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岑将苏矜安放在软榻之上,让太医为其诊脉,苏矜虽然虚弱,但是揪住皇帝衣袖的手却怎样都不肯放开,晏岑无奈只好坐在一旁候着,太医诊过脉后,说是有轻微中毒现象,便退下开方子去了。
>晏岑在苏矜额头轻轻抚了抚,又在她榻前陪伴一会儿后,才吩咐冷月殿众人好生伺候,急匆匆的回了养心殿。
皇帝走后,苏矜从软榻之上坐起,汐蓉见状赶忙上前相扶,苏矜看了眼汐蓉,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下的毒?”
汐蓉抬头看了一眼苏矜,亦不隐瞒道:“娘娘入殿行礼之时。”
苏矜敛下眉眼,点了点头,又问道:“皇上也是你事先安排叫去的吗?”
如若不是有人刻意通传,皇帝绝不可能时机那么凑巧的赶去品妍宫,可是,汐蓉却摇了摇头,道:“不是,皇上并不是奴婢叫去的。”
苏矜沉默了会儿,仔细想想,汐蓉的确不可能既下毒,又叫人,因为让皇帝亲眼见证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汐蓉不会这么不谨慎。
绿荷端着张太医的药走了进来,对苏矜说道:
“小姐,奴婢就知道那林嫔不安好心,幸好让青瑛去找了小顺子,皇上才能及时赶到,救了小姐。”
“是…你们叫的吗?”苏矜喝了一口药,抬首问道。
“是呀。”绿荷点头:“奴婢做的不对吗?”
苏矜与汐蓉对视一眼,笑了笑道:“原本也没什么事,叫皇上前去,显得有些大惊小怪了。”
绿荷咬着下唇,道:“可是,小姐难道忘了上一回,就是因为没人前去阻止,林嫔差点要了小姐的命。”
苏矜看着绿荷,知道这两个丫头是真的替她担心,便没在说什么。
绿荷将药碗端走之后,苏矜从开襟处抽出帕子掖了掖嘴角,道:
“咱们与林嫔的梁子算是结上了,这样也好。”
汐蓉将薄毡子摊开,盖在苏矜膝盖上,说道:“娘娘不必多虑,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依照林嫔的性子,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苏矜点头:“不过,皇上对林嫔还算有所顾忌,禁足,听着挺严重,其实还是舍不得下重手。”
汐蓉微微一笑:“那咱们就慢慢来。”
苏矜回头看了看汐蓉,问道:“你这一手是跟谁学的?”
汐蓉沉稳的回道:“不敢隐瞒娘娘,家父是前太医院首座,奴婢少时便对药草颇有心得。”
“原也是太医千金,后
来却为何入宫?”
“奴婢不敢。只因家父为当时的宠妃华氏诊错了脉,便被削退了官籍,家道中落,奴婢与长姐无奈之下,才入了宫。”汐蓉对苏矜知无不言。
“哦?你还有个姐姐?”苏矜有些意外,这倒是没听人提起过。
汐蓉点头:“嗯,姐姐的时运较好,得到了太后赏识,如今便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
“…”主仆二人在暖阁中聊了许久,汐蓉几乎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苏矜,显然,此刻的她已然认定,苏矜便是她在接下来的权力倾轧之中必须追随的主子。

林嫔被禁足十日,解禁之日正是年三十,按照规矩,年三十当晚,后宫所有妃嫔都会受邀出席宫宴,按照品级不同,分派各自的区域与座位。
皇帝与皇后自然坐在东上首,太后因身体不适未能前来参加,因此高位空玄。
苏矜坐在五位婕妤,十二位良娣和二十三位新入宫的常在中间,不靠前不靠后,观赏歌舞的距离虽然较远,但好在位处中央,边吃边玩,还算逍遥。
但因着前些日子林嫔被罚禁足的事情,宫内的消息传的极快,大家都知道林嫔当日被罚,皆是因为她,并且将皇帝亲自将她抱回冷月殿的事情刻意渲染,漫天散布,因此,苏矜在多如牛毛的妃嫔中还算是比较引人注目的。
宴会开始之际,便陆续有一些位份和她差不多的婕妤,良娣之流前来寒暄,苏矜一一对应,既不冷落,亦不热情,平淡如水的态度倒叫那些刻意示好的宫嫔们抓不着头绪了。
后宫中的美人多才多艺,趁着宫宴都纷纷跃跃欲试,在皇上皇后面前表现自己,苏矜看着这么些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儿,原本对管弦丝竹并无太多兴趣的她亦耐着性子听了几首。
直到由苏贵妃提出猜灯谜这个游戏之后,苏矜才从座位上立起,假借饮酒过量为由,走出了宴会宫殿,来到了御花园中透口气。
原本在园子里走的好好的,却忽的听见一阵尖锐的威胁声和两声低如蚊蝇的呜咽声,苏矜探头望了望,只见不远处的一处假山后头,站着三名女子,相貌都算清秀,其中两名将一名女子围在假山前,不时的以手推攘,神情有些高傲,擦着鲜红胭脂的唇瓣微努,尖锐的
说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知县的女儿,竟敢在王贵人面前卖乖示好,简直不知所谓。”
另一名女子不住推攘着埋头哭泣的女子。
苏矜看了一眼,想起来,那两个欺负人的先前还到她那儿去打过招呼,好像是两名常在,刚入宫不久,至今还未侍过寝。
原本苏矜没打算插手管这件事情,因为这种性格的人在宫里根本难以存活,可是,那名一直动手的刁蛮女子好像嫌动手力度不够,竟然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钗,开始朝假山前的女子身上招呼,一时间,抽噎声变成了惨叫声,苏矜就是想不管都不行了。
慢吞吞的走到假山旁,刻意干咳了两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那两名欺负人的女子一见是苏矜,对望一眼,飞快的收起了刁蛮的神情,将戳人金钗藏至身后。
苏矜的名字如今在宫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再加上有个当朝一品的父亲和身在妃位的姐姐为背景,她们自然知晓自己招惹不得,所以,尽管苏矜没怎么开口,她们倒也自觉,假意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苏矜对着那两道仓皇而逃的背影叹了口气,这种人即便侍寝了,也很难有什么前程。
本来是打算出来透气,没想到却遇到这样的事情,苏矜顿时失去了逛园子解闷的兴致,安安分分的回到了宴会宫殿,刚在位置上坐稳,便听见小太监高昂尖声传来:
“冷月殿苏婕妤,驾前献艺。”
“…”
苏矜蹙起了眉头,冷月殿苏婕妤指的不就是她吗?她什么时候报名驾前献艺了吗?
回头看了一眼汐蓉,汐蓉也是莫名其妙,愣了会儿,便回过了神,让苏矜先上前领命再说。
苏矜走至驾前,对皇帝与皇后行了个大礼,这才知晓,原来在她离开宫殿的那段时间,进行了另一轮抽选的游戏,凡事被抽选到的妃嫔,皆要驾前献艺,虽然心中明白,定是有人刻意为之,但如今这形势,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在皇帝饶有兴趣的期待目光之下,苏矜努力回想自己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才艺,思来想去,除了‘那个’好像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汐蓉站在一旁,为自家主子捏了把冷汗,却见苏矜忽的转过身来,在她耳旁低语片刻,汐蓉这才领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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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品皇贵妃》

苏矜从前是住在市区的一处中档小区,小区的中央地段有一处广场,每天清晨都会有很多老人家在那里锻炼身体,苏矜那段时间正值跳槽阶段,有钱有闲,每天早晨都去广场散步,正巧就遇到了一位老太太。
见过苏矜之后,便说他俩有缘,每日都缠着她说是要教她一套剑法,原本苏矜是对这种老人家的活动没什么兴趣的,但看到那老太太舞出来的感觉,却绝非一般,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老太太竟然是峨眉山的师太,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一个还了俗的同门姐妹住在这里,她闲极无聊,便在广场上练剑,遇到苏矜,觉得这个年轻人骨骼精奇,很适合连她那套自创的剑法,于是…
汐蓉听从苏矜的吩咐,取来了一把未开过封的轻灵观赏长剑,剑身镶嵌五颜六色的宝石,推开剑鞘,内里的剑刃一看便知是极好的材料铸造而成。
苏矜将剑鞘交给汐蓉,然后手持长剑走至驾前,说道:
“妾不善歌词,不善乐器,便为皇上皇后献一出剑舞。”
晏岑看着娇嫩嫩的苏矜手持长剑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禁勾了嘴角,大手一挥,道:
“准了。”
苏矜走至场中央,如奥运选手般赛前深呼吸一口气,右臂大张,薄如蝉翼的剑刃劈风斩气,发出一股清灵的长吟。
那老太太所授剑法是她自创的,剔除了峨眉剑法的阴诡,留下的便是轻灵飘逸,从前的苏矜个头不高,身材颇瘦,使起这套剑法都觉得流畅如风,更别说如今的身姿了。
宫宴的乐师先是不知苏矜将舞动何种姿态,只是跟着她的动作,随意给了几个空灵的音节,直至一两招过后,苏矜的剑舞才颇成气候,乐师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挥剑之姿仿若漫天轻盈的雪花,回转之态犹如敦煌飞仙般华丽,步步生莲花,招招敛光华,配上林间蹋舞的悠扬曲调,使在场众人看得心驰神醉,晏岑痴痴的望着苏矜,手中拿着皇后给他剥好的桔肉,却忘记了放入口中。
一阵清灵的箫声徒然加入,似远山悠扬,似薄雾轻飞,众人虽看不见吹箫之人所在何处,但明澈的箫声却明显盖过了宫廷乐师的配奏,随着苏矜的步伐,点点散开。
剑舞渐至高|潮,苏矜以单脚脚尖点地,旋转开来,越来越快,素手如玉,飘飞流连,裙裾婉转灵动,箫声吹奏如天籁,将苏矜清雅柔韧的姿态,衬托的如花间飞
舞的仙子般灵动。
旋转渐渐放缓,箫声也渐渐落下,苏矜的剑气再次挥出,尾声的动作以柔缓为主,类似太极剑般讲求绵延连续不间断,苏矜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垂敛而下,更觉动人,整个人便如晨雾之花,朦胧又飘渺,看似近在眼前,神韵却又仿似天边,使人萌生琼瑶仙子遥不可及之感。
一曲剑舞,艳惊四座。
晏岑看着苏矜,暗自赞叹这个女人总能带给他不一样的新鲜感觉,放下桔肉,正欲拍手,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两三掌声,众人回头一望,只见一位衣着华丽,鬓角花白的矍铄妇人自那头走来,晏岑见到来人,立刻自王座上立起,迎了上去,恭敬行礼道:
“儿臣参见母后,适才东珠前来宣报,说母后身体不适,儿臣正想宫宴结束后,前去探望,却不想母后亲自前来,那帮奴才也不知道通传一声。”
矍铄妇人华美一笑,就连眼角的皱纹看上去都十分和蔼,扶着皇帝的手,仪态万千的登上了帝台,所有妃嫔以皇后为首,皆起身盈盈拜倒,山呼请安道:
“参见太后。”
矍铄妇人正是明德太后。
“都起来吧。”素手一挥,立刻将属于太后的尊贵体现的淋漓尽致:“哀家原觉着身体有些不适,在宫里躺着,可你们这儿欢歌笑语的,又勾得哀家按捺不住,这不,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了一曲惊世剑舞,花样倒是新鲜的很。”
苏矜垂首立于一旁,乍听太后提起她,心头一紧,不知道这优雅的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是…哪个宫里的丫头啊?”太后慈祥的笑问道。
晏岑候于太后凤座旁,立刻回道:“回太后,是冷月殿的苏婕妤。”
“哦,苏婕妤。”太后将这个封号放在口中说了一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般,又问道:“可是苏老的小女儿,今年刚入宫的那个丫头?”
太后口中的苏老,指的便是苏矜的父亲苏常荣,晏岑看了看苏矜,点头道:
“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后。”
“呵呵呵呵。”太后又是慈祥一笑,竟然对苏矜招了招手,苏矜愣了愣,便赶忙将长剑交给汐蓉,自己谨慎着步伐走到太后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嗯,是个懂事的孩子。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太后将苏矜叫至跟前,
抓住她的手,满意的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圈,这才点头道:“不错不错,长得可比你父亲漂亮多了。”
苏矜小声的说了声:“谢太后。”而后不禁腹诽,怎么说她现在都是女人,这个太后竟然那她跟一个老头子比…
“你这剑舞的不错,尤其是后半段,柔中带刚,延绵不断,很有两仪四象之意,小小年纪实属难得,皇帝,该赏!”太后抓着苏矜的手不放,看起来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小丫头,竟然亲自替她向皇帝讨起赏来。
晏岑本就对苏矜的这一曲剑舞很是心动,再加上太后亲自开口,晏岑在苏矜表现出来的惶恐面容上看了看,便对着六宫粉黛,朗声说道:
“苏氏婕妤,品貌端庄,德行兼备,现撤其扁庶,恢复贵人位份,赐号为‘曦’,内务府赏百丈绫罗,南海东珠千粒。”
皇帝此语一出,立刻在众位妃嫔中间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要知道,苏矜一曲惊艳全场,皇帝赏赐绫罗,东珠什么都无可厚非,但不仅赏赐,还恢复其贵人位份,并赐号,这就叫人觉得意外了。
后宫的女人,若无恩典,五年才能升一级,而苏矜一下子便连升两级,这种隆恩,纵然是最最得宠的妃子亦未曾有过,众人哗然也是理所应当。
苏矜自然知道,皇帝这回的赏赐是下足了料的,她自己也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不知所措的咬着下唇,慌忙跪下向皇帝和太后谢恩。
晏岑越看她越觉得满意,干脆亲自俯身相扶,将苏矜领到了万众瞩目的帝座旁,让她与之共坐一席,如此公然宠溺,苏矜没在面上,恨在心中,嘴里喝着皇帝递过来的酒,眼里看着众妃咬碎银牙的姿态,心中一阵打鼓。
其实有时候,皇帝的恩典未必就真的是恩典,真正爱惜,疼惜你的话,又岂会将你推向风口浪尖,任你成为众矢之的?
如怀春少女般与皇帝对饮两杯,苏矜试图在晏岑脸上看出一些心理活动,奈何这厮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怎么看都是一副被她美色所迷惑的样子,只有苏矜知道,这个男人的眼底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他将自己封筑在一堵冰墙之内,冷眼看着身边的权力倾轧。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苏矜就知道,这个皇帝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那般宽容和善,但自古帝王多心计,若没有帝王之心的决绝与冰冷,又岂能周旋于朝堂和后宫?又如何能稳坐万人注目的龙椅?
又喝
了两杯,因为苏矜而沉默了片刻的宫宴再次活络起来,晏岑嘴角噙着微笑,状似亲昵的在苏矜耳旁亲吻几下,突然开口问道:
“先前的箫声…也是苏儿安排的吗?”
苏矜转头看了看皇帝,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问,随即摇头道:“回皇上,不是的,妾以为那箫声是宫廷乐师所奏,难道不是吗?”
晏岑笑若清风,朗朗如日月入怀,他看着苏矜,在她柔美的脸蛋上打量几圈后,才笑了出来,在苏矜俏鼻上刮了几下:
“那箫声,全天下只有一人能奏,怎会是宫廷乐师可以比拟的?”
苏矜不禁有些好奇:“只有一人能奏?那人是谁?”
晏岑但笑不语,又将一杯酒送入苏矜手中,竟不再回答。
苏矜回想先前舞剑之时,只觉得箫声配合的天衣无缝,如为她量身定制般的合拍,可如今看着皇帝对那箫声的态度,苏矜知道,吹箫那人定不为皇帝所喜,身份成迷。
看来她今晚的际遇与那人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了,皇帝若真想赏她,方法多得是,可是,他偏偏选择了这种将她推上岌岌高峰的方式,苏矜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是风起云涌,如过山车般惊险刺激。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位在暗中为她吹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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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品皇贵妃》

年三十晚上的那场宫宴成功落幕,苏矜算是一鸣惊人,载誉而归,还没走到冷月殿,便看到小福子他们几个守在殿外的灯笼下,齐刷刷的单膝跪地,看见苏矜后,便喜气洋洋的对苏矜行了个大礼,拜道:
“恭喜贵人恢复位份,恭喜娘娘重获圣宠。”
苏矜笑着让他们都起来,处变不惊的走入了暖阁,绿荷便笑盈盈的上前来替她解开了颈项处的毡子绳结,毡子滑落,青瑛又接过苏矜手中的手炉,兴奋道:
“小姐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苏矜噙着微笑,坐到软榻之上,笑道:“你们消息传的倒快。”
绿荷和青瑛相视一笑,汐蓉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送至苏矜面前,体贴笑道:“贵人今晚没吃什么东西,别饿坏了。”
苏矜惊喜的看着那碗莲子羹,笑着接过:“汐蓉,你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肚子正饿着呢。”
汐蓉但笑不语,绿荷替苏矜拿了条干净的帕子,佯作吃醋般对青瑛说道:“小姐如今有了汐蓉,咱们两个倒显得多余了。”
青瑛知道绿荷是在开玩笑,于是便抿了抿嘴,对苏矜点头道:“就是啊,咱们还是小姐的陪嫁丫头呢,真是叫人好生伤心啊。”
“…”苏矜幸福的将香滑的羹汤咽下,伸手欲在绿荷和青瑛头上敲一记,却被那两个精灵的丫头逃开了。
主仆四人正欢闹之际,殿外却传来了张平的声音。
苏矜和汐蓉都觉得十分奇怪,皇帝今晚肯定是在皇后那儿过夜的,那么张平也就应该随身伺候着,怎的却突然来了冷月殿?
赶忙从软榻上走下,迎出了门,只见张平公公喜笑颜开的对苏矜弯腰道喜:
“恭喜曦贵人恢复位份,荣获封号,今后定当前途无量。”
苏矜笑着应对:“公公过誉了,不知深夜前来可有要事?”
张平拂尘一甩,点头道:
“可不是吗?皇上今晚去了坤仪宫,特地让奴才前来告诉贵人,明儿祭天之后,就让贵人准备准备去养心殿伺候,同去的还有苏贵妃,宁淑妃和几位贵嫔娘娘。”
苏矜面上微怔,却迅速掩下,温顺道:
“是,有劳公公通传。青瑛,快取些压岁银子过来,给公公喝茶。”
张平先是推辞,在青
瑛小丫头的热情攻势下,还是收下了,喜气洋洋的对苏矜行过礼才离开了。
汐蓉等张平走后,才扶着苏矜回到了暖阁,说道:“都是嫔位,妃位,皇上真是对娘娘寄予厚望了。”
苏矜嘴角露出苦涩的微笑:“是啊,刚给了一刀还不够,还要加紧着撒把盐。”
绿荷和青瑛正在对张平传来的消息兴奋不已,根本听不懂苏矜和汐蓉在说什么东西,两个小丫头欢欣雀跃的走入了内室,商量着明日苏矜该穿什么衣服。
明日养心殿伺候的几位,都是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让刚刚晋升贵人的她一同伺候,这不是当众打了那些娘娘们的脸面吗?试问,娘娘们被打了脸面之后,一个个还不发足狠劲,将她这个小小贵人往死里整?
皇帝的爱,若在暗,才是真的宠爱,若在明,那就是剔骨钢刀,女人的嫉妒自古以来都是难以估量的可怕。
一夜醒来,宫外已是白雪皑皑,鹅毛般的大雪下了整夜,苏矜从被子里出来,还没来得及穿衣,就冲到了窗前,呵着浓浓的白雾,像个孩子般笑了。
绿荷和青瑛赶紧拿着薄毡披在苏矜肩膀上,让她小心不要着凉。
用过了汐蓉特意做的糖圆子,内务府的小德子便带着满嘴的恭贺话儿来到了冷月殿,先是将昨夜皇帝金口御赐的赏赐搬了进来,而后又对苏矜前一句可喜,后一句可贺,恭喜的话儿来回说个不停。
苏矜怎会不知他是何用意,便笑着对应了几句,让青瑛取来红包,小德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宫人们离开了冷月殿。
估摸着现在皇帝与皇后正在太庙祭天,苏矜横竖没事,养心殿伺候又是下午的事情,便跟绿荷她们知会了声,来到了冷月殿隔壁的梅林。
原想着今天是大年初一,总是喜欢在梅林出现的那个白衣男宠今日定然不在了,没想到,在林子里逛了一圈,想去亭子里歇息片刻的苏矜,却意外的再次看到那个靠坐在石桌上看书的白衣男宠。
有了前几次的偶遇经验,苏矜对他已经不如开始那般排斥了,毕竟上一回汐蓉的事情,也是有了他的帮助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在情在理,苏矜都不该对这个男宠横挑眉毛竖挑眼了。
看到苏矜,男子将白色的狐裘往颈项中掖了掖,唇角对苏矜弯起一抹惑人的微笑,道;
“新春吉祥!苏贵人一曲剑舞,惊艳四座,喜获
荣宠,今日怎的还有空来这里消遣?不是该去养心殿伺候吗?”
苏矜叹了口气,这宫里传播消息的速度甚至快过了她那个时代的多媒体,不过一夜的功夫,竟然连这个男宠都知道了。
“你的消息倒快。”真不愧是皇帝身边得宠的人。苏矜不禁在肚中腹诽。
只见那人微掀嘴角,一副早就猜到的神情,说道:
“不是我的消息快,这是那个人的一贯作风而已。”
苏矜奇道:“那个人?”
他是指谁?皇帝吗?一贯作风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