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意外的看了眼苏儿,又看了看李淮璟,不明白韩峰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听说了‘玄珠’的事,要让她交出来?
如果是的话,那就只有…拉给他了。
知道是韩峰召唤,李淮璟也不能再留,便让韩平换了身衣服,这才从后门送她出去。
定王府后门外的小巷子里,迎春花开满了两侧,韩平走了两步,回过头,看到李淮璟依旧拢着袖子,站在一株繁华似锦的花枝下面,那画面美极了,他便如一位临墙而立的美人,幽柔雅致,绝色芳华。
韩平忍不住对他送上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那眉,那眼,那笑,无一不令冷冰冰的李淮璟心动,阳光下的笑容是那么晶莹剔透,眉宇间自信飞扬,浅褐色的瞳眸中流露出的不是爱慕,不是敬仰,是真诚。
李淮璟终于弄清楚,到底韩平身上哪里吸引着他,原来便是旁人所没有的真诚,世间万事,唯真诚最能打动人心。
可是,这样一颗真诚的赤子之心,又能在这个权力倾轧的环境中保持多久呢?

韩府门外的漠北军已经被兵部镇压,打回行馆了,所以,韩平才敢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入。
守门的全福是韩家的老人儿,所以认得韩平,知道这位小姐在韩府中是什么地位,所以,虽然有老爷的交代,但他还是对韩平冷言冷语了一番,才放她入内。
韩平也好像是个没脾气的人,无论全福怎么说,她都嘴角含笑,点头称是,放她进去后,她还对他连连点头,千恩万谢。
由另一个仆人领着入了坐落于东南方的韩家主院,韩平近乎贪婪的看着四周的景色,完全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姿态,与她住的小院子相比,韩府自然就是如皇宫一般的存在。
她走入拱门,满院子的芬芳扑鼻而来,入目皆是一片花海,她知道,韩毓爱花,没想到竟爱到如此地步,将院子里的亭台楼阁全部拆掉,种上了满园的芬芳花朵,五颜六色,姹紫嫣红,与她知书达理,才学通达的印象很是一致。
韩平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勒令自己收回欣羡的目光,跟着下人来到厅堂,却见好些个婢女鱼贯而出,手中皆捧着空的菜盒子,下人对韩平比了个‘请’的手势,便下去了。
韩平忐忑着脚步,心中一阵激动狂喜,不会是知道她要来,所以韩峰特意让人准备了酒菜吧?
刚这么想着,韩平便看到了另外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人——太子殿下。
见韩平入内却又愣在当门口,韩峰不悦的皱起眉头,沉声道:
“不知礼数的东西。还不过来拜见太子和太子妃?”
韩峰是个粗人,声音洪亮又威严,他一开口,便让这间厅堂内其他人投来来了注视。
韩平感到自己的面颊有些发烫,原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经历风雨,变得炮轰不动了呢,哈,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被韩峰一斥,还是会觉得难堪。
在心中强自镇定,韩平双膝跪下,对着李怀昶和韩毓行了个大礼:“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叩完了这边,韩平又举一反三,转过膝盖,对着韩峰与韩祁拜道:“参见两位韩将军。”
她的到来,韩峰定是收到下人汇报的,他既然让她进来,那么对所有人行个礼又怎么样?不过就是弯弯腰的事情嘛,很容易做到啊。
“三小姐请起。都是自家人了,不必拘礼。”太子李怀昶见韩平如此慎重行礼,觉得有些见外,便如是说道,他走上前,欲将韩平从地上扶起。
韩平瞥见韩峰的黑脸,在太子之前早一步起身,对太子笑道:“多谢太子殿下。”
李怀昶没有扶到人,也不觉得失落,温润一笑,看了看满桌的饭菜,对韩平问道:
“正值用膳辰光,三小姐若未用过,便一起吧。”
韩平看了看韩峰,只听后者沉声道:“坐下吧。”
韩平这才对太子道谢,等所有人都落座以后,她才敢坐下。
学着韩毓和韩祁的样子,拿起碗筷,她们夹一筷子什么,她便跟着夹一筷子什么,韩毓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有一种能与周遭环境隔绝般的冷,冷若冰霜,美若仙子,说的就是她这般模样。
而韩祁,却是一团火,形如风,动如电,身上永远有一种让飞蛾扑火的烈性,她眉目硬朗,五官也很出众,不似韩毓的文弱聪慧,自有一种侠气流淌而出,魅力非凡。
与她们两个皓月相比,她韩平便是暗淡无光的米粒之珠,自惭形秽。
一顿饭吃下来,都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太子偶尔会体贴的为韩毓夹一点菜,韩平收敛心情,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越战越勇,倒是吃了很多。
饭后,韩毓自己回房看书去了,韩祁与韩峰也好像有事商量,跟太子告退后,两人便去了书房。
偌大的厅堂内便只剩下韩平与太子两人,太子对韩平微微一笑:
“三小姐若是愿意,陪本宫去亭子里坐坐如何?”
韩平自当称是,跟着太子的步伐去到园子尽头处的一座小亭子,四周开满了奇花异草,倒是风景别致。
“韩府的环境很好,不似皇宫奢华,却又不失将门风范,尽显古朴大气。”太子接过韩平递来的茶杯,看着满园□,温柔道:“你姐姐是个蕙质兰心的人。”
韩平没有说话,只听太子又道:“你们从小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真好!每日尽是合家团圆。”
韩平看了看周围,景色虽然怡人,却是怎么也比不上皇宫的,太子所说的‘羡慕’应该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吧,普通宅院中的少爷小姐们,自然不用如宫中那般勾心斗角了,可是,事实也不是他所想象中那般美好的。
韩平看着太子,蓦然笑道:“今日托太子洪福,韩平才得到了二十五年来,头一次的合家团圆。”
太子不解的对韩平扬了扬眉,却见韩平指了指西北角,远目眺望道:
“太子可见那处灰蒙蒙的小院子?那便是韩平长大的地方。”韩平站起身来,看着那片早已年久失修的灰瓦房顶,笑容满面道:“这个主人的花园,我从小就禁止入内,不止我,还有我娘,她也不能进来。”
李怀昶逆着光看韩平的笑容,觉得有些陌生,她被风吹起的黑发扬起,目光中流露出的哀伤无端叫人心上涌起悲伤。
见太子露出同情的神色,韩平才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以残旧的麻布包裹着,她将之放到石桌之上,便走出亭子。
碰到迎面走来的韩峰,韩平对他妥善行礼后便想离开,却被韩峰叫住:
“王家之事,我自会处理,无须你来操心。”
韩平抱拳称是,想离开,却听韩峰又道:
“还有,你与九皇子不可亲近,别忘了你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走吧。”
韩平掩下懵了的神色,又对韩峰行了次礼后,才低着头离开了。
他娘的,早就告诉自己,做人不能太犯贱…她这又是何苦呢?韩平苦笑着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人流如织,世间百态…脚步朝着老刘酒铺走去,人生如戏,何必出戏?
一百个人又一百种人生,她再如何,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人,是一种人生,所以…没什么好想的了,喝酒去!

 

阴谋试探

刚走到街口,韩平便被一名壮汉拦住了去路,她心叫不妙,就听那人道:
“三小姐让我们好找,我家公子请小姐过去一叙。”
头皮一阵发麻,饶是韩平再笨也猜得到那‘公子’是谁,除了漠北的王少卿,不做他人想。
韩平又不傻,自然知道现在不是跟王少卿‘叙旧’的时候,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原本以为韩峰今天把她叫去,会对她有所提点,可谁知道,却只是让自己更加郁闷而已。
既然韩峰不帮忙解决王家的事,那只有靠她自己解决了。
韩平随着那人来到了一座独立的小楼,按照指引见到了王少卿,他负手立于窗前,穿着一袭墨蓝色锦袍玉石腰带,品位还算不错,转过身时,看向韩平的目光中也少了从前刻意伪装的油滑无赖,镶满了睿智谋略,将他流于市井的表面气质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你倒还敢过来?”王少卿疏淡的眉峰一挑,严肃中带着浓烈杀气。
韩平暗叹了口气,自觉上前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道:“王少将军诚心相邀,韩平是什么身份,又岂敢抗命呢?”
王少卿见她面上丝毫没有惧怕不安的神色,心中倒是一奇,竖着眉头来到她身旁,冷冷问道:
“我还以为韩家会护你到老,让你一直躲下去。”
韩平喝了一口茶,看着泛起涟漪的杯中茶,笑道:“对不起,让少将军失望了。”
王少卿冷哼一声:“你既然敢过来,怕是已经料到不会那么容易脱身吧?”
“那是自然。”韩平笃定的说,仿佛将生死置身肚外般。
“既然如此…”王少卿在韩平身旁坐下,面色不善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韩平放下茶杯,看着王少卿轻松道:“那就要看少将军想对我如何了?”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的从容与胆色均为他平生仅见,王少卿弯起残酷的嘴角:“比如呢?我若要杀你…”
韩平想了想:“我觉得自己不该死。”
王少卿利眼扫去,冷声道:
“可是,我觉得你该死!‘玄珠’对于我王家来说,是拼了全族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你敢偷,便要付出代价。”
韩平听了,也不动容,忽的失笑道:
“既是如此重要的东西,那为何少将军又要刻意泄露,引韩平前去偷呢?既然是你们想要我去偷,那我就去了,怎么,东西被偷了,又舍不得了?还是说,韩平就只有被你王家设计的份,没有安然脱险的权利?”
王少卿自座位上站起,拍桌怒道:“韩平!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东西在哪里?”
韩平温和一笑,语气淡然:“你们刚才不是跟踪我的吗?我可以告诉你东西在哪里,只怕就算告诉了你,你也拿不回来…”
王少卿冷下面庞,按在桌面上的拳头微微颤抖,被狂躁的怒火占据了他的心,阴狠的目光缓缓转向韩平…

一名影卫窜入崇文殿,火速来到正在批阅奏折的文宗面前,文宗手执朱砂笔,抬眼一望。
“怎么样?”
影卫埋头答道:“启禀皇上,韩王两家现已收兵,属下已查明当晚是韩平夜闯行馆,将玄珠盗走,才引起韩王两家的争斗。”
“韩平?”关于‘玄珠’之事,文宗早有耳闻,故不稀奇,却对影卫口中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产生了些微兴趣,若有所思般复述了一回,才问道:“盗宝之后,韩平逃往何处?韩府?”
在他的记忆中,韩峰早就将这个不争气的三丫头赶出韩府了。
“启禀皇上,不是韩府。”影卫尽职汇报:“是…定王府。”
文宗目光一愣,将手中奏折一拍而下,神色阴晴不定,良久才怒道:“定王府?”
“是。”影卫不知道主子因何发怒,只是据实相告。
文宗自龙案后走出,双手负于身后,儒雅的脸上现出森森之容:“那玄珠,韩平给了定王?”
“不是,是给了韩峰。”
文宗这才脸色微霁,在殿中边走边问道:
“韩平现在何地?”
影卫答:“在城西,被王少卿擒住,正在严刑逼供。”
文宗走至殿门前,精湛的眸子越过宫墙,看向天空中的一只南飞的孤鸟一动不动,影卫见状,继续说道:
“奇怪的是,韩家与定王府明明都派出人跟在韩平身后,可见她受刑,却无一方出手解救。”
文宗若有所思的问:“王少卿用的什么刑?”
“他命人吊起韩平双脚,将她的头定时浸入水中。”影卫禀报道。
“水刑啊…”文宗自言自语道:“难受是难受了点,却不致命。韩峰派去的人,怕是只要韩平还有口气,都不会轻举妄动的,哼,他倒是狠得下心…但另一方…”
影卫不知自家主子在那里嘀咕什么,耐心等了片刻,便被文宗叫至身旁: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定王出手!”
影卫领命后,便退出了崇文殿。
文宗回到龙案后,想要继续批阅奏折,却怎么也定不下心来,脑中闪过那张苍白俊秀的脸,神色顿时阴暗下来。

韩平近乎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肺中火辣辣的,仿佛快要被火灼伤般难受。
王少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整个房间内,就剩下两个负责计时与浸泡的人,韩平倒吊着,稍微好些了,就又被浸入木桶中,当她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又被人从水中提起,然后就是猛烈的咳嗽,她终于知道那些经受酷刑的人为何会没有骨气,这种非自然的刑罚,实在是太令人恐惧了。
她想,如果王少卿还在这里,她一定会哭着鼻子,跟他求饶,可是他已经走了,让她想发挥都找不到对象,可悲。
现在她可以确定,先前跟在她身后的几拨人,就真的只是跟着了,被用了这么久的刑,都没有一方站出来相救,哈,这一回她应该能够不再期待了吧。
估摸着时间,她深吸一口气,等待着再次被送入水中,眼珠子刺痛刺痛的,估计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模模糊糊的看见另外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不会是换班的吧?
韩平在心中想:那她能不能也找个人来换班一下?
正琢磨着王少卿还想泡她多久的时候,却听那两个人先前走入的人道:
“少将军说了,这个女人横竖要死,在她死之前,倒是可以让兄弟们快活快活,折腾得久一点,也算是替少将军消一些心头之恨。”
韩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们刚才说什么?要拿她…快活快活?怎么快活?
这么想着,韩平便觉自己被放了下来,脑中一片空白,看着几个男人猥琐着靠近她,看来…是真的。
他们真的想拿她来‘快活快活’…王少卿,你算是人渣中的极品了看着那几个慢慢靠过来的人,韩平在心中冷笑,眼中闪过愤怒,一股强烈的恶心随之袭来。
她能够忍受周而复始的呛水,但绝对不能忍受侵犯,心中打定了主意,积聚力道,缓缓弓起了膝盖,等待第一个碰她的人走到跟前。
就在这时,严闭的门被人踢开,李淮璟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就一个人,却气势非凡,房内的人不知道他是谁,见他闯入,便凶神恶煞般向他冲去,李淮璟周身寒气逼人,没有血腥的杀戮,只是以绝妙的轻身功夫在四人身边转了个圈,手指轻飘飘的在他们后脑勺上一点,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几人便瞬间倒在地上,七孔流血…
李淮璟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韩平,似笑非笑的弹指一挥,韩平手上的绳索便被真气割裂。
她痴痴的望着李淮璟,仿佛看到了神迹般惊讶着,李淮璟见她不动,便蹲下身子将她腿上的绳索也解开了,韩平整个人如痴傻般的盯着李淮璟,他敛下目光,猜测道:
“我…不会坏了你的好事吧?”
“…”
韩平啐了他一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被他击毙的四个人身边观望起来,看着看着,竟然开始动手解那几个人的衣服。
李淮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于是,又猜测道:“你不会是…觉得可惜吧?如果是的话,我可以代为效劳。”
韩平对他的调戏之言不理不睬,将四人衣服全部解开后,才对李淮璟招了招手。
李淮璟不明就已来到一旁,看了一眼后,问道:“没什么肌肉,有什么好看的?”
韩平对他温柔笑了笑,让他再靠近一点,李淮璟蹲下身来,见韩平扒开眼前那人肩膀上的衣服,让李淮璟看到他们肩膀上的飞鹰刺青。
“你想说明什么?”李淮璟问。
韩平松开那人衣襟,指了指后面的人,说道:“漠北军的人,肩上都有飞鹰刺青…那两个人没有。”
李淮璟眉头一皱:“然后呢?”
“有人…故意安排了这出戏,怕就是为了引你出来。”韩平促狭一笑:“你没能忍得住,就算输了。”
李淮璟听韩平如是说,也不生气,面色平和的站起了身,对韩平伸出手掌,微微一笑:
“有些事,忍得,有些事,忍不得!”
韩平看着伸至眼前的手,修长苍劲,纹理分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温暖?酸甜?还是…沦陷?

 

温馨一刻

那天李淮璟将韩平送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不知为何,韩平被王少卿恶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家对韩平的遭遇表示同情的同时,羽林卫统领亲自下令让她好好在家休养。
韩平也知道这回笑话闹大了,羽林卫的众兄弟们估计会有好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就因为出了她这么个败类。
横竖在家无事,韩平便经常跑去老刘那里蹭酒,眼巴巴的想多弄点存货回来,先前后院的酒全都被王少卿给砸了,一坛子都不剩,好在她回来之前,苏儿已经收拾过了,不然给她看到满地狼藉,该有多心疼啊。
她走街串巷,买了两斤老刘儿子最喜欢吃的张记卤牛肉,这才摇摇晃晃的朝酒铺走去。
老远便看到一匹高头大马拴在老刘的酒铺门外,韩平估摸着是不是宫里又来人向老刘订酒了,加快脚步,十分好奇的凑上去瞧。
老刘不在前铺,铺子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个身姿挺秀的…韩祁?
当韩平意识到对方是谁的时候,上台阶的步伐咻的停住,想火速逃离,却被韩祁先一步发现。
一如既往的冷漠,韩祁看了韩平一眼,便回过头去,继续站着,姿态恭敬,没有半点啷当。
韩平已经暴露,出也不是,进也不是,一时两难间,老刘从里院抱着两坛子没开封的酒走了出来。
一见韩平,他便眉开眼笑的招呼道:
“哟,这不是我们的韩元帅,韩将军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韩平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老刘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人面前都敢说啊。
赶忙瞥了眼韩祁,韩平跟老刘埋怨道:“瞎说什么呀?你不怕人笑话,我还怕呢。”
老刘看了眼蹙着眉冷眼瞥过来的韩祁,连忙对韩平赔笑道:“是是是,小老儿不懂规矩,还请韩小姐见谅啊。”
韩平被他的一番客□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递上了卤牛肉,便想走,却被老刘拉着坐了下来,又是倒茶,又是倒酒的,要是平时,韩平定会开心接受,可是今日,她却如坐针毡,茶过无味,酒过无感——韩祁,她就一直杵在那儿。
要不是老刘前前后后走动的时候,会绕开她,韩平还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
韩祁立如松柏,一动不动的站在铺子中间,眉目冷峻,周身弥散着嗜血的杀气。
韩平一口喝干杯中酒,无论老刘如何挽留她都执意要走,在这种环境中喝酒,不中毒也会重伤的,韩平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满怀欣慰的来,满肚无奈的走,韩平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将双手拢入袖中,颠儿颠儿的走着,忽然觉得身后跟着一个人,她飞快转身,便看到韩祁微带惊讶又故作镇定的脸。
韩平转过头想赶快离开,却奇迹般的听见身后叫道:
“站住。”韩祁冷眉冷眼走到韩平身旁。
韩平习惯性的低头说道:“韩将军,有什么事吗?”
不会是为了被王少卿恶整的事情要教训她吧?这回,她又不是故意给韩家丢脸的。
韩祁眨了一下浅褐色的瞳眸,韩平的五官轮廓长得像自己的母亲,唯有这双眼睛,是浅浅的褐色,跟韩峰、韩祁最为相像,而‘琥珀之眸’向来也是韩家人的象征,韩平觉得自己何其幸运…
“你常来先生这里吗?”
本以为是教训,谁料韩祁开口后说的话,却叫韩平愣住了。
先生?
“你是说…老刘?”韩平斗胆猜测道。
韩祁点头,见韩平愣在当场,她又问道:“先生平日喜欢什么?”
韩平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摸上自己的眉,实在弄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见韩祁面上已有怒容,于是赶忙答道:
“老刘…先生,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长安街的张寡妇算吗?”
韩祁终于皱起了她尊贵的眉,看得韩平心上又是一惊:“哦,不是问那个喜欢啊。呃,那老刘喜欢吃玉米、甜糕和刘阿水家的羊肉。”
韩祁敛下凶恶的目光,眼皮子又眨巴几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步履沉稳的转回老刘酒铺。
她那副模样,就好像是知道了敌人的软肋,正在脑中制定反攻计划的腹黑将军…老刘身上,貌似藏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嘛。
就因为这些秘密,让韩祁这个明天就要参加‘将王选拔’的种子选手,不辞劳苦的前来请教,还一口一个‘先生’。
想起老刘那张老脸,又想起自己先前也顺着韩祁叫了声‘先生’,韩平顿时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抖了抖,这才提起点精神走路。

早上出去的时候,以为会在老刘那里解决午饭,便跟苏儿说了不回来,谁知道,却是乌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