敢说,在这个世上,就没有比他们还要厉害的…”
园子里突然吹来一阵疾风,吹迷了众人的眼。
疾风过后,一道身影迅疾而至,周身肆虐着狂风,铁手反应最快,对那人率先出手,却被那人抓住腕骨,猛烈一掐,两条手臂都一股强大的力量扭至身后,咔哒一声,硬生生的被掰脱臼。
铁腹反应过来,也加入战斗,却被铁手砸了个满怀,将铁手推开之后,一道铁箍就箍上了他的腹,那强势的力量三下五除二,就将铁箍打结在他的哀嚎声中,让他的腹部绑上了一圈铁腰带,就连呼吸都很困难,哪里还有什么刀枪不入的本事。
铁头怒吼着一路拍砖袭去,那飞快身影夺过他手中的两块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拍在铁头脑壳上,砖碎成灰,铁头还没来得及发出胜利的吼叫,就见眼前撞来一颗暴怒的头,两相交锋,铁头被撞得头破血流,哀嚎不止。
铁蛋跃至空中,想要使出史上最残忍,最暴虐的剪刀夹蛋脚,这一凶残技能,完全可以比拟血滴子,绞人头颅于无形。
怎料他才跃起,就被一道比闪电还要快的身影抓住了那两颗堪比金刚石的蛋蛋,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又痛又爽的‘哦哦’叫声,然后就感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由上至下猛烈摔了下去,背部狠狠砸在地面之上,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但那些都是小事,最让他感到蛋疼的是那种让人发出响彻云霄尖叫的——蛋碎之痛——嗷呜——这酸爽无人能敌啊!
亭中的众人被眼前的混乱搞得眼花缭乱,最后在一记临近石阶的重击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漫天飞舞的灰尘之下,四个汉子都张着嘴发出无言的惨叫——
铁手被人断了手,铁腹被人扭了腰,铁头被人撞得头破血流,最可怜的是铁蛋,鸡飞蛋打,小丸子所属的世界为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只见沈砚臣满身的戾气,从灰尘中立起,踩着内牛满面的铁蛋走上了石阶,冷冷的眼神,此刻对于萧家兄弟来说,那简直堪比十八层地狱中最恶的恶鬼,只见她对他们勾起一抹笑,低沉的声音,如鬼似魅的问出了一句:
“谁要见我?”
第24章 棒打双犬
“谁要见我?”
冷漠霸气的叫人直打哆嗦的声音在万籁寂静的花园中响起,萧图虽然见过她暴力的场景,但是,跟这四个汉子相比,之前被秒杀的那只猛虎简直可以用小儿科来形容了。
沈砚臣一袭玄色暗纹衣,这是萧图让尚衣局给她新裁制的衣服,原本是想让她看起来精神些,没想到动起手来,更增添了她的气势。
一双黑亮的眼睛扫过拿着一串葡萄一动不动呆望着她的萧护,冷声问道:
“是你?”
萧护当即吓得把赶忙把手里的葡萄丢在桌上,然后猛烈摇晃他的双手和头颅,恨不能如拨浪鼓般摇出声响来,胖手毫不犹豫的指向了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指,还没说完话的萧夙。
沈砚臣拧着眉走向萧夙,将他始终放不下去的手按了下去,萧夙的脸涨的通红,亭子里静的似乎所有人都能听见他害怕的心跳声。
“原来是广陵王萧夙,多年不见,你倒是不减狂傲!”
萧夙颤抖着身子,勉强对沈砚臣挤出了一个难看到死的笑容,只希望自己此刻能够化作一团青烟,就这么散了该有多好啊。
“广陵王找我何事?”
萧图让小丸子去给萧夙送一块方帕子,他这个大哥的汗已经布满了额头脸颊,看着真是够可怜的。
萧夙颤抖着手,接过了小丸子递来的帕子,谁知一个手软,帕子就那么掉在地上,生怕这个点会引起沈砚臣更多的不满,萧夙想捡,又不敢捡,就那么杵在那儿欲哭无泪。
沈砚臣还是不打算就此了结,冷的几乎能够结冰的脸上满是凶狠的戾气,其实从萧夙和萧护入宫开始,她就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直到萧夙放出那四个汉子,明说了是要教训她的。
在她的印象里,大皇子萧夙就是这么个阴险的小人,太学之时,他总是仗势欺人,没少挨她的打,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他的性子倒是分毫没变。
“说!”
沈砚臣一声厉吼,广陵王立刻吓得屁滚尿流,直接抱头蹲下,大呼饶命:
“没,没什么事,就,就是大家相识一场,我想找你来叙叙,叙叙旧!”
一挑右眉:“叙旧?用他们跟我叙旧?”
萧夙低头不敢再说,看沈砚臣这出手,她的残暴不减当年,甚至有更甚的趋势,太学之时,他不过就是偶尔跟同学发生摩擦,还成天被她打成猪头,这回她知道他是刻意刁难,还不得直接把他打去见阴曹地府见鬼啊!
沈砚臣冷哼一声,在萧夙头上拍了两下,吓得萧夙把头垂的更低,沈砚臣见他背朝着天,干脆一屁、股坐了下去,当朝皇后,光天化日之下,就那么堂而皇之坐在当朝王爷的背上,这种话要说出去,谁都能指着皇后骂臭她三条街,可是这些事情,沈砚臣压根儿就不介意,谁爱说谁说去。
她只是在想要脱鞋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一个伏地不起的背而已。
坐在萧夙背上,将鞋子里的小石子倒了出来,又从容不迫的把鞋又穿了起来,还顺手拍了拍先前打斗时弄脏的鞋面儿,然后才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全程萧夙吓得直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沈砚臣又在他后脑之上补了两下,嘴角噙着恶魔般的笑,略过正故作正经与震惊的萧图,走到萧护身边,弯□子,在萧护极度恐惧的目光中,把他放在桌上的那串葡萄拿了起来,这才转身对萧图说道:
“皇上,若无其他事情,臣妾便不打扰了,两位兄长远道归来,定是积攒了很多话倾诉,臣妾告退。”
不等萧图给她反应,就摘下一颗葡萄丢入口中,走了。
萧夙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之后,才敢瘫坐在地上,拭去了一把冷汗,萧图走出帝位,来到萧夙身旁,萧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从地上爬起来站好。
萧护直到现在也是双腿发软,咽了下口水压惊之后,才走到萧图身旁,对他说道:
“皇上,真苦了您了!”
这句话,绝对真心,发自肺腑。在他们看来,有这样一个无限恐怖的皇后,萧图这个皇帝做的也忒闹心了些,偏偏对方实力还这么强,又有整个萧国四分之三的兵力做背景,根本就是举国上下随她虐的节奏啊。
萧图对着他们大大的叹了口气,竭力忍住上翘的嘴角:“唉…”
各种欢喜,如何能与旁人道,沈砚臣今日的行为,看似没把他放在眼里,其实,萧图在心中却是十分感激她今日作为的,萧夙和萧护摆明了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如今有沈砚臣在,多少也能让他们约束些行为。
尽管萧图百般挽留,但萧夙和萧护却是怎么都不敢再留在宫里了,慌慌张张对萧图告了别,也就火速离去了。
晚上回到房间,沈砚臣正躺在软榻上看书,萧图扬着笑走过去,沈砚臣这才放下书本,对他问道:
“他们回去了?”
萧图连连点头,在软榻的另一头,拖了一只软枕垫在了腰后,也学着沈砚臣的样子,横卧下来。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萧图早已对沈砚臣完全改观,知道她实际的呆萌性格,对待惹到她的人,能狠到让对方做恶梦的地步,可是对待一般交往的人,几乎可以用无害来形容。
“回去了,被你那么一吓,就是借他们几个胆,他们也不敢留下来的。”
萧图拿起一般沈砚臣散落在软榻上的书籍随意翻看,沈砚臣也不在意,目光盯着书本,挑眉说道:
“你那个大哥品行不好,从小就是,二哥也好不到哪去。今日若不下重手,他们今后有的来找麻烦。”
萧图点点头:“沈卿,朕也站在你这边,你做得太对了。”
说完,萧图从软榻上翻身而起,来到圆桌旁,亲自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递给沈砚臣,一杯自己拿着,然后在沈砚臣不解的目光中,萧图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沈砚臣手上的,说道:
“朕以茶代酒,先谢过了。”
沈砚臣耸耸肩,淡淡然道:“朋友一场,我总不能看着你吃瘪吧。”
“嘿嘿。是,咱们就是朋友!干杯!”
说完,就喝了一口茶,见沈砚臣只是将茶放在唇边点了点,根本没喝,就放在了一边,萧图刚想问为什么,却听沈砚臣无端的咳了好几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紧张的凑过去问道:
“怎么了?茶不好喝吗?”
沈砚臣摇头,又轻咳了两声,然后才道:“我不爱喝茶。”
萧图见她神态平常,不禁问道:“最近我总听你咳嗽,真的没事?”
沈砚臣不再言语,改为摇头回答。她不说,萧图也没办法,只好暗自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看看再说。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今日朕收到镇国公从滇南送来的密函,说是大概明后两日会有几个护卫入宫,许是怕你在宫里寂寞吧。”
沈砚臣这才放下书本,坐直了身体,对萧图蹙眉问道:
“护卫入宫?”
萧图点头:“是啊。镇国公没跟你提吗?”
“没有提,可有说来的是谁?”沈砚臣的脸上似乎闪过些不耐,似乎对镇国公给她安排护卫这件事极为反感的。
萧图想了想,回道:“不知,信中未提来的是谁。”
“…”
沈砚臣看了几眼萧图,而后便就又躺回了软榻,一言不发的样子,显然就是在生闷气。
广陵王行馆中,萧夙阴沉着脸,一把将桌面上的茶具全都扫落在地,怒不可遏的吼道:
“那头该死的大黑熊,有朝一日,本王一定会将你的熊掌砍下来下酒!”
随行人员皆鼻眼观心,不敢应答,只知道王爷从宫里回来后,就滔天的火气,此时凑上去只会是自讨没趣;而跟着萧夙在宫里观摩了整个被虐过程的人,更加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劝慰,难道还嫌命长不成?
广陵王又在行宫中骂了几句,这才整装去了隔街河间王萧护的行馆。
夜色之中,几道黑影自屋脊上方穿行而过,掠过黑夜,往城外赶去。
第二天早朝过后,沈砚臣也忙完了坤仪宫的早教,巳时便有正阳门守卫前来报告,说是有四个人自称是镇国公派来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侍卫求见。
一层层宫门传下来,传到萧图和沈砚臣耳中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