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归笑了笑,道:“张大人,您在这儿。刚刚太后娘娘还说起,说是老找不到您在哪儿呢。”
太后对张毅之放松了戒心之后,便对他非常纵容。张毅之平素只在大王子需要的时候出现,平时几乎都找不到他在哪儿。太后想到他也没有耽误大王子,便也忍了。
张毅之淡淡道:“我有分寸的。”
棋归看他独臂抱着孩子,连忙道:“我来吧,别累着您了。”
说着,顺势一倾身,浓密的发髻在张毅之眼前一晃而过,把孩子抱了过来,笑道:“小五睡下了。”
棋归微微有些惊讶,这说明张毅之抱孩子抱得极稳。
小黑子的肤色已经褪了一些,但是不明显,朝夕相对的人能看得出变化。但从外人的眼光来看,还是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张毅之看她眉梢眼角都带着淡淡的担忧,便轻声道:“前几日给他检查过,听力,视力以及反应都是正常。而且爱笑,十分开朗。只待肤色褪掉,便是一等一的好儿郎。”
棋归听了心中大慰,抱着孩子坐了下来,道:“您检查过,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您一直都忙。”张毅之淡淡地道。
棋归有些不好意思,她忙什么,还不是一天到晚的瞎折腾。可见她还是做得不够,小五是个开朗的性子,她竟然还不如张毅之知道得清楚。
她索性坐了下来,打算多和张毅之说说孩子的事儿,并吩咐百合上茶。
张毅之不知道为什么别开了脸。
棋归有点尴尬,但是坐都坐下了,便只好先没话找话,道:“对了,大王子现在怎么样了?”
“就那样,那是先天不足,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现在比从前好了些,不至于做个彻底的聋子。”
棋归叹道:“这么小的孩子,也怪可怜见的。那刘贵妃呢?真疯了吗?”
刘贵妃没有搬出长春宫,但等于也已经被软禁了,一天到晚都有人管着她的一举一动,和饮食起居。有人说她天天在里面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可是太后并不允许任何人去探视她。棋归也不想顶那个风口子。张毅之倒是去给她诊过两次脉。
闻言,张毅之皱了皱眉,道:“没疯,只是心病罢了。”
其实也就跟疯了差不多。
张毅之主动道:“不说那些没趣的了。”
棋归笑了笑。
张毅之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听说您喜欢下棋?”
闻言,棋归老脸一红。当年在军机府的时候,她实在太无聊,所以会抱着棋盘到处找人下棋。前阵子进了宫,她实在是不想打牌了,便提出可以下棋。结果竟然还小胜了苏太贵妃几局。
大约在苏太贵妃心中,她就是一个大傻子,没想到竟然还能把棋下得不错,所以苏太贵妃太为惊奇,把棋归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连太后都赏了她不少东西。
这个消息传出去,立刻就有人送了一整套的玉棋子给棋归。棋归没收,结果隔了一天,燕君行又去把那东西带回来了给她。棋归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她轻声道:“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样,能下得那么好。”
张毅之不自觉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低下头,笑道:“不如让在下试试你的手艺。”
棋归答应了。吩咐人去拿了那套新得的玉棋上来,并把孩子给了身边的人抱着。
她衣服也没换,就在亭子里和张毅之拉开了架势下棋。张毅之让她执黑。
一开始棋归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在她心里,张毅之也是极聪明的人。可是没想到,下了两局,她竟然都赢了。
她自己也有些愣神,连忙道:“不算不算,大人您肯定放水了。”
张毅之笑道:“没有放水,是你聪明。”
指下是那温润的玉棋子,棋归看着张毅之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整个人也温润如玉。她轻声道:“你胡说,我可不傻,你明明就放水了。”
张毅之还是笑着摇头。
第323章 同心
当天夜里,燕君行回到家里,发现棋归正坐在烛火下,守着棋盘等着他。手里还抓着那玉棋子看得入迷,后来听见动静,就回过头来对他笑了一笑。
燕君行愣了愣,道:“怎么了这是?”
“将军,陪我下棋啊。”棋归笑道。
燕君行忍不住笑了起来,背过身管自己解开了护腕,笑道:“你是听人家说什么了,说你是棋中好手,所以你就来劲儿了?”
还有人说什么,说她的名字起的原来是这个意思,该是擅棋。
棋归的脸色绿了绿,道:“我没来劲,我就是想你陪我下下棋。”
今天她被张毅之夸得飘飘然,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因为在她的观念里,张毅之是绝对不会让她的。可是又有点拿不准,就想和燕君行也下一局试试。
无奈燕君行看多了她的古怪心思,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今天已经够累了,他实在是不想下棋,只想做些别的更有意思的事情。
棋归颠颠儿地跟在他身后,又撒娇又闹了大半天,燕君行也只当听不见。棋归恼了,一把揪住他正要解下来的腰带,道:“你陪我下棋!”
燕君行被她揪得往前走了一步,无奈地道:“我衣服都脱了,要沐浴呢。”
棋归道:“你洗好了陪我下!”
燕君行不想下。
“你先松手,咱们今天早点休息。我有点累,还喝了点酒。”
“骗人,你现在说你累,待会儿你就又不累了。”
被她缠得没办法了,燕君行只好道:“成,你等会儿,我先把衣服套上。不过说好了,你若是输了,待会儿你可得陪我沐浴。”
棋归立刻摇摇头,道:“将军你是什么人?我能赢你也不大可能。”
“知道还下什么。”燕君行嘀咕道。
棋归道:“就是想下嘛!”
燕君行也皮了,道:“你不说好赌注,我才不陪你下。”
棋归气呼呼地盯了他一会儿,道:“不下就不下,我还不稀罕跟你下。明天我跟张大人下去。”
说着,掉头就走。
燕君行愣了一下,拉住她,道:“你说什么?找谁给你下?”
张毅之?
棋归扭过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从来没听说谁家的相公陪夫人下棋还要讨价还价的。”
燕君行很识趣地没有再问,只是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过来一些,道:“怎么又发脾气?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么,还不兴我逗逗你啊,就知道别人比我好。”
最后一句就是在嘀咕。
棋归一听就知道不妙了,连忙赔笑道:“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的棋是你教的啊,就想让你陪我下棋嘛。”
说着,便讨好地在燕君行脸上,和唇角分别亲了亲,看他有些神魂荡漾,便笑道:“你陪我下棋,不论输赢,我陪你沐浴好不好?”
燕君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
棋归摆好棋盘,和燕君行下了两局。偏偏今天燕君行心不在焉,就想着她和张毅之的事情,也有些不太知道自己的棋子落在了什么地方。
若说疑虑,确实有。可是棋归跟了他那么多年,什么品性他还是知道的。而且她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他若是要怀疑她,也说不出口。甚至该说,他根本就不该疑虑。
可是心里总是不舒服。
棋归莫名其妙的又赢了一局。
燕君行一愣,然后笑道:“看来你的确长进不少。”
棋归瞥了他一眼,道:“你让我呢?”
“以前我让你你也赢不了。”
这话说的。棋归心里顿时又堵得慌,嘀咕道:“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笨,有什么了不起的…”
燕君行回过神,笑了一笑,道:“嫌你就不能跟你过那么久了。”
他站了起来,一边把刚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了,一边道:“我跟你说个事儿。”
“啊?”棋归还趴在桌子上,数着她的小棋子儿玩。
“太后命我亲自去跃龙山剿匪。”
“…”棋归猛地抬起头,表情跟做梦似的,“你怎么不早说?”
“这不是,我一回来就拉着我要我跟你下棋来着,我也没嘴说不是。”
燕君行一哂,转过身,也没提要她陪他沐浴的事儿。
等他收拾好了下了浴桶,闭上眼睛默默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屏风后面有些响动。是棋归哆哆嗦嗦地脱了衣服,然后光着身子跑了来。
燕君行忍住笑,让了让身子,没说话。
棋归爬进浴桶,爬到燕君行身边,这个天气泡热水澡,还真是热得紧。眨眼的功夫,她的小脸就氤氲得红红的,长出了一口气,她靠在燕君行身上,轻声道:“将军。”
“嗯。”燕君行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什么山匪,竟然还要您亲自去绞啊?”
“跃龙山一代一直有山匪横行。你说的对,那本来也是小事,不需我亲自去。可是不知为何久攻不下,大大助长了其气焰,连附近许多零散的土匪也跑去投奔了。太后怕迟早成祸端,便让我亲自去一趟。”
棋归嘟囔了一声,道:“杀鸡焉用牛刀。”
燕君行哈哈大笑,道:“娘子谬赞。”
说着,低头吻住了她。
过了一会儿,棋归抬起头,道:“不能不去啊?”
“嗯?”
“太平日子过久了,要再送你出征,我心里不安。”棋归搂着他轻声道。
燕君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又有些怜惜,他低声道:“只是去剿匪而已,又不是去边陲。”
“那我能跟着一起去么?”
“不行。”
棋归要哭了:“那怎么办?”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夫妻俩几乎是朝夕相对,连燕君行上朝出宫,棋归都会亲自去等着他。现在燕君行说他要走了,棋归才猛然惊觉那一阵惶惶不安。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棋归想。
“你让我跟你去好不好?”
“若是边关,倒还考虑一下,但是那跃龙山,地势险要,山中丛林茂密,天险难过。我不想带着你去冒险。”
棋归不肯,扭捏了两下,道:“我有八部骑兵,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不管她怎么闹,燕君行就是不答话。
如今虽是夏初,可是夜里还是比较凉爽的。燕君行怕她感冒,泡了一会儿就把她抱了出来,擦干了衣服也没穿,放在榻上,一边给她擦头发。
她耐不住性子又问了好几遍,他才道:“不行,那地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咱们不熟悉山林,他们又是在林中纵横惯了的。这不是身手好就可以的。”
棋归一手拍掉他给自己擦头发的手,气愤地跑了。燕君行看着眼前那长发及腰也遮不住的小屁股在自己眼前晃啊晃,不由得失笑。
棋归自己绞干了头发,然后上床去睡。
燕君行逗她,她也不理他。
最终嘻嘻哈哈了一阵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棋归还是被按住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低声道:“乖乖在家里呆着,帮我带孩子,等我回来,好么。”
想到孩子们,棋归叹了一口气,哼哼了一声,偏开脸表示自己在生气,但好歹不闹了。
燕君行亲了亲她的眼角,脸颊,下颚,然后湿热的吻一路落了下去。
感觉到他的卖力讨好,棋归的心也软了,熟悉的酥麻和快慰升起,棋归情不自禁地哼哼了一声。
随着帐内的温度逐渐升温,棋归感觉自己身上出了一身一身的汗。可明明是温暖的天气,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却还是一阵冷一阵热的。
她不禁抬起手,轻声道:“抱…”
燕君行灵活地抓住她的手,倾身上来搂住了她,身下已经准备就绪。
棋归睁开朦胧的双眼。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她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突然涌出厮杀的中血肉横飞的画面。一个人满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确切的说不是站,而是挂!他满身是血,被人挂在了城墙下,乌发覆面看不清楚是谁。
有人射出箭,眨眼穿心而过!
那人抬起头…
“李宛!!!”
棋归猛的推开燕君行坐了起来,尖叫出声!
“棋归,棋归!”
燕君行也没时间感慨一下为什么在床底之间自己的夫人会这么凄厉地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因为现在棋归已经完全崩溃了!
“李宛!李宛!燕君行,李宛他…”棋归猛的缩进燕君行怀里,声嘶力竭,惶惶不安地抓着他的手臂。
“棋归,没事,我在这儿,没事!”燕君行安抚地紧紧搂住她,眼中却发寒!
棋归咽呜着,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李宛被穿心的那一幕,以及李宛濒死的那个眼神。
燕君行摩挲着她汗湿的背脊,轻声安抚着,亲吻着她的鬓角:“没事,没事…”
眨眼的功夫,棋归已经泪流满面。
“李宛他,出事了!”
燕君行一怔,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而此刻棋归,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初不明白,现在她回头瞧瞧,才看得清清楚楚。
她拉住燕君行,哭得喘不过气来:“将军,他是为我上得战场,求您救他一命啊将军…”
第324章 相知
当初在菩提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李宛看着她的眼神别有深意,好像是在确认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要他上战场助燕君铭一臂之力,以为不过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她却忘了,战场上,本来就是一个充满血腥和杀戮之地。他一非统帅二非幕僚,他是赵国降将,是许多将军中的一个,是那偌大战局中的一颗棋子。
当初跟着的是燕君行,他们彼此憎恨却又彼此了解,燕君行自然能将他的优点发挥到最大。可是如今,他跟随的是率领新将的燕君铭…
李宛毕竟是人,不是神。若死,便不能复生。
棋归哭了半晌,燕君行倒了一杯茶给她,捧在手里还是温热的,喝下去之后,果然觉得舒服了许多。
“好些了么?”
棋归犹在哽咽,抽泣着往他怀里靠。
燕君行把她推开,让她坐好。棋归不肯,死活要往他怀里靠。一来二去,燕君行先心软了,由着她靠了进来,靠在自己怀里。
“我,刚刚,我刚刚…突然看到李宛,被悬于城墙,被人,射箭穿,穿心而死…”棋归哭得停不下来,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全了。
“是做梦?”燕君行有些疑惑。
棋归揪住他的头发,手松了,又紧,最终,深深地咽了一口气,哽咽道;“不,当时我并没有睡着。李宛精通异术,那,那必定是他发回来向我求救的信号!”
西域蛊毒中,确实有这么一种种梦之蛊,这个若是去问璞玉,一问便知。
燕君行半信半疑,但棋归的伤心做不得假,他只好搂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背脊,安慰她。棋归哭得停不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战栗,那种后知后觉,悲伤绝望的感觉让她身不由己。
后来睡着了,还躺在燕君行怀里,间或抽搐一下。燕君行抚摸着她渐渐冷下来的手臂,然后把她扶到床上给她清理干净了盖好被子让她睡下。
横竖今夜无法入眠。
燕君行披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百合正在门口打盹儿,燕君行出来了,倒把她吓了一跳:“驸马?”
燕君行道:“你照顾好公主,我进宫一趟。”
百合愣了愣:“现在?”
燕君行没有回答她,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喜儿追了出去,结果只看到他亲自从马厩里牵出爱骑麒麟,一路策马狂奔出府,只留下一个背影。
百合也追了上来,却只赶上洞开的武侯爵府大门,和惊愕的喜儿。
“驸马这是…”
喜儿低声道:“我跟了爷这些日子,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心烦意乱的样子。”
百合怔了怔。
今晚的月亮格外亮。
燕君行单枪匹马,偕月而出,整条街道早就已经空了,家家户户屋门紧闭,门内是最普通不过的家长里短,凡尘烟火。完全不理门外的马蹄。
倒像是这世上只有他一人如此心烦似的。
李宛。
这个人,就如同一道魔障,一根刺,深深笼罩在他的头顶,扎在他的心里。
那么多年了,他从一开始的快意沙场,鲜衣怒马,慢慢地变得束缚重重。脚下好像缠着一层一层的枷锁,让他半步都迈不开脚。
棋归,我心里苦,你知道么?
跑得出了汗,燕君行拉住了麒麟,慢慢地冷静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城郊。眼前是一片旷野,仿佛只要再走一步,就可以海阔天空。这世上的什么也不用在乎了。
也不用管去他/妈的李宛,那个仿佛阴魂不散的人。
就算棋归哭着求他…
他有些忡怔,眼前突然浮现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下意识地,他紧紧拉住了手中的马缰。
有人对他说过,大将军自当胸怀天下,又岂能因儿女私情而束手自缚!
当初他为之一哂。有人觉得他不过是赵国旧部的棋子,他爱上了赵国公主,然后就甘愿成为垫脚石,被人踩着一步一步往上走。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而那个操控全局的人,就是李宛!
燕君行低下头,心道,我不甘心!
“燕君行…”
如梦靥一般的声音响起,他猛的回过头,却只看到身后空旷一片。然后不由得苦笑。她娇气,哭成那样,早就睡下了,何况也出不了城门。
“燕君行!”
座下的良驹突然开始焦躁不安,驮着他原地打了好几个转。他勒住马匹,也掉了个头,然后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副简直要吓死他的画面!
“赵棋归!”
月色下,棋归颤颤巍巍,骑的赫然是番邦进贡的烈马青龙!那马匹在月色下,浑身泛青,根根鬃毛似乎都闪着莹莹的光彩。
她亦是独身而来,而且还披头散发,身上披着青色的披风,明明应该英姿飒爽,可她偏偏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燕君行!”她朝他奔来,摇摇欲坠地伸出自己的双手。
燕君行顾不得错愕,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连忙一伸手把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前。
棋归急道:“青龙跑了,青龙!”
一听就知道是她的抠脾气发作,青龙很贵的!
燕君行按住她,比了个手势塞进嘴里,吹起了嘹亮的一声口哨,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青龙竟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慢悠悠地开始往回跑。
棋归惊魂未定,瘫在燕君行胸口上,大口地喘气。这才觉得害怕。
燕君行抓住她的手,发现她抖得厉害,心中不由得自责。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棋归低声道。
“骑着青龙?”
“麒麟跑得太快,骑其他的马我怕追不上你。”
“怎么一个人来了?”
“他们没追上我。”
“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整条街,都是你的马蹄声…麒麟是一等一等的好马,跑起来,就是和别的马不一样”,她抬起头,眼睛都在发光,道,“就像您一样,只要站在那儿,就和别人都不一样。”
“…”燕君行哭笑不得,把她往自己心口上按了按。
“赵棋归。”
“嗯?”
“今儿我正正经经地问你一个问题,你也正正经经地答我。”
棋归被他的表情吓着了,她不由得往他怀里缩了缩,连腿都缩了起来,颤声道:“将,将军啊,我追了您一路,好害怕啊…”
“别撒娇!”
棋归欲哭无泪。她刚刚发现李宛的那点那点心思。虽然她什么都没干,可总有一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尤其是燕君行心烦意乱,她完全感觉得到。只怕燕君行问起这件事,她恐怕会百口莫辩。
燕君行用力把她的脸掰直了,让她对着自己,让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眼中的认真。
“我问你,你到底是为什么,而嫁给我?”
“…”
过了半晌,棋归松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胸口,道:“原来你是要问这个啊,早说嘛!”
…什么叫原来是要问这个?还怪他不早说!
燕君行瞪着她不说话。
棋归讪笑了一声,道:“那不是,你非要娶我吗…”
看他脸色不对,棋归连忙道:“您别生气啊,我想想,我想想。”
“…还要想?!”燕君行彻底暴躁了!
在他真正要发怒之前,棋归连忙一把搂住他,眼睛也闭上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颤声道:“你,你别发脾气!我害怕!”
燕君行推了她两下,没推开。
棋归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说就是了。”
说到这个棋归真是好冤枉。她好好的流浪,是那该死的陈锦华把她弄晕然后偷梁换柱的,也是燕君行连哄带骗把她哄回来的。
结果呢,当年王后的大刀在前,燕君行的哄骗在后,她一不小心就把身子丢了,一不小心就生了第一个孩子!
她苦笑,道:“将军,当年我和您圆房之前,耿嬷嬷把我叫去,说了一句话。她说,这乱世之中,女子妄图保身,是万万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