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疫症都会有病原体,有的是野狗野猫,有的是病死家禽,可是这个村子看起来已经荒了有些年头了,难道瘟疫真的会附在杂物上?
“说是也是,不是也不是。”苏莫行答得比较模糊,见韩平越发不解,他这才又解释道:“‘月痕’是一种由人体引发出来的毒,人是疫症的传播源,而这种毒,就是能够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接触进行传染。”
韩平接过苏莫行手中的药碗,按照他的指示,将服下药的人的穴道解开,迟疑的执起那人的手腕,把了下脉,果真血脉通和了许多。
“而这种毒最惧怕的便是活人鲜血,以血冲毒之法,古来少有,今日竟真的被我碰上,妙哉。”苏莫行此刻的神情,兴奋中带着一些嗜血,看得韩平心头泛凉。
自己也学着苏莫行的样子,拿了一碗药血去救人。
陈青他们是第一批被救的人,此刻正疲累不堪的靠在一旁休憩,韩平见他们没事了,心里也放心下来,端着药碗便朝着齐宣走去。
齐宣是齐国王子,他的生死小则引起战争,大则天下动乱,虽然知道他的为人秉性,但看着人在面前死去而不施救,不是她韩平的作风。
韩平将齐宣的头托起,刚把碗凑至齐宣口前,她便觉眼前一闪,手中的碗被人掀翻在地,流淌而出。
回首一望,掀她手中药碗的人,不是其他,正是先前被齐宣追着砍杀的齐国士兵。
他脏乱的脸上满是仇恨,身后站了很多跟他拥有同样表情的人,一个个都神色不善,对被毒折磨的开始翻白眼的齐宣横眉怒目。
韩平放下齐宣,站起来将他们推开,对陈青招了招手:
“看着他。”简短交代了一句后,韩平便再次去到苏莫行那边,拿了一碗药,还没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的骚乱声。
那群齐国士兵竟然蜂拥而上,将陈青和齐宣包围得水泄不通,在人堆中传来了陈青的怒吼:
“都他妈的给我滚!一帮忘恩负义的孙子,也不看看是谁救了你们。”
其中一名齐国士兵说:“我们知道谁救了我们,也知道谁要杀我们,像他这种毫无人性的人,根本不值得救。”
随着这声呼唤,齐国士兵群情激愤,推攘着向前,有的已经抬起了脚,准备踹下去,有的甚至捡来了刀剑,正是先前齐宣用来砍杀的那把…
“这种毒若不在两个时辰之内解开,等他白眼翻完了,就死定了。”苏莫行冷眼瞥了瞥那头的骚乱,抱着怀中窜出头来的紫电,对韩平不冷不热的说道。
韩平估算了下时间,若是再不解毒,齐宣怕是真的会死在这里吧。
赶忙上前,将围在他周围的人一个个推开,奈何人太多了,而且不断有解了毒的人冲上来,韩平端着药碗,身手自然不灵活,何况先前还被放了那么多血。
“陈青,动手!把人给我搬出来。”
韩平一声令下,以陈青为首的十二个人便拼了命的对抗齐国士兵,韩平也不能懈怠,干脆将碗中的药血送入自己口中,含着,然后开始与那些人对抗。
陈青他们四面楚歌,搬不出齐宣的人,只好十二个人围成一圈,将韩平和齐宣挡在圈内,他们一个个手挽着手,埋头任由那群发了疯般的齐国士兵攻击踢打。
韩平会意他们的一番苦心,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二话不说,便将药血嘴对嘴,缓缓送入了齐宣口中。
感觉他不似先前那般僵硬痛苦之后,才解开了齐宣的周身大穴,助他推拿手脚胸腹。
然后将人架在肩上,韩平与齐宣在陈青他们的掩护下,逃到了破庙的角落,齐国的士兵们见杀不了齐宣,一个个都熄了斗志,软绵绵的缩入了另外一边的角落中。
韩平自然知道这些人为何如此绝望,因为齐宣是王子,是齐国未来的君王,掌管了他们全族的生杀大权,如果齐宣死了,那一切都还好说,他们无论是逃,还是回,估计都能保住性命,但齐宣若是活着,依照他们先前的行径,齐宣回国之日,便是他们命丧黄泉之时。
韩平虽然想到了这一层关系,但是,那毕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到底会不会发生,谁也说不清楚,可是齐宣的事,却是发生在眼前的,如果不救,他绝无生还机会,她又如何能够放任不管呢。
李淮璟曾经说过,心软与仁慈就是她的死穴,她不想承认,却发现这是事实。
齐宣是最后一个被喂下解药的人,拖延的时间比其他人都要来的长,再加上他的身上有多处刀伤,踢伤,虽然解了毒,但要立刻就上路的话,根本不可能。
反正这是他的队伍,她不过是他的俘虏,天底下有俘虏做成她这样的吗?
不仅每日喂食饭菜,还要帮他擦脸擦手擦身子,齐宣经此一役,像是彻底从骨子里变了个人般,冷得生人勿近,只有在韩平靠近他的时候,他的眸中才能恢复一丝丝的人味。
因为没有其他人愿意腾出手来照顾齐宣,韩平推脱不掉这份责任,只好将他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全都一手包办下来,欲哭无泪这个词语,说的就是韩平此刻的心。
要知道,她只是俘虏,可不是奴隶啊。
第三日清晨,韩平端着一碗白粥来到了庙外的石阶,齐宣先前就被她搬出了庙,靠坐在石阶上,清晨阳光正好,金黄色的光洒在他的身上,这厮又恢复了以往的骚包姿色,彩衣虽然脏乱破旧,但依旧遮不住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
“喏。”
韩平将白粥递到齐宣面前,热乎乎的白粥晶莹剔透,让人单看着就很有食欲,至少韩平是这么想的,忙活了一大早,她到现在还没吃到东西呢。
可是,齐宣却对送上门的东西很是鄙夷,鹰一般锐利的双眸不屑的扫了一眼白粥和韩平,双唇紧闭的他看上去多了好几分的刻薄。
“你打算如何?回齐国吗?”
韩平要等他喝完粥的碗拿去洗,不高兴一会儿再过来收,干脆在他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既然坐下了,又有阳光晒着,那自然要找点话说说了。
齐宣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韩平,就又转回了手中的粥,他喝得很慢,很文雅,韩平记得这粥明明已经不烫了,可是,齐宣却愣是喝出了汗,尤其以他的鼻头为主,阳光下的绒毛看着很是柔软,绒毛间铺满了薄薄的一层细密的汗。
“你也知道,是我救了你,这份恩情呢,我也不打算要你报了,而你之前抓我的仇,我也不打算报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若是有心,就在房里给我立个牌位,每日三柱清香…”
“我会把你一同抓回齐国的。”
不等韩平说完,齐宣便将空碗递过来,看也不看韩品过一眼,便冷漠的说道。
韩平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凶恶的指着他的鼻头,怒道:
“狗咬吕洞宾,你忘恩负义,良心被狗吃啦?”
齐宣冷冷瞥了一眼韩平,指着内里冷冷道:
“那些人的死活,就看我能不能抓你回齐国了。”
韩平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她试图最后一次与他讲道理:“齐宣,我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但做人总不能没有下限吧。再说了,那些可是你们齐国的兵,与我何干?”
齐宣看着炸毛的韩平,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微笑,可是这种笑却仿佛能冷透人的心魂般叫人震慑,只见齐宣自石阶上站起,冷漠经过韩平身边时,抛下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你逃走,我便半个时辰杀一个人,直到杀光为止。援兵两日后到,我算了算,这么多人,刚巧够杀。”
“…”
韩平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了,禽兽啥样儿,他啥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
唉,阴谋神马最难写了。。。啊。。。谁来给我加把劲啊。。。。。。

 

狼狈遇见

是的,禽兽!
韩平坐在马背上被前头的人拉得颠颠儿的,手上被捆了锁链,谁能告诉她,她到底是造的什么孽?
诚如齐宣所言,两日之后,齐国的援兵便已赶到,援兵先是将之前造反的那些人一一捆缚,以连锁之法绑在队伍的最后方。
那些人对于齐国和齐宣而言是反贼,理当被缚被押被歧视,可是她韩平怎么说也是齐宣公子的救命恩人吧,就算不用受到十级礼遇,但无论怎么说,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吧。
这样不好,这样很不好。
齐宣这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狼心狗肺的行为,根本不能给世间上的年轻人树立一个正确的道德观,长而久往,这个世界保不准会渐渐充斥炎凉与冷漠,到时候,要是连老太太在街上跌倒了,也没人敢上前扶可怎么办呀?
韩平很苦恼。
一只水袋送至面前,韩平冷冷瞥了一眼齐宣,表明反抗态度,但后者不由分说,擒住她的脑袋,喂了五六口水才肯罢休。
看着韩平因为被呛水而咳嗽,齐宣公子绽出了美丽笑颜,既明艳又变态,韩平气不过,扫过去一腿,谁料齐宣只是一个闪躲,便跳上她的马背上,从后方搂住了韩平,单手拉起缰绳控制马的方向。
“我查了两天都没能查出谁是下毒者,你帮我想想。”齐宣故意将鼻尖凑近韩平的耳廓,与李淮璟全然不同的火热的呼吸喷在韩平脸上,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韩平转头闪躲,愤怒挣扎几下警告齐宣不要有更加得寸进尺的举动,没好气道:
“你们齐国的队伍里混入了奸细,我怎么知道是谁?”
齐宣看着近在眼前的颈项,痴痴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掉转目光道:
“你不知道,也好办。”见韩平转头看来,齐宣无耻一笑:“全都杀了最省事,不是吗?”
韩平紧咬下颚,挣脱出齐宣的桎梏,脑中想着这件事情的答案。
苏莫行说,‘月痕’这种毒需要有人体来引发,需要**传播才能大面积扩散,成为肆虐而生的瘟疫,人死则停止,但这种毒,发作起来相当快,在弄不清楚他们确切到达时间之前,根本没法潜藏在村庄中,所以,这么分析下来,韩平便想到了队伍中有内奸。
她能想到的事情,齐宣不可能想不到,以他的头脑若是找不出来奸细,那就说明…
不,不会的。
齐宣公子见韩平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马鬃上的阳光,他不去揣测她此刻的想法,却对她浓密的眼睫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韩平的睫毛虽然不长,却很密,衬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上去特别有神,活灵活现,如果是这样一双眸子看他,只是看他,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近在眼前的面容,绝对不算精致,容貌甚至比不上曾经他眼中的普通美人,她的皮肤不白皙,身材不婀娜,但无论哪个表情,好像都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李淮璟…”
听到齐宣提到李淮璟,韩平心中一个咯噔,扭头看了眼齐宣,谁知道,却在回头的一瞬间,被人截住了下颚,凑上去便是一吻。
吻过,便飞快退却,韩平惊愕的看着齐宣,不知道说什么,而一旁的苏莫行却先叫了出来:
“侄媳妇,小心啊,别给这头恶狼占了便宜。”因为苏莫行与陈青他们的‘不配合’,所以,一个个也被捆着。
韩平满头黑线,不知道说什么,这便宜都被占了你才提醒,有意义吗?
齐宣的表情从头至尾都很淡然,像是先前做出那种举动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面对这副表情,韩平纵是想质问,想发火都无从下手。
若是李淮璟占了她的便宜,最起码脸上还会荡漾出欠扁的笑容,可是他…淡定到就像先前发生的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齐宣面无表情的摸了摸嘴唇,像是回味般又瞥了一眼呆愣的韩平,道:“嘴唇干裂,亲上去一点都不舒服。”
韩平怒目相对,又不是老子求你亲的,占了便宜还敢说这种不上道的话?找扁!
手肘刚推出去便被齐宣制住,这厮接着说的话,却成功引开了韩平的注意:
“你在我手中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为何直至今日,‘他’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
韩平当然知道,他话中的‘他’指的是李淮璟,他想说什么?
“第一…”齐宣暧昧的对韩平扬了扬眉:“或许你对他而言是重要的,但却比不上他现在手头需要处理的事情。”
“…”
“第二,或许你一点都不重要,所以你的死活,落入谁的手中他根本不在乎。”
“…”
“第三,或许他已经暗中潜入了我们之中…”
说着,齐宣将韩平强势搂在怀中,下颚抵住她的肩膀,暧昧不明的看着前方,这种做戏的姿态,仿佛感觉到李淮璟正身处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暗暗盯着般。
见韩平没有说话,齐宣不介意的笑了笑: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事情还是我胜了,还是韩三姑娘亲自助我得胜的,可喜可贺。”
韩平试着用自己的肩膀撞击齐宣的欠扁脸颊,这人果然是没有下限的,明明就是恩将仇报的小人,却偏偏将自己化妆成宣扬人间正道真善美的君子。
多说无益。
好在,一路走来,虽然韩平依旧是俘虏的身份,但待遇明显得到了提高,好吃好喝供着不说,还有专人服侍,除了要应付齐宣公子有时的刺激,韩平扪心自问,这小日子过得还行。
毕竟,她最近运气好得没道理,每当遇到危险(特指齐宣莫名其妙的骚扰)时总会如有神助般,虽然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警告齐宣,但韩平还是由衷感谢他的。
齐宣的队伍从境内低调穿过,来至边境黄河镇,只要过了黄河镇,就是齐国的地盘了。
“天色还早,为何不一鼓作气回去?”
韩平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齐宣身上扫了几眼,出声问道,她手上的铁链被解开,放在床头。
齐宣像是丝毫不介意般,微微一笑,径自走至桌旁倒了一杯茶给韩平递过来,高深莫测的勾起唇角道:
“等人。”
韩平暗自估摸了下这杯茶的安全度,但也知道,现在她是案板上的鱼肉,齐宣要杀她,易如反掌,又何必下毒在水中呢。
这么想着,她便接了这杯水,喝了一口后,说道:“等谁?我认识?”
若不是她认识的人,齐宣又何必刻意告知呢?
将这个念头放在脑中盘算了一番后,韩平恍然大悟,自床边立起,走至齐宣面前,道:
“是…她?”
齐宣赞许的摸了摸韩平凑过来的脑袋,被后者厌恶的挥开后,也不介意,扬了扬手指,道:“就在今晚,会抵达黄河镇。”
韩平若有所思的模样,让齐宣觉得喉咙一紧,强自镇定道:
“今晚与他们汇合后,明日一大早便可回到齐国,到时候在下定会亲谢三姑娘的连日来的厚爱。”
韩平冷冷瞥了他一眼,终是没有说什么,待齐宣出去之后,她还兀自沉浸在他先前的话语中难以自拔。
终于…要见到了吗?
自从知道韩祁被王少卿俘虏之后,韩平就想到了她的下场,毕竟是韩家的主帅,不管是落入李淮璟手中,还是王少卿手中,都不会轻易杀害,因为那是韩祁,是大京朝中撅起的新星,是军队中新的军魂。
韩祁被俘的消息,自然是藏不住的。
韩平之所以会如此听话跟着齐宣走,大部分还是为了韩祁,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大京朝中都没有哪一方出兵搜救韩祁,其他派别不说,但是韩峰也不可能会抛下韩祁不闻不问,而他之所以没有出兵营救,定然是大京出现了其他让他难以移动,难以出手的内政争斗,始作俑者会是谁,韩平已然心知肚明。
她知道,此时的动乱对于李淮璟来说是最好的起兵机会,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牵制住韩峰,让他自乱阵脚,腾不出手,兼顾两难。
而韩祁便是他用来牵制韩峰的筹码,会将她送给齐国,也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他也乐得省力周旋。
那人的心思何其缜密,嫁祸栽赃、借刀杀人的手段又是何其高超?
韩平不喜欢韩祁,对于她被俘一事,不觉得有多心痛,有多担忧,只是觉得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不管。
李淮璟想做什么,从未与韩平交代过,韩平也无需多考虑他,只想做自己觉得应该要做的事情。
所以,韩祁她非救不可。
当傍晚时分,凌乱的囚车缓缓驶来,韩平看到了她,她的狼狈是那样清高,那样孤傲,一如她衣领上的白莲花。
有些人天生便是高高在上的,即使此刻,她身为阶下囚,也不容置疑的散发着她高贵的气质。
韩祁的身上不知道被划了多少口子,血直到现在还在滴答滴答的顺着囚车轱辘向下流淌,她无所谓的表情与轻蔑依旧的目光,深深刺痛了韩平的心。
“没用的废物!”
当囚车快要经过韩平身旁时,韩祁紧闭的双唇忽然开了,韩平耳中便听到了那句一如既往的讽刺,而这一次,韩平没有觉得气愤,而是觉得…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
唉,小瓶子被占便宜了。。。。啊。。。。

 

绝地救人

韩祁的那句话,不知道是在说韩平,还是在说她自己。
韩平僵直在那儿,一动不动,脑中闪过的,耳中听到的,无一不是小时候她所亲身经历的画面,她印象中的韩祁,向来是高傲的,尊贵的,衣服永远是洁净崭新,没有灰尘,没有褶皱,看人时,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却又气质高华的漠然,行事作风刚烈似火,不容他人质疑反抗。
身处的环境,让韩祁从未受到过打击,四面八方迎来的,是恭维奉承,亦或是仰望与尊崇,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失败,甚至在本次以前,她根本不知道,失败这个词语的真正含义。
齐宣走至韩平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盯住远去的囚车,嘴角微掀道:
“韩祁不愧是韩祁,你知道他们用了多少种方法,才将她制服的吗?”
韩平眉心一突,下意识想要逃离,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点都想听到关于韩祁的残酷遭遇,原来的讽刺,奇迹般的被愤慨取代,原来的不甘,也在她倔强又冷酷的眼神下消失殆尽。
“二姑娘的意志比我想象中要坚定,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境界,很不容易,但我却不喜欢,难免对她下了重手,本以为能够听到她如癞皮狗一样在地上打滚求饶的消息,奈何,我的手下没那本事…”
齐宣不理韩平掉头就走的冷漠态度,径自追上前,边说边撩起韩平耳旁的一簇黑发,捏在手中,柔情万分的把玩着。
韩平被扯住头发,无奈停下了脚步,不做任何停歇,猛然回头便精准无比掐住了齐宣公子的喉咙,眼神中透出浓烈的杀气:
“你再敢说一句,我会如法炮制。”
齐宣被韩平扼住喉咙,也不惊慌,依旧玩闹的咧嘴一笑:
“在下早就听闻,三姑娘从小在韩家过的是什么日子,韩祁与你虽是同父异母,却从未将你当做韩家人看待,你倒是不记恨啊?”
韩平暗自加重了手掌的力度,却听齐宣兀自在耳旁说道:
“三姑娘是个好人,奈何…遇到的都不是好人,真是可怜。你为李淮璟牺牲,他却只是利用你,利用完后,弃如敝履,兔死狗烹之事虽古来就有,却不想落在了三姑娘身上…”
韩平猛然将齐宣推出手掌,沉下心神,对上那对狡黠的目光,呼吸几个来回后,才说道: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觉得李淮璟是利用我。你们之间的争斗,我不想参与,我只想带走韩祁,你若还有良心,就放我一马,否则纵是鱼死网破,我也会拼命一试。”
齐宣捂住火辣辣的喉咙,轻咳着笑道:
“我知道你肯跟过来是为了韩祁…”齐宣自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韩平抬头傲然道:“她就在里面,你有本事,就自己救走。”
“…”韩平咬着牙,目送着齐宣离开的背影,却听那厮边走边挥手道:
“别说我没有良心,押送韩祁的是齐国的八大金刚,无一不是以一敌百的强手,三姑娘小心了。”
齐宣说完,再次将手移到自己的喉咙,回想着先前那双冰冷的手的触感,凄苦一笑。
人生最痛苦的便是求而不得,却又不甘放下。是不是他的,总得孤注一掷的试试才行。

韩平离开之后,齐宣站在原地不动,没过多久,便见一道迅疾如电的声音自暗处闪出,来到他的身后,周身气质冷峻。
“参见国师。”
齐宣迎上前去一揖到地,十分守礼。
来人竟然是齐国国师摩萨,她一身黑袍,面色冷峻,双手背在后面,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齐宣是齐国王子,萨摩是国师,按照道理来说,齐宣当可不必给她行礼,但国师萨摩又身兼帝王谷谷主,左右天下之势,齐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怠慢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
好在,他也习惯了萨摩的冷眉冷眼,对她的无视早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齐宣行过礼后,便恭敬的侧立一旁,不惊不扰。
要说国师的到来,齐宣心中其实早就做好准备了,这一路上,只要他对韩平或者苏莫行丝毫冒犯,便会遭到莫名其妙的报复…早就知道苏莫行真正身份的他,只消想一想便可知道来人是谁。
“韩平,你待如何?”
两相僵持了片刻,国师萨摩终于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