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了点点头,又对薛云涛说道:“你看看你,就连宸姐儿懂得都比你多,看的都比你清楚,你还是做人父亲的,简直糊涂至极!”
薛云涛此时已经不敢抬头去看薛宸的脸色了,他之前为了薛婉和徐素娥,多番教训这个女儿,可如今他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回脸,他从前相信的人,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反倒是这个他一直以来太过严厉对待的女儿,始终在为他着想,为薛家着想,在这一点上,薛云涛真的是惭愧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薛宸此时可不是想居功的时候,而是想着尽快把事情解决,又问道:
“只不过,徐姨娘倒是好处置,难就难在,婉姐儿和雷哥儿,这件事若是要瞒住外人,那么就只能动了徐素娥,若是将这两个孩子一并处置掉的话,那么外人又如何猜不到咱们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爹如今在秘书监正做的好些,若是这种丑事被人知晓了,只怕会对他的官途有所影响,所以,还请老夫人示下,对婉姐儿和雷哥儿又该如何处置?”
老夫人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
“宸姐儿说的对,那两个孩子若是一并除去,那人家必然知道咱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再有御史参你爹一本就够呛了,可若是留下他们,我看着实在难受,咽不下这口气呀。”
薛宸想了想后,才又说道:“要不这样吧,将雷哥儿送去永固的田庄里,过段日子再送出关去,过两年报个死讯回来,就此销案,而婉姐儿就依旧留在府里掩人耳目,她毕竟是个女儿,还是个庶女,没有了徐姨娘和雷哥儿,她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更何况还有我在府里看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这样先混过两年,然后再把她送去田庄里处置好了。这样的方法,不知老夫人觉得怎么样?”
老夫人宁氏又叹了口气,蹙着眉,点了点头,说道:
“事到如今,为了让事情影响降到最低,也只能按照宸姐儿说的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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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素娥就被留在了老夫人府上,至于老夫人要怎么处置她,薛宸就不管了。老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自然有她的一套处置方法。
薛宸和薛云涛一同坐马车回了燕子巷,田姨娘在门后翘首以盼,看见薛云涛想迎上前,又不敢迎上前,薛云涛看都没看她,就径直去了主院,薛宸拉住了想跟进去的田姨娘,这时候她进去,那就真成炮灰了,对她使了个眼色,田姨娘就收回了脚,退后两步,对薛宸行了礼,就依依不舍的回去西跨院里了。
薛宸跟着进了主院,薛云涛负手立于灯罩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薛宸走过去,除下了披风搁置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后走到桌前亲自动手给薛云涛倒了一杯茶。
薛云涛转过身来看她,就看见女儿乖巧的立在他的身前,在朦胧灯光下,显得那样柔弱单薄,接过她递来的茶杯,让薛宸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喝了一口热茶,才觉得堵在心口的一口气稍稍的散了散。
薛宸坐着喝茶,薛云涛良久后才叹气开口道:
“徐姨娘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薛宸没打算瞒他,于是便说道:“就在徐姨娘亲口下令杀了徐天骄之后,徐天骄死的时候,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徐姨娘就命人堵了他的口,我觉得奇怪极了,就派人去查徐姨娘的过往,然后…”
薛宸一时没想好,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薛云涛就接过了话头,叹了口气,说道:“然后你就查到了这些腌臜不堪的过往。唉,也是爹爹糊涂哇,竟然被这样的女人愚弄至今,若是你不查出这些事来,说不准我就要被她骗一辈子,养那两个野种一辈子。”
薛云涛说着说着,又觉得气闷,将杯子重重放了下来,薛宸见他如此,心中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也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之上。
低声说道:“其实,我还查到了一些别的事,只是刚才没敢在老夫人他们面前说起。”
薛云涛看向了她,见她的侧脸在烛火下显得莹润光洁,精致的五官,有些神似卢氏,脑中回想起卢氏的好,对这个女儿又是一阵愧疚,他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就被徐素娥那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连带给这亲闺女都受了不少委屈,实在混账至极啊!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那贱人做的事已经够恶心了,不怕再听到其他的。说吧。”
薛宸双手拢入袖中,指尖不住摩挲这藏在袖口的那张药方,低下头去,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话说出来,可是目光盯着那绸丝织就而成的素叶纹的衣袖,终于没有鼓起勇气将这话亲口说出来。
静静的站起身,走到薛云涛面前,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薛云涛正喝着茶,被薛宸这眼神给看的愣住了,端着茶杯好半晌没说话,然后就看见薛宸慢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出来,将之放在了桌面之上,低若蚊蝇声音说道:
“这张药方是我的人从城北一家老药铺子里抄回来的,徐姨娘之前和父亲用的,就是药香就是这个方子。”
说完这些,薛宸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然后便对薛云涛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薛云涛见薛宸这样子,心中好奇,放下了茶杯,拿起那张药方来看了看,方子里头有几味叫他尴尬的药名,顿时明白,薛宸说的徐姨娘给他用的药香是什么东西了。
即使现在厅中只有他一个人,薛云涛也觉得十分尴尬,轻咳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刚想把方子撕了,可转念一想,既然女儿把方子给他了,那就说明这方子肯定是有问题吧,可具体的又是个什么问题呢?

东府薛家的青竹苑中,老夫人宁氏回到房里,薛柯也正靠着软枕,歪在那里看书,他当然也知道出了什么事,只不过,这些后宅的事情,他一个男人不便插手,可要睡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看书,等宁氏回来。
这些年他对那种事也淡了,大多数时候,还都是睡在宁氏这里。
宁氏屏退了所有人之后,也不上床,就披着衣裳坐在床沿把先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薛柯,薛柯听闻两个孩子都不是他孙子之后,大大的叹了口气,沉下身子,用书本盖住了脸,闷声说了句:“你说,咱们薛家的子嗣怎么就这样艰难呢?”
宁氏听他这么说,接话道:“艰难什么,我给你生了一子一女,你那些妾侍不也给你生了几个庶子庶女,唉,也是云涛他糊涂,找了个不明不白的女人进门,怪不得她从前不肯入府做妾,竟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在里头。当初要是没有宸姐儿先揭了婉姐儿的底,真给徐素娥进府做了主母,那才是咱们薛家倒了血霉。你都不知道那女人有多坏,唉,咱们云涛哪里是她的对手,这要不是宸姐儿…唉,也不知他这绿帽得戴到什么时候啊。”
薛柯将盖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宁氏看着他,突然又说道:
“对了,老爷,我真觉得,咱们这个宸姐儿不简单!从前咱们都不喜欢她娘,也甚少关注她,可如今她娘没了,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还能自己给显出来了,这些日子以来,这么多大事儿,全都是她做成的,还有她那个护卫,我听说之前她在街上花两千两救了个人,那人投桃报李,没过多久就给她递了投靠文书,看来就是那个护卫了。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那护卫有点…”
宁氏有些拿不准,薛柯听了一半,没等到下文,就问道:
“有点什么?不就是个护卫嘛。”
宁氏摇摇头,从床沿站了起来,在房里踱了两步,说道:
“他那身手绝对不是普通的护卫,而且我真是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从前见过…”
薛柯见一向沉稳的妻子突然这样的纠结一个护卫,不禁也有些好奇,笑了笑后,说道:
“夫人见过身手好的护卫,除了宫里禁军和锦衣卫,你还见过什么人呀!”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宁氏回过神来,击掌说道:
“没错!正是锦衣卫,宸姐儿如今的这个护卫,从前就是个锦衣卫,我还记得六七年前,老爷您参了唐大人一本,后来皇上恩典,怕咱们遭遇不测,就派了北镇抚司的人来保护我们。就在乡下那宅子里,那护卫长得就和当时的北镇抚司严百户一个样子。身形也像,对对对,就是他,没错!”
宁氏的这句话,是彻底让薛柯给听傻眼了。从软垫上坐了起来,还是有些不相信,质疑道:
“你瞎说什么呢?严百户…那是正经的五品官,怎么可能给咱们府里的宸姐儿做护卫?不对,前阵子北镇抚司出过事,千户李大有牵涉一宗户部的案子被皇上杀了头,那严百户与李大人是结拜兄弟,李大人死后,严百户的确是辞官了…可,可他…怎么可能?你肯定是看错了,不可能是他的。”
越说,宁氏的记忆就越清晰,不住的踱步击掌,说道:
“错不了错不了。那阵子老爷您不总在家,但是我却是日日在的,那严百户我少说一天也能见到两三回,他的样子我不会认错,更何况,您是没看见刚才在厅里他那个身手…还有还有,宸姐儿也说徐素娥这件事儿,就是靠着这个侍卫调查出来的,人也是他抓到的,您说要一个普通的侍卫,能有这通天彻地的本事吗?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专门刨人老底儿的!也只有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徐素娥的经历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么想来,还真就是了。”
薛柯再也忍不住,从床上先被子下了床,连鞋都没穿,走到宁氏跟前儿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两人才同时转过了目光,薛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说道:
“要真是他,那咱们宸姐儿还真是个厉害的了。”
宁氏不住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嘛。原以为她和她娘一样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可如今看来,她这翻手云覆手雨的本事,可真是不容小觑呀。”
老夫妻俩都感觉情绪有那么点不对味儿,这样一个孩子,从前他们竟然就那样忽视了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
薛云涛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出去请了个大夫回来,把那药方子拿给大夫瞧了瞧,那大夫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头发花白,看了这方子也觉得有点尴尬,看了两眼就合上了,递还给了薛云涛,说道:
“老爷是要照这方子抓药吗?”
薛云涛摇了摇头,说道:“不抓药,我就想让你看看这方子,额,是不是夫妻房里用的?”
老大夫点头:“是,是房里用的。”
薛云涛纳闷的低头看了看,实在不懂宸姐儿给这方子给他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告诉他,她知道他和徐姨娘在房里的事情?也不应该啊。
只听那老大夫又从旁说道:
“只不过,这方子稍微有点问题。”
薛云涛抬起眼,看着他,蹙眉问道:“什么问题?不就是…增加那方面…的吗?”
老大夫面有羞涩,没敢直接去看薛云涛的脸,而是低着头,将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方子的确是夫妻房里用的,可以制香,可以熬药,原本用一点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里头加了两味杀精的药,这种药性十分凶猛,对男人的那里有伤害,是从前的官夫人养面首时专门用的药,是为了让男人绝了生育的功能,老爷若是想和夫人用药的话,最好别用这方子,或者把这方子里的那两位药去了,就算是催、情的药性少些,但也不妨碍使用的。”
薛云涛越听越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老大夫的话,不住在他脑中回旋,养面首…杀精…绝了生育?
“大夫,你的意思是,用了这种药会绝了生育?”
老大夫察觉出薛云涛的语气冰冷,不觉往后靠了靠,硬着头皮说道:“是,是。这药性本来就很凶猛,一般市面上的催情香根本不会用这个,如果老爷是想不生孩子的话,还是做其他措施,用这个可是会绝了门户的。若是老爷没别的吩咐,那,老朽就告辞了。”
老大夫一抹头上的汗,心里腹诽这家人家有毛病,喊大夫来不看病,却给看一张这不正经的药方子,有病!
大夫走了之后,薛云涛整个人都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就连声音似乎都有些发不出来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她和徐素娥在一起没多久,她就不知从哪里弄来这种香,说是增加兴趣的,他用了之后,感觉的确不错,就一直让她用了下去…
感觉脑子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疼的脑仁都要裂开了。
他和徐素娥在卢氏生完宸姐儿之后,如果她那个时候就给他用了这种药,那他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能再生出孩子来了。而事实上,徐素娥生的两个也都不是他的种,而卢氏和田氏,这么多年以来,也从未再怀上过他的孩子…
徐素娥和他在一起之后,就已经做好了让他断子绝孙的心了。
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这四个字在薛云涛的脑子里一直盘旋不去。
天啊,他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怪道宸姐儿那样的反应,怪道她始终都要把徐素娥给除去。这么一个害他断子绝孙的女子…他竟然还当宝似的宠了她这么多年!而他还因为卢氏再没生出孩子而冷落过她,卢氏当年为了怀孩子,每天吃三四顿苦药,吃的最后,她连吐出来的血都透着苦味,也是因为吃药,吃坏了身子,年纪轻轻就死去了。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啊。二十七啊!
薛云涛一把将桌面上的茶具全都扫在了地上,发了疯似的在厅里乱打乱砸,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他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呀!!


49|48|||家

第四十九章
薛宸端了两样小菜一碗米饭站在薛云涛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三下,然后才说道:
“爹,吃饭了。”
薛云涛已经有两天没有吃饭了,一个人闷在主院中,谁也不让进去,府里的管家实在无法,只好去找薛宸,薛宸原是想等他自己想通了走出来的,可是,等了两天他都没出来,再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她这才端了饭菜前来。
房里没有声响,薛宸将饭菜放在一旁回廊的栏杆之上,然后就又到门前连续敲了好几下,喊道:
“爹,你开门呀!你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里算个什么事儿啊。早晨太老爷派人来喊你过府,你也没去,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说完这些之后,薛宸顿了顿,然后又接着说道:“爹,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叫人撞门了。”
房间里依旧没什么响动,薛宸这才有些担心,正准备转身去喊人的时候,房门后传出了一点响动,像是门闩的声音,薛宸心中一喜,伸手推了推门,果然门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杂的男人,薛云涛像是一夜老了十岁般呆呆的站在门后面,薛宸看了多少还有些不忍,却也没有过多的反应,而是转身端起了栏杆上放着饭菜的托盘,经过薛云涛走进了房间。
说道:
“这两样菜是田姨娘亲手做的,她说爹您最爱吃的就是这两样,我知道药方的事让你难以释怀,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为了这个出事叫个什么事?知道的说你受不了打击,可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你要给一个姨娘殉情呢,薛家是什么人家,你一个嫡子去给一个姨娘殉情,岂不是要笑掉了人家大牙!你让太老爷还怎么在朝中做人,你让薛家今后该怎么办?”
薛云涛站在门边的身影突然畏缩了下去,蹲在地上,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薛宸自然知道他哭的是什么,不提薛家还好,可一提薛家,那可真的是悲从中来,太老爷薛柯就只有他这一个嫡子,庶子虽然有两个,可终究不是嫡系,他若是不出事,等卢氏的孝期过后,再娶一房续弦,照旧能给薛家嫡系开枝散叶,可如今,却只能仰仗那几个庶子,这让他这个嫡长子情何以堪。
“这些道理不用我多说,父亲自然能够想明白,如今咱们要做的,不是你颓废和后悔,而是尽你所能,把薛家要撑起来,你身为嫡长子,肩上背负的责任不仅仅是生孩子,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将来等到了一定时候,你再从庶房叔叔那里过继一个你看得上到咱们嫡房来,也是一样的。”
薛宸的话让情绪激动的薛云涛渐渐的安静下来,薛宸叹了口气,将饭菜摆放好之后,就抬脚经过薛云涛身旁走了出去。
在这件事上,薛宸这个做女儿的,能够帮他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些了。她不能替他做什么决定。
上一世她没有看到薛云涛和徐素娥的下场,但至少在她去世之前,薛家这里还是好好的,而这一世,因为她的介入,将这些丑陋的事情揭露了出来,让薛云涛一下从云端跌入了地狱,原本其实她可以不用将药方的事说出来,让薛云涛能够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娶一房妻子,过着让外面人称羡的生活,可是,薛宸不甘心,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徐素娥隐瞒她做的孽,更加不想让薛云涛对她还保留任何一丝丝的感情,而这件事对薛云涛到底会造成多大的打击,薛宸也顾不上了。
薛云涛对卢氏而言,是个彻头彻尾的背叛者,卢氏为他背负了太多,尽管薛宸重活一世,却也终究没能见到卢氏最后一面,卢氏死的时候,她还小,所以有很多话都没有亲耳听她说起过,薛宸只能靠着小时候的遥远记忆去搜寻对卢氏的感情,可是她发现,她对卢氏的记忆少的可怜,大多都是她东拼西凑出来的,并不完整。
她做这些,也有一定意义上是在为卢氏报仇,对于薛云涛这个负了她的丈夫,她为他受尽了苦,可是最后却只是一个人独自凄惨惨的离去。
所以,她最终还是决定,告诉薛云涛这件事。如果他能挺过来,那也是他的本事,可若是挺不过来,他就此消沉下去,那也没什么,人总要为了自己做的事情恕罪,而至于薛云涛今后还能不能坐上二品官员的位置,这个薛宸就真的管不着了,反正凭她手中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凄惨就是了。
*****
回到青雀居,薛宸就看见枕鸳从后院草地上走出,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看见薛宸就赶忙小跑了过来,对薛宸说道:
“小姐小姐,这后院的草地上,不知道怎么会有一只小兔子,奴婢擦西窗的时候看见了,就下去把它抓了过来,您看,这腿上还有一圈红毛毛,好可爱啊。”
薛宸定睛一看,果真是一只雪白雪白,只有右腿上长着一圈红毛毛的兔子,大概一个巴掌那么大,全身雪绒雪绒的毛,看着可爱极了。
“真的是兔子?后院怎么会有兔子呢?”
枕鸳摇头,说道:“不知道,也许是府里谁偷偷养的,或许是厨房的,偷跑出来了,不知怎的,就钻到咱们后院来了。小姐,这怎么办?丢了太可惜了。”
薛宸对枕鸳伸出手,让她把兔子送到自己手上,小东西似乎有些急躁,两只后脚蹬在薛宸的手心,痒痒的,让薛宸立刻增加了兴趣,一把就将兔子抱到了怀里,让它躺在自己的肘窝里,一只手轻轻的抚过它的背脊,兔子也许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慢慢的也就温顺下来了。
“别丢了,就养着吧,你们去库房拿些棉布和棉花来,咱们给她安个家吧。”
枕鸳先前抓到这小东西的时候,就有点想这么干了,现在一听薛宸吩咐,立刻跑的比兔子还快,拿着薛宸的令往库房走去,心里已经在想着,这小窝该怎么做了。
薛宸将兔子抱去了房内,坐在藤编摇摇椅上,让兔子趴在自己身上,前后左右的看了个遍,发现这兔子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一般,很干净,毛色也很鲜亮,长长软软,白白胖胖,摸在手里舒服极了,瞧它的小爪子上的指甲也被磨的相当平滑,就算是被它抓一下,也不会有什么事。
这可不像是偷偷养的兔子啊。这会是从哪里来的?一时饶是聪明的薛大小姐也想不通,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可爱是从哪个地方钻进来的,但既然找不到它的主人,那就姑且养着好了,正好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心情不太好,有了这个玩意儿,总能解解闷子的。
自屋脊之上,闪过一个飞快的影子,跃过两个屋脊之后,才敢由一处巷子墙头跳了下去,赵林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只觉得生活又一次给了他深刻的意义,生活不易,工作不易…在他从武科举考入大理寺,一心想要报效国家,想要为百姓做事的他,怎么就会沦落为时常闯人家后院的下场呢?
先是监视人家小姐的起居,再是送风筝,现在倒好,连兔子都送起来了,赵林瑞真的担心,下回他那个不怎么靠谱的顶头顶头上司会不会又想出其他什么奇葩的东西要送,到时候,他能不能请求换人啊?
生活太艰辛了,唉。

薛云涛最终还是克服了自己走出了阴影障碍,老夫人将徐姨娘处置的干干净净,没有人知道老夫人用了什么手段,而徐素娥的那几个住在四喜胡同的家人,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下场,全都被驱逐出了京城。
薛云涛还是照旧回到了朝中,整个人除了变得有些冷漠之外,一切还是照旧的。
薛婉在海棠苑里闹,她跑出来找薛宸,问薛宸徐姨娘去哪里了,薛宸没有理会她,只是让人将她拉入了海棠苑中看管起来,每日吃喝供着,却是没有谁再敢叫她一声二小姐。
她在院子里闹腾,没人理她,闹了几天也就安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