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好一顿吃饭的正经事就被他说成了‘逍遥’呢?步幽晴对他的思维方式感到十分费解。
楚烈见她开口埋怨,更加得意,立即回道:
“的确是我提议去德兴记的,但你也没告诉我,得芳雅聚是你的地盘啊。我要早知道,还不每天过来光顾。”他是知道幽晴很有钱,但没想到,竟然连这家赫赫有名的酒楼也在她的名下,楚烈笑问道:“对了,那德兴记也是你名下的产业吗?”
同样是饭庄,如果她说是,楚烈就向天发誓,必定每天照三餐光顾,心情好时,再加趟宵夜也无所谓啦。
“不是。”步幽晴淡淡的摇头回答。
只见楚烈发出一声可惜的声音,道:“诶…为什么啊?”
步幽晴让茶叶在水中冲过两次以后,第三泡茶才倒入太子杯中,一边倒,一边瞥了眼楚烈,道:
“德兴记一年才赚几个钱?”
楚烈自动把杯子送到她的茶壶下方,眼巴巴的看着她:
“德兴记生意那么好,每天都是客满,你要去晚了根本就没地儿坐。”
步幽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客满有什么用?德兴记一年赚的钱,也没有得芳雅聚半个月的收入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买卖,做它干甚?”
“一年赚的钱竟然没有这里半个月的收入高吗?”
赵璟见他二人相谈甚欢,心中大为不快,好不容易找到了加入的话题,便赶忙出声问道。
“嘁!”不待步幽晴回答太子的问题,楚烈便撇嘴抗议道:“你真是掉钱眼儿里去了。”
步幽晴无所谓的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径自喝了一口茶,幽幽道:
“是啊。我又没有一个做太师的爹和做皇帝的父亲,万丈红尘中,小女子孤身一人,又岂能不掉入钱眼儿里呢?”步幽晴对楚烈比了比手中的茶杯,挑眉道:“楚公子见笑了。”
“…”
楚烈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干咳一声作为掩饰,见步幽晴的脸色仍未好转,便又狗腿兮兮的拿起茶杯替她加了点茶。
又缠着幽晴斗了会儿嘴,直到热腾腾的菜肴送上来后,楚烈才稍稍收敛了些。
雨中的冬日,天地间一片萧条肃杀,滚滚的黑云自天边袭来,瞬间笼罩了整个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是贝桑啊。
以前觉得被人霸王很贝桑,但今天我发现,原来没有人来霸王你,更贝桑!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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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40、赐婚(二) ...
离京城五里外的烟波亭,有两方人马抵死厮杀。
运送东胡岁银的队伍,现已散乱一团,东胡的几百侍卫再加上晟朝的押送队伍,共以千人计。
莫杀带着三百千华门众,前后包抄,闯入运送军队中便大肆杀戮,冰冷的刀砍在人的身上,喷射出温热的血,与雨点一起洒向大地,天地间哀嚎声一片,连天也不能容忍这种屠宰式的杀戮般,电闪雷鸣起来。
莫杀杀红了眼,一红一黑的双眸被氤氲而生的杀气溢满,他见人便砍,漠视对方的求饶与哀嚎,受他一剑不死的话,便习惯性的伸出另一只手,发出天罡真气,震碎那人五脏六腑。
不消半个时辰,烟波亭下烟雨浩渺,尸骸成堆,血水凝聚成洼,混入冰冷的雨,在人间勾勒出地狱般的颜色。
东胡指挥使阿扎姆身旁,始终有五位红发的怪人保护,一时间难以下手,莫杀解决完散兵后,便喘着粗气,加入了天罡十三煞的战局。
“你们退下。”
莫杀加入战局后,对天罡十三煞冷冷的吼了句。
十三煞对望几眼,只听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说道:
“门主既然带我们来杀敌,便放手让我们杀好了,千华门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门主不必替我们积德。”
“没错!人在江湖这么些年,谁还没杀过人么?这五个红毛怪交给我们,门主放心好了!”另一名脸上有条刀疤的娇小妇人煞气道。
“…”
莫杀感激的看了一眼十三煞,知晓他们定是看在重光的面子上才会如此对他,要知道,在他掌权的十年中,唯有前门主重光一手培养出来的天罡十三煞不受他的控制,今日看来,他确实做人很失败。
脑中莫名的,又浮现出那人温和的目光,咬了咬牙,势要半分不差的完成这项任务,拿到最后一个可能与她冰释前嫌的机会。
接下来的厮杀相对简单点。
由天罡十三煞对东胡的五个红毛怪人,而莫杀便拖着长剑,一步一步靠近喘息不定的阿扎姆。
雨水混着雷声打下,两人的眼中皆闪过一抹决绝。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扎姆节节后退,色厉内荏指着步步紧逼的莫杀吼道。
莫杀阴柔的脸上现出冷笑,只听他道:“杀人的人。”
说完,莫杀便飞脚踏入血水潭,与被溅起的血水一同跃起,向阿扎姆攻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闯入了两人的决杀。
那人穿着蓑衣,头戴斗笠,蓑衣下是一袭黑色衣衫,脸上戴着银色面具。
只见他立于莫杀与阿扎姆之间,卓绝天地,两人均不知来人是谁,有何目的,只得静观其变。
“他,交给我。”
那黑衣银面男子忽对莫杀开声道。
语毕,不等阿扎姆做出反应,他便以迅雷般的身法向他掠去,莫杀冷冷的看着本该由他上场的决杀,心中暗暗猜测这名男子的身份。
只见那人招招狠辣,莫杀看得出来,那人的武功要比阿扎姆高出许多,照理说应该可以很快将对方杀死才对,可是,他却偏偏不用杀招,只是乐得在阿扎姆身上制造出深刻的伤痕般。
阿扎姆如困兽般发出绝望的吼叫,他拼着命向黑衣男子发出攻击,但由于太过急躁,每每快要碰到黑衣男子衣角时便被他逃开。
阿扎姆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大,步法也越来越显凌乱,就在他万念俱灰的那一瞬间,黑衣男子如鬼魅般的飘至他的跟前,唇边弯出一抹狠戾的笑,然后——
“啊——”
阿扎姆发出巨大哀嚎声。
随着他的嚎叫,一条臂膀就在他眼前被活生生的削了下来,断手落地的时候,他的手指竟然还在地上扭曲的动着。
黑衣男子冷笑着,将阿扎姆的断手捡至他的面前,阿扎姆终于被这人的戾气惊得倒在地上。
他一手按住血液喷射的断臂,一边以脚撑地,向后退却,仿佛在他面前狞笑的不是人,而是面目狰狞的妖怪那般。
而事实上,莫杀也觉得那人根本就是一只没有人性的妖怪。
只见他在阿扎姆惊恐万分的眼前,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血剑,手起刀落间,原本就断掉的臂膀又被砍成了两段。
阿扎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发了疯般冲向黑衣男子,想要抢回自己的断臂,就在两人错身的那一瞬间,阿扎姆瞪大双眼,惊惧万分的捂住热血喷射而出的喉咙…
他不甘心的爬上黑衣男子的肩头,紧紧抠住他的衣衫不愿放手。
黑衣男子无情一笑,阿扎姆看到一生中最后一道寒光闪过眼前,他的另一条臂膀也被削离了身体。
他抽搐般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将他的断手自衣衫上扯下,如地狱恶鬼般狞笑道:
“你的双手,不该碰她。”
忽然一道闪电劈下,紫蓝色的光芒作为背景,将黑衣男子诡异的身形衬托得愈发狰狞恐怖。
一个时辰后,城外的烟波亭下,血水横流,却不见半具尸体…
几十车的岁银亦如尸体那般,不翼而飞。
天越变越黑,雨越下越大,亭下的血水经过雷雨的冲刷也渐渐稀薄,最后混入泥土,将杀戮的痕迹冲洗一空。
巍峨的皇城内,也是电闪雷鸣,黑云压境。
太子赵璟独身跪于佛堂门外,等候皇帝的召见。
夜色将晚,楚太师冒雨觐见,来到佛堂,见太子一人跪于门外,抱拳行礼后,便匆匆入内。
德宗皇帝原是在念诵金刚经,见楚方寕入内,这才停了下来。
楚方寕还未跪拜行礼,德宗便伸手指了指门外,气愤的说:
“他!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德宗皇帝被气得指着门外的手有些颤抖,手中的玛瑙佛珠碰撞作响。
“他竟然说要娶步幽晴!”德宗气得满眼冒出火花:“他竟然要娶步幽晴!”
说完,至尊无上的皇帝陛下,便开始在佛堂内暴躁踱步。
楚方寕转了转双眸,又看了一眼佛堂外太子脸上坚决的神色,这才抱拳道:
“皇上,此事也绝非不可。”
“滚蛋!”德宗怒吼一声:“你在说什么浑话?他是什么身份?步幽晴又是什么身份?他也敢向朕开这个口,也不怕震翻了祖宗牌位!”
“皇上息怒,且听微臣一言可否。”对于德宗的愤怒,楚太师四两拨千斤,不去理会。
德宗呼出一口怒气,对楚方寕甩手道:“你说!”
只见楚方寕这才走至皇帝身旁,在他耳边轻言道:
“皇上,据微臣调查,上回太子在民间所收银两,有八成都是步幽晴提供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金矿就在她手上,不是吗?”
德宗心中一惊,他诧异的看了一眼楚方寕,只听楚方寕又接着道:
“如果没有金矿,凭她一个小小郡主,能翻出这么大的浪,并了京城的九成商铺吗?”
“你是说…”德宗疑惑的问:“步幽晴…得到了那个金矿?是她将金矿藏了这么多年?”
“不错!”楚方寕肯定道:
“当年步擎阳有一部龙甲策遗世,上卷为天盾,下卷为地盾,天盾之法微臣曾在贱内那里看到过,却不适用于隐藏那么大一座金矿山,故臣猜想,步幽晴用来隐匿金矿山的法门便记录在龙甲策下卷之中。如果这一推测成立,这便可以解释,为何朝廷会一下子失去了金矿山的踪迹。”
“…”德宗皇帝陷入沉思,良久后才道:“那…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多年,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还不能确定!故微臣觉得,让太子娶了她做妾,既可以就近监视,又可以打探出下卷龙甲策的下落,岂非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好办法?”楚方寕小声建议道。
“…”
德宗皇帝敛下双眸,兀自捋须仔细思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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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赐婚(三) ...
正月半,上元灯节。
入晚时分,步幽晴被楚烈缠出了门。
没有禁军统领的身份压肩,楚烈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归山的猛兽,成日里不归家,赖在将军府中混吃混喝,还美其名曰陪伴幽晴,说是怕她一个人在府中寂寞云云。
步幽晴被他的措辞弄得哭笑不得。
自知像楚烈这种没脸没皮的个性,即便自己口气重些,他也全然不在意,这人的性格也颇为怪异,也许是从小生长的环境造就了他的天赋异禀,人对他的冷言冷语他全可以当做耳旁风自动过滤,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你对他越冷他越黏人。
那如果反过来,是不是对他好一点,他就会觉得无趣,然后便会去寻找其他乐子,不再缠着她呢?当步幽晴手中又被塞入一个梅花糕时,暗暗想道。
一路走来,不是给她买吃的,就是给她买玩儿的。这位大哥到底以为她几岁啊?
步幽晴这么想着,垂头看了眼手中的梅花糕,一番心理活动过后,终究还是咬了上去。
“诶,小心烫!”
楚烈见步幽晴张口便咬,赶忙出声阻止,但还是晚了。
步幽晴红着鼻头,眼泪汪汪的看着楚烈。
“还含在嘴里干什么,赶紧吐出来,待会儿舌头该起泡了。”见步幽晴张着嘴,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楚烈干脆按住她的头,飞快的伸入步幽晴的口中,将滚烫的梅花糕挖了出来。
“唔…我自己来。”
步幽晴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回想刚才楚烈过分亲昵的动作,心下不由得狂跳起来,她难得发窘,红着脸挡开楚烈想再为她擦嘴的手。
楚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放肆,也不禁讪讪的摸头。
两人尴尬一会儿后,还是楚烈现反应过来,他温柔的牵起步幽晴的手,缓缓漫步于彩灯高挂,人流穿息的长安街上。
步幽晴被他牵在手中,一种很新奇的情愫在心里扩散开来,她红着脸飞快的看了一眼楚烈英挺的侧脸,又迅速敛下,搞不清楚心里那种七上八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楚烈见她如此,忍不住一乐,然后将她的手抓得更紧,幸福无比的笑了出来。
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再来一次火辣辣的告白,却听见身后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喊叫声:
“小姐!小姐!”
元宵佳节的长安街上,最不缺的就是‘小姐’,他叫的哪个啊?
楚烈和步幽晴双双回头,只见将军府中的门房阿丁急匆匆的推开人群,向他们跑来。
“小姐,快回去吧。宫里来人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忠勇镇威上将军之女福泽郡主,温良贤淑,聪慧芳雅,年已适婚,现…’
宫内的太监总管尖锐着声音宣读圣旨,步幽晴只觉耳内回鸣阵阵,幽黑的眸中闪过些许愤恨的杀气。
她僵硬的从太监总管手上接下圣旨,立于将军府门外,不言不语,呆呆的望着门前台阶。
宫里的人刚走,一抬精致软轿便落在了将军府门前。
从轿内走出一名中年华服男子,儒雅温润,贵骨天威。
步幽晴回过神来,看见那人,吃了一惊,连忙跪下,低头叩拜:
“参见皇上。”
德宗笑着将人扶起,不甚唏嘘般,负手看了眼古朴沧桑却依旧巍峨的将军府牌匾,道:
“不请朕进去坐坐吗?”
“…”
天色早已如晚。
相较于城内的灯火辉煌,将军府便显得有些寂寥,没有张灯结彩,没有人声鼎沸,有的只是一湖、一府、两人的萧条。
“府中的使唤下人倒是少了很多,够用吗?”
德宗与步幽晴坐在湖心亭内,湖面映着月光,还是有些黑漆漆的,两名下人奉完茶后,便自动消失在了空旷的九曲水廊。
步幽晴微笑道:“整座府里需要伺候的人,就我一个,下人只多不少,倒让皇上见笑了。”
德宗点点头,以手抚着杯沿,说道:“接到圣旨了?这门亲事你怎么看?”
步幽晴的眼中现出疲倦,她道:
“圣旨一出,皇命难为。幽晴,没有权利更改,那我怎么看,就不重要了。”
德宗对她的示弱表示满意,只见他放下手中茶杯,一派慈蔼的说:“听你这话,似乎不愿意嫁与太子?”
步幽晴抬眼,对上德宗试探的眼神,仅两眼,便垂下脑袋,幽幽的说:
“若皇上非要问。”她停顿了下,随即抬头,目光中有种幽柔的决绝:“是的,我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天底下有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入宫事君,太子便是将来的皇帝。朕平白给了你一根高枝儿,让你平步青云,入主东宫,你怎会不愿?”德宗将手拢入袖中,对幽晴说道:“还是说,你的心里仍在怨朕?”
说完,德宗一双精湛的眼便开始仔细留意起步幽晴的细微神色。
步幽晴的脸上露出些许哀怨,她双唇微动,欲言又止,良久后才轻声说了一句:“幽晴不敢。”
“哼!朕看你就是在怨朕!”德宗威严的一拍桌子,步幽晴惊恐的站起了身,畏缩的垂首万福。
德宗见她身姿单薄若纸,脸色苍白,许是被吓得不轻,说话口气也不禁柔了下来。
只听他又道:“幽晴。朕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也确实抱有愧疚,所以才会下这道圣旨,让你嫁给太子,虽然不是正妃,但这也是朕的恩典,你可莫要辜负了朕才好啊。”
步幽晴依旧垂首不语,双肩僵立。
“当年的错既已铸成,朕也有心补偿,不想一意孤行,这才出宫探访,询问你的意思。”德宗皇帝将幽晴拉回桌旁,将她按着坐下,又道:“若是寻常官家的女子,朕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你说是吗?”
步幽晴的眼眶有些红润,她弱质纤纤的点了点头。
“那这门亲事,幽晴怎么说?”德宗见时机成熟,开口问道。
“…”步幽晴咬了咬下唇,轻柔道:“幽晴遵旨。”
德宗看着她的态度,十分满意的笑了,又说:
“很好!”皇帝一手抚上步幽晴的头顶,和蔼道:“那从今往后,幽晴便是朕的好儿媳。”
“…”
步幽晴掩下满目的阴沉,只见她落下眼睑,蚊蝇般的声音说道:
“幽晴遵旨,唯有一事相求。”
“…”
还未立春,楚烈便接到宫里的消息,说是皇上已经取消了将他停职查办的旨意,奇迹般的恢复了他禁军统领一职,还破格对他委以重任,要他出使边陲国度,收缴岁银。
时间仓促,楚烈甚至没来得及向幽晴告别,就被大队人马哄着上路了,一路上,他百般疑惑,最终也只能想到是爹从中作梗,因为不想他丢了禁军统领的官职。
唉,有这么一个在朝堂上能够呼风唤雨的爹,楚烈觉得自己何其无辜!
临行前,也来不及去对幽晴诉一番衷肠便离京了,好在他派人捎去了一封信,写明缘由,这才安心了点。
他带着为数不多的精兵,一路北行,眼看就要到达边关,出了关便是无边的沙漠地带,沙漠的天气变幻莫测,还是白天赶路比较稳妥。
楚烈看了看天,对全队人马发号施令,准备在这边城小镇上留宿一夜再行启程。
这么想着,楚烈便翻身下马。左右观望一圈后,挑了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店,走了进去。
随行的侍者与店家一番交涉,便定了下来。
楚烈随便洗了个澡后,便下楼吃饭。
这家店是这边陲小镇上最大、最干净的,所以生意好像还不错,仅片刻功夫,楼下的就坐了三、四桌人,都是商人打扮,应该也是由此北行出关的。
见他下楼,店里的掌柜就迎了上来,谄媚道:
“大人,要不要小的给您烫壶酒,再来几个小菜去去风霜,洗洗尘。”
楚烈无所谓的应付了声,便找了一张最靠窗的桌子坐了过去。
等待饭菜的时候,楚烈拿出柱笼里的筷子,无聊的放在手中把玩,可旁边那些商人的闲谈却在不经意间入了他的耳。
“听说了吗?太子大婚在即,又要征缴赋税了。”
“嘁,太子大婚,朝廷没钱,皇帝凭什么跟咱百姓伸手要啊?”
“就是就是,要是寻常老百姓家,儿子还成不了亲了…”
“…”
楚烈心中疑惑,他出京的时候怎么没听说太子要大婚了?
哈,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太子殿下,这厢与人订了亲,都要大婚了,那厢还去找他的幽晴勾勾搭搭,恬不知耻。
这个消息既然传到了边境,那京城内想必也都传遍了,这回幽晴总算能看清楚那人的真实面目了吧。
楚烈笃定一笑,可接下来那些商人的话,却又令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听说娶的是一位已故将军的女儿。”
“哪位已故将军啊?”有人不解问道。
“就是那个…镇威将军步擎阳。”
“…”
步擎阳?
步擎阳!
步擎阳有几个女儿?
楚烈刷一声,猛然站起,走到那群商人桌旁,便揪起一人的衣襟,凶恶的吼道:
“你们在瞎说八道什么东西?太子娶亲和步擎阳的女儿有什么关系?再大言不惭,老子打歪你的嘴!”
那人被楚烈突如其来的怒气冲昏了头脑,只见他惊恐的连连解释:
“不,不是!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皇榜贴出来的事,我怎么会瞎说呢…壮士饶命…”
“…”
楚烈失魂落魄的放开了手,只觉得耳内回鸣不已,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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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青楼之夜(一) ...
深夜。
寒风呼啸,天地肃杀。
独幽居内悄无声息,银色月光自窗牑倾洒而下,勾勒出几笔寂寥的孤影。
步幽晴的房内一如往昔那般干净简洁,只是床头的衣架上,挂着一套凤飞祥云的大红喜袍,纤长及地,在银色月光的映衬下,华美精致。
暗夜中,忽然伸出一只长而有力的手,将大红喜袍自衣架上扯下,捏在手中,拖地而行。
步幽晴的睡意向来浅敏,只觉耳旁传来细微的异动,她缓缓张开双眼,蓦地,看到一个高大身影立于床前。
她心中一惊,待看清来人脸庞后,才呼出了一口气,自床上坐起。
“半夜三更,你来干什么?”
步幽晴余光扫了一下他拖在地上的大红喜服,将白皙的脸庞埋入双掌之中,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