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行想到燕君铭那个个性,也是大为头痛,道:“你是做嫂子的,别跟他计较。”
棋归哭得更大声了。
燕君行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左肩,道:“小声点,别把人招来了。”
棋归把脑袋轻轻倚在他肩上,强止住哭泣,哑声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燕君行沉默了。
棋归也不傻,她看出来燕君行其实伤得不算太重,可是偏偏被燕王拿这个当借口留在了宫里。看来燕王还是没有打消他的顾虑。
最终,燕君行道:“你也…不用害怕,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回去了。”
棋归闭上了眼,刚刚哭了半天,这会儿鼻子才通了,顿时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她大惊失色,连忙坐直身子,颤着手指解开了燕君行胸前的衣裳。果然,胸口上用纱布包着一层,还染红了一小块。
燕君行微微一哂,拉了衣服来盖住,道:“不是很重。是我故意叫人包厚实一些的。”
虽然她这么说,可是棋归想想当时的情景,却还是觉得害怕。一时之间,她只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说不出话来。
燕君行看她的小模样也有些心疼,便道:“你放心吧,现在王兄还不会杀我。燕国还离不得我。”
棋归立刻哽咽道:“那以后呢?天下一统,就要兔死狗烹了吗?”
燕君行摸摸她的脑袋,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害怕啦,害怕啊,趁早另寻个好人家,别跟着我担惊受怕的。”
棋归的眼睛又红了,把头挨在他怀里,不说话。
燕君行叹道:“别难过了,傻丫头。你妹看见你相公身上到处都是伤?比这凶险十倍百倍的时候,也多了去了。这次,真的不算什么。”
棋归揪着他的衣角,几乎想问他要不要和自己逃走了。可是话到喉咙口,又被理智给压了回去。
她最终道:“将军,我再想个法子,把你弄出去吧。”
燕君行哭笑不得,道:“得,你要是再想个那些仙人跳的法子,我就怕我没那个小命来消受了!”
棋归顿时炸了毛,突然被他捏住了下巴,抬起头来,由着他深深地吻了下来。
要说从前,每次做那档子事,棋归都说不上喜欢。就算是少有的主动几次,也是因为她实在是喜欢燕君行,想着要哄他高兴。无非就是因为燕君行实在太狠,体力又太好。每次开始之前的那些温柔的承诺转眼就跟屁似的放了。
可是这一次,他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倒是不能怎么样了,只是搂着棋归的肩膀,安静地同她深入浅出地接吻,技术倒也不错。棋归不自觉地把半边身子倚在了他没有受伤的那一边的肩膀上。
两人缠绵了许久,直到气息都有些急了起来。
燕君行猛的推开了她,两人都很尴尬,喘着气不敢看彼此。
燕君行有些懊恼地想着,他跟那事儿还真是没什么缘分,她的病快好了,自己却又倒下了。
摸摸她的脸,他的声音有些暗哑,道:“好透了?”
棋归道:“没呢,还有印子,用脂粉掩住了。”

第99章 下决心

燕君行搂着她,道:“嗯。”
今日一见,许是因为有思念的缘故,只觉得比从前更加惊艳。
棋归突然又哭了起来。
燕君铭道:“哎,你这又怎么了?”
棋归哭诉道:“我怕将军会怪我。”
燕君铭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棋归把头埋在他脖子里,道:“将军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无论如何不要怪我。”
燕君行一听就一个激灵,单手扯着她的后领把她扯了起来,眯起眼睛,审视她。
棋归满脸泪痕,哭得停不下来,转而又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道:“你干嘛,又想骂我?”
燕君行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倒是忘了!”
这几****总觉得有些不安,现在想起来,竟然是因为他在宫里,怕看不住家里那个不安分的媳妇。要知道,越到后来,他越发现,八部骑兵首领李宛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别看八部骑兵人数不多,可是配合阵法之妙,以一当十甚至当百都是不遑多让。
他们背地里策划着什么,燕君行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许他们动他燕君行的媳妇。想一想,又怕棋归经不住诱惑,真的就被他们给哄去了。
棋归趴在他怀里,哽咽道:“将军,您可千万不要生气,我还有一个大消息,没有告诉你…”
燕君行漫不经心地摸着她的脑袋,道:“什么大消息?”
棋归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
“我怀孕了。”
“什么!”
棋归抬起头,有些脸红,轻声道:“前几天,发现的,月事没来,又老是有些气短。我对照医书给我自己诊了脉,发现确实怀孕了。”
孕妇的脉象非常有特征,也就是俗称滑脉,用手把脉的时候,感觉脉象像是有一颗小圆珠子在里面滑动似的。棋归把了好几次,确定就是怀孕了。
燕君行不敢大声,怕吓着她似的,但是喜笑颜开,搂着她道:“多长时间了?”
棋归的耳根子微微发红,道:“不知道,我猜,约莫刚满月没多久。”
燕君行用力亲了她一下,道:“给我生个长子吧。”
棋归道:“你不喜欢姑娘?”
燕君行认真地道:“喜欢。”
但若是能生下长子,棋归的处境也会轻快一些。
棋归懂了,就靠在他怀里,道:“嗯。”
她又道:“将军,您刚被软禁的时候,我召见了府里的陈昭将军。陈昭将军言只要您能出宫回到军机府,便有把握能先护住您的周全。您有没有什么话,让我带出去?”
燕君行想了想,摸摸她的头发,道:“你去对他们说,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现在也无法可想,可是燕君铭生性冲动,他就怕到时候又闹出什么事端来,把事情反而越弄越糟糕。
棋归道:“他们若是不信我怎么办?尤其是小侯爷,他现在怀疑就是我要刺杀你呢。”
燕君行亲了亲她的嘴唇,凑在她耳边道:“你把这话对陈昭去说,他会信你的。“为何?”那天陈昭对她表现得,也相当犹豫。
燕君行道:“我说他会信,他就会信。”
军机府诸将中,陈昭最为老持沉重。他一定已经看清楚了现在军机府的情势,确实不适合轻举妄动。但是燕君行不在,府中自然而然便以燕君铭为尊。陈昭要劝,却也有心无力。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
而现在棋归给了他这样一个理由,说是燕君行带出来的话,那么他没有理由不接着。就算诸将还有疑虑,可起码可以让那些和他想法一样的人勇敢地站出来。
棋归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眼看时辰不早,棋归不敢久留,站起来要走。
燕君行嘱咐道:“好好照顾你自己,也好好照顾我儿子。若是有什么事,记得不要硬出头,等我回来再说。”
棋归点点头,道:“将军放心,请您也保重。”
燕君行拉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道:“去吧。”
棋归回过头又看了一眼,终还是走了。
后来的事情发展的,既顺利又不顺。燕君行作为一国最高将领,面对这样的战乱年代,而且有战争一触即发,长期被留在宫中,本身就不大妥当。下面的朝臣渐渐就开始有了非议。
棋归带回去的消息,说是燕君行交代不要轻举妄动。有人信了,有人不信,里里外外吵吵嚷嚷的一片。棋归自知自己该避嫌,便只说了那一句话,然后就闭门谢客。
然后这场燕国朝堂之争愈演愈烈。陈昭为首的一群将领暂时还是没有压制住以燕君铭为主的激进派。没过几天,燕君铭就联名大臣上了折子,痛陈燕王惑于陈妃,扣押大将,延误战机之过。
上完书,他就自己解甲跪在燕王宫门口,等待发落。
这有的时候,一层窗户纸,若是捅破了,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原本燕王也没说燕君行是被他扣押的,只说留他在宫中做客,养伤。这样彼此还能留点情面。可是燕君铭这么一闹,就算能救得了燕君行,逼得燕王暂时妥协了,却也埋下了恶果。
燕王当然是做足了姿态,亲自出宫,扶起燕君铭,并夸他是诤正之臣,并下罪己诏解释此事,将冯昭仪直接贬为八品御女。
这样一来,燕王的态度摆在这儿了。你看,他那么宠爱冯昭仪,还不是说贬就贬了。你燕君行作为燕国战神,燕国的大英雄,受万民敬仰,又怎么能祸于女色?
立刻有人上书,学着燕君铭之前的模样,上书痛陈了武侯爵燕君行往日的诸多不检点。绕来绕去,都是说他耽于女色,生活不检点。并且那女子来历不明,不知道是何居心。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危堂,若是燕君行没有被迷了心窍,也该像燕王学习。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最后竟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出城多日的李宛又回来了,站在了棋归的面前。
“公主。”
燕君行还没有回来,棋归眼下的黑眼圈倒是越来越重了。她道:“你回来了。”
李宛道:“已经查清楚了,第二批刺客,是冯昭仪的人。”
棋归已经不大关心这件事了,半眯起眼睛。
李宛看了她一眼,道:“此地,怕不是久留之地了。”
棋归摸摸肚子,道:“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李宛顿时眉心直跳,一脸防备地看着她。
棋归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们将军毕竟是燕王的亲弟弟,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也就不跟着瞎掺和了。”
李宛心想,他们的兄弟感情可让人不敢恭维。谁不知道当初燕王手拿大刀,专砍自己兄弟的人头。
棋归笑道:“我是要你去办别的事情。”
李宛深吸了一口气,道:“公主请说。”
棋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道:“我要冯昭仪的人头。你去把她杀了,我即可就能随你们走。”
李宛一怔,猛的抬起头。
曾经在他心中,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几时,成了这个样子?
半晌,他道:“好,请公主等一等,属下这就去把冯昭仪的人头取来。”
棋归回过头的时候,李宛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他说马上,结果果然是马上。几乎就是棋归回去睡了个午觉的功夫,就听说宫里那个冯昭仪被人摘了人头。
燕王终于有了警觉性,心想自己这王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成了刺客常来之地,紧急调配了宫中的防御力量。不过这也是后话不提。
李宛有心要给棋归一个教训,提着人头打算去吓唬她,结果刚走进尚武居,就听见一声:“王后娘娘驾到!”
他连忙避了开来,躲在一边的树上。
棋归匆匆忙忙地出来接驾,正好迎到燕王后在门口,她一屈身边跪下了:“给王后娘娘请安。”
燕王后看了她一眼,笑道:“起身,本宫今日来,是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的。”
棋归站了起来,面不改色,道:“何劳娘娘亲自走一趟。”
燕王后抓住她的手,由她扶着往屋里走去,一边道:“事关重大,还是得本宫亲自跑一趟,本宫才放心。”
棋归服侍她坐下喝茶。
燕王后品了品茶,道:“这好消息,就是你夫君,小十,明儿就能从宫里回来了。要说老十这孩子也怪倒霉的,不过是在宫里做做客,竟然就弄成了这个样子。”
棋归听了也是非常欢喜,可是在燕王后面前却不敢失态,便笑道:“谢王后娘娘恩典。”
燕王后看了她一眼,道:“小十是个好孩子。他从小便老持沉重,又天赋异禀。帮王上带兵打战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异心。我们虽是叔嫂,可我这心底啊,其实是把他当成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的。”
棋归默默地听了,道:“娘娘的一片苦心,将军都明白的。”
燕王后道:“你想不想听一听,那个坏消息是什么?”

第100章 赐死

棋归估摸着猜了猜,坦诚地道:“娘娘是不是想说,近日许多风波都是因臣妾而起,所以,臣妾不能再留在将军身边了?”
闻言,燕王后有些惊讶,然后倒是笑了起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明明是来要人家的命的,可是,却是这么居高临下的,云淡风轻的。
棋归苦笑,道:“娘娘,臣妾自认自打出嫁,一直安守本分,从未惹是生非。”
燕王后无情地道:“可是你的身份和小十不匹配。你现在所得的一切,都不是你该有的。你一个小乞儿,享了那么多日子的荣华富贵,却是要折福的。”
棋归不说话了。显然是早就料到了今日,所以面无表情。
燕王后看着她,道:“你放心,你身后,本宫会替小十寻一个门当户对,身家清白的姑娘,亦会好好照顾小十和果果。”
棋归冷笑,道:“只怕将军不肯。”
燕王后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你难道以为,你能抗旨?”
棋归站了起来,轻蔑一笑,道:“不敢。不过,纵是要死,也有几句话想说,并且,有一件礼物想送给王后娘娘。”
站在燕王后身边的耿嬷嬷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忙道:“放肆!王后既然赐死,那便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了!”
燕王后摆摆手,道:“无妨,让她说。”
棋归冷冷地道:“不让我说,我也是要说的。你以为你出身高贵,便能将人命当成蝼蚁那般践踏。你们以为把过错全推到我这个弱女子身上,大燕朝便会千秋万代,永垂不朽。真是可笑。”
耿嬷嬷冷汗直落,连声道:“放肆!”
棋归哈哈一笑,道:“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又怎么不敢放肆!”
燕王后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些不屑,显然以为她在垂死挣扎,她道:“说完了吗?”
棋归道:“不止,臣妾还有件东西,要送给王后娘娘。”
“来人!”
李宛早就乔装成侍女,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给棋归行礼,道:“公主。”
燕王后嘲道:“她算哪门子的公主!”
棋归接了那个匣子在手里,道:“我是不是公主,还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李宛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把头低下了。
棋归道:“王后娘娘,虽然我对你多有不齿,可好歹从前也敬佩过你。这物件,就当做赠给娘娘的临别之礼吧。”
燕王后是何等胆识,让身边的人接下了,却没有马上打开。
棋归对李宛道:“你出去。”
李宛朝她使了个眼色,退下了。
耿嬷嬷唯恐时间拖过去,又多生是非,连忙上前,道:“时辰不早了,夫人请上路吧。”
燕王后道:“那就上路吧。”
棋归转过身,走进内室。
“嬷嬷,请您照顾好果果和小鱼。”
耿嬷嬷不敢多说,将手中捧着的小药瓶子递给了她,道:“夫人,请上路吧。”
棋归坐在了床上,伸手抚平了榻上的一点皱褶,然后将药饮下,躺在床上闭目等死。
帐外,燕王后叫人把那匣子拿得远远的,打开来看。侍女拿在手里,刚打开来,里头赫然是一颗圆滚滚的人头,染满血的青丝,和紧闭的双目,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在宫中被人刺杀的冯昭仪。
“啊!”
燕王后上前一看,顿时肝胆俱裂,大叫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耿嬷嬷走上前来,跪在燕王后身前,也没去看那个人头一眼,道:“娘娘,夫人已经去了。”
燕王后不信,有这等手段,深宫中可取冯昭仪的人头,怎么可能会这样束手待毙!她三步并作两步掀开帘子进了内室,却见美人确实已经躺在了床上,双手交握于胸前,美目紧闭。
她急召了军机府的军医张毅之来诊脉。
张毅之诊过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娘娘…夫人,确实已经去了。”
燕王后这才信了,看着那个装着头颅的匣子,面色复杂,最终,道:“武侯夫人因疾暴毙身亡,着令军机府准备发丧。”
“是。”
“另外,快去把刚刚送匣子的那个侍女找出来!”
“是!”
“摆驾回宫!”
燕王后现在忧心如焚,也顾不得床上躺着的死尸和张毅之等人,匆匆忙忙地带人和那颗人头,出了军机府。只是,那个送匣子的侍女,却好像消失了那般,任是军机府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
大家都忘了,张毅之还留在棋归身边。
他慢慢地跪了下去,伸手轻抚摸床上那人温度正逐渐褪去的脸颊:“最终,还是让你丢了性命。这都是,我之过啊。”
若不是他当时怂恿棋归去见陈使,后来的许多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他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窝子,低声叹道:“在人间护不住你,黄泉路上,就让我陪你走上一遭。”
剑锋入肉,他闭上了眼。
突然手腕一痛,“锵”的一声,手里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张毅之大凛,来者手段极高,竟然到了近身他尚且不知的地步!睁开眼之后,却是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女站在眼前,正冷冷地瞧着他。
李宛佩服张毅之的义气,因此才出手相救,他看了看床上的女子,又看看张毅之,出口便是男人的声音,道:“你记住,这条命,是欠我们公主的。”
张毅之说不出话来。
李宛伸手探了探棋归的鼻息,道:“我要带公主离开,府中尚且需要一个内应,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
他一顿,又道:“我们没有料到燕王后竟会匆匆下手,很多东西没有准备妥当。可是按照你们燕国的规矩,公主死后,择日下葬,我恐让人看出端倪。你既称神医,应该有手段,来帮公主遮过去。”
张毅之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了事情的不对劲,马上站了起来,冷眼看着李宛:“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宛笑道:“我想你是明白的。现在公主不能再留在燕国了,我要带她走。”
“你要带她到哪儿去?”
李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吧,燕国人辜负了公主,这笔账,我迟早也要带着公主回来算的。”
从来只有他在棋归跟前儿受气,从来只有他被棋归踩在脚底下。那么他也决不允许有人,平白这样轻贱他大赵唯一的公主!
即使国亡了,在八部骑兵心中,她也是永远的公主。他们也绝不允许,他们心中的珍宝,像这样死去,哪怕是假死也不可以!
门外传来了哭声,显然是军机府的妇人们听说了事情,纷纷跑来哭丧了。
张毅之和李宛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开,匆匆离开了此地。
出乎意料的,燕君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很平静。
原本今天中午,燕王就答应派人送他回府了。而他和燕王畅饮的时候,则由燕王后来到了这里,下旨毒杀了他的夫人。等他回去之后,面对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燕王也在试探看他的反应。他若是怒极攻心,做出什么忤逆之事,也正好是个借口。
可是他没有。面对床上那具尸体,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对身边哭丧的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陈夫人哭道:“府主,请节哀。”
白夫人亦在抹眼泪,一边道:“还是将夫人的遗体移出去比较好,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放着,那边已经在准备灵堂…”
燕君行突然咆哮道:“滚!”
众女顿时都噤了声,有些惊疑不定地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陆陆续续都退了出去。
燕君行伸手去摸她的脸,发现果然是冰冷的。他咬牙切齿地道:“又想跟爷玩这种仙人跳的把戏?你以为爷真会被你骗了?”
“赵棋归,你给我起来!”
“起来!”
“赵棋归…”
“难道你真的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我…”
燕君行握着她冰冷的指尖,突然觉得心中钝痛得无以复加,好像就要喘不过气来。
“你又何必呢,难道有什么事,我会护不住你吗…只要你能跑出来,跑到我身边来,不就好了。”
他自说自话,却有一颗灼热的泪珠,突然落在了她的脸上。看起来好像是她为这场无奈的生死离别而哭泣一样。他伸手轻轻地给她揩了去。
“好,你要跟我玩这种下作的把戏,我就陪你玩到底!”
他离开了棋归,先出去找了原来进入军机府的旧人。可是只找到百合和兰儿。两个女孩子都躲在池塘边上,泣不成声。任燕君行怎么问,她们都是一口咬死,棋归是被燕王后给赐死的。
燕君行冷冷地道:“既然你们的公主已经死了,你们还活着,有什么用。”
说着,抽出佩剑,先抵上了百合的喉头。
百合闭上了眼睛,哽咽道:“即使驸马不动手,我们也不打算活了,只等亲眼看着公主下葬,便要随公主而去,为公主殉葬的!”
兰儿也跪在了百合前面,道:“驸马不若连兰儿一块儿杀了吧!只求驸马,待我们死了以后,将我们和公主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