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她现在手上握着小王上的性命,这满朝文武,公卿诰命,不管她要拉谁做垫背,都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说起来,她最恨的应该是棋归,或者该说是太后。那么,为何要把矛头对准一个无辜的孩子?
果果是这样不起眼。也就是李宛曾经说过,果果有母仪天下之相。可是这件事不该有别人知道的。齐凤鸣,难道知道了?
燕君行看她脸色变幻不定,不禁道:“棋归,你在想什么?”
棋归平静下来,看了他一眼,低声下气地道:“不管怎么样,果果是无辜的。将军,您是知道的。”
燕君行解开护腕,闻言一哂,道:“你知道的一向不比我少,又何必来问我。”
棋归苦笑,道:“你莫非真要记恨我一辈子不成?”
燕君行的确该生气。这件事若是一直不让他知道便罢了,如今他知道了,却又来不及了。面对整个燕国,面对乱成一团的局势,他也的确后悔自己一时冲动。
可是要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小王上驾崩。他,做不到。
因此才多了这许多折腾。
棋归低声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夫妻?”
燕君行猛的回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她。
她冷笑,道:“我知道我蠢,还总是自作聪明。没事的时候还好,一出事,你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时不时就隐隐作痛。”
棋归看着他,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我也没法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不如好聚好散。想到要这样跟你一起过一辈子,我心里就难受!”
“赵棋归,你当真属猪不成,总是要倒打一耙!”
“来人,收拾东西,我立刻就走!”
“你敢!”
还真没人敢来助阵。就连百合等人都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她们虽说是八部骑兵旧部,可是跟了棋归燕君行那么久,深知燕君行的秉性。
棋归伸长脖子看了看,冷笑道:“那我自己走。”
“赵棋归!”
棋归被拉住了胳膊,回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怎么,舍不得?”
燕君行真是恨不得暴打她一顿才好,原本拉住了她的胳膊,此时也松开了,还推了她一下:“你要走就走,你走得出武侯爵府,我跟你姓赵!”
屋里还躺着两个孩子,此时也被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棋归回头看了一眼,狠了狠心,终究还是走了。
燕君行顿时就很暴躁,吩咐人去跟着,自己坐在椅子里,看着两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棋归果然走不出武侯爵府,身后跟了一群嬷嬷,以沉鱼为首,一路走,一路劝。
直到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棋归停了下来,看着这个院子不说话。
沉鱼胆战心惊:“公主,这可是偏院,偏得不能再偏了。您…”
棋归道:“正好,僻静。也好修生养性。”
耿嬷嬷松了一口气,心道不管怎么闹,只要不出这武侯爵府就好!
棋归吩咐了一声,八部骑兵的女孩子们就冲进去,把这个僻静的,几乎从来没人住过的院子给打扫干净了,让棋归安置了下来。然后调配女卫,重兵把守,闲杂人等难入。
如意曾经来探头探脑,百合也没卖他面子,把他赶到了一边,没让他进门。
如意“好姐姐、好姐姐”地直叫,百合到底心疼他,把他拉到一边说了两句话。
第231章 翻脸无情
“百合姐,您说公主这到底是干什么啊?”
如意百思不得其解。棋归一向是个好说话的,也温柔体贴。要是换了从前,燕君行这么心烦的时候,她是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百合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也不知道,公主从来也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会搬进去,倒是消停下来了。”
如意急道:“你也不跟着劝劝,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两位小主子也需要人照顾。公主怎么能自己撂担子就走了?”
百合瞪了他一眼,道:“公主怎么想,我怎么会知道?你要是来指责我们公主的不是,那趁早走。”
如意连忙赔了不是,只好走了。
话是这样说,百合心里也直犯嘀咕。送茶的功夫,看棋归已经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坐在屋子里看书,坐姿和神态竟是像了燕君行。她不禁一怔。
然后就斟酌着开口道:“公主…”
棋归放下书,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百合呐呐的,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棋归苦笑,道:“你是不是想问,这件事儿,也不是驸马的错,为什么我这么生气,还要带着人就走了?”
的确,百合是想这么问。
棋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声道:“他心里对我有怨气。因为果果的事儿,我也怨他。夫妻两个,彼此怨愤,有什么意思?他每日回来,瞧见我,只会更生气。我瞧见他,也不如不见。纵然有些恩爱,也会被消磨光了。”
百合一怔:“可是,两位小主子,还有宫里的四公子…”
棋归苦笑,道:“哪儿还由得我啊?这些孩子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是却由不得我。我若不在,孩子没人管,将军还会念及几分情分。我若是在,天天像今天这样大吵大闹,有什么用?”
“武侯爵府有的是看孩子的下人。我在或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把你自己比成了生孩子的工具,还是看孩子的下人?”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
百合连忙退了一步,道:“骑主。”
棋归看见他,就别开了脸,道:“对于你们来说,有什么差别。女人而已。”
她冷笑。
李宛看着她,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走。一出事,你就记恨我,对我冷嘲热讽。燕君行也是这么对你的吧,所以你才觉得受不了了?”
棋归怔了怔,随即哑口无言,只好逞强道:“我是不想惯着他老这样,我们是夫妻…”
这也是一部分原因。她想要燕君行记住这个教训。这一有事,就翻旧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李宛道:“那你弄错了一件事。对我来说,你不是女人而已。”
棋归撇撇嘴。
“对我来说,男人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能达成目的,手中的棋子,他又何必在乎男女?
棋归顿时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半晌,她道:“你来,就是为了来气我的?”
李宛道:“不,我是来看你的笑话的。你想给燕君行一个教训,正巧,我也想给你一个教训。”
“你…”
棋归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若是他说要把八部骑兵撤走,那她就真的是进退两难了。
虽说她是公主…是他们的主子,可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李宛不是她能掌控的人。
她自嘲一笑。
李宛笑了起来,拉着凳子在她身前坐了下来,道:“逗你呢。”
棋归一怔,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李宛给她倒了一杯水,温声道:“我说过,我们总是守着你的。”
棋归端着杯子,勉强一笑。低着头不说话。
李宛说要给她一个教训,根本不用像她一样大张旗鼓地搬走。只要一句话,就够了。她的的确确明白了这个教训。
是啊,就算平时李宛被她骂得孙子似的,那也是因为李宛没翻脸。要是李宛翻脸了,谁管得住他啊。
等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棋归惆怅地自己一个人歇下了。
朝政大变当前,内院起火在后,燕君行不可谓是焦头烂额。吩咐耿嬷嬷做主看护好两个小的,自己匆匆进了宫。
至于棋归,他心里很明白,果果若是不能平安回来,她怕是也不能轻易原谅了自己。
干火宫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燕君行的心一沉。
明黄色的帐子后面,太后守在王上床前,为小王上盖上了被子。
燕君行退了出来。然后在偏殿找到了燕君铭。
他手扶着剑柄,巨剑入土,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十三。”燕君行叫了一声。
燕君铭长出了一口气:“十哥。”
“果果呢?”
“在里头休息呢。我不让人家把她带走。我十嫂怎么了?”
燕君行苦笑:“闹呢,搬到偏院去了。”
燕君铭眯起了眼睛,半晌,他低声道:“十哥,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跟着胡闹了。他是王上,我要胡闹,只会害死果果。我不会让那个贱人得逞的。”
齐凤鸣无非就是要他们兄弟俩受罪,安一个谋反的罪名在他们头上。就算不能拉他们陪葬,也要让燕国乱一乱。
她不能动棋归,因为她要是敢,璞玉绝对会不顾一切将她击毙当场。燕君铭宠爱果果名声在外,所以她选择了果果。
又是棋归的义女,深得棋归宠爱。
可是燕君铭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冲动胡闹。或许这些年来,他也长进了,真正在乎,便知道轻重。
燕君行去看过果果。这孩子已经被放过一次血,不过精神尚好,听见动静立刻醒了。穿着白色的中衣坐在床上,睁着丸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燕君行。
“爹爹,王叔。”
燕君行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声道:“果果怕不怕?”
果果笑道:“不怕。”
“那果果疼不疼?”
果果低头看了看自己绑着纱布的手,一时之间没说话。
燕君铭忍不住道:“你来试试,疼不疼?”
燕君行倒是笑了一声,道:“疼,没什么要紧的。你记住,你受得疼,流掉的血,爹爹都会加倍,从咱们的仇人身上要回来。”
果果点点头,道:“果果明白。爹爹是绝世英雄,绝对会为果果报此仇。所以果果不怕。”
燕君行摸摸她的头,低声道:“不但要为你报此仇,爹爹还要将你平安接出宫去,和你娘相见。”
果果一怔。
在被蒙着眼睛放上那如祭台一般的玉榻时,她就以为,她已经成了弃子。她的聪明不是说说而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就知道齐凤鸣绝对是想一点一点地折磨死她。
或许大家都明白,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燕君铭安慰她,绝对不会让她有事,她不信。
可是这话从燕君行嘴里说出来,她就信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爹爹,果果等你接我出宫。”
说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燕君铭连忙给她擦眼泪,一边道:“王叔也说过要带你出宫,你就不信,怎么你爹说,你就信了?快别哭,你流了那么多血,可不敢再流泪了。”
燕君行站了起来,道:“我去外头瞧瞧。”
他们兄弟二人,率军围宫,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就算王上真的治好了,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这一点燕君行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
见了燕太后,他也是这么说的:“臣弟,问心无愧。”
燕太后满脸憔悴,道:“哀家无论如何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燕君行道:“就算年少无知,他也是王上。请娘娘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拱卫王上。”
太后看了他一眼,道:“你有何打算?”
燕君行跪了下来,道:“若是娘娘能信任臣弟,臣弟想趁现在,领兵攻齐。”
“趁现在?”
燕君行一拱手,没做声。
太后苦笑。若是王上治好,必治他谋逆之罪。到时候他怕就不能领兵征齐了。齐乃泱泱大国,燕国若是同时失去了燕君行,燕君铭两员大将,何以取齐?
可惜…
“哀家信你是赤胆忠心,这个时候,却不敢让你领兵外战。”
“太后!”
燕太后亲自附身,去扶了他起来,道:“不论这次治疗结果怎么样,十弟,且再等一等。”
“可是届时…”
就怕来不及了啊!
燕太后眼中有一抹深深的伤痛,却稍纵即逝,很快被她掩在了眼底。
“此事不用再议。哀家的苦心,你要懂得。”
燕君行还想再劝,道:“臣弟以为,娘娘必定会同意的。因为娘娘懂得臣弟的苦衷。为了大燕…”
“你莫再说了,哀家心意已决。”
燕君行无奈,只好行礼退下了。
留下燕太后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一位彩凤宫装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轻声道:“娘娘…”
“苏娘。”燕太后背过身,道。
可是苏太贵妃已经看见了她流泪的模样。她自然是震惊的。在她心里,太后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这种敬畏的感觉,甚至超过了面对先王,她们的丈夫。
无论是做王后,还是做太后的时候,她永远是一袭金凤宫装,站在这宫廷的至高处。面对先王驾崩,前太子谋逆,前太子妃无状,宫人无礼,她也始终稳如泰山,睥睨天下,如同天生的凤凰!
第232章 巾帼不让须眉
可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怎么就流泪了…
燕太后的身形甚至有些摇曳,站不稳。
苏太贵妃连忙扶了她一把,扶着她到旁边的位置上走下了:“娘娘,您到底怎么了?别吓唬臣妾啊!”
“苏娘啊,哀家心里苦,心里痛,你明白吗?”燕太后坐在椅子里,突然气都喘不过来。
苏太贵妃流着泪,道:“娘娘,臣妾没用,臣妾不明白。可是您千万要保重自个儿,在臣妾心里,您就是臣妾的主心骨。”
燕太后苦笑,道:“你的意思是,哀家若是不成了,这偌大的后宫,你也撑不起来,是吧?”
苏太贵妃替她揉一揉胸口,助她放松,一边哽咽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胡说。您怎么会有事?您是咱们大燕的太后。臣妾十四岁成为太子良娣,第一眼瞧见您,就知道您绝对不比那些男儿差半分。几十年来,要不是有您护着,臣妾才是早就要不成了呢。”
“什么不比男儿差半分?苏娘,哀家纵然有通天的本事,可是哀家也是个女人,是个,娘啊!”
苏太贵妃抽了帕子给她擦眼泪,道:“娘娘,您别难过。小王上必定会好起来的。”
燕太后苦笑,道:“你真当哀家是傻子不成?真以为…哀家会关心则乱乱?”
苏太贵妃一怔。
“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苏娘啊,我告诉你,王上,要不行了。”
燕太后峥嵘一生,虽未上战场,却也披荆斩棘,踏出来的一条血路才有今日。她就算是个母亲,却也是这天下最聪明的母亲。
先王临死前交给她的,不仅仅是一个冷清的后宫,还有整个偌大的燕氏王族,还有整个大燕王朝。
“你知道刚才,小十来请求,想要出兵齐国。他是要去送死啊!等打下齐国,他功高盖主,又有出兵围困王宫在前,一顶谋逆的帽子,恐怕他非死不可。”
燕君行不知道小王上能不能活,所以他急着出兵。因为小王上若是好了,他怕没有那个机会。一统天下,是他今生的夙愿。
可是太后知道,王上要不成了。所以,她要燕君行等一等,再等一等。
太后低声道:“保不住王儿,我怎么能把小十和小十三也往死路上送!”
其实大半的人都知道小王上怕是保不住了。有人是不敢说,有人是不想说。
太后,绝对是最不想说的那一个。若是可以,她也想两眼一抹黑,一天拖一天,假装自己的儿子真的还能治好,还能长大,然后君临天下。
可惜她不能。她不能有半刻钟的逃避。
苏太贵妃明白了。已经历经三朝,亲手废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又要经历丧子之痛。纵是铮铮如太后,也有些受不住,所以才说出了,“不过是个娘”之类的话!
相比之下,苏太贵妃就软弱得多,她泣不成声,伏在燕太后的膝头:“娘娘啊…”
隔了几天,果果又被送进去,放了一次血。
她小小年纪,硬生生是挺着一声没哭,也没有退缩。直接伸手扯了遮住自己眼睛的遮布。看见燕君行和燕君铭都站在她身边,她的视线从燕君行脸上,又落在燕君铭脸上。
“翁主,还是把布系上才好。”女医官小声地劝道。
果果盯着燕君铭的双眼,道:“不用。”
燕君行便道:“翁主说不用,便不用。”
他依稀在她身上,看到了妻子倔强的眸子。
齐凤鸣手里拿着匕首,得意洋洋,道:“可别怕疼。”
果果回过头,看着她,道:“你小心别割歪了。不然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气势竟然生生把齐凤鸣惊得怔了一怔。
齐凤鸣心里就有一把暗火,心道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还逞什么强?果然是像了那个亡国公主,平时看着温温良良,这一有事儿,就浑身是刺,跟刺猬似的。
不过就是真是刺猬,今儿落在她手上,她也要好好地扒了对方一层皮。
她抓起果果皓白的手腕,笑道:“这么瘦小,也为王上献血,真是勇气可嘉。”
说着,手里的匕首抵上去,用力,而缓慢地割开了果果刚好一点的伤口。
果果眉头也没皱一下,好像割得不是自己的手。
燕君铭闭上了眼睛。
倒是燕君行,怒不可赦,走上前一脚齐凤鸣踢去了一边,道:“不会割,就滚一边去!”
齐凤鸣被踢中心口,怒道:“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我不治你的小王上!”
复而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果果没等她继续胡说,二话不说抓起地上的匕首,往手上一划,顿时鲜血如注般涌出来,都落在了她身边那个玉碗里。
她脸色苍白,声音却格外的大:“不会割,早说!我自己来!”
燕君铭紧紧握住了剑柄,大口地吸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能上前去一刀把齐凤鸣砍成两半。
璞玉在一边看着,幽暗了眼。
太后也别开了脸。
最终果果昏了过去。太医来紧急止血,燕君铭没让别人碰,自己把她抱了出去。
“再来几次,肯定就不行了”,太医叹道,“就算能保住性命,怕是也得落下终身的病根。”
燕君铭没说话,让人送了太医出去。
燕君行低声道:“十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好像成熟了不少。
燕君铭道:“嗯,咱们出去说。”
燕君行和他一起出了门,果果还在睡。
“这笔债,老子一定会讨回来的。”燕君铭一拳打在树上,声音低得象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一声低低的咆哮。
燕君行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果果出事的。”
他顿了一顿,道:“我去求王嫂,让我领兵攻齐。王嫂驳回了。说是等王上的病好些了再说。”
“可是,我总觉得,王上怕是好不起来了。”先前他还不确定,今天看到太后的态度,燕君行突然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燕君铭转过头,看着燕君行,眼睛血红,道:“既然没用,还让果果隔几天就大碗血喂着那个小畜生!”
燕君行拍拍兄弟的肩膀,道:“你冷静点。”
闻言,燕君铭果然深吸了一口气,把情绪按捺了下去。
他知道,他只能等。
冷华宫,齐凤鸣衣服换了一半,突然耳边一阵清风拂过,她立刻把衣服又套回了自己身上,手里已经捏着一条肥硕的青虫。
可是看清楚来人之后,她又把手里那条虫子收了回去。
“哟,难得璞玉师叔大驾光临啊,这是想管哪门子的闲事啊?”
在璞玉面前,她养的所有的蛊虫一起放出来,也没有用。
不过她不怕璞玉。因为璞玉一向是来去自由,不为任何人卖命。自然也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这些苗女一向是这么无趣的,身怀那么大的本事,却都低调隐世。
璞玉看着她,道:“你说得对,我今儿来,还真是要管一桩闲事。”
齐凤鸣一怔,道:“师叔,你开玩笑的吧?”
璞玉冷笑道:“是不是开玩笑的,你听着就是了。你那点用心,有眼睛的人都瞧得清楚。你想怎么样,我倒是不管。但是今儿我来,就是告诉你,那个小姑娘,你不许再碰了。”
齐凤鸣顿时就眯起了眼睛,道:“师叔,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敬你一尺,你护着的人我都没碰。如今我选了一个野丫头,你也要拦我的路?”
她是真火啊。自问已经是和璞玉井水不犯河水了。璞玉要杀她报仇的心早就熄了,按理说她只要不去招惹璞玉,璞玉就不该来管她的事了!要知道,就因为要顾着这苗女,那赵棋归她不敢碰,赵棋归的儿子她也不敢碰。如今她选了个野丫头,又碍着璞玉什么了!
璞玉看着她,冷笑道:“我需要你敬我一尺么?”
失去公主的尊荣,她齐凤鸣就是个屁。璞玉要挡她的路,还真就挡了。齐凤鸣要是有本事,大可自己翻过去!
话已经带到,璞玉转身就走。
齐凤鸣追上去怒道:“凭什么啊!一个野丫头你也要护着,你就不怕管太宽了,操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