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之心中苦涩,道:“可却是属下,将公主您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棋归倒是看得很开,道:“大人您也不能这么说,陆展耀早就认出了我,就算我那天不去,想必事情还是要败露的。到时候扯出我是赵国公主的身份,倒是更加…”
她扯出一个笑容,道:“这场病,我倒是因祸得福了。不然,也不能躲这么久。”
让她有时间好好做准备。
张毅之道:“终归是属下莽撞了。若是公主您有什么意外…属下,便是万死,也…无法向府主交代了。”
棋归低声道:“没那么严重。您和侯爷多年出身入死,侯爷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您为难的。”
张毅之怔住。
他忍不住抬头看她。她脸上有一块奇丑的色印,可是,却更衬托得完好的那半张脸,娇美可人,在阳光下,好像让人心醉。
可是他绝没有想到,棋归会说出这种话来。
心里好像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拽住了那般,几乎要渗出血来。就好像,自己心中,一直是最珍贵的一件宝物,不属于自己倒罢了,却要眼睁睁地瞧着,被人轻贱在尘埃之中。
棋归不懂得他为什么变脸,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大人…”
张毅之低下头,道:“谢公主关心。”
说完,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棋归叹了一声,倒是没有心思去管他的去留。
百合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向兰儿使了个眼色,才道:“公主,奴婢先去一趟净房。”
棋归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然后转身往里走,一边问兰儿:“这次我打算把大米小米都调到别院去跟着果果。”
兰儿一惊,道:“怕是驸马不能答应。”
棋归突然停下了脚步,努了努嘴,道:“看,他来了。”
燕君行看到棋归在院子里遛弯,也非常诧异,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前来,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棋归道:“晒太阳啊。”
燕君行吃惊地笑了起来,道:“确实该晒晒太阳,不然人都快发霉了。”
棋归不满地嘟着嘴,道:“就是嘛。”
燕君行搂着她往里走,一边纳罕地道:“刚刚说什么呢?”
棋归无所谓地道:“说光有小鱼我还不放心呢,还有大小米,她们两个身手最好,我想把她们也留在别院,照顾果果。”
燕君行突然站住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棋归心中有些忐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道:“怎么了,你不答应啊?”
燕君行盯着她,道:“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棋归默了一会儿,道:“有什么不妥当的,反正人你都已经给我了,难道我还不能自己指使啊?还是说你给我的人,我倒做不了主了?”
燕君行耐心地道:“她们是你的贴身武婢,离了你身边,你的安全怎么办?”
棋归无所谓地道:“不是还有百合和兰儿吗!”
燕君行眯起了眼睛,道:“你把我的人都调走,到底是想干什么?”
棋归没想到他这么敏感,顿时背脊发凉,咬了咬牙,道:“我没想干什么啊,什么叫把你的人都调走啊,不是还有你吗?”
她挽住燕君行的胳膊,大胆地直视他的眼睛,笑道:“难道你白叫了战神之名,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么?”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话,可是却大大地刺激了燕君行一把。
燕君行的脸色突然变了,连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哑,他道:“我当然能护得住你。不管…我都会护着你!”
下一秒,棋归被他紧紧搂在了怀里。
兰儿知趣地退下了。
棋归感觉他用力,情绪好像非常激动,不由得有些忡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低声安抚道:“怎么了嘛,站在大门口…”
燕君行回过神,倒是松了松怀抱,只是没有放手,而是摸摸她的脑袋,也放柔了声音,道:“没事。”
棋归轻轻靠在他怀里,道:“将军啊,我们进去好不好?不知道您的暗卫有没有在暗地里瞧着咱们呢。”
燕君行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但想到她是女孩子脸皮薄,还是拉着她的手,一块儿进了屋子。
不过大小米的事情,棋归就留了个心眼。自己是已经和燕君行说过了,虽说他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不是。
燕君行看见屋子里来不及撤走的凳子,道:“谁来过?”
棋归道:“苏贵妃和金伯夫人,黄伯夫人,还有谨伯夫人来过。说是代王后娘娘传旨,让我月底进宫去看菊花去。”
燕君行看这些凳子散乱地放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发了脾气,道:“最近尚武居的洒扫婢女,是越来越不尽心了!”
棋归连忙去叫婢女进来把东西都收走。两个洒扫婢女都战战兢兢的。要知道燕君行以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情的,就是他自己的膳食,端上来卖相不怎么好,他甚至都注意不到。
那两个婢女一边收拾,一边又忍不住往棋归脸上看了一眼。
棋归转过身装作没看见。
燕君行脱了外袍递给棋归,道:“那什么菊花会,你不去也罢,这不是病还没好吗?”
他是怕到时候棋归的脸没好透,去了不自在。也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棋归轻声道:“您可以把我打发到别院去养伤。王后娘娘并没有下旨,若是能像从前那样,以退为进,或许可以…”
燕君行想了想也觉得这可以是个办法,可是转了个念头又道:“不行。”
棋归急了,道:“为何?”
燕君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在她跟前儿避讳,直接一言道破,道:“你别以为你那点心思瞒得过我去。最近李宛那群人,都非常活跃,我怕是迟早会有动作。”
棋归:“…”
燕君行不过是试探,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一副做了坏事被捉住的样子,顿时心就开始往下沉。
平心而论,他现在的处境,跟四面楚歌差不多。每天要防着宫中对棋归有加害之心,还要防着他那个弟弟时不时又脑子一热弄出点什么事情来,更可怕的是,棋归竟然还有窝里反的心思!
他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第95章 软禁

棋归的脸皮一向很厚,就算被这样捅破了窗户纸,也没有立刻就羞愧得无地自容。她和燕君行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还扯了一个笑容出来,道:“将军,您在说什么啊…”
燕君行的口齿清晰,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我说,我看李宛他们,迟早会有动作。”
棋归突然在他眼中看到一丝杀机,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吧,这事儿真不能怪燕君行。要知道,换了任何男人,面对反骨的老婆,也是会有一种“掐死的心都有了”的感觉。只不过这种感觉在文人身上,最多就是怒目圆睁,夹杂着各种愤怒,失落,诸如此类的种种情绪…
可是放在一个征战多年杀伐无数的武将身上…这种杀气,就会被实体化了。
就算他一万个没有伤棋归半根手指头的念头,可是他的眼神,还真是,就把棋归给,吓住了。
棋归只觉得浑身发冷,动弹不得,只能僵在原地。
燕君行扶住她的肩膀,道:“嗯?”
棋归脑子还没转过来,眼睛先开始氤氲,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就掉了出来。
“…”
燕君行傻了眼,杀气一泻千里,顿时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你…你哭什么!”
还有脸哭!
棋归抹着眼睛道:“吓死我了!”
燕君行:“…”
“你不是胆大包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棋归的眼泪怎么抹也没有抹干净,索性就借着哭腔把情绪都宣泄了出来:“你,你就知道回来吓我。李宛干了什么,我怎么知道啊?你就瞪我,就知道瞪我!我招谁惹谁了,就我倒霉,弄成这个样子,门都没出,还要白白担那么一个虚名!”
燕君行:“…”
棋归扯了帕子来擦眼睛,一边道:“你们都了不起,有事什么时候会跟我商量啊?你现在觉得我和李宛他们一条心了,是吧?李宛还觉得我被你的美色所误,脑子都不清醒了呢!”
美,美色…
棋归想了想又不甘心,扯了帕子狠狠揩了揩鼻涕,一边道:“你这个狐狸精,负心汉…就知道欺负我…”
最终燕君行败下阵来,哭笑不得地道:“越说越没谱!”
他讨好地轻轻去摸棋归的肩膀。棋归一扭身把他甩开了。
燕君行无奈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好像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招你哭得这么伤心?还是说,你不会是心虚吧?”
棋归缩了缩肩膀,道:“对,我心虚。”
燕君行的手用了力,掐得她的肩生疼。
棋归吃痛,却没有叫疼,背着身,道:“自打我的脸…你就越来越没耐心了,你是不是又想打我了?”
燕君行的手松了松,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棋归用帕子遮着脸,道:“我心虚,我难受。美人哭起来,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哭起来,只能说是丑人多作怪,一定难看极了吧。可是你偏偏要吓唬我,偏偏要逗我哭。”
燕君行被她颠三倒四的言论算是折腾得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看她这样,又把她的脸掰过来,她起初是不肯的,后来还是拧不过他。
他一点一点地给她擦掉眼泪,低声道:“别哭了。”
棋归的心神一颤,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一丝的,疲惫的意味。
燕君行吻上她的泪痕,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低声道:“真的,别哭了。”
我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护你安好,让你喜乐。
棋归伸手搂住了他。
燕君行低声道:“答应我,别离开我。”
半晌,棋归道:“嗯。”
燕君行搂着她睡了下去。
激情就像一层热浪,慢慢地退去之后,身上便只剩下慵懒的满足,和一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地情绪。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棋归躺在燕君行汗湿的胸膛上,他的手在她背脊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抚摸着。
他道:“想什么呢?”
棋归拿脸在他胸口上蹭了蹭,低声道:“我在想,除了王姐,将军是对我最好最好最好的人了。”
燕君行嗤笑了一声,道:“还排在你王姐后头。”
棋归慎重地想了想,又道:“不对,将军是对我最好的人。”
换了谁,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原本以为,只有无所事事的百姓,才会终日为什么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津津乐道。她以从前的十二年的公主的身份,可以确定,在权贵之家,在帝王之家,所有的感情都是次要的。享受那份尊荣的同时,也要为王权牺牲一切。
可是,这段时间的燕君行,却褪去了战神的光辉…好像笼罩上了一层凡尘烟火的气息。好像只是一个,最寻常的…丈夫。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低声道:“将军啊,我真的给您生个孩子好不好?”
燕君行道:“好。”
又过了几日,棋归脸上的旧痕已经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印迹,稍微用点脂粉就可以遮掩过去。倒是因为这场祸事,整个人都被养胖了几分,脸也圆了,看着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单薄。
这天看太阳好,棋归带着燕君行的小妾沉鱼,颇有兴致地在花园里听果果弹琴。
果果年纪虽然小,可是也明白机会来之不易,比一般大家闺秀更加用心学习,才学了没几个月,就已经可以弹出一曲完整的曲子了。在棋归面前可能会有些紧张,可也只弹错了一处,整体还算流畅。
弹完以后,果果垂手站了起来:“母亲。”
棋归笑道:“果果弹得真好。”
果果的西席适时地道:“翁主天赋异禀,学起来丝毫不吃力。”
棋归点点头,抬手叫果果过来。然而搂了果果在怀里,突然又觉得自己肚子里一阵反胃。
她拧了拧眉,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米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巳时中了。”
巳时中…燕君行五更就上朝了,这都去了有三四个时辰了,平时也没有这么晚的。
她道:“百合,你去看看,将军回来了没有。”
这话要是说给小米,小米必定就去“看看”了。可是说给百合,百合却能听出另一层意思来,那就是“看看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沉鱼宽慰她道:“府主若是回来了,必定是先来看夫人的。”
棋归顺了顺果果的头发,不说话。
及至过了午时,百合才匆匆忙忙地回来了。棋归看她面有焦急之色,就不动声色地打发了沉鱼和小米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棋归百合和兰儿,兰儿倒更心急,连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百合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驸马被燕王,给软禁在宫里了。”
棋归手里的胭脂盒一下掉在了地上,惊诧莫名:“怎么了…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百合道:“听说是因为兵权起了争执。”
“…兵权?”
这个消息,还在高度封锁中。可是八部骑兵的人已经想方设法混入了宫内,所以有消息流出。
百合细细地回忆自己所打听到的第一手消息。
其实这阵子,燕君行和燕王常有争执。因为前些日子,燕君行提出攻毕且攻陈,因为出了陈使和假公主的事情,被暂时搁置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当断不断,迟则生乱。
朝廷之上就先不说了,就是燕王的后宫,也是鱼龙混杂,甚至可以说是卧虎藏龙。从前陈国送来的女子,沉寂了几年都没见什么大动静,可不知怎么回事,最近突然有一个得宠了,已经正式被册封为冯昭仪。那已经是九嫔之首了。
假公主的事情传到陈国,陈国自然也意识到这将是燕国进攻陈国的一个极好的借口。可是这个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之后,陈国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贿赂燕国的朝臣,打点燕国的王宫。
本来已经铁上钉钉的事情,前阵子就突然开始吵闹得厉害。再加上后宫冯昭仪的枕边风那么一吹,燕王也变得摇摆不定。
这几年燕王越来越刚愎自用,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能听得进朝臣的话去。燕君铭脾气暴躁,当廷和他吵了几次,结果惹得燕王怒极,就拖出去打了板子。燕君行比燕君铭小心一些,可是看着老十三被打,也憋不住那口气,言语间冲撞了好几次。
这样一来,就有朝臣趁机弹劾燕君行拥兵自重,藐视君上。
功高盖主,形势逼人,今日燕王终于下定决心,要削燕君行的兵权,换将攻毕。这样一来可好,满朝武官跪了满地,无人敢接帅印。燕王震怒,终于将燕君行燕君铭兄弟拿下。
后来还是燕王后匆匆赶到,痛陈求情,才改为软禁在宫中,没有下狱。
百合冷静地分析道:“但事后既然封锁了消息,说明燕王该有悔意。”
棋归听得冷汗津津,道:“我看燕王…待将军兄弟俩,倒不是无情的。”
兰儿哼了一声,道:“燕王和燕王后,不过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罢了。公主,您也该知道的,帝王之家,哪来什么轻易,纵然真的有,在权贵跟前,又算得什么?”
棋归不想再争论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能不能探出更多消息?将军此去可能逢凶化吉?”
百合低声道:“事出尚不久,暂时没有更多的消息了。宫里,也防得愈发严了。”
棋归毫不犹豫地道:“再探!”
百合从来没有看她这样严厉的模样,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在心里暗叹,果然是蓝颜祸水,公主真是被那只驸马迷昏了心窍了。
“是。”
说着,和兰儿对望了一眼,就先退下了,想来,也是要先去通报李宛吧。
棋归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一摊子被打碎的红粉胭脂,久久回不过神来。
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呢。燕王这些年来,耽于享乐,志气和十年前早不能比。而燕君行正当盛年,又和太子年近。就算燕王留得几分情面,怕是太子的人,也按捺不住。
那位太子,棋归也偶然见过一次。她看人一向准,只能说,在那位心中,什么家国天下,若是他无法坐上王位,只怕什么也做不得数。
心焦如焚地等到夜里,王宫里传出来消息,说是燕君行兄弟俩在宫宴上饮醉,被王上恩赐留在宫中过夜。
军机府一片沉寂,之下却有暗潮涌动。
棋归一个敏感人物,思来想去,也只好硬着头皮把陈昭叫来了。
此时军机府是群龙无首,诸将也不敢集会,陈昭自打回来都呆在书房,陈夫人亲自去送茶送汤送了两三次,皆看丈夫愁眉紧锁,似乎是有心事。问了一次之后都问不出来,她便也识趣不再问。
直到小米来了,说是府主夫人有请,陈夫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第96章 救夫大计

“这大晚上的,府主又不在府中,怕是不合适吧?”
小米迅速抬头看了陈夫人一眼,面无表情地道:“请陈将军,随属下走一趟尚武居吧。”
陈夫人听得眼皮直跳,正想说些什么,陈昭已经站了起来,面色有些凝重,道:“好,我这就随你去。”
陈夫人咬了咬牙,道:“妾身陪夫君一块儿去!”
陈昭道:“不用。”
陈夫人继续发挥她的贤惠和善解人意,赔笑道:“臣妾好歹是个妇道人家,跟着您去,也好看一些…”
陈昭厉声道:“我说不用!”
这一声把陈夫人喝得傻了眼。她和陈昭夫妻那么多年,陈昭可从来没有这么吼过她。眼看陈昭随便拿了一件外袍披上就要走了,她还想跟上去,但是被小米给拦住了。
小米对这个婆娘一直不满,此时就似笑非笑地道:“我们夫人只邀请了陈昭将军一人。陈夫人请留步。”
陈昭披着外套,也没有等小米,匆匆出了门去。此时已经是漫天繁星的时候,但凡将领,多少都会一些观星的本领。可是今夜的星空虽亮,代表燕国的正东方乾位却晦暗不明,似有迷雾笼罩。陈昭看了几眼,眉头皱得更深。
而这次往尚武居去,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竟是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般。那个平日燕君行身边的,苍白孱弱的一个影子,竟然敢深夜召见。陈昭心里觉得荒谬,却还是忍不住对这次会面有些期待。
燕君行护她如斯,难道有什么话留下给她?
棋归在燕君行的书房见了陈昭,已经让人拉好了屏风隔着,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门口进来,她立刻在屏风后面站了起来,道:“陈将军来了。”
陈昭站定,行了一个军礼,道:“夫人。”
棋归道:“百合,去把门关上。”
陈昭有些犹豫,道:“慢着…”
棋归道:“陈将军放心,里里外外,都已经安置妥当。”
这话说的…
百合和兰儿已经去把门关上了。两个人一个去请耿嬷嬷,一个留在门口。
棋归低声道:“今日…将军托人带了话出来,说是,出了些祸事。想来,陈将军是已经知道了的。”
陈昭想到燕王曾经让人来传旨,只以为是燕君行买通了传旨的太监给妻子报忧,也没有做他想,便沉痛地道:“属下已经知道了。”
棋归抿了抿唇,道:“将军让妾身问计于陈将军。”
陈昭有些惊讶,道:“府主,真是如此交代的?”
棋归低声道:“实不相瞒,将军前几日就对妾身说起,言可能会事出,并交代臣妾,若是真有这一日,若是事出突然,莫慌莫乱,先问计于陈将军。只因陈将军有勇有谋,又有威信,问陈将军一人,等于问军机府。”
她想了想,索性把这个谎言扯大一些,道:“另外,将军还提点过几句话。如今,妾身想先问问,陈将军有何打算。”
陈昭却有些摇摆不定。
棋归轻声道:“您今日既来了,又何必再犹豫?实不相瞒,妾身也并非是普通女子。妾身乃是…前赵亡国后的最后一位公主。闺名,赵棋归。”
棋归站了起来,慢慢绕出了屏风,看着已经彻底震惊的陈昭,直视他,道:“陈将军,我们已经无时再等。即使王上没有那个心,可是陈国人视将军为眼中钉肉中刺,还有冯昭仪在宫中。”
陈昭终于回过神来。他想到了许多事情,比如那阵子军机府突然进了许多新人,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却都对棋归死心塌地。比如燕君行突然信心大增,表示可以由燕君铭和自己同时发兵,一举把毕陈两国都打下来…
对棋归的身份,他已经确定了七八分。然他虽然有勇有谋,却也是个果敢之人,想到棋归所言,“既然来了,又何必再犹豫”,索性就决定信棋归这一次。
“若说计策,属下惭愧,暂时还没有。”
棋归有些着急,可是却按捺住了。
陈昭看了她一眼,道:“冯妃之事,属下也正暗暗忧心。可是形势逼人…若是能有办法,使府主先从宫中脱困,倒是可以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