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装死
燕君行始终相信棋归没有死,看着这两个侍女,恍惚又想到,她那样心软,若是他倒把她心爱的侍女给杀了,怕是日后又要跟他生气。
最终,收了剑转身走了。
迎面走来了面色匆匆的燕君铭。他显得非常震惊,似乎完全不能接受棋归已经死去的消息。
“十哥…”
“嘭”的一声,竟是燕君行一拳把燕君铭揍倒在地上。
燕君铭捂着脸,大惊道:“十哥!”
燕君行冷冷地道:“你别叫我十哥。我早就告诉过你,是我没有把你教好,由着你那个冲动的性子去。结果今日倒连累棋归死在了你前头。”
“十哥…”
燕君行不再理他,举步欲走。可是却被人拉住了裤腿。
燕君铭也顾不得自己的伤了,直接坐在地上,拉着燕君行的裤腿,道:“十哥,棋,棋归她真的…”
燕君行心里痛到了极点,索性一脚把他踹开了,直接往尚武居走去。
留下燕君铭留在花园中间,震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棋归…那个他一直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十哥说,她是被他连累死的。对啊,他总是闯祸,连累她受过。甚至还真的对她举刀相向。可她最终还是因为他而死了。若不是他当朝说出了棋归假公主的身份,若不是他…棋归今日也不会枉死!
“啊啊啊啊!”
燕君铭疯了一般,冲出了府去。
按照规矩,棋归的尸体是要早早搬到灵堂去的,而不能这样一直停留在燕君行的卧房里。然而燕君行亲自看守着,愣是没有让人把她的尸体搬走。
他冷眼看着沉鱼亲自来给棋归擦了身子,换了一身正一品诰命配置的奠服。然后是专门的侍女来给她化了细细的妆容,显得倒比原来更妍丽了几分。
燕君行道:“香粉先不用。”
沉鱼等人都有些惊讶,但是燕君行现在的脸色,让任何人都不敢去质疑他。
这天晚上,燕君行就坐在棋归身边,坐了一整晚。只觉得她如安睡一般,非常沉稳。还是气息全无,身体冰冷。
可是燕君行征战杀伐多年,早就见惯了死人。如今瞧了一晚上,自然就瞧出了端倪。如此,他心里已经有数,顿时就在心里冷笑一声。
到了天明时,他让人进宫禀报,言家中有丧,要为亡妻入殓,因而不能上朝。燕王非常通情达理地答应了。
家里的灵堂早就摆好了。
燕君行亲自把棋归抱到了灵堂,放在刚准备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里。所谓择吉下葬,就是棋归还不能马上下葬,要由钦天监先择个差不多的日子,再把人葬下去。择出来的吉日是三天以后。
百合和兰儿在一边就看得干着急。燕君行每天守着灵堂,让她们根本就没有接近的机会,更不可能动什么手脚了。
私下把此事禀报给了易容成太监的李宛那里。李宛心知暴露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守了那么多天,咱们都没能进去丢点药什么的,连尸斑都没有。要瞒要瞒不住了。”
李石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让棋归一直躺在棺材里吧!要知道,那龟息药虽然好用,可是一个人躺着总是不吃不喝,就算醒过来也该饿死了。
李宛冲百合道:“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公主先醒一醒,送点食水去?”
百合想了想,道:“大约还可以找耿嬷嬷想办法。”
她既然会帮他们第一次,那也没有理由不帮第二次。
李宛道:“那行,想个法子把那小子引开,让公主吃喝些东西。记得不能让她喝太多水,不然如厕反而麻烦。”
百合答应了。
在灵堂。
燕君行又守了一整天,看棋归依然气息全无的躺着,可是凑得再近一点臭味都没有,心里愈发能肯定了。然而他又有点闹心,因为这样一来,这丫头就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想到她平时那一顿不吃就饿得慌的德行,燕君行就觉得心疼。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就觉得这丫头的脸蛋,就这几天的功夫,好像就凹陷了一些。
正着急的时候,又看到赵国的那两个丫头老是在灵堂门口晃悠,也是一脸急色,心里有了谱。
索性就叫了他们进来,表示想让她们先守着,他要出去一趟。
百合和兰儿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圈套,但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燕君行走出灵堂,还没走到灵堂里,就想折回去,然而却被耿嬷嬷拦住了。
耿嬷嬷匆匆忙忙地道:“侯爷,王后娘娘宣召入宫。”
燕君行大急,可是王后有召,又不能不进宫。
他匆匆回去看了一眼,百合和兰儿正坐在棺材边上抹眼泪。而棋归,还好好躺在棺材里。
心里料定一时半会儿不能出结果,便嘱咐耿嬷嬷,道:“有劳您在这儿帮我看着夫人了。”
耿嬷嬷故意道:“难道夫人还能跑了不成?”
燕君行瞪了她一眼。
耿嬷嬷才低了头,道:“是。”
可是燕君行想了想,又怕饿着棋归,矛盾之下,又道:“嬷嬷不用守在灵堂,在隔壁房间看着就成。”
“是。”
他这才进宫去了。
燕王后宣他入宫,主要是为了燕君铭的事情。
自从那一日,燕君铭受了刺激,骑马冲出了军机府,在闹市纵马伤了人。因此事,最近朝中弹劾不断,统统被燕王压了下来,留中不发。
以前,燕君行燕君铭兄弟俩向来是一体的。而燕君铭做错了什么事,燕王有心包庇,都是由王后出面,训斥燕君行没有管教好弟弟。
这一次也是一样。只是这次,还有燕王后想试探试探燕君行,看看他的态度的缘故。
然而燕君行也明白这些。因此,在接到旨意之后,他虽然心里割舍不下棋归,但还是匆匆忙忙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宫。
在燕王后面前,虽然难免有些压抑悲伤,可是表现得无可挑剔。尤其是听说了燕君铭之事以后,也和从前一样做了检讨,表示自己马上就去把应该还烂醉在酒楼里的弟弟抓回来。
等他要走了,燕王后突然有些不忍,道:“小十…”
燕君行一顿,又折回身来,道:“王嫂。”
一样的毕恭毕敬,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可是燕王后却总觉得,他和自己好像已经渐渐疏离了。
她忍了又忍,觉得不能让燕君行不识她的苦心,又觉得他会听不进去,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你别怪王嫂,王嫂也是为你好。”
燕君行扯了个笑,然而那个笑容让人看着却有些悲凉。他道:“王嫂放心,臣弟,不敢。”
是不敢。可这天下哪里有他燕君行不敢做之事!
燕王后忍不住道:“若不是她,攻陈攻毕之事早就可以定下来了,又何至于拖沓到今日。你以前为燕国打过很多次胜仗,可这次,却是重中之重,只要赢了这次,燕国离一统天下便又近了一步,你便会成为真正名垂千古的大英雄!”
燕君行低着头,不说话。
燕王后道:“至于棋归…害死她的不是王嫂,而是陈国。若不是陈国想出了这李代桃僵的歪主意,她也不会平白送死!”
燕君行面色淡淡,对燕王后这番话也没有多做评价,只是低着头。也是因为知道棋归还没有死的缘故。
燕王后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苦闷自不必说了。但是眼下多说也无益处。因此,燕君行告退的时候,她也无奈,只能放了他去。
出了宫,燕君行直接去了花楼,把醉生梦死的燕君铭提了出来。
在一群花容失色的妓子中间,燕君铭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直接抱住了燕君行的腰,哭道:“棋归,你不要走。”
“滚你的!”燕君行气不过,一巴掌甩了过去,把这小子打得摔在地上。
燕君铭倒好,顺势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燕君行到底还是心软,着人带了燕君铭回府,并吩咐:“这些天,把他给我看起来,哪儿也不许去!”
下人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应了是。
要说燕君铭的破坏力,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燕君行也大感头疼,心中有感,这个弟弟也是该好好管教的时候了。
他回去看棋归。
灵堂里,棋归还和他走的时候一样,安静地睡在棺材里。百合和兰儿都在,倒是不哭了,都只跪着烧纸。
燕君行伸手去碰了碰棋归的脸颊,果然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温热。他掰开她的嘴,发现洁白的牙齿上还粘着一片菜叶。心里有再大的气,此时也乐了,伸手给她擦了去,嘀咕道:“偷吃也不知道擦嘴。”
这话听得百合和兰儿心头一跳。
燕君行却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灵堂,去找了张毅之。
张毅之此时也非常郁闷,把自己困在屋子里喝酒。
燕君行推开门,道:“既然伤势还没好妥当,就先别急着喝酒了。”
张毅之心中有愧,无法面对燕君行,放下酒壶,低着头。
第102章 下葬
燕君行看了他一会儿,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你医术高湛,想来必定是该知道的。”
张毅之站着,挂着空荡荡的衣袖,低头哑声道:“府主请说。”
燕君行道:“你可听说过,龟息丹?”
张毅之听得笑了一笑,道:“龟息丹,不过是江湖传闻。属下从小学医,从未见过那种东西。”
燕君行不死心,道:“一定有的。你也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你师元阳子,本就亦正亦邪,活了上百的岁数,这东西,你们师门一定有流传。”
张毅之咬死了,道:“没有,只是江湖谣传。”
燕君行顿时有些烦躁,道:“你看我夫人,死了那么几天,尸身一点味道都没有,如安睡一般。难道不是假死?还有我刚才…”
燕君行想说他发现棋归从棺材里爬出来偷吃的事情。
然而张毅之打断了他,道:“府主,您是思虑过甚了,夫人她,已经不在了。”
燕君行顿时脸色发青。他一世聪明,却也绝想不到张毅之会帮着赵国人策划助棋归逃跑。他更怀疑的是,或许张毅之也更希望棋归永远不要醒过来。
他冷着脸道:“你真的没听说过?”
相比起来,张毅之的条理还很清晰,他道:“相信学医的人,没有听说龟息丹的人怕是很少。但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属下从未见过相关的记载,也配不出那味药来。若是府主您实在想不通,属下可以去把家师请来。”
他抬了抬头,道:“或许家师知道得多一些,也不一定。”
等他跑出去把元阳子请来,又回到京城,棋归早就被封入墓葬饿死了!或者干脆跟人跑了!
燕君行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为医,总有一些门路和手段。”
张毅之道:“属下尽量想想办法。只是府主,您是军机府的顶梁柱,希望您节哀顺变。”
燕君行顿时暴躁地想打人。
现在的燕君行,就陷入了死胡同之中。明明知道棋归是假死,却没有丝毫办法。赵国旧部抓来了,恐怕也拷问不出办法,他也不愿意因为这个,以后被棋归记恨。
有心想要等待下一次赵国旧部把棋归弄起来吃饭,可是现在离入葬的时间却也不多了,就算棋归一天都躺着不吃等着入葬,也饿不死。
他耐心地守着,果然没有等到棋归再爬起来的时候。横了横心,便想着索性等入葬以后,赵国旧部有所行动,再来个请君入瓮!
而此时,八部骑兵各大中将也已经齐聚燕京,精心策划明日救人之事。
“既然要下葬,棺材必定会封死。若是咱们不尽快把公主救出来,公主就会真的死在墓葬之中了。”冯邵道。
李宛道:“按照品级,以及驸马对公主的宠爱,公主应该会葬入燕国王陵。王陵守备森严,我们可混在送葬队伍中,再图之。”
李石皱着眉头道:“可是驸马已经有所察觉…”
李宛冷冷地道:“他倒是聪明,只是现在苦于无法让公主醒过来,才耐着性子等着咱们出手。我猜,他是想在明日,公主下葬之日,再请咱们入瓮,将咱们一网打尽!”
冯邵道:“那…”
李宛道:“他有顾忌,他的顾忌便是想让公主醒过来。只要公主不醒他便不敢贸然出手。不然抢回去,也是死人一条。”
李石急道:“可是咱们也不能让公主老这么龟息下去啊!”
李宛横了他一眼,道:“驸马不比常人,咱们要和他斗,若是要赢,便只能比谁更心狠。就这么定了,直到摆脱驸马,就让公主一直龟息吧!”
李石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但是大局当前,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只是想想棋归,心里难免有一种说不清倒不明的痛楚。
两边都在抓紧布局,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人都死了,燕王和王后也变得非常宽容,同意让棋归以武侯爵夫人以及先王第十子正夫人的身份葬入王陵,其中也有为了安抚燕君行兄弟的意思,连葬礼也格外恩赐,要办得隆重。
这一天,燕君铭起得比燕君行还要早。一大早,他就打晕了看守的人,通红着眼,笔直地站在灵堂里棋归的棺樽旁。看着她宛如沉睡那般的容颜,倒是没有燕君行想得那么多,只是觉得心里难过,又是悔恨又是悲痛。
不过凭他简单的思想,总是把一切都理想化。如果此时棺材里躺着的是已经发臭的棋归,不是他现在所见的美人,恐怕他的悲伤也会打一些折扣。
燕君行一身素白,到了灵堂,看都没看燕君铭。只是看着那还在沉睡的妻子,看了很久很久,最终道:“盖棺吧。”
下人抬了棺盖来。
燕君行突然道:“不要钉死,留足气孔,免得夫人闷得难受。”
下人诡异地看了一眼,从来还没听说过给死人留气孔的。可是面对燕君行这个煞神,他们也不敢说,这样只会让夫人的尸体烂得更快。
又看了一眼棺中的美人,他们想着,或许是含了避腐丹一类的东西吧,都去了那么久了,还是这么…新鲜。
棺盖慢慢地盖上了。
燕君铭顿时心肝俱裂,差点就要扑上去不让人盖,被一直用眼角留意着他动作的的燕君行提住后领提了回去。
燕君铭顺势跪在了地上,痛道:“十哥,我错了,我从前都错了!”
燕君行听得也非常难受,真想踹他两脚,可是被他压抑住了,只冷冷地道:“你要是再闹事,就不用去送葬了。”
燕君铭一听哪里肯答应,他现在恨不得就巴在棺材上,不让人把棋归带走。
看着人抬了棺材起来,慢慢出了灵堂。
他难过得几乎落下泪来,在心里慢慢念着那个名字。
棋归,棋归。
马车运着棺樽,燕君行骑马在册,一片缟素的送葬队伍,慢慢地往王陵的方向走去。
围观的百姓都被驱散开来。可是这一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武侯爵那红颜薄命的夫人,隆重的葬礼。
到人去了,才有人慢慢地想起来。那位夫人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样狐祸媚主,她生前为燕国孤儿的事情致力奔走。死后,武侯爵为了纪念她,也开始关心街头乞儿和战乱孤儿的处境,为燕国子民带来不少实在的益处。
至于她的死因,有人说是病死,可是也有人说是被毒死。燕国是一个舆论高度开放的国度,大街小巷也常有人议论国事。
说书人说起这位昙花一现的夫人,也是满脸惋惜。只叹生不逢时,美人薄命。
而那一日,浑身缟素的英雄,那悲怆的神情,更是让人津津乐道许久,衍生出了不少英雄美人的故事。
燕君行管不了这些鸟事。
眼看送葬队伍渐渐进入王陵,一路无忧。他心想着,看来是真的打算在王陵内动手了。送葬至王陵,他神色冷静地让人开陵下葬。
浑身素白的百合和兰儿手里拿着匕首上了前,道:“我等愿入陵,为公主殉葬。”
燕君行斜睨了她们一眼,答应了。
大米小米有心想拦,可是却没来得及出声。只好两姐妹一起,抱头痛哭。
燕君铭也躲在马车里,大老爷们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不敢去看入葬的情景。心里在想十哥可真狠啊,竟然还能这么冷静。难道他和十哥,就真的差那么多?
棺樽被送入墓室之中。这本是燕君行的陵墓。
早年征战得胜归来,燕王问年轻的燕君行要什么赏赐。
燕君行淡淡地道:“不如先给臣弟起一座陵墓吧!好过日后死得匆忙,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当时燕王十分动容,亲自令人督造了此陵,作为君王陵最大的陪葬陵。
只是没想到先躺在这里的,会是他的棋归。
棺材被放在了中间墓室的其中一张停尸床上。
燕君行站在棺材边上,突然道:“开棺。”
下人不敢异议,开了棺。
当着所有人的面,燕君行看着棺材里的人,道:“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可是我知道有人听得见。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不然,来日待我抓到你,便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大多在想,可怜好好的一个战神,难道是疯了?
他不管别人,直接伸手在怀里取出一个…苹果,掰开她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放在了她手里让她握着。
“盖棺。”
然后就转过身,大步走出了陵室。
王陵又重新沉寂下来。
说到假死的滋味,那和睡觉绝对是不一样的。恐怕就真的和死了差不多。棋归整个过程,对自己的身体都一点知觉都没有。整个思想也沉寂下去,好像被封印在沉沉的黑夜之中。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也没有悲伤没有思念,更没有快乐和杂念。
按说,她也是没有意识的。
可是有人去掰她的手的时候,却发现死活掰不开,她就是下意识地死死地握着那个苹果不肯放。
李宛骂了一声:“什么时候了,死了还不忘惦记着吃!”
李石忍不住道:“她若是要拿着,就让她拿着吧。”
李宛不甘心地又掰了两下。
第103章 心软
百合连忙道:“请别再掰了,担心伤着公主。”
李宛只好放弃了,俯身把棋归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冯邵道:“走吧。”
要说活人肯定比死人好带出去,感觉棋归的身体有些僵硬,众人都有些发急。可是却不能提前把棋归唤醒,只好由李宛抱着她,从挖好的隧道出了陵寝。
狡猾的李宛故意没有用带篷的马车,而是直接用一辆拉着木板的农户专用的牛车,把棋归给放了上去平躺在上面。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棋归惨白的脸色。
李宛也不急,自己赶着牛车,由八部骑兵的人护卫在侧,慢悠悠地打算出城。
身后跟随的人一口牙都咬碎,还是迟迟没有等到棋归苏醒过来的那那一瞬间,能冲上去抢人。
起初双方倒是都沉得住气。
到了天明,李宛用早就准备好的薄棺把棋归装了,并且毫不避讳地把棺材给钉死了,一点缝隙都没留。这才晃悠悠的,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这时候,一伙人走,一伙人跟,倒是也都还按捺得住。
可是眼看着路上又走了一天,双方都有些不淡定了。
李石跟在旁边,走得满头大汗,倒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因为担心害怕。连百合和兰儿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
“骑主…”
要知道龟息者虽然看着好像气息全无,其实也还是有气息的,只是会呼吸得非常非常慢,慢到燕君行那样的高手也察觉不了。可是这样闷了一天了,恐怕棺材里那点薄弱的气,怕是供应不上了。
百合犹豫地道:“不如,咱们偷偷在棺材上打个孔吧。”
李宛也心燥得厉害,可是想到身后尾随的人,还是勉强按捺住了,道:“不要轻举妄动。咱们忍不住,想来他更舍不得!”
众人便都不说话了。
又走了半天,最终冯邵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难道真的要拿公主的性命开玩笑!”
李宛眯起了眼睛,最终无奈,将牛车停了下来,道:“停下,开棺。”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才去把棺盖打开了。果然,棋归已经脸色发青,倒是更像死人了。
几乎是同时,几个高手都感觉周围的气流有微妙的变化。应该是对方开始有了动作。
李宛把棋归抱了出来,道:“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他把棋归往肩上一扛,大喝一声,道:“我先去也!”
脚下一踩用了浑身解数使了轻功,狂奔而去。眨眼之间,便有一条黑色的人影闪身追了上去,寻常人几乎看也看不见。
冯邵等人立刻兵刃出鞘,和后来追上来的军机府士兵斗到一处。
追着李宛的人自然是燕君行。要说轻功,擅长攻伐之术的燕君行自然不如李宛,何况李宛擅长奇门遁甲,边跑还能随手布阵,虽然一路上都是最简单的障眼法,可是也着实让燕君行追得吃力。
只不过是这样一来,本来就背着一个人的李宛,速度又被拖慢了许多,燕君行追得更狠了。
李宛跑了大半天,都没有甩开燕君行,心里不由得苦笑。这个“表妹夫”还真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轻功也这么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