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弄昭华》作者:花日绯
文案:
言昭华不想重生的,可上天偏偏让她重生了,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不矫情了,上一世活的憋屈,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那这一世总要让别人也憋屈憋屈,嗯,是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好了,很简单的。
内容标签:重生 宅斗 情有独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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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金牌编辑评价:
言昭华从没想过,自己的一味隐忍,终于成就了别人的野心。原以为继母仁慈,姐妹和睦,可她们云淡风轻夺走她的一切,毁掉她的名声,再来一世,她要守住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典型宅斗重生文,有爽点,虐极品,遇情缘,叙事流畅,感情刻画比较细致,值得一读。

第一章

寒冬腊月里,雪下了一整天,到夜里仍未停歇,长宁候府后院大多已经熄了灯火,唯有一处还亮着。
青雀居的厨下烧水婆子还在忙碌,主院屋子里,点着通明的烛火,紫檀嵌玉石的屏风后,丫鬟染香趴在床边上,换下一块滚热的帕子,红渠端着水进来,染香便下了床,将帕子丢在水里搓了搓,对红渠问道:“太医还没来吗?小姐这身子也太烫了,再拖下去可怎么得了。”染香和红渠都是长宁候府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年纪在十三四的样子,全都穿着府里一等丫鬟的青衫绿腰带,青春正茂的少女看着像是一朵朵由枝头发芽的嫩绿新枝儿。
红渠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说道:“还没来呢。太太昨儿就去给仁恩伯府的四小姐做全福人,如今不在家,门房的人套了车马去请,可也不知怎么的就耽搁到现在,我去门房知会过了,他们说若遇上大管事再替咱催一催。”
染香是个泼辣的,听了红渠这些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这叫什么话!你去知会过,就不知道再去找一回大管事吗?还需他们替咱们催,太太不在家,你就没了主意吗?虽说你是太太分来的,可大小姐平日里对你不薄,如今大小姐遭了难,你就是这样回报的?府里的人怠慢大小姐也就罢了,你居然也这般,大小姐的一片好心喂狗都比喂你强!”
染香是从小伺候长宁候府大小姐言昭华的,红渠是后来太太赏的,若说亲近,小时候确实是染香和大小姐更亲近些,可红渠来了之后,她会说话,会讨好,得了大小姐不少赏赐,还为了她把同样是小时候房里伺候着的青竹给打发了,染香和青竹从小一起长大,共同伺候大小姐好些年,红渠顶替了青竹,染香本就不情愿,如今更是看不惯她事事以太太为先的姿态,说起话来自然没有几句好听的。
红渠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回嘴:“染香你什么意思呀!大小姐病了我也心疼,可我又不是大夫,能去门房问问,就是顾念大小姐的恩情了,你心里有气,有本事找大管事,找太太去呀!跟我耍什么小姐威风?我还不伺候了。”
说完这些,红渠就将手里刚刚拧干的帕子又丢入了水中,溅起水花来,也不含糊,说走就走,连头都没回一下,染香见她这样,简直气得想哭,可一想起烧的像是要熟了似的大小姐,到底没忍心撇下追出去找她理论,自己走到水盆前去拧帕子去了,给大小姐换好了帕子,然后就出去亲自找大管事说理去了。
言昭华昏昏沉沉的,耳朵边上乱糟糟的声音,像是有谁在给她把脉,有人在外面吵闹,鼻端嗅着一种十分熟悉的香料味道,这味道伴随了她十年,就算后来几年没再用,却也不会忘记,想要掩住口鼻,但身子酥软,全身像是着火一般,提不起半分力气。
她…不是死了吗?不是应该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吗?
难道这就是人死后的感觉?身边的吵闹声是魑魅魍魉,还是阎王小鬼?身上像火烧,是阎王殿里的鬼火吗?
言昭华从来就不怕死,或者说,她还挺期待死的,那么病病殃殃,身体孱弱的苟延残喘,活的没有希望,一生中虽然也有过几回乱斗,可终究年纪太小,丧失了先机,糊里糊涂的受人摆布那么多年,将敌人当恩人,最终换来的是背叛和一生的悔恨,她曾经无数次想就那么死了算了,死了就可以解脱了…
一夜的煎熬,似乎把言昭华全身上下的水分全都给蒸发掉了,喉咙干哑的难受,想发声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拖着似乎有些轻快的身子坐了起来,就看见她的床边上趴着一个睡过去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梳着两个羊角包,容貌清秀,穿着青绿色的丫鬟衣裳,衣摆和领口处还绣着长宁候府的字样,看着那字样,言昭华更是百感交集的,长宁候府…是了,这丫鬟穿的衣裳,正是长宁候府的一等丫鬟服饰啊!
可…长宁候府?
言昭华猛地一惊,抬头看了看四周,顿时整个身子仿佛掉入了冰窖一般,这房里的摆设,与她记忆中的闺阁毫无二致,此刻她睡的紫檀木的千工拔步床,床头有百宝嵌柜,一门处放着一张松红林木平角梳妆桌和圆椅,桌面上放着颇有年代感的梳妆匣子,那匣子是她少女时期最喜欢的,里面放的东西全都是当时最喜欢佩戴的,而床的正对面,摆放的紫檀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这屏风言昭华的印象非常深刻,从小身边伺候的嬷嬷就告诉她这是母亲的陪嫁,据说上面打磨成花卉形状的玉石,每一块都价值千金,更别说这一整座屏风,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不过,这屏风当年似乎被她送给了长宁候夫人,她的表姨母谢氏。当年她为了讨好谢氏,送出去的东西几乎可以用金山银山来形容,原以为谢氏会看在她的这份心意上,对她多家关照,可最后将她折磨的那样凄惨的也是谢氏。
想起这些事情,言昭华不禁自嘲一笑,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立刻言昭华就把意识拉了回来。
这些东西应该早就没有了啊,如今怎的还好端端的?
还有那睡过去的丫鬟,清秀的面容似乎也有些熟悉…染香?不,这怎么可能,染香早在她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太太寻了错漏打残送庄子里去了,后来听说送去庄子的第一天晚上就死了,可…这到底怎么回事?
喉咙像是火烧一般,吞咽两下就觉得快要断了似的,言昭华动了动,趴在床边睡着的染香就醒了过来,看见她醒了,染香笑了,说道:“大小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若说睡着的染香,言昭华认识三分,可醒过来的染香,言昭华就认识七八分了,喉咙干哑说不出话来,言昭华压下满心的疑问和恐惧,撑着身子,试探的指了指茶壶,染香立刻会意,给言昭华端了杯水过来,言昭华接连喝了两杯,喉咙的干涩好了些,却还是发不出太多的声音,让她有很多问题都问不出来,只好在染香的伺候下背靠着两只硕大的牡丹缠枝纹的迎枕躺下,指尖暗自掐了自己掌心好几回,确定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发生了,此情此景,绝不是在梦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葱白段子一般,好看是好看,却也小了一圈似的,一边揉喉咙,一边将目光落到染香身上,染香是在言昭华十三岁的时候,被谢氏打发走的,如今她还在,说明她的年纪不超过十三岁。
红渠脸上挂着笑,端着一只银制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粥和两只小碟子,粥是莲子粥,碟子里是鸳鸯卷和五彩抄手,红渠看见言昭华醒了,就惊喜万分的走了过来,说道:“大小姐醒了,奴婢一早就起来去给大小姐端了粥,染香还睡着,我就没吵醒她,大小姐现在喝吗?奴婢喂您吧。”
染香转头看了一眼红渠,眸色虽有些怨,但她惯是不愿言昭华为难的,就没说什么,将水盆架子上用了一晚上的水,还有床边矮柜上放的两只药碗给端了出去,言昭华看着染香离去的背影,似乎有点印象了,她在十二岁那年,有一回发高热,喉咙疼的近一两个月都没法说些什么话…若她是真的回来了,那她现在应该就是十二了吧。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她…回到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
正抚着喉咙失神,红渠凑过来,殷勤的舀起一勺子白粥,献媚似的送到她的口边,言昭华看着她这张秀美的脸庞,敛下了眸子,因为喉咙太疼,粥送到嘴边她又给别过头去,不肯入口。
红渠是太太的人,她从前只觉得红渠能言善道会来事,想事情又比染香和青竹这两个从小伺候她的丫鬟周全,因此对她十分亲厚,可谁又知道,正是这个红渠,一心替太太算计她,对她下毒,让她损了身子,一辈子无子无福,如今她还怎敢再用她送来的入口之物呢。
见言昭华不吃她喂的东西,红渠心中一紧,不过面上却分毫不露,她今年十五,比染香她们大两岁,经历与心性却绝非染香和青竹那两个小丫头可以比的,赶紧关切的凑到床边,对言昭华说道:“大小姐可是喉咙疼,再疼也要坚持吃两口,要不身子如何会好呀!这是奴婢一早就起来替大小姐熬的粥,染香那丫头睡得沉,我守了大半夜才让她过来守,可奴婢怎么都睡不着,就早早起来去了厨房,这粥里还特意加了小姐最喜欢吃的莲子和蜂蜜呢。”
言昭华一手抚着喉咙,没有说话,她生的雪肤花貌,粉雕玉琢一般,小小年纪便月貌花容,皓齿星眸,听府里的老嬷嬷说,她生的模样与早年逝去的母亲十分相似,都是杏眼樱唇,乌发云鬓,一双剪瞳水汪汪的,就算是瞪着人也自带一股子我见犹怜的娇弱,再加上她是长宁候府的嫡长女,自小便受尊养,更像是雪玉堆砌成的人儿,没有半分心眼,纯净如水。
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红渠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与平日里看起来完全一样的大小姐盯着,她突然就生出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来,似乎跟从前一样,但又十分不一样。
言昭华一夜的高热并未损其容色,些许憔悴让她看着更加惹人心疼,红渠见她神情严肃,便如往常那般,伸手想去抚一抚言昭华的头顶,她在言昭华面前,就是扮演大姐姐的角色,言昭华今年十二,正是对世事懵懂之时,她会说话,不刻意讨好,倒是意外博得这位娇生惯养大小姐的赏识,将她当姐姐看待,言语中还颇为尊敬信服,这让红渠得意了不少时候,因此也就渐渐的养成了,在言昭华这个长宁候府大小姐面前徒装长辈的习惯。
可让红渠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她却是尝到了失败,只见言昭华像是随意一摆手,就正好将红渠的手给隔开了,两人对上目光,言昭华的目光有些冷,冷的让红渠有些害怕,这样的目光,从前在还是个孩子的言昭华身上,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更别说,此刻她的唇边居然还勾起一抹阴诡的冷笑,仿佛一夜之间,从前那个天真善良的大小姐就脱胎换骨的…长大了?


第二章

房间外的回字纹的棉帘给掀了开来,长宁候夫人谢氏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红渠赶忙退到一边去给谢氏行礼,谢氏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生的颇为端庄,月眉星眼,微微向上吊起,有些精明的样子,不过她瞧着言昭华时,嘴角却始终带笑,眼里说不出的温柔,算是个薄粉敷面的丰茂美妇,如今正直青年,看着竟丝毫不输那些十七八岁,花儿一般的姑娘,再加上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前侯夫人,也就是言昭华的生母谢薇,生了言昭华之后没多久,就怀上了言昭华的弟弟言瑞谦,身子没调理好就强行生子,生完孩子大出血没收住,年轻轻就那么去世了,死的时候才十六岁,谢家又将谢氏岚字,以继室的身份嫁进了长宁候府,谢氏也挺争气,嫁进来没多久就也给长宁候言修生下了一双平安康健的儿女,并成功从鬼门关挺了过来,从此奠定了谢氏在言家后院的主母地位。
谢薇死后,谢氏嫁进长宁候府,言昭华就是由谢氏抚养的,谢氏既是言昭华的姨母,又是嫡母,言昭华对谢氏要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所以从前的言昭华对谢氏相当信服且尊敬,可以说是一心一意的对谢氏付出,把谢氏当做她的亲生母亲一样对待,把谢氏的一双儿女当做嫡亲弟妹,连亲弟弟言瑞谦都比不过他们,而谢氏对言昭华,从来也都是春风拂面,口中无半点责难之言,府里的好东西全都紧着言昭华,就连她的嫡亲儿女有时候得到的东西都没有言昭华多,久而久之,也就麻痹了所有人,都觉得谢氏是个好之又好的嫡母,可事实又是如何呢?她用微毒毁了言昭华,让她良缘葬送,一辈子都活在病痛之中,最后只能嫁给旁支里的远房表哥,原想安静度日,可谢氏却还不放过她,利用身份,干涉她后宅之事,让她日日疲于应对,苦不堪言,最后熬光了精力,郁郁而终。
没想到却是又回来了,看着谢氏那满脸焦急的模样,言昭华心中冷笑。
只见谢氏穿着一身朱红蜀锦勾宝相花的纹服,头上挽着同心髻,戴着鎏金穿花戏珠的珠钗,耳朵上缀着一对金镶红宝石耳坠,这样华丽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明艳逼人,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就过来看望言昭华了,一路走到了言昭华的床前,不等言昭华起身行礼就急忙坐下,对言昭华说道:“可觉得好些了?怎的忽然就病了,我这两日也不在家,府里人每个分寸,这时候才去回的我,幸好没耽搁什么,要不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谢氏才二十七岁,本就不老,与言昭华说起话来就是这样亲近自然的,可谁又想到,这样的亲近和自然背后,隐藏着那样歹毒的心呢。
见言昭华不说话,谢氏又问:“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觉得委屈了?这帮没王法的奴才,如何就怠慢了你,等我待会儿去收拾他们,你要哪里不舒服,就和母亲说,想吃些什么也别忍着,如今你病着,就是要吃龙肉,母亲也想法子去给你弄过来。”
言昭华心中再次冷笑,面上却是如从前一般恭顺,嘴角虚弱的牵动起来,试着张口发了两声,但嗓子是真疼,疼的她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谢氏见了,赶忙让人把太医开的方子拿过来看,听人说了言昭华的病症,这才知道,言昭华不是不说话,不是不和自己亲近,而是不能,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染了这么严重的风寒呢。定是这屋里的人伺候不好。”谢氏眉眼一转,转到了红渠身上,红渠吓得赶忙跪了下来,说道:“太太息怒,是奴婢伺候不周到,奴婢虽才进房两个多月,房里的事情一直都是染香和青竹负责的,奴婢初来乍到,有些话也没法儿说,前儿大小姐要去湖边玩儿,奴婢们该阻止的,却不成想出了这乱子,奴婢该死,请太太责罚。”
言昭华喉咙痛,发不出声音,却也不得不承认,红渠的确是个告黑状的能手,可恨自己从前居然被她蒙蔽。
“这么说来,前儿便是你随大小姐出门的了?”谢氏如是问道。
红渠赶忙摇头:“不,不是奴婢,是…是染香。”
言昭华靠在迎枕上,反正不能说话,干脆就回想起了前事,这一回风寒差点要了她的小命,接连一两个月都没法说话,不止如此,这一回的风波让她身边的人全都受到了责罚,其中自然是染香受的责罚更多一些,好像被打了十板子,好些天没能下床,而她院子里的其他人,多多少少,按照与太太的亲厚程度不同,受到的责罚也不同,其实那个时候,言昭华是笨的,关键是对谢氏没有任何防备,要不然,从谢氏处置她院子里人的轻重程度,就能看明白谁是谢氏的人,谁不是了。
果然听谢氏立刻怒道:
“哼,好个吃里扒外的,若不教训教训,这些不开眼的奴才是不知道要好好伺候主子的。来人!”
随着谢氏的一声令下,大管事张平就麻溜的站在门外候命,只听谢氏说道:“去,派人将大小姐院子里的人全都聚在一起,这回出的乱子这样大,染香是大罪,重打十个大板,其他人你看着惩戒,务必让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知道知道,怠慢大小姐是个什么下场。”
谢氏吩咐完了之后,大管事张平就领命下去了,顺带将同时青雀居的红渠给拉了出去。
张平其人说起来并不是一般的管事,而是谢氏母家的远房表叔,算是谢氏的陪嫁,从前在府里做的是二管事,后来老管事回乡之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手,就让张平担了大管事的职务,侯爷信任谢氏,倒也没有特意提出这件事来,所以,张平这个管事就能继续做了下去。
转过身来之后,看见言昭华毫无动静的靠在迎枕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虚弱模样,这反应让谢氏很满意,嘴角勾起微笑,在床沿坐下,一派慈母的说道:“你可莫要怪我多事,院子里的奴才不整治不行,你越是宽容他们,他们就越是怠慢,这一回看护不利,下一回就不知会出什么幺蛾子了!母亲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好。”
言昭华心中冷笑,为了她好就把她院子里的人全都打了,今后还有谁会真心实意的替她做事呢?经历了一番迎头痛打,谁都知道这府里做主的人是谁,只怕会越发怠慢她这个大小姐了吧。
这些道理,言昭华也是长大一点后才明白的,可真到了她明白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再无人可用,后悔晚矣。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混乱,张平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聚集了青雀居里伺候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毫不犹豫的就当院处罚起人来。
言昭华表面虚弱,其实被子里的手指甲已经掐到了掌心肉里,强迫自己冷静,谢氏有意在她的院子里立威,她就是阻止也没有大用,反而会让谢氏对她产生防备,倒是可以趁此机会,看清这个院子里到底有几个是忠的。
“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瞧你这虚弱样子,母亲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待会儿我让人去厨房里给你做最喜欢吃的红枣羹,快些将身子养好了,让我的漂亮闺女变回来。”
说着这些亲昵的话,谢氏还伸手在言昭华的额头上摸了摸,慈母一般的行动与话语,若不是后来言昭华在她手上吃了不可挽回的大亏,她又怎么能相信,谢氏是个那般阴毒之人呢?
不过做戏做全套,谢氏与她演温情,她也不介意和她演,反正最困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死过一回,对死亡已经没有了惧怕,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世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这些害她匪浅的人,这一回,她势必是要讨回一个说法的,不必急于一时。
嘴角牵出微笑,仿若梨花映水般清新脱俗,这样的出色样貌让谢氏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不过很快就恢复,站起身来,旁边的丫鬟立刻就过来替她整理衣裙,谢氏说道:“这几日你好生养着,我就不让二小姐过来扰你了,她听说你病了,比我还着急,若不是我拦着没让她过来,她是最心疼你的,要真过来了,瞧着你这憔悴的样子,估计到现在还在哭鼻子呢。”
言昭华弱弱的点了点头,谢氏便带着人往门边走去,正好遇见揉着手板子的红渠,两人对了一眼,谢氏说道:“吃了教训,就聪明些,若是今后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是初初入房的,我可都不会轻饶。”
红渠低头称是:“奴婢知道了,今后奴婢必定尽心尽力伺候大小姐,再不敢出疏漏了。”
谢氏听完这些才从左边的回廊往主院走去,看都没看一眼院中哀嚎一片的行刑场景。


第三章

张平在青雀居处置完人后,就在房外给言昭华复命,然后一干被打过的奴婢也跟在外面请罪磕头,言昭华对红渠拂了拂手,红渠便揉着手板心,往门口喊了一声:“都退了吧,大小姐要休息了。”
外面零零散散的动静全都没有了,言昭华将红渠招来让她取来纸笔,写道:换被子。
红渠看着言昭华写的字,有些为难,说道:“小姐这是要…”
言昭华指了指纸,又写:昨夜汗湿了。
红渠这下可撑不住了,脸色变道:“小姐知道的,奴婢…不认字儿。”
言昭华当然知道红渠不认字,她从前该是谢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暗桩子,不是太重要的,只因为她会做毽子,踢毽子,初始才入了言昭华的眼,将她从灶房提拔到了院外伺候,谢氏也没想到放了那么多桩子,偏这个丫头在前侯夫人留下的那拨人中露了些眉目,谢氏前些年都在巩固自己侯夫人的地位,没空插手管青雀居的事情,如今地位稳固了,她还要搏贤名,前侯夫人虽然命不长,但府里府外提起言府的前当家主母,无一不是夸赞满意的,所以,谢氏要做的比前侯夫人好,当然不能有任何瑕疵和把柄被人抓住,就算想处置言昭华身边的人也得寻由头,有理由才行。
红渠算是临危受命,没有受过多少训练,要不然谢氏怎么会让一个大字不识的人过来呢,只不过言昭华一日大似一日,的确是要有个人在身边看着才行,所以谢氏就将红渠以她的名义送到了言昭华跟前儿,起先实在房外伺候的,因为言昭华身边有染香和青竹在,红渠没法进房,再加上以前言昭华哪里知道她们的险恶用心,觉得和红渠很有缘分,对太太又信服,当时还曾为自己与太太看人的眼光相同而沾沾自喜过呢,红渠说话风趣,又会做毽子等一些小玩意儿,时间一长,言昭华就被红渠给骗了过去,一段时间后,青竹不知怎的就犯了错,太太插手,让红渠做了她房里的一等丫鬟。
言昭华想了想后,在纸上画了一根竹子,给红渠看了看,红渠这下是明白了,却心有不甘,故意装傻道:“这…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