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也不介意,没吻到最想吻的嘴唇,他还可以吻很多地方,比如说脸颊,耳朵,脖子…
他对这具身子上下其手,好像怎样都觉得不够那般,一只手甚至很恶劣的伸到了下面。
步幽晴这才惊觉事态的眼中,慌忙抓住了楚烈正在下方游移的手,气道:“楚烈,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楚烈露齿一笑,重重在她胸口一揉,无赖道:“就一次,再一次好不好?”
“不好!”步幽晴拉开他放肆的手,严肃拒绝:“昨晚都听你说了好多个一次…”她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羞红满面,让楚烈喜笑颜开,只见那只色/胚不怀好意的靠近,道:“那我们昨天做了几个一次啊?”
“…”
算我看错人了。步幽晴无奈的想。
平日里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床上会变成这样?
“幽晴…”楚烈低声叫了一声,他紧紧将步幽晴抱在身下,让两具躯体紧密相连,他抬手轻揉步幽晴蹙起的眉头,一边缓缓活动,一边在她耳旁问道:“幽晴,告诉我,我是谁?”
步幽晴的脸上染上红潮,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满是水润湿气,她喘着大气,努力让自己调节过来,根本没有心力去回答楚烈莫名其妙的问题。
得不到回答的楚烈有些急躁,他将步幽晴的娇美容颜托至面前,重重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喘气道:
“幽晴…我们成亲吧!”
“…”
步幽晴睁着迷乱的瞳眸,水气凝聚其中分外显得幽深,她难受的紧紧抱住楚烈的后背,激情迷乱中,闭起了幽沉阴竦的双眸…
烈,下辈子我们不做仇人,我再还你一世相守,花开并蒂,可好?

柔柔的风吹入湖心亭,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泛起涟漪,步幽晴有些慵懒的靠坐在亭中,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忽然,一道凉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步大小姐终于得偿所愿了,不在房中好好陪着情郎,怎么又一个人来这里发起呆来?”
玉笙手捏酒壶,摇摇晃晃的走入湖心亭,在步幽晴身旁坐了下来。
步幽晴冷冷瞥了眼他,唇边泛出笑容,柔声柔气道:
“他还在睡…”
“…”
玉笙本来是想奚落一番她,却反被这位的直白将了一军,他扬扬眉,喝了一口酒,讽刺一笑,道:
“费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得到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间接害死李凤,又设计让楚烈与楚方寕父子决裂,让楚烈陷入孤身之地,她再趁虚而入,将人虏获在旁…这个女人的心机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步幽晴幽幽一笑,似真非真道:
“我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得到他啊。”
玉笙不相信的撇撇嘴,又灌入一口烈酒,学着步幽晴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涟漪波荡的湖面。
步幽晴看了一会儿,便想要离开了。
是啊,费了那么大的劲,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真的只为了楚烈,还是…为了自己?
为了让自己拥有一些人世间的温暖,虽然这种温暖会十分短暂,但对于浸泡在彻骨冰寒中的她来说,哪怕只是一点点微热,也能够让她稍微好过一点。
楚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离边境还有两座城池远的南安村,村子很小,却偏远祥和,民风淳朴。
村子里最近新开了一家医馆,大夫是一个半边俊美半边丑陋的年轻大夫,他医术高明,刚来的那几天,便治好了村上几个出了名的顽疾病人,对诊金也没有要求,有便给,没有便送。
一夜之间,神医的大名传遍了整个南安村。
神医的身边没有学徒,没有伙计,只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喜欢穿着红色的衣裙,跟在神医身后抓药、捣药、配药,不常开口说话,但有时候她又会莫名其妙的开口叫神医一声‘小叔叔’。
村里的人很喜欢这一对叔侄女,家里有点鸡蛋、地瓜、蔬菜什么的便会往他们的小药铺里送。
日子如往常那般过得殷实平静。
可是,忽然有一日,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马队闯入了村子,他们不问缘由,见人就杀,边杀边放火,遇到反抗的村民,便会揪上前拷打一番,问一个问题:
那个毁了容的男子在哪里?
毁了容的男子,不就是神医吗?村民恐惧的摇头,迎来的便是无情一刀,身体自颈项处断裂,泉涌般的鲜血喷溅而出,村民们…身首异处。
杀着杀着,忽然人群中跳出了一个红衣女孩,她人小,个子矮,动起手来却狠辣无比,她将食指抵于唇下,一声响亮的哨声之后,只见村子里突然多出了几百道鬼魅般的黑影。
黑衣马队的人很快便被赶至村外,村口由几百名黑甲卫誓死守护。
两方人马僵持一天一夜之后,黑衣马队中忽然来了一个人,他们互相间低语相传几句话之后,只见一口大木箱被搬上了前,黑衣马队的人马全部向后退去。
‘嗤——’
几声之后,几包火药便被仍入村庄,随着此起彼落的爆炸声中混合了哀嚎的惨叫声…
在滚滚黄烟之后,一群人冲了出来,黑衣马队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早将弓箭手队列阵前,见到人自烟中走出,便以箭会。
一个红衣少女身影出现,她的行动不似先前般迅疾诡异,浓烟中,黑衣马队看清了她行动滞缓的原因,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人,一个比她要高出很多的人。
黑衣马队的首领一挥手,漫天急雨般的箭便射向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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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55、刑决(二) ...

楚烈一大早便把步幽晴拉出了将军府,带着她从南城逛到北城,步幽晴被他折腾得委实累了,渐渐有了些脾气,甩手道:
“你到底要买什么呀?”
楚烈扬眉笑道:“当然是买婚宴要用的东西啊。”他将步幽晴一把搂过,宠溺道:“难道你都没有发现,我们一大早都逛了些什么店吗?”
经他这么一说,步幽晴才恍然意识到,先前貌似逛过了…喜韵阁、荣宝斋…卖的是喜服和喜饼…
步幽晴哭笑不得,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呀?
看到心爱之人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楚烈叹气道:
“我不是说,要娶你吗?”
“…”
步幽晴耳中回想起那日两人床帏中的亲密私话…顿时红了脸颊,苍白的容颜上晕染红霞,娇艳透亮,楚烈见之心中一动,不禁轻抚上去。
“幽晴,我们再也不要管什么世间仇恨、家国责任好不好?我们忘记一切不愉快,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们都要在一起好不好?”楚烈神情的说道。
步幽晴清冷的双眸盯着楚烈迫切的脸,心中有些动摇,他们之间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吗?
“可是…太子的婚约还未作罢,我们成亲之事,根本没可能实现!”步幽晴幽柔一笑,对楚烈说出了最大的现实障碍。
楚烈眸中闪过一丝怒火,只听他紧紧抱住步幽晴,倔强如孩子般霸道低吼道:
“你只能嫁给我!就算是太子,我也不会退让半分!你我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怕他作甚?大不了我带着你远走江湖,另辟一处幽所。”
“可是…”
幽晴刚说了两个字,便又被楚烈粗暴的打断:
“没有可是!你步幽晴这辈子除了我楚烈,谁都不能嫁,听到了没有?”
步幽晴被他这种幼稚的占有欲逗笑了,只见她像安抚发怒的猫儿般轻轻的拍了拍楚烈的额头,笑道:
“我是想说——可是你要怎么娶我呢?”
“呃?”
楚烈不解的看着步幽晴,只见她清冷的双眸中露出丝丝皎洁,眸光流转间,又道:“问得通俗一点就是——你有钱吗?”
“…”楚烈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愣了愣之后,才呐呐摇头道:“没。”
步幽晴笑得越发欢腾,她娇艳绽放,阳光下的容颜上写满了调皮,她道:
“你没钱,那要怎么娶我?娶我之后,又拿什么养活我?我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大户千金,但用钱方面,还是很没有节制的…请问楚大爷今后要怎么办啊?”
楚烈将步幽晴的问题放入脑中转了一圈,在步幽晴就快露出得逞的笑容之前,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可是你有啊!成亲之后,幽晴你养我好了,我自问在用钱方面还算节制,很好养的。”
步幽晴一阵无语,被他的颠倒之言逗得笑出了声,她俏皮的皱了皱鼻子,开怀道:
“嗯…养你嘛…也不是不可以!”她佯装上下打量起他来,而楚烈见她这般,也配合的向后退一步,双手抬起,任由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只见步幽晴一手抚着柔美的下巴,装模作样的围着楚烈传奇圈圈来,然后又道:“但,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楚烈笑着拉过步幽晴,在她耳旁吹了口气,挑逗十足的道:
“那为夫定会日夜辛勤耕耘,每日都将夫人伺候得如入云端,又通体舒畅,可好?”
“…”
步幽晴微微跺了跺脚,双颊绯红,楚烈看得实在心痒,便在她脸上快速一亲,又连忙闪身三步开外,果然,步幽晴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便向楚烈追打过去,两人一路笑闹,像足了世间任何一对热恋中的男女。
他们一路走,一路笑,仿佛正如楚烈所言那般,忘记了时间仇恨,忘记了家国责任…有的只是情意无猜的绵绵爱意。
两人火急火燎的穿行城内各处红花翠绿的喜服胭脂铺子,便如真的要办喜事那般,平白从旁人口中获得了好几声‘恭喜恭喜’‘天赐良缘’之类的祝福…
步幽晴心中知道,这样的温情决不会长久,现在的一切不过都是泡影浮灰,但失去了太多的她,还是不可自拔的沉迷其中,不自觉的跟在楚烈身后翩飞胡闹。
就算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或许那种蚀骨之痛会钻心跗骨,再也难以剔除,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想体验这种平凡的快乐,哪怕只有一次,一次也好。

夕阳斜照,诉不尽的哀怨愁肠。
步幽晴和楚烈相视一笑,两人同时提起手中的‘战果’,又一次在太阳的余晖中傻呵呵的笑成一片。
楚烈将自己手上的东西稍事整理,又从步幽晴手中接过一些,两人迎着夕阳,朝将军府进发。
黄昏的街道上,行人不多,有些店家已经开始着手打样,一派萧条落寞。
一匹骏马飞快自幽晴二人身旁窜过,楚烈眼明手快,将幽晴护入怀中,步幽晴略感疑惑的盯着远去的骏马,轻声说道:
“他是干什么的?”
楚烈看了一眼,立刻不满的回道:“皇榜!是专门贴皇榜的,气焰太嚣张了。”
“皇榜…”步幽晴将和两个字放在口中念了一遍,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她对楚烈道:“我们去看看贴了什么吧。”
说完,也不等楚烈提出反对,便抬脚向城门走去。
楚烈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跟着过去。
待他们走到的时候,那名骑马的士兵已经离去,而城门边上,也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老百姓。
楚烈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为步幽晴开路,二人一路穿行,来到最前面。
步幽晴冷然的将皇榜从头到尾阅读一遍,幽黑的双眸中冷光闪烁,脸色剧变,怀中的喜饼散落一地,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呼吸急促,胸口被一股怒气填满…
明霏…将被冠以通敌叛国罪,五日后问斩!

昏暗的密室,腐朽的空气,血腥的画面。
步明霏仅着单衣被铁链捆缚在木头架子上,身上横斜交错着带血的伤痕,他发髻散乱,几缕头发贴在汗湿的面颊上,苍白中透着铮铮傲骨。
楚方寕穿着华贵的太师朝服,手捧热茶,从行刑开始,就坐在牢房偏隅一角,身后站着四五个侍卫,摆足了当朝一品的派头。
他看着狱卒们狠辣无情的用刑,却丝毫提不起怜悯之心,他在暗处看着步明霏的脸,面无表情的喝着热茶。
比较于步擎阳,步明霏的线条更加柔和,但五官却是极为相似,就算不问其他的事,楚方寕也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放下茶杯后,楚方寕的手指微动,他身后的一个侍卫便向前一步,抬手阻止了狱卒们的继续用刑。
楚方寕将双手拢入袖中,儒雅的脸上戾气满布,他缓缓走至步明霏身前,将狼狈脏污的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讽刺笑道:
“真是想不到。步擎阳的小儿子竟然还活着。”
步明霏虚弱的睁着单眼,气若游丝般对楚方寕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尽管瘦弱的身子已经被折磨得没有半丝力气,但他眸中的怒火与不屑还是深深刺痛了楚方寕高高在上的心。
“哼!”楚方寕冷哼一声,阴霾的脸上现出怒容,又道:“步小公子是学医的人,应当知晓如再挨个几鞭,只怕就真的撑不住了吧?还不如趁早交代,也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步明霏听他那么说着,只觉得胸口气得快要爆裂了,他用力挣扎,向前扑走,如濒临崩溃般对楚方寕呲牙咧嘴吼叫道:
“休想——你这个…奸险小人,你不得好死——”
楚方寕听着步明霏的叫骂,脸上冷酷一笑,又缓缓回到了暗处,手下那些狱卒们见状,立刻又迎上前去,对步明霏挥出残酷的鞭子。
整个牢房中,再次被‘噼啪’的声音充斥,皮开肉绽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血腥。
狱卒们抽了几鞭子后,见步明霏依旧不肯发出一声,他们惧怕的看了一眼看上去平静无波的楚方寕,其中一个狱卒便会意将火炉推了进来,置于其中的烙铁已经被火烧得通红。
楚方寕在他们行刑之前,又开口说道:
“即使你不说,五日后将你处死的消息一出,我还愁‘她’不来救你吗?到时候,老夫同样可以将她一举成擒,彻底拔了步氏一族的根,哈哈哈哈。”狂狞得意的笑声响彻昏暗的牢房。
“…”
步明霏咬紧牙关,对身上的酷刑未曾发出一声哀求,疾风暴雨般的鞭打稍事停歇,便听到了楚方寕近乎无耻的话,刚要张口咒骂,却被身上一阵皮肉烙刑压了下去,万千的愤怒汇集痛苦的惨叫自明霏口中喊出。
“啊——”

作者有话要说:唉,每天都要到十点钟才有写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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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56、刑决(三) ...


独幽居的书房中,步幽晴凝眉细听属下的回报。
“整座村庄都被炸为废墟,其间也有不少黑甲卫,但是,在所有尸体中,确实没有找到小公子和琉璃姑娘…”
步幽晴的手指紧紧抓住书案一角,苍白的肌肤下骨秀修长,她隐下所有不安情绪,冷冷说了一句:“今晚,去天牢探一探吧。”
属下领命之后,便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房内。
步幽晴面色凝重,开始在房内踱步沉思,楚烈见她如此,不放心的将之搂入怀中,安抚道:
“事情还未查明,你担心也是无用。”
步幽晴默默闭上双眼,将头埋入楚烈温暖的胸膛之中,声音有些低沉:
“是…楚方寕!我早该想到,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烈见她意识消沉,又听到了‘楚方寕’三个字,仿佛怕她再次将他推开那般急忙道:
“楚方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为达目的,总是会不择手段,这次被他擒住的,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只听先前进来的那些黑甲人口口声声叫了什么‘小公子’和‘琉璃’。
步幽晴不愿意睁眼,抬手环抱在楚烈腰上,沉沉的说道:
“是…我的弟弟,步明霏!他是…我最后一个亲人,我就是自己死掉,也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步幽晴似乎累极了那般,眼角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如扇的睫毛颤动,她将双眼微微张开,抬头看着楚烈,幽幽道:“我,该怎么办?”
楚烈爱怜的轻抚她冰凉的面颊,微笑的说:“不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方寕昭告天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你五日后去劫法场,你若静不下心来,便是输了,知道吗?”
步幽晴将脸颊深深埋入楚烈温暖的掌中,道:“是啊!越是这个时候,我越是不能心急…”
楚烈放开步幽晴,双掌直接捧住她的面颊,安慰般在她微凉的唇上吻了一下,才又道:
“对!我们一定不能心急,不能着了楚方寕的道。幽晴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绝不是一个人走在艰辛的复仇之路上,无论发生什么,我定会与你共同进退,共同承担的。”
步幽晴有些感动的看着楚烈,低若蚊蝇的声音问道:“即使对方是你的父亲?”
楚烈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语气无比坚定,道:
“是!即使他是我的父亲,我也会与你并肩而立,不管对错的走下去。”他深情的摩挲着幽晴完美的脸颊,笑若春光道:“直到有一天我们一同死去。”
仅是这两日的相处,他知道她还未真正的对自己敞开心房,他清楚,这个女人最终选择的是怎样一条不归路,既然不能让她放弃,那唯有自己一路追随,每时每刻看着她,竭尽所能护着她,此生方可了无遗憾。
步幽晴沉积许久的泪水决堤而下,她一把将楚烈推开,以凌厉的目光狠狠盯着他。
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不会放弃那条路,却仍旧选择留下,他说会不管对错的一路陪她走下去,直到有一天一同死去…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又知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怎样一条没有未来的路吗?
楚烈毫不介意步幽晴突如其来的推拒,他包容大度的绽开笑容,再次走近步幽晴,将之拉至面前,用叫人难以拒绝的十二分热情深深吻住这个他爱入骨髓的女人。
此生定不负你,所以幽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步幽晴缓缓闭上双眼,紧紧搂住眼前男子,在他温暖的怀抱中逐渐沉沦。

三月初三,春芽柳绿,草长莺飞。
一辆囚车自街道经过,囚车内的犯人是一个年轻人,满身伤痕,血肉模糊,俊美的半边容颜苍白憔悴,尽管他这样狼狈,这样残破,但终究用一口傲气,咬牙撑住了脊梁骨,铮铮的叫人不敢轻视。
步明霏,你身为步氏子孙,自当俯仰无愧于天地,人生在世,总要维持自身尊严,唯死不能懈怠。
游街两圈之后,囚车驶入刑场。步明霏被人从囚车中粗暴扯了出来,他脚下虚浮,膝盖却不愿跪下,他咬着牙,一步一步走上刑台。
监斩台上,不意外的又看见那张阴险狡诈的脸,步明霏对着楚方寕的方向掀起了讽刺的唇角,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与卑鄙。
楚方寕恍若未见,一派悠闲的喝了口茶,对身旁监吏抬手,只见那人便会意上前宣读犯人所犯的条条杀头罪行。
一名娇俏可人的少女自人群走出,她一身素白,一手打着黑色油伞,一手挽着一只食盒,人们纷纷为她让行。
她走至刑场入口处,面无表情的喊道:
“小女子步氏楚湘请见,望送相公最后一程…”
她的出现引起了刑场内外的一阵骚乱,人们开始猜测起的身份,守着栅栏口的士兵知晓,按照本朝律例,烦被判斩首之犯人,其亲人有权利要求送最后一次断头饭,于是,便拿开长枪,放她入内。
楚湘面无表情的走入,边走边收起黑色油伞,走至形容憔悴的步明霏身前。
步明霏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今生今世还能再见到这张纯美的脸,不过几日不见,她瘦了好多,原本天真甜美的模样,如今也变得消沉抑郁,他步明霏,俯仰无愧于天地,独独亏欠了她——楚湘。
“你…”步明霏嘶哑的喉咙中发出一声后,便再难继续。
因为,楚湘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那样的死气沉沉。
她将黑色油伞放在地上,弯腰打开食盒,从第二层中取出一块折叠好了的棉布,布还是温热的,楚湘不言不语,细心的用棉布为步明霏擦去面上血污,还了他原本的干净。
步明霏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时间如静止了那般,只剩一只的眸中除了她竟再也容不下天地万物。
擦拭后,楚湘弯腰打开了食盒的第一层,从内里捧出了一碗白饭,一碗肉,一碗菜,她依旧无声无泪,小心翼翼的夹了点菜肉放在热气腾腾的白饭上,细心的分成一小口一小口,送入步明霏口中…
吃完了饭,楚湘又伺候步明霏喝了几口茶,以素帕轻柔的为他擦拭过唇角后,旁若无人的献上一吻,然后,有条不紊的将东西收拾干净,一如来时那般,不哭不闹的离开了刑场。

楚方寕隐忍着心中的怒火,看着那个远去的娇小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后,才示意监吏继续,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心中估算着时辰。
午时刚到,‘斩’令抛出,刽子手扬刀喷酒,以祭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