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老二在我耳边暧昧不明的轻声说道:
“师父,你怎能这般怀疑我?”
鼻尖萦绕香味,我的意识有些模糊,头也昏昏沉沉的,越来越重,这种感觉,我记得不久前也是…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我浑身一震,意识猛然清醒,脚下迷踪步使出,反手推开老二的手,边跑边向后喊叫道:
“秦休,秦休,快去给你大师兄报信,天山的魔头对你师父动手动脚,又想要强*暴你师父啦…”
众人:…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我便拉着还在发呆的秦休向相反方向跑去。
洛秋水恼羞成怒,一把将老二的脸撕下,露出他标志性的清纯面庞,只见他唇角泛出甜美的笑,目光却很阴鸷,须臾间消失在原地,朝着我和秦休逃跑的方向,一股烟雾状的身影迅疾追了上去。
我不住回头,眼见实在跑不过的时候,我干脆不跑了,交代秦休赶紧跑上山通知无涯,自己则开始与洛秋水过招。
秦休的功夫不行,但南岭秦家少主的轻功在江湖中可是排的上前三的,洛秋水纵然厉害,也未必能够抓住我家秦休,当然了,这中间还有我不时阻挡洛秋水的步伐,仅几个颠簸,秦休便消失在远处的一座山头。
我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最多就是且战且退,但这里毕竟是蜀山,我的地盘,上上下下的山路,九拐十八弯,曾经在我穿梭各门派搞小动作的时候早就摸得烂透,洛秋水初来乍到,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纵然武功再高,也不能很快将我擒住。
我带着他从上转到下,一直跑一直跑,终于跑到了蜀山上,刚入山门,我便让几个徒孙关上山门,惹得徒孙们一阵猜测:
“难道云中一刀又上门逼债来了吗?”
我满头黑线。
都这么多年了,我被云中一刀追了大半个江湖逼债,当掉了随身衣物,最后狼狈逃回蜀山的事情怎么还没有被人们淡忘呢?惆怅!!
我一路连飞带跑,这时早已气喘吁吁,婉拒了一位徒孙的搀扶,我独自爬上石阶,向内走去。
可没走几步,便觉头顶一阵阴风吹过,天真无邪的纯真笑脸再次出现在石阶最上方…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挫败的心情让我连跑路的心都没了,算了,爱咋咋地,掌门我跑不动了。
有了这项认知,我干脆在石阶上坐下,休息起来。
洛秋水甜甜一笑,柔风细雨般说道:
“多谢独孤掌门亲自带领在下游历蜀山,感激不尽。在下也想回请掌门去天山做客,若不嫌弃…”
“我嫌弃!!”
还未等洛秋水的酸话说完,我便诚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洛秋水也不介意,再次绽笑,刚想开口再说些奚落我的话时,四周传来一阵骚动,成队成队的黑衣护卫整齐划一排列而出,自他们身后,走出一位龙章凤姿,气势浑然的男子,不是我家无涯还能是谁?
无涯冷眼扫过洛秋水,无声无息又落到我的身上。
炙热的目光投来,我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从石阶上站起,向他走去,可是刚经过洛秋水身旁的那一刹那,便听他开口说了一句:
“像那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你送去给别的男人糟蹋,对那种人,你确定还要过去吗?”
我脚步骤停,垂下头,令额前碎发遮住我的眼睛,如断了声息般,一动不动。
“他为了巩固他的帝位,在你身上下了茕蛊,把你送到信王爷府中,你难道忘记了,在那里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
“…”
“他为阻碍风惊独找你,竟然不顾同门之谊,将他封于天山之巅的冰洞中,你也忘记了吗?”
“…”
“他不顾礼教身份,将身为师尊的你囚于后宫之内,喂你五石散,摧毁你的意志,供其淫乐,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
我紧咬下颚,因为洛秋水的话而浑身颤抖起来,五指紧握,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我抑制不住血液流入脑内,双目迸出血丝,脸色粹白,暴吼一声道:
“你住口!”
为什么要说出来?
为什么要把我想忘记的东西说出来?
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我都已经决定要彻底忘记了,为什么还要逼我想起来,为什么要逼我面对?
无涯,无涯不是他说的那样。不是那样的。
我的内心有多希望能够这样喊出来,我要告诉所有人,我的徒弟柳无涯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
洛秋水说的分毫不错。
我体内的茕蛊是无涯下的,也是他将身中蛊毒的我送到他的亲哥哥信王府中…他没有管过我在信王府的死活…老二去看过我一回之后,便从此失去了踪影…他将我从信王府中接回宫中,喂我吃五石散,我意识涣散,成日云里雾里,不知今夕何夕…他每日退朝都会过来我住的地方,缠绵逗弄,一如对他的妃子那般…
种种伤害,我想忘记,我想忘记,我想忘记,我多想忘记…
“你想要怎么样?怎么样——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我猛然转身,对着洛秋水吼叫:
“柳无涯是我的徒弟,我教出来的,不管他如何,都不用你这个外人来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自远处翻来,老二满面忧色,落到我们中间,见了此时情形,便走至我的身边,呐呐的扶住颤抖中的我。
看到老二那张刚毅不屈的脸,我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泛了出来…无涯对我所做的事,再多的痛苦我也认了,我可以不计较,可是,老二呢?我家老二又做错了什么?天山之巅的冰封,让他平白受了多少苦?若不是有一口纯阳真气护体,他早就死在上面了,到时候,我又该拿什么来偿还老二这条命呢?
我将目光缓缓移到一旁紧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的无涯身上…
无涯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
48
48、风波@ ...
其实,当我知道他的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当他将我领入宫中的那一刹那,我几乎就可以预见我的下场。
朝堂上尔虞我诈的权谋,深宫中永无休止的争斗,每一步都暗藏杀机,无涯初登大宝,殿下一班朝臣又有几个真心臣服?稍有不慎,权利的高塔便会倾巢而覆,帝位岌岌可危之下,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拉拢与铲除…
而信王爷——无涯同父异母的哥哥,便是当年与无涯一起被关入天牢的那个少年。我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他卑躬屈膝的那个晚上和暧昧昏暗房间内猥琐的笑…
无涯曾经说过,这个世上,我是他最亲的人,但此亲绝对难比血缘之亲,所以,当他的哥哥向他开口要我的时候,他也仅仅是片刻挣扎,便下定决心一边说爱我,一边对我用上茕蛊这种会渐渐蚕食人心智的蛊毒。
我在信王府中过的什么日子,我已经不想去回忆了,如果现在还有人胆敢在我面前提及,我想我一定会失控杀了他的。
深深叹出一口气,我朝洛秋水纯真的少年脸庞望去,眸色清冽道: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这辈子都别想我会瞧得起他,他在我眼中,永远都是狗奴才!若他仍旧心存妄想,就算会显起腥风血雨,独孤一门定会去找他新帐旧账一并清算的。”
独孤家的奇葩,一朵便足以搅乱江湖,闹得天下不得安宁,若是倾巢出动,谁都无力承担那种后果。
洛秋水面上一凛,但也没有敢再向前一步。其实我早该猜到,他会如此频繁出现,并热衷于将我擒拿,这背后的推手,除了那个不能人道的娘娘腔,不做他人想。
解决完一边,我便缓缓走至无涯身前站定,与他对视良久后,才伸手将他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抚平,对他微笑道:
“你我师徒十二年,偶有动手,拌嘴不断,虽说日子清苦,却也相惜相怜,我真心待你,你亦真心待我,你我之间,贵在‘真心’二字,一旦产生嫌隙,便是勉强凑在一起也无甚意义,今日一别,怕是难再师徒相聚…各自保重吧…”
说完,我抑制住眼眶中的湿润,最后一次以师父的身份抚摸他的脸颊,无涯紧抿的唇微微颤抖,抓住我的手,垂头观望一阵,这才开声道:
“我就知道…”他的声音很轻:“我就知道你若全部想起,便会是这个结果,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做的事,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但是…”
无涯垂着的目光猛然抬起,落在我苍白的脸上,噙着泪水嘶吼道:
“再难相聚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今后再也不见我吗?你也知道是十二年的感情,十二年的感情,你说丢便能丢掉吗?”
看到无涯如此,我心中也很难受,但事已至此,我还能怎样?这样的徒弟,我又能对他怎样?
“有什么不能丢的?”我故作镇定道。
无涯深深呼出一口气,放开我的手,垂首隐忍道:
“独孤嫣,你好残忍。你知道哪句话说出来,会令我心痛,令我难以辩驳…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你能丢下,我却不能。你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女人,无论哪一种身份,我都不能丢下——”
“…”
我向他冷冷一瞥,对他近乎表白的话语充耳不闻,直接越过他向大殿走去,边走边说:
“就算你是掌控苍生的皇帝,也会有你控制不了的事情。”
说着,我骤然停下脚步,转身厉声说道:
“柳无涯欺师犯上,罪不可赦,现逐出蜀山,永不宽恕!”
这几个字,耗尽了我所有心力,直到现在心中依旧震动不已,这时候,我也顾不上四周传来的惊愕声,兀自垂头向内走去。
“老二,送他下山吧…”
缘起缘灭,花开花谢,都是世间规律,没有谁能够逃离。
将无涯逐出师门后,我就连一眼都没敢向后望去,我不敢看无涯受伤的神情,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第二次狠下心肠,但此时的我却固执的觉得,这样的方式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
“独孤嫣——你这是什么意思?逐我出师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身后的无涯在疯狂叫嚣,我闭上双眼,捂住耳朵,不愿听到他的任何动静,泪珠凝结而下,滑过脸庞,留下悲伤的泪痕。
走着走着,我只觉身后几道劲风擦过,荡在腰间的乌发吹起,飞舞而动,我转身一望,便见无涯与老二动起手来,他神色狠厉,动手间亦是目光灼灼锁住我的身影。
“柳无涯,你若对她还有半点愧疚,就赶快住手,下山去吧。”老二在拆招间隙,对无涯喊道:“若不然,你与她之间便再难挽回了。”
“你闪开!否则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无涯怒吼的声音震慑全场。
“你将我封入天山,抑制我体内热毒,风惊独在此谢你。但你对她所做的一切,我绝不原谅——”
老二渐渐被逼退,但却倔强的不肯住手,目光中透出固执,有一股就算死也绝不退后的决绝。
“让开!”
无涯气急攻心,失了理智,纵身一跃至半空,手中真气凝结,四周狂风大作,眼看便想对老二使出最后一击…
我皱眉,闭上双眼,被他的举动触动神经,再也忍不住内心喷射而出的愤怒。
众人只见一道白光自内力射出,我不管不顾冲上前去,将老二拉回身后,自己跃至半空对上无涯的最后一击,两股强劲的内力在半空冲撞,上千道光圈迅雷般扩散,使得蜀山上下为之震动。
我与无涯皆拼上全力,抵死打斗,两人都被对方气得不愿收手,眼中涨出血丝,最后一掌拼出,两人身形自半空转过,迅疾落下,气喘吁吁盯着对方,皆不愿示弱。
我唇角泛出一抹讽刺的笑,冷声说道:
“茕蛊除了能够蚕食人的心智,子母蛊亦能互补,功效神奇,你的血治好了我的内伤…我终于知道,当年你为何会对我下茕蛊了。我的血,帮了你多少?”
因为有子蛊的血液相助,无涯的功力才能增长得如此迅速,我真的很想笑,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那种感觉渗入心田,苦不堪言。
无涯紧紧盯着我,上前一步,昂首问道: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般卑劣的人吗?你有没有想过,一切都有可能都是误会,我给你下茕蛊,是我不对,但我从来都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我强忍泪水,厉声说道:“我独孤嫣没有你这个徒弟,你马上给我滚,给我滚下蜀山!”
我对蜀山弟子们抬起右手,朗声吩咐道:“蜀山弟子听令,柳无涯欺师灭祖,被逐出师门,若今后他再敢踏入蜀山半步,杀!”
劲烈的气劲自我周身散开,横扫全场,漫天尘土飞扬,被卷起的风沙迷了众人的眼,倨傲扫过众人,最后落于神色狠厉的无涯身上,震天狮子吼骤然喊出——
“啊——”
地动山摇,风云变色…狂怒下的独孤嫣,只能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宣泄内心的愤恨,只能选择以这种态度来面对这段不伦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呃,清明就快过了,本座回来鸟!
再次申明,本文绝对不会太虐,请放心!!
所有的风雨都是为了黎明前的光亮…
大家要相信自己,相信我。
49
49、序曲 ...
送走无涯后,我的生活几乎没有发生改变,我照常吃饭,照常睡觉,有时候会独自一人攀上万丈星云峰,从日出坐到日落,再从日落坐到月明星盛方才回去。
这日我吃过早饭,东转西转,发现没什么事做,便从酒窖里灌了满满一皮囊子浓香甘冽的酒挂在腰间,向外殿走去。
“独孤。”
清脆冷然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便见胡小人依旧不改冰容,出现在殿中素色帷幔之后,端的是一派优雅。
挑了挑眉,我用目光询问什么事,只见胡小人瞥了我腰间一眼,素手纤纤,诡异难辨,她,她,她竟然抓住了我的手腕?那么高高在上,冰雕玉砌的手竟然会破天荒的拉住我卑微颤抖的手腕?
我被胡小人的举动惊呆了,以至于被她拉着走亦未有所觉,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和她已经双双落座我院落中的一座凉亭中,石桌圆滑,我们对桌而坐。
我轻咳一声,颇不自然的解下酒囊,随意喝了一口,只见胡小人伸手一夺,将我手中的酒囊缴获,重重的拍在石桌之上,冷若冰霜的眼神把我盯得惭愧低下了头。
“你想怎么样?”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盯着酒囊中流出的液体,心疼万分,但又抹不开颜面趴到桌上舔干净,只得将口水咕噜一声咽下喉咙,表达我发自内心的轻微反抗。
“什么?”我这个人不聪明,你若不指明我怎么知道你想问什么。
“茕蛊是我娘研制出来的,你和他身上的毒也是我下的。你若有什么仇怨尽管对我好了,将他逐出师门算什么?”胡小人冷着面庞,昂起头颅,趾高气昂的说。
我:…
你丫还能再高傲一点吗?算计我理直气壮到,当着我的面来寻求我的共鸣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思虑半天,我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胡小人愣了愣,薄唇微掀,干脆说道:
“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我再次无语。
但胡小人这句话倒不是说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胡小人的娘是宫里唯一一个做到太医令的女大夫,无涯是皇子,他们小时候见过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当我将奄奄一息的无涯从天牢中救出去后,辗转来到蝴蝶谷求医,胡远非与老婆女儿自幼分离,所以,自然不识得无涯,见死不救的同时,还差点害了他的性命。
我自嘲一笑,呵,这就是所谓的世事难料啊!
“你喜欢他吗?”我垂下眼睑,轻声问了一句。
胡小人淡然的摇了摇头,说:
“我将他当成哥哥。”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将桌上的酒囊拾起,可怜兮兮的将所剩无几的酒倒入口中,耳旁却听胡小人又道:
“把你当做是嫂子。”
“噗——”
刚入口的最后一口酒就这样华丽丽的被我喷了出去…
“呸!放屁!”我立刻炸毛站了起来,指着胡小人的鼻子骂道:“谁是你嫂子?我是他师父,你叫他哥哥,我怎么算都是你的长辈,记住,是长辈!!”
胡小人对我的言行嗤之以鼻,从鼻腔里发出几声阴阳怪气的音调,道:
“哼,你和他那点儿破事谁还不知道呢?每天在房里欲生欲死,叫得整个皇宫里的母猫都发春了…”
我:…
我被他气得伸手扶住额头,努力深呼吸保持冷静。
“虽然那时候你服了五石散,神志不清,但你绝不能否认事实。”胡小人大言不惭继续坑爹。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道:
“那件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和柳无涯之间存在太多的问题,有太多的障碍无法逾越,这个世上有些事一旦发生,就再难挽回了。”
胡小人清冷的目光盯了我一阵后,缓缓站起,轻声说了一句:
“可有时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你自己想好吧。”
“…”
胡小人走后,我一个人独坐凉亭,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弟子喊我去吃饭时,才回过神来。
想想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弟子们一起吃饭,于是稍微收拾收拾便去了饭厅,一进去便听见有人在说:
“又是辣肘子,东坡肉,无涯师叔这样吩咐,我们每天吃都吃腻了,师尊却一次都不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
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心中不觉一动,刚刚提起的饭劲又消了下去,我来了,又走了,不带走一个肘子一块肉…
正负手走在空旷的石阶上,迎面跑来一位白衣弟子,只见他摇摇晃晃,一步一阶,抱着比他人还高的书册子蹒跚而上,突然,‘啪嗒’一声,他手里的书山,在我意料之中倒下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山前去,与他一同蹲下整理,眼下不小心一瞥,呃…
《潘阳艳史》《欲海芳踪》《庞小姐与杜秀才》《干柴烈火传》…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口中不满的叫着,手却不由自主将书册翻开扫射起来,我的个乖乖,还是彩绘的,情*色的图,配上优美淫*乐的词汇,简直叫人欲罢不能啊…
“这些书都是谁的?”
看着看着,我欲罢不能,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攥着书册的手半丝都不想松开,若不是碍于掌门的身份,我一定会动用暴力将这些宝贝抢到手。
“这些书都是无涯师叔让搜罗的,说是…要送去掌门房里,给您闲时解闷儿…”
我:…
紧紧攥着的手在听到‘无涯’这两个字时骤然松开,书册掉在地上,我轻咳一声便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不良风气甚重的怪圈。
迎着月色的银辉,我独自走上星云峰,星云峰既高且陡,除了一座库房,平日里萧条的很,几乎没有人会上来,可是,今天我却听见库房内有声响,走近一看,还有火光。
我推门而入,一名白衣弟子见了我,慌忙过来行礼,我随意的抬了抬手,见他一手执笔一手执簿,显然是在清点库房的物品。
“到时间吃饭了。别误了饭点。”我对他慈爱一笑。
弟子害羞的垂下头,小声回道:
“是,师尊。”他走到内力一排剑器旁,指了指道:“弟子将这些盘点完便去吃饭。”
我点了点头,不禁四处巡视起来,这间库房是从蜀山建山开始便有了,里面存满了各种兵器,每一件都有它们的故事,有它们的来历,有些事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但却有人很有为我一一记录下来。
还有那几把珊瑚刀,翡翠剑,明珠弓,玛瑙鞭子,件件价值连城,虽然不实用,但我喜爱它们的繁复与斑斓,就因为我喜爱,有人便将它们从遥远的皇宫,费时费力送了过来…
看着满屋子的诚意,我的眼角有些痒痒,实在不知道今夜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灼热的泪水夺眶而出,可我却笑了,笑得灿烂,笑得感动,笑得失了心魂…
我在星云峰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老二才将我找到。
他坐在我对面的那块奇石上,盯着我被日出金辉晕染后的侧脸,醇厚的声音自我耳旁响起:
“事情也许并不如我们所想那般。”老二豁达说道:“我从信王府出来后便莫名中了热毒,若毒是无涯所下,他又怎会将我冰封雪域?”
我转头看向他,问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
老二对上我的目光,坚定道:
“你中茕蛊,被送入信王府,我找到你之后却莫名中了热毒,的确是无涯将我冰封雪域,但那也是为了抑制我毒发才做的吧…也许所有事情都只是凑巧一起发生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