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叠纸重新叠好了,放进衣袖中,然后便将双手拢入袖中,然后走到窗台处,将那盆花抱在手里一并离开了蔡嬷嬷的房间。
傅新桐让春桃将那盆花放到青雀居去,自己则带着画屏和先前搜查的领头家丁王顺去了萧氏面前,萧氏这里也早就派人来传了消息,才被关在柴房半天的蔡嬷嬷也给提到了跟前儿,傅新桐到场的时候,正看见蔡嬷嬷抱着萧氏的腿,跪在地上哭诉呢。
萧氏瞧见傅新桐进门,就站了起来,蔡嬷嬷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跪在地上收了哭声,低头用袖子抹眼泪,眼角偷偷的睨了一眼冷然走入花厅的傅新桐,似乎带着些恨意,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已经给被人给抄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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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要对萧氏故技重施,用念叨旧情来软化萧氏的心防,可是当傅新桐让王顺将蔡嬷嬷房里的木匣子拿出来之后,蔡嬷嬷的脸色就变得不那么好看了,疯了似的扑向了那个木匣子,被画屏身后的王顺一下子给拦住了。
蔡嬷嬷怒目瞪着王顺,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些下人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嬷嬷照应着,可是现在她不过是出了一点点事情,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过来踩她。可她哪里知道,自己平日里的为人实在太差,仗着萧氏的敬重和信任,在府里作威作福,早就引起府里其他人的强烈不满,暗地里都恨不得她能早点歇菜,上一世傅新桐没能早点将这蠹虫从萧氏身边铲除,让她后来在二房落难的时候,来了个釜底抽薪,将萧氏的钱卷掉了大半,逍遥自在的离开了傅家,对二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重来一回,傅新桐可觉不会再让这吃里扒外的刁奴有好下场。
傅新桐乖乖的站到了萧氏身旁,萧氏看了看她,傅新桐对萧氏摇了摇头,又对萧氏比了比蔡嬷嬷的方向,让她稍安勿躁,等着看。
画屏将手里的匣子送到了萧氏手边的桌子上,在傅新桐的示意之下,画屏将匣子打开,把里面的钗环玉佩一并倒了出来,这满桌的金银细软,让萧氏都不禁呆住了,伸手拿起一支自己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的玉簪,凝视片刻后,才转头对傅新桐问:
“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傅新桐亲自回答,一旁的画屏和王顺便主动上前诉说原由:
“夫人,这些都是从蔡嬷嬷房里搜出来的,她将这些东西藏在墙壁的暗格里,据春桃和画屏她们辨认,有好些都是夫人们的东西。”
萧氏的目光在桌面上转了转,将自己找了许久的玉簪放下,又拿起了一根大夫人与她念叨过几回的金燕子钗,这是大夫人特地让城中的金匠打造的,萧氏是见过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落在了蔡嬷嬷手里。
王顺说完之后,画屏也跟着上前补充:
“夫人,这里面奴婢认出了好些,还有一些不认得,但看样子,不像是蔡嬷嬷该有的。”
萧氏没有说话,抬眼看向了心虚冒冷汗的蔡嬷嬷,第一次沉声问道:“嬷嬷,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竟没想到你,你…太叫我失望了!”
蔡嬷嬷看着萧氏眼里不做假的厌恶,终于感觉到了危机,双腿一软就扑在地上不住磕头:
“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啊!”
萧氏见她如此,又犹豫了:“这…如何冤枉?难道这些不是你房里找出来的东西?”
蔡嬷嬷不敢说话,只用委屈的眼神看了一眼傅新桐,傅新桐冷笑一声,将袖子里叠好的那几张纸抽了出来,在萧氏旁边的桌面上摊开,给萧氏过目: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娘您瞧瞧这是什么。”
萧氏顺着傅新桐的手指往纸上看了看:“这是…契纸?”
傅新桐又指着落款处叫萧氏看,萧氏目光所及,傅新桐才又接着说道:
“这名字可是蔡嬷嬷的?这契纸上的名字,难道也是冤枉她了?”傅新桐转身来到跪地打摆子的蔡嬷嬷身前,看着这个刁奴,冷哼一声,在她头顶说道:
“蔡嬷嬷的份例,满打满算,每个月是多少纹银?不足二两吧,这处城南旺地的三进宅院要多少钱?”
蔡嬷嬷低着头不敢答话,傅新桐看向了王顺,王顺是个机灵的,预感今天绝对是个机会,虽说今儿他必然得罪死了蔡嬷嬷,可是,瞧今天三姑娘这架势,定是绕不过蔡嬷嬷的,王顺拼着一鼓作气,上前对傅新桐答道:
“回夫人和三姑娘,城南旺地的三进大宅院,少说也要三千两银子。”
傅新桐点头,对王顺的聪明识趣很满意:“很好,三千两银子,就是蔡嬷嬷不吃不喝,也得一百多年才能买得起吧?敢问蔡嬷嬷今年高寿了?”
蔡嬷嬷抖如筛糠:“奴,奴婢…早,早年在宫中,得,得了些贵人的赏,多少是有些余钱的,三姑娘莫要狗眼看人低,难不成奴婢就不能有点银子傍身,难不成奴婢就买不得好宅子吗?”
如此诡辩让傅新桐的眸子越发冷漠:“你在宫中得贵人赏?据我所知,你是我娘的乳母,一直追随的便是老安美人,老安美人生性节俭,自己都很少用奢侈之物,会赏赐给你三千两银子之多?这些也并非无迹可寻的,只需明日请我母亲入宫去问一问安美人,便知道蔡嬷嬷有否说谎了,若是没有说谎,确实乃安美人赏赐与你,那便算了,若不是,那就要蔡嬷嬷好生交代交代,到底是宫中哪位贵人赏赐于你的,你是安美人身边的人,若收了其他贵人的巨额赏赐,却不知你身为安美人宫里的人,又是怎么报答那些给你钱的贵人的?”
蔡嬷嬷面如死灰,惊愕的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傅新桐,从她由下而上的角度望去,傅新桐披头散发的脸有些阴沉,目光中带着一股要将她置之死地的决绝,蔡嬷嬷不禁心上一颤,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无论怎么撒丫子跑,都不可能逃脱利爪。
“蔡嬷嬷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心虚了吧?”傅新桐面无表情,冷凝的敛目盯着她,周身的气场压得蔡嬷嬷喘不过气来。
咽了下口水,蔡嬷嬷才咬唇说道:
“三姑娘…是真的要奴婢死吗?这种罪名,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认啊。”
目光再次瞥向了萧氏,可是以往萧氏对她的宽容,在傅新桐一步一步的证明揭露之下,已然不复存在,如今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蹙眉,目光灼灼盯着蔡嬷嬷兀自难过。
傅新桐冷笑一声:
“所以说,人不能乱说话,这些银钱若只是你偷盗母亲的财物,便还算是家事,若你说这钱来自宫中,那…就要由内务府来好好查查这钱的来源,以及你在安美人身边当差的时候,背着她做过多少恶事了。”
蔡嬷嬷听到‘内务府’三个字的时候,明显身子一顿,肩头一缩,傅新桐微微弯下身子,凑到蔡嬷嬷耳旁,轻声说道:
“所以,现在蔡嬷嬷可以告诉我和母亲,你这笔钱到底是宫里贵人赏的,还是你偷盗了母亲财物?”
蔡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傅家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有一日居然会被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压得说不出话来,她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一句狡辩,在这丫头口中居然成了一道催命符,让她再没有机会继续辩解,偷盗主人家财物的确是家事,可牵扯到宫里内务府,那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了。
蔡嬷嬷一咬牙,只得认了:
“回姑娘和夫人的话,是奴婢偷来的钱,奴婢鬼迷了心窍,奴婢不是人,请姑娘和夫人看在老奴往昔伺候的份儿上,饶了奴婢吧。”
第十一章
第11章
蔡嬷嬷被傅新桐逼的在萧氏面前承认了自己偷盗,萧氏失望的转过了目光,蔡嬷嬷咬着牙抬头瞪了一眼傅新桐之后,就跪爬到了萧氏面前,巴住萧氏的腿就开始哭诉起来:
“夫人啊。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一时财迷心窍,做了这等糊涂事,求夫人看在往昔情面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今后定然洗心革面,绝不再犯,夫人,您是奴婢从小看着长大的,奴婢对您不曾有半点不忠,当年安美人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奴婢在外面奔走,有什么好的东西,全都先紧着您和安美人,从未起过贪念,只是这几年奴婢的年纪越来越大,虽说夫人仁慈,与老奴说过在府中安养晚年,可奴婢这心里头没底啊,夫人是傅家的夫人,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这傅家,未必就是夫人说的算,将来若是旁的人看不过奴婢,想要将奴婢赶走的话,那时候,奴婢身无居所,岂非要流落街头,奴婢无儿无女,总要替自己打算着的。”
蔡嬷嬷说的情真意切,确实有点勾动了萧氏的同情:“可这些,嬷嬷大可与我说明,犯不着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啊,你,你让我如何与老爷交代?”
这么一听,语气似乎就算是软了下来,蔡嬷嬷心中一喜,再接再厉道:
“夫人,奴婢今后再也不敢了,今儿这事儿,奴婢要多谢三姑娘,若非三姑娘将奴婢的错误点醒,奴婢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呢,求夫人再容老奴一回,且看老奴今后的表现,若还再犯,不用夫人撵我,老奴自己就收拾包袱滚走了。”
萧氏还是念及旧情的,正要开口,就听傅新桐自蔡嬷嬷身后走出,冷声说道:
“你以为你今儿犯的只是偷盗之罪吗?若只是偷盗,我倒也未必就容不下你。我气的是你利用我娘的信任,瞒天过海,欺上瞒下,表面上恭恭敬敬,可背地里却阳奉阴违,这样行为才是不能忍的,因为若继续容忍,只会令你变本加厉,今天你骗我娘替换府中花木,明天就不知道你要骗她做些什么了。”
蔡嬷嬷低着头,可一双眼睛不住往旁边瞥去,盯着傅新桐的目光,仿佛像是装了刀子般,若是能用眼刀的话,傅新桐的腿此时已然被她看的血淋淋了。
傅新桐不再给蔡嬷嬷解释的机会,对外拍了拍手,只见春桃从外面领着一个穿着得体的女子走入了商素院,来到主院花厅之中。
那女子虽看起来有二三十岁,但却未梳妇人髻,穿着一身鲜亮的粉彩褙子,看起来朝气蓬勃,脸上也始终挂着微笑,叫人看了就凭添好感与信任。
“给夫人请安,给姑娘请安。”
标准的礼仪让傅新桐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春桃,春桃上前说道:
“夫人,这位便是城南最大的花坊的老板,名叫姚久娘,是三姑娘派人将姚老板请来府中问话的。”
萧氏不解的看了一眼傅新桐,只见傅新桐对她微微一笑,然后便走到了姚久娘身旁,对她行了个乖巧的礼,客气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有劳姚老板亲自跑一趟了。”
姚久娘看着傅新桐,官家小姐她见了多了,可是会对她行客礼的小姐,这位还是头一个呢,不怪其他,只怪商人的地位太低,不被世人所看在眼中,只这一眼,便让姚久娘记下了这位特别有礼貌的官家小姐。
傅新桐上一世为韩家操劳,打理后院,管家从商,而傅庆昭在容貌被毁之后,也投身商行,所以,傅新桐早就放下了对商人的偏见,对姚久娘礼遇。
“姑娘莫说这样的话,喊我前来自然是有事的。”
傅新桐笑着指了指跪在萧氏面前的蔡嬷嬷,开门见山对姚久娘问道:
“姚老板可曾见过她?她是我娘身边伺候的人,今日来与我娘说,她与姚老板订了不少花木,却又说不清楚订了多少,所以才请姚老板来问一问的。”
姚久娘是个精明的女人,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小姑娘眼中的厉害,眸子转向她所指的那老嬷嬷,见那老嬷嬷低着头,看不太清长相,不过,事情到了这份上,姚久娘哪里还会不知道今日自己莫名被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莞尔一笑,与这看着年纪很小,但气势惊人的小姑娘对视一眼,果断的说出了让傅新桐满意的话:
“回姑娘的话,我并不认识这位嬷嬷,何来她与我订了花木之说?”
傅新桐敛下眸子,转而看向了萧氏,笃定说道:
“娘可听见了?这刁奴事到如今,还在骗你,她说她对您忠心,可是她却在这样的大事上都与您说谎,更遑论其他事情了,她在您面前,就没有一句真话。”傅新桐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对画屏和春桃比了个手势,两个丫头便会意,走到姚久娘面前,对姚久娘比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领着姚久娘行礼告退。
姚久娘知道这位气势惊人的小姑娘从头到尾想要的,就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想要在她的母亲面前,证明一下那刁奴的恶行,既然她已然证明,便不需要再继续留下来了,走到门房之后,拿了一份赏银便离开了傅家。
“娘您念她旧情,将她留在身边,好吃好喝的供她养老,商素院众人因为您的缘故,也对蔡嬷嬷十分敬重,可这样的善待,换来的是什么?是背叛,是欺骗。今日若非盘查到底,谁会想到这么一位伺候多年的老嬷嬷,居然会是个这等狼心狗肺之人呢。”
萧氏失望的叹气,蔡嬷嬷被逼到这种境地,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她伺候萧氏多年,也明白萧氏这个人的性格脾气,就算心有不舍,但只要是至亲之人提出的,她就绝不会反对,这样的脾气,从前给蔡嬷嬷行了不少方便,可是这一次,怕是行不到方便了,闭着眼对傅新桐说了一句:
“姑娘今日是要置我于死地了,当真半点情面都不留?”
这句话说的是蔡嬷嬷的心声,没有作假,她会这么问,也是想要告诉这位深藏不露的姑娘,有些事儿如果做得太绝了,有可能得不偿失,这傅家后院之中,豺狼横行,虎豹当道,二房都是些温吞性子,今儿出了个出头的小姑娘,一鼓作气将她这只老家雀给铲除了,一点都不留情面,不留后手,这样的做法,在蔡嬷嬷看来,无异于自寻死路的做法,也正好应证了,小姑娘手段稚嫩,如果换过是个有远见的人,今日最多也就是重重敲打一番,不会像她这样得理不饶人,割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如果真是用对了手段敲打,蔡嬷嬷今后为了赎罪,自然会收敛很多,二房有她这个老家雀在,多多少少也能帮衬着吧,可这姑娘偏偏不只是想敲打,而是想完全的将她从萧氏身边拔掉,她走了之后,二房的人就更加软弱可欺了,到时候,凭她一个小姑娘能罩得住吗?
傅新桐面无表情看着蔡嬷嬷,让蔡嬷嬷以为她听不懂意思,正要开口再最后示弱提醒一句,却不料傅新桐却在此时快她一步开口道:
“不是我要置你于死地,而是你自己狂妄自大到没给自己留活路。府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欺上瞒下者,二十板子之后发卖;偷盗主人家财物者,二十板子发卖;念在你曾伺候我娘多年的份上,就不打你四十大板了,拢共二十板子,打完之后,赶出傅家,从此再不许登门半步。”
傅新桐神情冷漠的说完这些话,彻底断绝了蔡嬷嬷的生意,傅新桐看了一旁的王顺,王顺赶忙反应,喊了两个在院子里候命的家丁进来,将蔡嬷嬷的两条胳膊给控制住了,蔡嬷嬷深吸一口气,被押着转身的那一刻,对着傅新桐最后说了一句:
“三姑娘早晚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你以为这傅家后院之中,就只有我姓蔡的一个恶人不成?从今往后,你可得小心这些,别被人给算计了去,二十大板要不了我的命,我会在外面,等着看姑娘你的下场。”
蔡嬷嬷这么说完,便被王顺他们押了下去,傅新桐看着她被押走的背影,心中冷笑,傅家的水有多深,没有人比她知道的更清楚,下场什么的,她也拭目以待呢。
萧氏还是觉得不忍,在傅新桐身边站了一会儿后,就要追出去,却被傅新桐一把拉住了,只见傅新桐披头散发,两侧黑发将莹润光泽的小脸遮掩的极其小巧,让她的两只大眼睛看起来越发清澈明亮,挺翘的鼻子与萧氏相同,一张丰润的唇瓣,却是像的傅庆昭,怎么看都是一副善良心软的面相,可是今日的傅新桐,让萧氏觉得都有些认不得了。
傅新桐当然知道萧氏在想什么,但她一点都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蔡嬷嬷是个蠹虫,蚕食着饲主的一切,到关键时刻,背信弃义,若将这种人留在身边,那才是最大的危险。
“娘,蔡嬷嬷今天会偷你东西,会欺骗你,明天她就会卷了你的钱财,将你抛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傅新桐对萧氏说出这番话来,也正是因为面对的萧氏,所以傅新桐才会说的这样直接,毫无遮掩,因为她知道,萧氏看起来懦弱无原则,可是对儿女,丈夫用情至深,就算觉得傅新桐奇怪些,也不会对她产生怀疑和攻击。
“可你出手也太狠了,蔡嬷嬷都这么大年纪了,纵然有错…”
不等萧氏说完,傅新桐便截断了她的话:“母亲,您若是心疼她,那等她被赶出去之后,您派人送点银钱去给她度日,但是今天她的这顿打绝无可能避免,无规矩不成方圆,若只是因为蔡嬷嬷是您的乳母,就可以宽恕她的罪行,那么将来其他人有样学样,在外面给傅家招来灾祸,那时候可如何是好?说不定还会连累父亲,连累我和哥哥,难道母亲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受害吗?”
傅新桐的话让萧氏收回了外出的脚步,转身与傅新桐对望,母女两人视线交错,身边似乎韶光流转,傅新桐似乎远远的看见了一户人家门前两只大红灯笼高挂,喜气盈盈,可夜风吹来,吹动了灯笼内的红烛火光,将大门房梁之上悬吊的一具尸身吹得微微一动。
那一世,凄凉惨绝,一败涂地,这一世,她绝不会让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纵然成为至亲眼中的恶人,世人眼中的恶棍,她也要尽她所能,将他们全都保护起来。
第十二章
第12章
蔡嬷嬷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傅家。
主院之中,老妇人段氏还特意因为这件事情,将管家的三夫人宁氏喊来询问:
“那个蔡嬷嬷不是老二家那位从宫里带来的人吗?说打发就打发了?”
蔡嬷嬷平日里在傅家的作为,段氏也有所耳闻的,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房的运气太好,有那么个东西在多少能拉扯些。
宁氏是个三十出头的美貌妇人,长眉窄脸,眼睛里透着股子精明,能够让老夫人指派着管家,一来是因为确实有点管家的才干,二来则是因为出身,她虽不是公主,但却是詹事府宁家的嫡长女,从小在宁家老夫人身边长大,宁家老夫人是一品的诰命,德高望重,傅家大夫人余氏出身小门,身份上比不过三夫人宁氏,而二夫人萧氏,尽管出身高贵,但本人却是绵软性子,管不得家,左看右看,也就是三夫人这样的出身和德行,才堪当重任。
“可不就是打发了。我初听说时也吓了一跳,这件事二房是自己处置的,半点都没要府里的人出手,传到我耳中时,我就赶忙派人去二房问过,说是蔡嬷嬷偷盗,被人赃并获,打了板子之后,也没个回声儿,就给赶出府去了。”宁氏这般回答。
段氏仍有不解:“那是她们二房的人,自己赶出去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奇怪,那蔡嬷嬷不是老二家的心头好嘛,平日里捧得像个什么似的,怎么这回子这样坚决了?”
“并不是二嫂坚决,听说是三姑娘露了一手,不知道这蔡嬷嬷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小祖宗,今儿抓贼拿脏,居然全都是这位小祖宗亲自带人去的。”
说到这里,宁氏自己也陷入了沉思,二房人的性子,府中上下谁不知道,二爷是个风雅的不沾人间烟火的书呆子,二夫人是个耳根子软,性子懦弱的,但架不住二房运道好,二老爷读书是个绝顶人才,深得老太爷的喜欢,可若真论起治人的手段,二房可就搬不上台面了,所以,这回二房一出手,就解决了她们房里可以说是最大的老贼雀,又怎会让人不感到意外呢。
“你是说…桐姐儿?这怎么可能。”
段氏一百个不愿相信这个答案,宁氏也知道段氏不相信的理由,说实话,如果不是她的几个心腹打探回来的消息完全一致,就连宁氏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个听起来就很荒谬的答案。
“正是桐姐儿。这是二房中人众口说的,绝不会有假。”
婆媳俩目光对视着,似乎都想看明白对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一个十一岁的小娃娃,一出手就动了她娘信任尊敬的乳母蔡嬷嬷,这话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会相信吧,然而事实如此,不由得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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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新桐自然知道自己今日所为,定会在府中各房引起猜测,她并不避讳这些,二房如今的势头看着挺猛,但是她却明白,这些所谓的势头有多虚弱,父亲一生风雅,与诗书为伴,不善心计;母亲性子温吞懦弱,这样的身份都能让她过成了受气包;二房之所以还能在傅家有一席之地,完全是因为老太爷赏识父亲的才学,等到明年父亲中状元,二房一度声势无人能及,这样的一副好牌,可是却打出了那样的稀烂结果,若是傅新桐重活一世回来,依旧按照前世与世无争的路数走的话,得到的结果不会比上一世要好。
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别人说闲话,上一世她就是太在乎别人说什么,遇事不敢行差踏错,生怕被别人指戳,就算后来嫁入韩家,发现韩家根本已经是强弩之末,府中乱作一团,她也没有对外人多说一句,咬着牙撑了八年,虽说对韩进臣没有感情,可是她八年的艰辛付出总是真的,可最后得到了什么下场?因为碍了别人的路,就被那样诬陷对待,虽然最后不是韩家亲手杀了她的,但他们做的比亲手杀了她还要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