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也只有那个男人配得上韩毓那般雪莲花般的高洁女子,从来,只要有韩毓出席的场合,他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般追随,毫不松懈,凭着他对韩毓的喜爱,凭着韩毓从小对她不算太恶的份上,她就勉强祝福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好了,再多就说不出口了。
推开自家院门,韩平揉了揉眼睛,她终于伤心过度,看到幻觉了吗?
李怀昶一袭龙凤呈祥的大红袍,站在她家院子里欣赏着丝瓜藤…
听见开门声,李怀昶回过头,未语先笑,对韩平送上了温润如玉的微笑:
“三姑娘可回来了。”说着只见他从背后拿出一只长颈玉瓶,对韩平扬了扬道:“波斯进贡的葡萄美酒,要喝一杯吗?”
韩平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怔怔的走到李怀昶身前,定定的看着他,失魂落魄道:
“你不是要成亲吗?”
李怀昶笑着点了点头,耸肩道:“成完啦。祭过祖,进过太庙,拜过堂啦。”
“那…”
洞房!
韩平想这么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李怀昶当然知道韩平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只见他露出一抹苦涩又悲伤的笑:
“她可是…韩相啊…”
一句‘韩相’就让韩平想通了所有事情。
太子爱惨了韩毓,韩毓却无心对他,两人的联姻,不过是出于政治目的,对于韩毓而言,与太子成亲的义务便只是:祭祖、进太庙、拜堂…洞房什么的,只要她不想,就是韩峰也逼不了她。
韩毓的心思韩平猜得到,可是,太子的心思呢?又是为何?
大婚之夜,就算不在新娘房中,他也大可去其他地方,为何偏偏来到了她的小院呢?
他是在表现自己的无所谓给韩毓看吗?还是想用她这个韩家不成器的老三来讽刺韩毓?
不管是哪一点,都真实得血肉模糊。
韩平脸上绽出笑容,大咧咧的接过太子手中的酒壶和酒杯,朝内厅走去…

 

亲如兄弟

原来韩毓嫁给太子以后,便要卸下宰相职务,太子走后,韩平一个人趴在桌上,把玩着他留下的两只小玉杯。
看来皇上已经相当忌讳韩家的势力了,美其名曰是要韩毓嫁入皇室,得享荣华,实际上却是削弱韩家的力量,减少他们与朝臣的联系,韩峰手中握有大京国二分之一的兵权,韩毓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笼络大量人心,这对一文一武的父女若有反心,谁能招架?
因为太子的突然到来,韩平让苏儿早些睡下了,她把桌子收拾干净,将两只晶莹剔透的玉杯看了又看,终是没有舍得丢弃,一路拿着它来到卧房。
异样的气息令韩平起了警觉,她不动声色点燃了蜡烛,当室内忽然亮起的一刹那,背后便传来异样。
韩平早就做好准备,脚跟转了转,避开攻击,谁料敌人也早已洞悉她的动作,虚晃一招后便准确无误抓住了她的手肘,借力别过她的身后,将她压在房内的圆桌上。
随之而来的不是一刀毙命,而是近乎惩罚的亲吻与啃咬。
韩平当即知道来人是谁,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弓起背躲避他漫无目的的啃咬。
“定王府中很缺女人吗?怎么你每次都饥渴成这样?”韩平没好气的躲避,后颈火辣辣一片,肯定被他咬出痕迹了,不知道出血没有。
李淮璟将韩平转了个身,还是不让她起身,沿着她的额头落下一个个细密缠绵的吻。
“这该要问你,到底你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使我一看到你就气血翻涌,蠢蠢欲动。”
这种话韩平听得多了,连辩驳的兴致都没了,拉下在她胸前作恶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又钻到了她的亵裤之中。
韩平一把将之揪出,挣扎着坐起身来,李淮璟双手撑住桌沿,无赖兮兮的不让她下地,看着韩平愠怒的脸得意笑着。
“什么时候给我?”李淮璟突然莫名问了一句。
韩平不解,扬眉:“什么啊?”
话音刚落,却见对方将目光下移,朝韩平的双腿之间看了看,韩平的脸顿时绯红一片,李淮璟见了心中又是奇痒难耐,搂着她又欺负了一会儿才肯放过她。
韩平怒不可遏,从桌子上跳下来,狠狠白了他一眼,李淮璟抢过她手中的两只小玉杯,问道:“这是什么?”
“酒杯呀。”韩平转过目光,大声回了一句。
见李淮璟脸色阴晴不定,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墨玉般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穿一切般,她闪躲着走进屏风,转移话题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淮璟将玉杯抛在桌上,走到屏风外的太师椅上坐下,不高不低的答道:
“比他早!”
韩平手中的动作窒了窒,暗中抱怨他明明都知道了,还故意装糊涂。
“他来有没有与你说些事情?”李淮璟在屏风外问道。
“什么事?”韩平从屏风后走出,换了一身白色寝袍,李淮璟眸色一暗,却又立刻隐下,答道:
“就是…韩毓下嫁的原因…韩家目前的形势…大京国主的担忧之类的呗。”
韩平摇了摇头:“他只说让我小心他九弟。”
李淮璟耸肩一笑:“小心我什么?”
“居心叵测,色、欲熏天,别让他进了我的房间…之类的呗。”韩平双手抱胸,昂首答道。
“那他就错了,他所说的那些,你即便小心也是防不住的。”
韩平的发髻有些松动,几缕乌黑的发丝垂下,落在锁骨之上,配上她英气的五官和削尖的下巴,性感自是不言而喻。
李淮璟如着魔般自太师椅上站起,来到韩平身前,撩起她的几缕发丝放至鼻下轻嗅,陶醉道:
“【将王】的选拔,定在十日之后开始,韩家这回若是拔不到头筹,失了【将王】的资格,我想宫中那位,便会有所行动了。”
韩平自然知道他所言的【那位】指的便是当今皇帝,一个老谋深算,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君王,他对韩家的忌惮又何止一日两日了。
李淮璟说完这些,韩平以为他还会再纠缠一会儿,谁料他却忽的松开她的发丝,韩平奇道:“你要走?”
李淮璟真真假假道:“我怕再留下去,你今晚就危险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阁下想试试?” 韩平扬眉澄清。
李淮璟看了她好一会儿,渐渐敛下笑容,忽然沉声道:“若你今后仍与他们纠缠不清,我会让你好好体味一下何谓‘危险’,今晚就先放过你。”
不等韩平反应过来,李淮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们?
韩平左思右想也没有弄清楚‘他们’指的是谁?她横竖也就今晚与太子殿下多说了几句话而已,莫名其妙。
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睡觉!
天大的事情有权贵大臣们顶着,怎么掉也不会掉在一个从六品的中郎将身上,所以,韩平还是每日照旧巡城,偶尔偷个小懒,找王少卿喝几杯。
王少卿这个人吧,韩平觉得其实还挺靠谱!
手底下的功夫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弱,甚至有的时候,还颇有高手风范…就是胆子不大!
欺软怕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之类的事情,他信手拈来,作案时完全没有负面心情与心理障碍,虽说有些无耻,但好在有底线,倒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当个朋友处处,还是比较欢乐的。
而王少卿对韩平也从一开始的畏惧中脱离出来,现在他俩是哥们儿,亲如兄弟,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架一起打,有美人一起泡…
用王少卿的话来说:我又不想真的上他,调戏调戏怎么了?
这日,韩平来到二人约好的酒楼,王少卿还未到,她就先叫了一壶青竹酒,靠窗而坐,一边品酒一边看着街上形形□的人。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蹬蹬蹬蹬’的声音,韩平扭头看去,便见王少卿提着长剑,阴沉着脸走过来,小二哥不小心差点撞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几乎要把对方杀了一般凶狠。
长剑重重放在桌子上,王少卿就着韩平的杯子,一下子灌了三杯酒下肚,韩平在一旁安静的剥花生吃,等他稍事冷静后才问道:
“怎么,如花姑娘不喜欢你了?”
王少卿兀自喝酒,韩平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他这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倒了血霉了。”
“哦?愿闻其详。”
这么说着,韩平让小二又送了一壶酒和一壶茶,看王少卿现在的状态,只适宜喝茶,不适宜喝酒了。
“从前日开始,就跟中邪了一样。”王少卿猛灌了一口茶,回忆起这几日惊心动魄的经历:
“九曲回廊桥忽然断裂,我不会游泳却掉入了池塘;”
“好端端走在街上被人认错,揪着我暴打;”
“相好的姑娘紧要关头把我踢下床,要跟我分手;”
“夜里睡觉,床上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人,紧跟着参军闯进来抓奸;”
“就连我爹养的那头畜生这几日见着我就追上来咬…”
“我,我,我!唉!”王少卿越说越气:“还有今天,本来我早就到了,可是,路刚到一半就有人揪着我的衣领,非要说我是采花贼,破了他家姑娘的身子,还要报官…不是,我,我,我王少卿看上去是那种欺凌弱女的禽兽吗?”
韩平听得正入神,却被王少卿如是问道,她将这个问题反复在脑中思考片刻,又将他前前后后打量了好几圈后,才做出结论:
“挺像的吧,不然人为啥抓着你不放?”
“…”王少卿气绝身亡:
“我王少卿虽不是旷世美男,但好歹也是漠北一枝花,十里八乡交口相赞的十大最佳夫婿人选,怎么到了京城,我他妈连陀狗屎都不如?”
韩平一口酒差点喷到他脸上,救他这样还是‘漠北一枝花’,‘十大最佳夫婿人选’?坑爹呢吧。
“你不信?”王少卿拍桌子起身。
韩平迟疑了片刻,还是陪笑着将他拉下,安慰道:“我信。”
“我不信。”王少卿说。
韩平:“你不信我信。”
王少卿:“我不信你信。”
韩平:“…那就没办法了。”
王少卿气极,连日的打击已经够沉重了,本想着见见朋友,心情上能好受一些,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岂不叫人伤透了心。
差一点就想拔剑与韩平割袍断义,好在最后关头感性战胜了愤怒,他不蒸馒头争口气道:
“韩平,你现在可以瞧不起我,但是过几日,你便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说着,他猛然住口,仿佛说错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一般紧张,这副神情韩平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一把将他拉过身边,逼问起来。
王少卿不堪酷刑,哭丧着脸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用。”
“说不说?”韩平张开手掌,佯装要朝他下身抓去,王少卿连忙护住宝贝,惨白着脸说道:
“就是…洛伊说的,【玄极云珠】的开启之日,便是三日之后。”
“洛伊?”韩平不解。
“是我们漠北的第一天师。”王少卿自豪道。
韩平翻了翻白眼,不就是个算命的嘛。但是【玄极云珠】…她倒是略有耳闻,相传是上古时代女娲补天的晶石碎片汇集而成的神物,可以剔糟留精,使一个人脱胎换骨。
王少卿所说的刮目相看,不会是指这个吧?
“玄极云珠…在你手里?”韩平试探的问道。
王少卿摇头:“在我爹手里。”
韩平沉默片刻后,才缓缓抬眼看着王少卿道:
“你爹…是想让你做…将王?”

 

行馆贼人

“你就这么笃定,王少卿会将玄珠的事情告诉韩平?”
在对面的茶社二楼雅间中,黑衣青年站在窗牑之后,看着对面酒楼的韩平与王少卿说道。
李淮璟面前的棋盘星罗密布,白山黑水间又落下一子,头也不抬道:
“玄珠落入漠北王家已有五年,他们用尽方法都未曾将之开启,好不容易遇到了能够托起烈日弓的韩平,他又怎会放弃这个机会?”
黑衣青年点点道:“你倒是想得通透,可韩平是你费尽心力想要收服的人,就这样送到王家父子手中?你就不怕经此一役,她被杀了或是毁了?况且,你又如何能够断定,她一定会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李淮璟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更何况,谁毁谁还不一定呢。”
放下手中棋子,李淮璟将清明如水,深邃如潭的目光调转到黑衣青年身上,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韩平真是你们要找的人的话…”
黑衣青年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既对她无心,却又为何这般招惹她?驯服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你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李淮璟一言不发的将心神回到棋盘之上,黑衣青年见状,无奈问道:“我问你,如果韩平如你所料,真去盗珠,被王啸天杀了的话,你会如何?”
“我会觉得可惜。”李淮璟落下一枚黑子,又捡起一枚白子,边思索边道。
黑衣青年有些意外:“可惜什么?”
李淮璟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可惜了那副身子,我还没尝够。”
黑衣青年深叹一口气:“别忘了师父说的,你若不化解心中仇恨,便很容易堕入魔道,孤孑一生。”
李淮璟冷笑着看向黑衣青年,墨玉般的黑眸凝结着冰霜般的无情:“多谢提点,师兄。”
黑衣青年衡青兀自摇头道:“你早已泥足深陷还不自知,我等着看你后悔。”
说完,便大步离开,留下李淮璟一人在满室熏香的茶室中独自对弈,他拿着白子的手停在棋盘上空,头一次觉得心思大乱,无以为继…

韩平在房间里踱步,内心无比挣扎。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则罢,一旦知道了,就意味着要去选择,一旦选择,就可能再也不能保持自身的潇洒与随性,势必要去考虑一下现实的问题。
玄珠在漠北王啸天手中,如果真若王少卿所言般奇妙,玄珠的存在对韩家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毕竟,就算韩祁再有天分,军中地位再高,也始终难敌天命。
现在的韩家四面楚歌,强敌环伺,韩毓如今贵为太子妃,对朝政再没有了话语权,军中全靠韩峰和韩祁撑着门面,的确是到了生死关头。
韩平深刻的脸庞在烛火中忽明忽暗,蓦然抬眸,咬着拇指来到房间一角,她犹豫着打开了摆在那里的箱子,露出内里的夜行装…
此行,避无可避!

明月当空,御赐行馆中一切如常,熄了通明的灯火,尽数安歇了的平静。半山凉亭之上,王啸天挺直而立,结果副将方达递过来的千里眼,观望起来。
“如何?”王啸天问。
“一切尽在掌握,鱼儿已吃饵,就等将军起杆。”方达尽职回答。
王啸天将千里眼递还方达,神色严肃道:“不忙。就让我看看这个不争气的老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破弩杀阵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一百八十名弩手已然就位,正等将军命令。”方达自信满满。
此时有人来报:“将军,贼人已走入破弩阵射程,是否现在击杀?”
王啸天一抬手:“再等等。玄珠现在如何?”
“按照计划,落入贼人手中。”
“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王啸天若有所思道。
“暂时还没有。”
副将方达站出来说道:“将军何以为玄珠与那韩家老三会有感应?”
“…”王啸天思虑片刻后才道:“卿儿说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便轻松将装有烈日弓的铁箱拨开,如此神力,世间罕有,所以,我才猜想…会不会是她?”
“将军,贼人已碰上接应之人,是否现在动手?”又有一名士兵上前来报。
王啸天虎目一眯:
“她还有接应之人?哼,那就别怪我一网打尽。” 大手一挥,怒道:
“动手!!”
“是!”
漫天的箭雨如牛毛般疾射而出,速度与空气火烈摩擦,所以每一支箭头射出后,都带着火花,顿时照亮了御赐行馆上空。
不一会儿,又有士兵来报:
“将军,贼人已擒获!”
王啸天眼前一亮,与方达交换了个眼色后,便动身前往现场。
被举着火把的士兵围着,两名‘贼人’手脚皆插着锋利弓弩,血流不止,蒙面黑巾被一把扯了下来。
王啸天看着他们的脸,顿时怒道:“胡琴、杨威,怎么会是你们?”
明明他要抓的是韩家老三,为何被射的会是西塘和滇南的两员大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了眼前,叫王啸天如何能不愤怒。
“到底是怎么回事?玄珠呢?玄珠在哪里?我问你们话,玄珠在哪里?”
王啸天顾不上那两员大将奄奄一息,开山掌便劈了下去,将其中一人生生打飞了出去。
另一名‘贼人’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求饶道:
“将军饶命,末将等也是受了军令,才会如此。玄珠先前已经交给另一名漠北将士,请将军手下留情!”
“你他娘的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王啸天揪起那人衣襟,虎目充血,杀人般凶恶吼道:
“什么军令?谁的军令?漠北将士又是指谁?说!都他娘的给老子说出来!”
那人战战兢兢的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上头用漠北的军中暗语写道:今夜四大家演习,从行馆玉漱阁中盗出玄珠,交由漠北接应将士,便算完成。
“这他妈是谁写的?谁?”王啸天狂暴着将书信撕成碎片:“还他妈用的暗语,还他妈有老子的印,还他妈有没有天理!!!!”
“将,将军。”
方达见王啸天暴跳如雷,想上前劝慰,却被他一脚踢开,方达跪在地上说道:
“将军!少将军已带一百八十名破弩手追击而去,请将军息怒!”
原来王少卿也在埋伏之列,见情况有变后,便立刻应对,将弩手调走,追击真正的盗宝贼人。
韩平一路向东跑去,希望自己的脚程够快,能够在追兵杀到之前,躲到哪个权贵的府中,这样就算王啸天要追人,也不敢明目张胆追到权贵家中,毕竟玄极云珠为绝世珍宝,他得到后未上报朝廷,已犯欺君,如果被人闹到皇帝那边,漠北王家谁都担不起那个责任。
直到跑路的时候,韩平才恨韩峰没给她多生几条腿,王家的破弩军她早有耳闻,行如风,动如电,箭如勾,势如虹。身旁嗖嗖的弓弩声,便如勾魂使者般无情,韩平知道,就这么跑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别射了,别射了!我把东西还给你们,还给你们!”韩平边跑边用粗声叫道,一路上蹿下跳,做起了小动作。
新一轮的箭雨疾射而下,韩平干脆找了棵树,躲在后面不跑了,气极威胁道:“再射我,我就把东西吞下肚——”
弓弩声被人喝止住,韩平心中一喜,觉得这下子终于威胁对了,谁知道那边却这么吼道:
“吞吧!把你射死了,我们可以开膛破肚!”
“…”禽兽!
“如果能量被你吸收,我们就把你煮熟了吃掉。”
“…”禽兽不如!
韩平暗自估摸着他们的位置,觉得已经够近的时候,这才从树后现身,得意洋洋的对那些手持弓弩的军士们无耻一笑,将手中的锦盒举起。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破弩军为首的那人如是说道。
韩平蒙着黑巾,所以对方看不到她悄悄扬起的坏笑:“好,这就给你们。”
她抬手将先前绑在两棵树上的丝弦拉出,以迅雷之势,将锦盒如弓箭般射向他们身后。
丝弦为上好的八音琴弦,弹性自是不错,但锦盒毕竟太重,韩平知道不会射出多远,所以,当那些人的目光全都跟着锦盒后转的时候,她火速开拔。
谁料腾空射出一支飞箭,将半空中的锦盒一箭射穿,内里哪里有什么玄极云珠,不过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王少卿沉着面孔,不同于以往的疯癫,双目冒火道:
“给我追!当场射杀!”
韩平没想到自己的诡计这么快就被揭穿,恨不得借来风火轮,要是说先前追她的破弩军是土狗,那他们现在就是豹子…而她,很悲催的,就是那只猎物…
跑得头昏眼花,韩平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冷汗溢满了她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已经中了好几支箭,浑身阴冷,箭上应该有毒,天哪,她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忽然,迎面袭来一阵强风,吹动了林间树木,一团矫健的白影横空出世,震动天地的咆哮慑人心魂。
“老虎!是老虎!”
韩平仓忙间回头一望,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他发出震天怒吼,强风瞬间来袭,林间飞叶漫天疾射,以不容人类反抗的力量阻挡住了破弩军的追击。
虎尾卷住一棵大腿般粗细的树,连根拔起,甩向前方,砸翻了好几个人,而后,尾巴不时拍打虎身,韩平知道,它这是在叫她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