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朕也很想知道,太师不赞门生,却是赞的何人?”德宗喝了一口茶水后说。
楚方寕将目光投至场内西北角处,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了,只见他伸手一指道:
“臣所赞,便是那楚烈。”
楚方寕的话和他所指的方向都使人感到很是诧异,德宗不禁又问道:
“他是…”
德宗的印象里,好像那是唯一一位身无官爵,却闯入最终决赛的民间少年。
“他便是臣之子,楚烈!”
“…”
楚方寕的这一揭晓,震惊了帝台上的所有人。就连德宗皇帝亦僵住手,端着茶杯愣在当场。
楚烈,楚方寕?楚…?
“那位身手不凡,来自民间的楚烈,竟是太师之子?”皇帝毕竟是皇帝,见惯了大场面,终是他率先反应过来。
楚方寕且笑点头,欣慰的看着儿子以最快的身手将对方撂倒在地,不禁又是一阵自豪。
“他说,不想靠任何助力,只愿一试身手,如有幸入选,方可堂堂正正为国效命,老臣原也不曾奢望他会如此出息,但如今,却不得不承认。”
“有子如此,太师好福气啊。”德宗赞许的点点头。
楚方寕听后,喜出望外,立即起身,对帝位深深一揖,愉悦道:“老臣替犬子谢吾皇赞,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一旁的秦太尉与傅太保对望两眼。秦太尉伸手抹去额上一层冷汗…好在之前他是夸赞楚烈的…
可,本次比试报名时会对祖籍身份反复盘查,确定身家清白后方可,这楚烈是如何浑水摸鱼,伪造了一个民间的身份?
秦太尉看了一眼楚太师,想起他这一路的不动声色,心底不禁又对这位的深藏不露添了些敬畏。
而另一边,场内的两场比试已然结束。
第一场,势必淘汰五人。
入围者分别是:战风、陶勇、田玉龙、楚烈和方济同。
第二场,以迅疾之速,经过十只箭靶,要将背上的十支箭拔出、瞄准、射中红心,所有动作必须一气呵成,故即便身怀百步穿杨之功,此题亦绝非易事。
故,入围者只剩下三名:战风、田玉龙和楚烈。
前面两场比试便淘汰去了七人,现剩余三人便需走入已然布好的阵法之中,通过第三场比试。
九龙破军杀!
这是一个阵法,以八十一块高耸的巨石杂乱摆放而成的阵法。
从外表来看,此阵平实无华,只有入道之人才能看出内藏玄机,五行八卦之法门深谙其中,迷魂摄魄,似幻似真,一步错,便步步错,不是困死阵中,便是触机关而亡,除非自己从内部走出,阵外旁人绝无方法搭救。
萧魏在三子入阵之前,将这些据实以告,见三人均无异议,才宣布入阵。
随着萧魏此声下令,无关人等迅速撤离,片刻间,偌大的校场之上,只剩下三名即将挑战的勇士和九九八十一块巨石面面相窥。
“我看过这个阵法的图纸。你们跟着我走吧!”
楚烈盯着面前那块参天巨石,深吸一口气道。
其余二人,战风和田玉龙,看了看他,战风是冷眼扫过一眼,田玉龙则是抱以惊讶的眼神。
楚烈热情大方的对他们绽出微笑,一把搂过看上去比较亲切的田玉龙,此子不过才十八年华,虽其貌不扬,却艺高胆大,楚烈想既然三人即将坐上同一条船,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他比试前既看过此阵的构造图纸,如果自私不告,岂不是太仗义了吗?
田玉龙青涩的抱以微笑,想他也是一位胸怀宽大之人,只听他抱拳谢道:“我对这种八卦阵法一窍不通,就全靠你了,楚兄。”
“哎,哪里的话。兄弟嘛,自然要相互照料才是,你呢?战兄弟?”楚烈人也豪爽,属于自来熟,既然有人搭理他也乐得与人称兄道弟。
战风是一位书生气很重的男子,但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戾气,又将人从他过于秀气的脸上,拉回到他身为武将的事实。
对于楚烈的建议,战风嗤之以鼻,似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只见他嘴角弯出一抹生硬讽刺的笑,双手环胸,率先步入阵中。
楚烈见人如此无礼,也不介意,拍拍田玉龙的肩膀,两人也步入阵中。
原本还是青天白日的世界,瞬间迷上一层烟雾,烟雾过后,三人只觉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成片成片的乌云像大军压境般急速涌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紫电划破长空,炸雷似的打在楚烈脚前二尺处,焦黑一片,如此真实的幻境使得楚烈咋舌不已,硬着头皮向内走去。
内里的布局九拐八弯,到处是一片虚无之境,楚烈领着田玉龙小心翼翼的走着。
九龙破军杀中的九龙乃指阵法中的九股生气,入阵者若寻对法门,便可将生气凝聚成龙形,巨石暗处有三千五百支箭,一千八百只暗器,势为军,入阵者以气御龙,破阵杀军,是谓九龙破军。
楚烈算准脚下步伐,手中真气幻化出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形,耳旁呼啸而过的便是真切龙啸,龙形绕空而翔,遇关则变,凶猛至极的为楚烈等冲破障碍,重获新生。
三人拼尽全力,度过了几关,每关通过,巨石便如蚁穴溃塌般化作尘土。
楚烈发现,原来先前拒绝他带领的战风,竟也是一位精通奇门八卦之人,脚下步法虽有变通,但大路不错,不禁心生佩服。
楚烈等入阵后,纵使位处高处的帝台,亦不能关其内变化,太师楚方寕双手交握,面上不由露出重色担忧。
“楚太师不必担忧,楚公子吉人天相,必能破那九龙阵法,凯旋而归的。”
秦太尉等与楚方寕同朝为官好几载,从未见过狐狸狡猾,豺狼心性的太师面上露出过担忧之色,现今亲子上阵搏杀,他却也免不了忧心忡忡,果真为虎毒不食子,当下倒安慰其他来了。
“唉,那孩子心太直,怕不是好事啊!”
楚方寕已失了平日的从容,只能无奈叹息,儒雅精明的双眸始终不愿从场内离开。
心不直,难道要与你一般花花肠子才好吗?秦太尉暗自心想。
“对了,这九龙阵法年前已改良过,太师日前不是曾从我枢密院中拿走过一份图纸吗?”忽然想到此事,秦太尉凑至太师耳旁如是道。
没曾想,这么一说,楚太师忧虑的脸上又有些气恼,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
“不然怎么说那孩子心直呢?”说什么也不要他给的东西。
秦太尉这才了悟,闭了嘴。
步幽晴揪紧自己的衣衫,幽沉的目光紧紧盯着青莲的后腰。
她实在提不起勇气看向场内,平静的心不再平静,掀起了滔天波澜,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够立时消失在这杂乱的世界。
阵内三人连闯八十关,眼看便迎来了最后一关,楚烈和田玉龙气喘吁吁,站于原地稍事休息,只见那秀气书生般的男子战风越过他二人,率先冲入最后一关。
但他却是直直冲入了乾位。
楚烈大惊,忆起步幽晴曾经的提醒:生门坎,死门乾。那战风所冲确为乾位,他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当下领着田玉龙向坎门走去。
入门后不久,楚、田二人只觉地动山摇,画面扭曲,身侧的巨石亦如震怒的怪兽般嘀嗒耸动起来。
怎么回事?
楚、田二人大惊,整个世界无边晃动起来,几千支箭如密集雨点般疾射而出…
万众期待之下,有一个人自九龙阵法中走出。
大家屏住呼吸,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方向。只见那人身量颇高,面容俊秀,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书生的儒气,此人便是宣武都尉战风。
楚方寕看清出来的人后,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之上。
步幽晴自青莲后腰探出头,仅看一眼,便绝望的闭上。
江暮云…
作者有话要说:江暮云的真实身份揭晓!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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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拼完当日的字,老妈让我周五回去相亲,然后,我发现,我竟然还要去拉头发。
唉,直到十一点半才做完。
明天还要上班。
太郁卒了。
23
23、将军归位(一) ...
众人见有有人自阵中走出,知晓下任禁军统领已然诞生,不管是敷衍还是真心,场内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响彻云霄。
战风面色沉着走至帝台之下,单膝下跪,等候听封,书生儒雅的脸上虽无过多表情,但眸中的得意确是任谁都看的出来的。
可帝台之上,却因为楚太师的失魂落魄而无法鼓掌欢呼。
德宗皇帝轻咳了一声,安慰的话刚想出口,只听人群中却又再次想起一阵又一阵的惊奇诧异之声,不禁循声望去。
只见原本高耸入云,巍峨古朴的参天巨石轰然溃塌,扬起漫天尘土,飘散之际,两道相互扶持的身影自尘雾中缓缓走出。
田玉龙身上被射七八支黑羽箭,整个人血淋淋的,只得挂在始终搀扶的楚烈身上,年轻稚嫩的黝黑脸庞因为痛楚血色尽褪,虚弱至极。
楚烈将田玉龙送至赶过来宫人手上,这才走至帝台前,与战风并肩同跪。
楚方寕先是愣了一愣,而后便再也不管失仪与否,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下帝台,一把将楚烈拉起,上下检视起来。
还好,楚烈虽有些喘气,脸颊旁有一丝浅淡的血痕,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楚太师这才放心下来。
楚烈被他拉起检视本就尴尬,又见一旁战风满面嘲讽,正以斜目视之,不禁大窘,将楚太师的手扒下来,兀自跪好。
“皇上,这两位既然都能平安走出九龙阵法,照理说皆为获胜,可禁军统领只有一位,却不知该如何抉择?”太保傅清不动声色的开声询问。
德宗捻须沉吟。
“皇上,臣有言禀。”战风目不斜视,抱拳说。
德宗正为难之际,听当事人之一开口,心下也好奇他想说些什么,便点头道了声:“准!”
获得皇上批准,战风便洪声说道:
“九龙破军杀乃为考验参试者的易理八卦、五行布阵之法,臣自问绝无行差踏错,每一步皆在算计之内,但反观这位…”战风意指楚烈,接着道:“最后带人踏错生死之门,虽臣下不知他用何法脱身,但错就是错了,请皇上圣明裁断。”
“这…战卿所言亦不无道理。”德宗精明的目光扫了一眼楚烈身旁的楚方寕,只见此人双手拢入朝服袖中,气定神闲,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现在正讨论的并不是有关他儿子前途的事情。
楚方寕的为人,德宗皇帝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凡事谋定而后动,是一等一的谋臣,他不动声色,定是成竹在胸。
“战大人所言虽在情在理,但臣却有不同看法。”秦太尉适时站出。“九龙阵法之精妙险绝,众所周知。一旦阵内踏错方位,便必死无疑,照方才战大人所言,楚公子在阵内虽踏错方位,却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臣觉得,楚公子显然技高一筹,应当获胜。”
“…”
德宗有些犹豫。
太师楚方寕在朝中的地位素来崇高,太尉秦瑞与一些大臣们均以他马首是瞻,现既知楚烈为太师之子,秦瑞自当偏颇,他的话,却也不能全听。
“禁军统领一职关乎京师安危,不可草率,传朕口谕,请文武百官各抒己见,方可定夺。”德宗百般思量,还是觉得此法可行,便对身旁侍从如是吩咐道。
楚方宁老神在在的站于帝台之下,中年儒雅的脸上虽有风霜刻痕,但神闲气定之下确显气度不凡。
传旨侍从刚把皇上口谕带至文武百官坐席,便陆续有官员上前禀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无一不是赞同秦太尉所言,禁军统领一职求的就是技高一筹,险中应变的能力,他们都觉得楚太师之子楚烈是禁军统领的最佳人选。
德宗见朝臣们纷纷如此表态,虽心中略有不喜,却也不好过多表现出来,只得顺应大家意见,开口道:
“楚烈身手不凡,懂得险中求变,确是难得人才,故现册封禁军统领,掌京师八万精兵,协同战风,封禁军副统领,卿等可有异议?”
“臣等遵旨,皇上英明。”
一时间山呼万岁。
由大将军萧魏手捧禁军统领之虎形兵符,威武上前,交由楚烈,赞许的拍拍其肩,凑近道:
“下次有机会,告诉我你是怎么破了那该死阵法的。”
楚烈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手中的兵符呈虎啸山林之势,威风凛凛。尽管他知道,这块兵符的含金量不高,满朝文武无一不是看在太师的面子才会如此,但拿到总是好的。
他推开簇拥上前对他道贺的大小官员们,一路跑到皇亲最末席,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她,想看到她的微笑,想听见她的声音,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想重重的吻上她的唇…
可是,原本在这角落的单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幽晴,幽晴。
你可曾看到我,可曾为我担忧?可曾如我想要见到你这般想我?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自太师府内传出。
太师楚方寕心情大好,命人在花园内搭起戏台,摆满酒席,他将楚烈半推半拉的按到主位席上,亲自为他斟满酒杯,送到手上。
“烈儿今日扬威校场,为父高兴极了,有子如此,不枉此生了。”楚方寕笑容满面,刻意讨好的看着楚烈。
楚烈却被他这番热情弄得怪不好意思的,横竖这个职位也是靠他得来的,再怎么夸耀,楚烈也不能完全开怀。
“对了,她呢?你没请她过来吗?”楚烈浅抿了一口酒,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楚方寕像早知他会这么问般,抬手击掌,只见两名护院模样的人应声而来,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从容的楚太师自坐席上暴起。
“什么?人不见了?”他大怒道:“一群废物,看个女人都看不住!滚下去!”
两名护院被太师的怒火吓得屁滚尿流,一路颠爬着退下了。
楚烈不禁朝天翻眼,听说他的父亲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出这么笨的事呢?
“这个世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看得住她!”
语毕,只听院中深处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树下黑影后,一抹绯红身影款款走出,身姿娉婷,嫋嫋娜娜,肤色洁白,眉心有一颗诱人的朱砂痣。
凤娘风情万种的来到儿子身边,柔若无骨的靠了上去,娇媚道:
“还是儿子了解我。”说完,作势还想亲上一口,却被楚烈快她一步推了开去。
凤娘干脆顺势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拿起酒壶自己倒了杯酒,饮用起来,从头至尾,就连眼角都没有扫过楚方寕一眼。
楚方寕看着这张令他沉醉了二十几年的面容,突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竟变得连同坐一桌好好吃顿饭都不可能了?
“好久未见,你过得如何?”
酝酿许久,楚方寕开口问出这么一句话。
凤娘手持酒杯,还是连眼角都不看他,仿若对空气回答道:
“我好不好,你不知道?”
“…”楚方寕尴尬的别开了脸,只听凤娘又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不是喜欢文绉绉的话吗,这些年我也学了一句:一条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身为翠微阁的花魁娘子,虽不比太师位高权重,但日子也还算逍遥快活,风流滋润。”
“你…”楚太师乍听她之言,气急攻心,但随即便气定下来,知她不过就是要气人才故意那么说的,他深叹一口气道:“时隔多年,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怎么说?”凤娘挑眉问道:“你我之间除了这样说话,还能如何?”
“你至今还未原谅我吗?”楚方寕虽已步入中年,但全身上下还是透着股雅气,他皱眉的模样看上去很忧郁。
凤娘冷哼一声:“原谅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之间了!”
楚方寕听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凤娘一撩垂肩黑发,妖媚的随口问道:
“对了,你与夫人所生的那位千金小姐呢?我在府里逛了几圈,也没见着尊面,莫不是受不了有一个卑鄙无耻的父亲,而离家出走了吧?”
楚方寕隐忍道:“你是说湘儿吗?我也有好几日未曾见到她了,可能出去玩儿了吧,你想见她吗?我派人去把她找回来。”
凤娘对楚方寕投来今晚的第一眼,潋滟讽刺。
“她好歹也是你的女儿。天底下还有这般几日不知女儿去向的父亲吗?”
楚方寕与之对视,发现依旧难以克制心中迷恋,痴痴的望着她,说道:“我楚方寕只有一个儿子,你生的唯一一个儿子。”
“…”凤娘未曾料想这老家伙会突然煽情,面上愣了一愣,随即恢复无所谓的神态,冷哼一声。
“哼,满嘴的花言巧语。你当…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欺骗的傻女人吗?”凤娘的眼中闪过怒光。
楚方寕听她提及当年,心中一急,不禁道:“你一定要在今日说这些话吗?儿子的大好日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我们一家三口安安生生的吃顿团圆饭不好吗?”
凤娘却因为他这句话而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角都挤出了眼泪,笑得浑身发抖…
“是啊。”凤娘说道:“我不该在儿子的大好日子里说这些话…可是,楚方寕!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凤娘有些哽咽:“将军和那么多条人命全都死了,你的手沾满了血腥,竟然还想安安生生的吃团圆饭吗?”
“不要再跟我提什么将军!将军已经死了,尸骨还在皇宫的静辱塔内,死了也要他安静受辱。你若要拜祭,我带你去便是!”楚方寕重重的放下手中酒杯,怒极道。
看来他与德宗皇帝一样,最怕提及当年之事,一经触及,满身皆刺。
“静辱塔!”凤娘的声音有些尖锐:“你们让身为一代名将的他,心高气傲的将军,死后葬身静辱塔内?”
“我要杀了你!楚方寕!”凤娘尖叫一声,便向楚方寕攻去。
她早该杀了他的,早在那一年便杀了他的!凤娘在心中呐喊。
将军,将军,我李凤对不起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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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将军归位(二) ...
楚方寕虽是太师,文官之首,但早年他也是军旅出身,与李凤他们同处一届,后来才因故弃武从文,现今真动起手来,不说制服,但自保却是足够的。
他自与李凤过招,口中召唤道:
“莫杀!”一声喊过,只见一道黑影便自窜出,加入战局。
楚烈看着他们相斗,仿佛又回到很小的时候。
爹娘也是如今夜这般抵死相斗,不伤不休。小时候,他没有能力阻止,但现在长大了,应该要去阻止的,但不知为何却怎样都提不起兴致。那件事之后,爹娘之间便再也不存在信任,两个不信任对方的人,就算彼此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的。楚烈轻叹一口气,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但为什么,他却也一样无法放下,反而越陷越深了呢?
他们之间,绝没有一个人的心比他矛盾复杂,立场比他尴尬无辜。
他自小景仰步将军的,痛恨父亲将之害死;
他感谢母亲教了他一身本领,痛恨她不知自爱,流连风尘;
他想做出一番事业,却碍于身份,无法放手一搏;
还有,幽晴!他爱幽晴,爱到连自己都可以放弃,却又不敢让她知道身份,不敢让她知道当年之事…
楚烈瞥过一眼院中缠斗的身影,兀自跃上反面屋脊,望着满天星斗,浩瀚夜空,仿佛这样便可以隔绝入耳的谩骂,就可以得到一方属于他自己的平静天地。
在那一片祥和的世界里,他跟幽晴一笑泯恩仇,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这些,却永远只能是妄想…
将军府内皓月当空,独幽居的院中,两道人影,一跪一坐。
步幽晴坐在亭中,修长手指上下翻动,借着月光折着蝴蝶,石桌之上,左边是一摊折好的蝴蝶,右边则是一本残破的诗经读本。
亭台之外,一道刚毅的背影挺直跪地,不求饶,不道歉,就那么抬头挺胸的跪着。
步幽晴像是没有看见亭下那人般,不言不语,兀自撕破诗经,静静心心的折纸。
青莲与琉璃自不远处走来,不一会儿便来到步幽晴跟前。
琉璃自受伤开始,今晚是第一次见到幽晴,她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小姐。”然后,满怀希望的盯着步幽晴,盼着她会给她一个微笑,哪怕是看她一眼,问候一句也是好的。
可是,步幽晴只是‘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便兀自沉醉于折纸游戏中。
“小姐,琉璃的病稍微好些后,便出去寻找楚湘的踪迹,现已找到,特来禀明。”青莲觉得小姐对琉璃的态度委实残忍,不禁从旁缓和道。
“…”步幽晴听到‘楚湘’两个字,才将头缓缓抬起,眼神冰冷冷,幽沉沉的盯着满怀希望的琉璃,生生将一盆火焰给浇熄了,琉璃失望的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