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尉低声道:“若是现在就转世,那世上便再没有阿雷。”
阿雷咆哮道:“你回去罢!吾是魔!不再是以往那个阿雷!阿语有了身孕,她还在等着你回去!”
阿尉:“若是我现在弃你不顾,阿语,和我未出世的孩儿,亦会瞧不起我。魔又如何?阿语也不会介意。鬼尊,就由吾来受这八十金刚棍谴,阿雷如今吾要带走。”
“阿尉!”
此音未落,他头上那个大鼎突然在他一声咆哮声冲天而起,几乎是眨眼之间惊天巨戟出现在他手中,一戟击下。幸而那大鼎被金莲鬼尊召了回去,被定在半空中。
阿尉:“吾已一再让步。若是鬼尊你再不识好歹,那吾便毁去丰都神鼎,玉石共焚!”
金莲鬼尊身后的业火陡然大胜:“司战帝君!”
他淡道:“鬼尊,只需答吾,是,亦或是否。”
最终,金莲鬼尊低了头。
阿尉冷笑了一声,收了戟,然后脱去盔甲和上衣,袒露出上身,单膝跪了下去。金莲鬼尊一步踏下莲台,手中幻化出巨大的金刚降魔杖,来到他身边。
他淡道:“鬼尊,请。”
金炼鬼尊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阿雷王子别开了脸。
“人生有三苦,生离死别,求不得!”
第一杖落下,血肉横飞!
“于外五欲,爱染贪!”
第二杖落下,破筋动骨!
第三十杖落下脊梁骨裂,第六十八杖落下脊梁骨碎。第七十二杖落,全身骨碎。第七十九杖落下,心脉破,血溅金莲。
金炼鬼尊被他巨大的威压反噬,放下金刚伏魔杖,就喷出一口金血,然后跪于地上。
此时,祝融低声道:“果真是兄弟情深。”
我控制不住泪腺,但我并未显出悲意,半晌,张开了已经被我自己咬破的双唇,淡道:“他没有做错。”
祝融冷哼道:“捡回一个只有半条命的魔头,又有何益处?”
我笑道:“你不懂的。”
水镜中,阿尉慢慢地站了起来,瞧都没有瞧一眼伏在脚下的金莲鬼尊。他脚下踉跄,几乎是步步印血,但丝毫不损威仪。他去把阿雷解了下来,然后阿雷扶住了他。
他道:“回去之后同阿语说,只说我出征去了未归。”
阿雷道:“你得回去看看她。”
他似是想了想,道:“说得对,那我回去,趁她睡着看一眼。”
阿雷道:“好。”
两个人,一个满脸憔悴,印堂发黑。另一个满身是血,腰也直不起来,只勉强恢复了一下骨伤。依偎在一起,像半步也走不动似的,却又镇静自若谈笑风生,活是背着夕阳从战场上下来的同袍战友。
祝融一直没有出声。我知他必然疑惑。以他的品行,亲身子女,手下为他出生入死的大将,其实都是棋子,一旦没用了就可以丢弃。自损救之,实为不智。可是我眼睁睁地看着阿尉被打成那样,心里自然是疼得厉害恨不得以身代之,可是又欢喜。
因我觉得这些年他虽然久居上位,原来到底还是没有变。他还是我爱的那个人,忠勇刚直,重情重义。若是他此时抛下阿雷,他必定终身都活在后悔内疚之中。我虽是孱弱女流一枚,可我也希望我爱的人能活得坦然自在,做他认为该做的,想要做的事情。
正在我感慨的时候,身边突然有灵压波动。我感觉有人来了,偏阴柔,是个女子。
她似乎跪了,道:“父神,失败了。”
祝融笑道:“铃儿回来了。快起来罢。这一趟,虽不能将那逆子降入弱水池剥骨化炼取出龙脉,但他已经活不了几年。再则,尉儿重伤,数年内恐难恢复,也是一大益处。”
我惊讶地想回过头去看。
祝融又道:“铃儿,来见过你姜儿姐姐。”
我眼前一花,然后一妙龄女子出现在我面前,她跪下了身,与我平视。我看清楚了她的容貌,与她身后棺内的女子很相似。也就是说,像我。与我一样,脱去了前世倾国倾城的容颜。但那双眼睛像是一只无辜的小鹿,仿佛不谙世事,只一低头之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媚色。
她偏过头,满脸纯真无辜地道:“姜儿姐姐?这些年,阿齐那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道,“你……是阿铃?阿齐的……娘?”
她道:“我……不就是你咯。姐姐何必这么生疏?”
祝融道:“当日为父让姜儿你下界转世,仙婴一分为二。一为不语,一为阿铃。现在看来,阿铃虽听话,却还是欠了些能干。不语虽能干,却半点也不听话。如今那逆子已命不久矣,吾总会取回龙脉。既然如此,那铃儿,你可归位了。”
阿铃的声音透露着些许疑惑:“归位?”
祝融淡淡地道:“不语,你以为浅爱的是你么?他爱的是姜儿,是完整的姜儿。若是他见到阿铃,一样会爱上阿铃。因你们都是女姜。”
我咬着牙,忍住没有破口大骂。
他道:“既然你们本就是一人,如今不如就合而为一。也让为父省些功夫。不语,尉儿一样会爱你若珍宝。那你若是再有了阿铃的听话,那事便可成。阿铃,扶你姐姐起来罢。”
阿铃竟麻木不仁地扶了我起来,目中纯洁无辜如故,好心地道:“姐姐受伤了?父神,阿铃可以先将姐姐治好么?”
祝融笑道:“去吧。”
说着,我就感觉到脖子里的经络开始慢慢连接起来,直衍生入面部,最终聚于百汇。我闭上了眼睛,加速灵力的游走和恢复。直到灌入额心,我深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
阿铃瞪大了眼睛,无辜地道:“姐姐,好点了么?”
我露出一个笑容。然后陡然一巴掌甩了上去:“贱人!”
阿铃惊呼一声被我扇倒。我趁这父女二人未反应过来又扑过去朝她腹部踢了好几脚。
祝融悠悠地道:“不语,好了,毕竟是你妹妹。”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动弹不得了,双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吊了起来。我心知这次是凶多吉少,索性破罐破摔,揍得不带劲,我骂也要骂死这个小贱人!
“你连阿雷都骗!撇下你亲生子不管!你有没有良心!贱人!我咒你不得好死,咒你灰飞烟灭尸骨不存!咒你人尽可夫若有下世也做娼妇!”</p>
NO.164:衣服可以一起穿
阿铃慢慢地站了起来,不怒不喜,无辜地望着我道:“姐姐你……不是一样么?你一样骗了很多真心喜欢你的人,你还害死了他们……”
我冷笑道:“我和你怎么会一样?我不像你这么下贱前世被人用今生还自甘堕落!你死了和活着有什么不一样!”
祝融道:“不语勿怒。待会儿,你们便回归一体,你怎么骂,也没有用了。”
我看见阿铃向他点点头。然后,他慢慢走了上来。我顿时大惧,虽然已有心理准备,真正临了头却还是惊惧异常。猛然感觉到脚上一凉,是我儿子给我的脚链!
心中念头方动,那光芒突然大盛。
一向淡定到无耻的祝融突然发出一声咆哮,怒道:“共工!”
我手上的束缚立刻去了,来不及回头,我转身一脚就踢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太阳穴,一击致命!那家伙轰然倒地。我喘着气看了一眼,是一个烈风之王。也是傀儡。
祝融这个老狐狸!
身后突然有人出爪如风,我头也不回一道闪电劈了上去。那人被摔了出去,撞上机关棺身,摔倒了,竟就起不来了。
我虽恐节外生枝,可还是想上去踹她两脚。
她低声道:“司药帝君的元神在我这里。”
我一惊之后便想通了,原来百炼是被人算计了。恐怕当时给我诊脉的,就不是百炼了。然而我更惊讶的是这女人竟然爽快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瓶子,道:“往外走,有个五行阵,穿过去,你的仙婴就能归体。届时司药的元神就藏在你元神里,你可将他释放。”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有取她性命,只冷冷地道:“你倒是会审时度势。”
她淡淡地道:“父神教的。无伤大雅时,保命最重。”
我笑道:“好,日后莫让我见着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言罢,我便揣着百炼的元神而去,穿入五行阵,果然眨眼之间便在月宫之中醒了过来。百炼的元神被我包裹在元神内,我心知必须快去找到他的肉身,不知道会被藏在哪里。
破门而出时碰上玉兔,她似乎很惊讶我这么匆忙。我笑道:“小兔兔,你们家帝君在哪里?”
玉兔戒备地看了我一眼,道:“尊主在房中休息。”
说完这句话,她就被我一掌劈晕。骗人,百炼的肉身若在房中休息,又怎么被人披着去做那些大事?看来这家伙是个内奸。
最终我在月华树上把百炼拖了下来,释放了他的元神,用可养元固神的月华木烧了,给他熏了一会儿,他才总算醒了过来。
方睁开眼的时候有些迷惘,但后来便变了警觉,再后来看到是我,似乎又有些错愕,最后才松了一口气。我也松了一口气,道:“百炼,你醒了。”
他忙坐起来,甚至有些失态,立刻抓住我的手,给我诊过经络,探过百汇,摸过丹田,然后才似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道:“你没事?祝融可曾……你的元神!”
我动了动脚,忙安抚他道:“放心,我没事,不然就不可能把你也救回来了。我儿送我的链子里封印了共工元神,打破了祝融一个傀儡,我便逃了回来。”
他仔细检查了我的元神,确定无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尉儿呢?”
我笑道:“正好呢,你醒了,麻烦你借我些人,我要他们八抬大轿,到丰都去把我孩子的爹,还有我孩子他大伯迎回来。”
“?”
我细细解释了,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还是点了头,先派人去接阿尉阿雷。据说是走到半路的时候,捡到了那两个伤兵。当时他们完全没有防备会有这么一招,几乎是灰头土脸地押上了车。
处理过玉兔,他们也就到了。
我看着百炼亲手埋了那撞树而死的小兔兔,一派平静。两个满身是血的人被领了进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见连阿尉都有些不自在,低着头,似乎是不敢见我。
百炼看了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又惊了一惊,无奈地道:“先前阿语同我说,我还以为……结果比我想的还要严重。罢罢,尉儿伤得轻,先来。”
我看百炼把阿尉弄了进屋,我也不想理他们。自去扶了阿雷进屋,让他坐在床上。许多年不见,现在他几乎面目全非。
他低声道:“阿语……抱歉。”
我想起那个小贱人,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但我不想对他说,只低声道:“阿雷,你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我儿子长大了,现在和阿齐的关系极好,你怎么都不在呢?”
他一怔。
我握住他的手,看他这样,也有些心酸,他的手,曾在大阵中,给过我无数保护。我低声道:“你怎么都不在?无忧,就是我的儿子,他闯了祸,刚刚坐了十几年大狱,现在被送往向金山,百年之内不死,便赦他无罪。起初,他们要刑死他的肉身,留下仙婴重塑共工真身以抗祝融……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都不在呢?”
“阿语……”
“阿雷,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挂念我们了么?阿尉,我,还有阿娅,阿石……那么多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挂念了么?你看我闯了这么多祸,让阿尉头疼。你看阿娅还守在前线,拼死奋战。你怎么说抛下我们就抛下呢?”
他低下了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阿雷,你不要再走了,留在境内。到时候,我们一起杀祝融,定天下,然后共享千秋万代!”
他苦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我握着他的手,笑道:“怎么不能呢?只要你现在未死,就总会有办法。回来罢,阿雷。”
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了门口。某人倚在门上,低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阿雷。”
阿雷王子终于抬起了头。这是一对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他们彼此凝望,那个眼神那个笑容,包含了太多深意。
我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再次发誓,再见到那个小贱货,我一定划花她的脸,剥了她的皮,戳瞎她的眼!
百炼把阿雷王子拎去疗伤,剩下我们两个相对而坐。
我白了他一眼。
他好像满头雾水,道:“阿语……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丰都?”
我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么?我可神通广大的很。”
“???”
我细细想了想,然后把我遇到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的脸色便在我的诉说中越来越青,最后变得一个铁铮铮的样子。我想了想,重点描绘了我因儿子得救的情景。
他憋了半天,终于,跟着我学了一句:“贱人……”
我道:“对!那小贱货……”
话音未落,他迅速站了起来,去找了一干人等来把月宫的地皮翻出来找了一遍,果然发现一个被深埋地下的传送结界。玉兔的尸体竟恰好被放在那里,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个杀蛊。
顿时我就冷汗直冒。看来这都是早有计划的。百炼虽然冷清,其实还算重情义,也比较心软。玉兔撞树而死,临终万般忏悔的说自己妄想,可还是想要葬在月华树下。百炼果然心软上当,亲手埋了玉兔做阵眼。杀蛊若大成,那整棵月华树,月宫的至宝,变会成为一棵,繁衍不息的大蛊王,整个月宫就毁了!
我想通这一层,不禁欲哭无泪,道:“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满城尽是小贱货……”
他站在月华树下,青着脸,不吭声。
我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冷冷地道:“我与那厮交手多年,他有什么伎俩,我当然知道。”
我道:“你的伤……还好么?”
闻言,他这才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颇柔软,道:“无碍,皮外伤罢了。”
我略一颦眉,道:“坐在家里自然无碍。可下半年你还要返九黎,你的伤势却是吃不消的。”
他握了我的手,道:“莫忧。”
可是他自己的眉眼却染上了忧色。我知道他在为阿雷担心。
百炼为阿雷诊治,入屋的时间极长,出来的时候,约莫已经过了好几日。他自己的脸色都很苍白。我们连忙上前询问。百炼摆摆手,似是极累,我忙把他扶到树下的桌边坐了。他道:“他中的是紫光玉琉璃,因与妖蛊,心魔同气连枝,吾也无法可想。蛊术吾所知甚少,心魔全看个人。如今,吾只能姜紫光玉琉璃转了一些到吾自己身上,稍稍净化了一下他的经脉,但治标不治本。”
我惊道:“听说你炼成药王身,百毒不侵,那你现在可好?”
他道:“无碍。不过最多三十日,就需再次为阿雷转一次毒。”
我要哭了,道:“那……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
百炼长叹了一声,道:“想我枉为药王,却连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如今方知学浅。阿语尉儿莫急,等吾化去这毒,便入九黎之境,多学一些蛊术。总之我必定要将阿雷治好!”
我道:“你疯了,你并不善战,如今九黎之境乱成一团,你去不是找死么?”
阿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终于开了尊口,道:“莫去。”
我突然灵机一动,简直要欣喜若狂:“景合……景合!景合乃是三苗冬九少祭祀,想来对用蛊应该也知道一些。何况我们有不少三苗俘虏,其中不乏女蛊婆。百炼你又何必以身犯险,不如随我们回境!”
阿尉道:“随我们回境罢。月宫的结界太过薄弱,祝融能捉你一次,就能捉你第二次。”
我看百炼有些尴尬,不由得暗暗掐了阿尉一下,有这么对老子说话的么。
最终,百炼亲手火化了玉兔的尸身,随我们回境。还带了一株月华树的小枝,打算种在我们境内。我心中窃喜,这可是镇月之宝,我们占便宜了。
出月宫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朱弋炎姬来过。不禁警觉了一下,心想她遇上的,到底是祝融还是百炼?不过看她平安离去,应该没大事才对。
于是我在车中试探性地问百炼:“朱弋娘娘,常常去找你?”
百炼一怔,然后苦笑道:“她怎么可能还会来见我。”
“???”
百炼道:“怎么了?”
我和阿尉对望了一眼,我道:“没什么。”
回了境内,我让阿尉去休息,然后把百炼阿雷送到大殿,打算让他们在那里安置。我们自己不住在这里,但这确实是境内的最高象征。百炼作为上神,是完全有资格入住于此的。而阿雷是座下第一将,如今受了伤归来,也理当受此礼遇。
入了大殿,似乎听到一阵如风般的龙啸,如铃,清澈婉转。百炼怔了怔,半晌,道:“是空儿啊……”
我一怔,随即道:“是了,当初阿忆在这里住过。当时她受了重伤,大约留下了一些元神的碎片在禁制里。”
百炼点点头,半晌,叹了一声。  我安排他们二人毗邻而居住,并亲自挑选了几名桃女和土灵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做完这一切,我让他们暂时先休息。
然后当天夜里,我带着景合去见百炼。景合看过阿雷,便面色凝重,然后和百炼,阿雷关在一个屋子,商谈了一整夜。我倒成了外人。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然后有桃女来叫,说是尊主在找我。我只能悻悻地滚了回去。
他受了伤,所以一夜睡到天黑。我回去的时候他正坐着,好像还没恍过神来。我给他倒了一杯水,走过去放在他手上。他皱着眉喝了。
我把水碗接过来,俯身在他眉心亲了一下。他便笑了。我道:“头疼?”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道:“再过一阵子我就要重返九黎,可是我的伤……”
我叹道:“不逞强了吧?明天让境密来给你看看,现在你先躺下,我先给你看看。”
他听话地趴下了。我憋着笑,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从外表看来,已经没有伤了,先前被杖击,背部吓人的红肿早就褪了个干净。但是细探经脉,还是可以看到他先前伤得极重,经脉到处都是漏洞,就像我先前自爆元神那次留下的后遗症。再有神骨上还到处都是裂缝。因心脉破了,震荡到了元神深处,元神尚在麻痹之中。所以他的恢复速度自然大不如前。这是根本之伤,自然恢复得极慢。
我用五行灵力,以他的骨骼经脉为阵眼,心脉为阵心,布下了个五行阵在他体内,虽是杯水车薪,但好歹也有些作用。
我让他睡在我膝盖上,道:“那次我自爆元婴,没有你伤得那么重,可百炼也花了许久才把我治好。但你的底子比我好,应该不要紧。若是实在不行,大不了推迟一些。”
他皱着眉道:“延误战机是大忌。三苗人的蛊虫入秋之后便会稍稍衰弱。”
我替他揉揉太阳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莫急莫忧。现在你先好好休息。”
他握住了我的手,终是闭上了眼睛,不久以后便又睡了过去。
自此变了他像个凡人,要吃要睡,还得伺候周到,不然他的精神头会不好。军中内务也是不小的工作量,以他的身体要撑起来确实有些勉强,因此脾气就不好。虽不至于打人骂人,但黑着一张脸也够受的。修为弱一些的,被他盯几眼都会爆血管。
无奈之下我反而成了最忙的人,往他和阿雷王子那里两头跑。他问起来,我也只管报喜不报忧,不然他焦虑加重,愈发暴躁。
阿雷的情况其实还好。百炼能控毒,景合手下有个蛊婆能抑蛊,阿雷自己的心性很坚强,能压抑魔性。但这些都是治标的办法。
但我对他都说一切好得很,说不定可以慢慢恢复。
相比起来,某人的一日三餐才更叫我头疼。不但要变着花样讨他欢心,他想吃什么自己还都不会说,但是他若是吃不好,那到下一餐饭来之前他都黑着脸。已经有好几个小将和小巫嗣被他吓得差点爆血管。他自己还莫名其妙。
我的孕妇牌的作用也收效甚微,挡不住他这只暴躁的喷火龙。重要的是他受伤的消息由不能传出去,否则军心不稳。因此只能强撑着把那些事务一并处理了。军务我不懂,只能帮着稍微规划一下军人的分配,或是粮饷。再或是将事务分门别类,加以归类综合,念给他听,让他稍微轻松一点。
这天一大清早,我就被女越压低了声音叫醒。现在不比以往,他要睡足,吵醒他再所难免,可不能惊扰了他让他可以再睡。
因是我轻手轻脚地起身披衣,看他翻身,忙安抚地握住他一只手。他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我小心地抽回手,轻声下了床,然后到隔壁去梳洗。
女越一边给我梳头,一边道:“娘娘,你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是仙水参一颗,赤冀鱼半只,丹翼半只,凤凰蛋两个,玉兰片,清河水虾,仙芝面,巨古兽的后腿。娘娘看有什么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