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很想学棋。看着那黑黑白白的棋子,捏在手里珠圆玉润的感觉,着实是好的很。但是安四不打算让我学,我又不愿意在柳姿面前显出我的渴望,便偷偷藏了一个棋子把玩。直到被安玉宁发现。他当时指着被我摸得愈发光滑的棋子,差点笑掉大牙,也不管我羞愤欲死。然后他就开始偷偷教我下棋。
其实没有什么好躲的,只是我不想让人知道罢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总之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会渴望一样什么东西。而且安四并没有料错,我的确是笨了点,也的确不适合学棋。安玉宁教我,我学的是快,但是这没什么骄傲的。因为围棋本来就是易懂难通的东西。到现在只有安玉宁一个人跟我下过棋,而我一次也没有赢过。
但是我就是喜欢罢了,有错吗?我是做得不好,难道就不能喜欢了吗?
我心里憋气,瞪了安玉宁一眼,领着安小贝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儿,绕到一边,另置了一张小棋桌,带着乖小子玩儿。
一时间屋子里只听到我和小贝压低声音的对话声。我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他,但是他有些心浮气躁。虽然努力想使自己认真一点,但是他好像怎么也没有办法投入进去。我有点着恼,但是一抬头看到他鼻子上沁着汗,不由得又有些不忍心。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也没有什么的。
于是我道:“小贝,我们不下了,娘教你下五子棋。”
小贝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有些不安地道:“什么是五子棋?”
我笑道:“是个比围棋有意思的多的东西。”起码简单的多。
然后我又细致地给他讲解五子棋的种种。他其实不笨,之所以会学得这么慢,倒是因为他很细心,把所有能照顾到的细节全都照顾到了。我发现他是那种稳扎稳打的类型,绝不会急功近利。可能一开始他会比别人的进度慢一些,但是日久了,他的优势就会慢慢显露出来。
花了不少时间教会他,他的细心让他未入局就开始举一反三,问了很多如果的问题,我一一给他解答了,同时又暗暗心惊。果然,他一出手就像个老手,根本没有新手的缓冲期。如果不是我手把手教会的他,我简直会以为他以前已经会了。他就是那种典型的不用跌跟头就能涨一智的人。这个孩子,将来会不得了。
一边这么想着,我又有些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厢,安玉宁和孙思文杀的正起劲。他脸上的表情,是和我下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的。既不挑衅,也不随意。安玉宁优雅,孙思文大方,一边沏茶的玲珑秀丽,着实养眼的很。
我捏着棋子,托着腮帮子,不由得就看出了神。
小贝道:“娘,你输了。”
“…”我低头瞪了一眼棋盘,随即无奈地丢了棋子,道,“小贝,干的好。”
第二十九章: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整个上午就这么蹉跎过去。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大厨房那边派人送了饭菜来。我着人留下了,然后让小厨房再去熬粥,只推说自己胃口不好。
关了门,孙思文小心地用银针试过这几样饭菜,又仔细分辨其色泽,最终道:“这饭菜里,是没有问题的。”
我忍不住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我们有客人?”
安玉宁懒洋洋地道:“饭菜,一直都是没有问题的。”
安玉宁朝我招招手:“小韵,过来。”
我老实地靠过去,被他一下拉住,他带着我到窗边去看院子里被雨淋得一塌糊涂的那棵不知道什么树。
他在我耳边道:“你看那个,它叫夹竹桃,一直就在这里。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我一下子变得手脚冰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突然变得平淡的脸。
他用外套把我裹进去,握住我冰冷的双手,轻声道:“不过现在没有那个顾忌了。”他笑了一声,低下头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眼尖地看到院门那里站了一个人影,一下子又惊出一身冷汗。
先以为安府是个是非之地,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孙思文在我们后面轻咳了一声,对安小贝道:“小公子,不如带我去你的书房看看?”
然后他就把小贝带走了。
我看着淅淅沥沥的大雨里的那株平平无奇的树,简直觉得心肺俱寒。安玉宁的身体很温暖,却一丝一毫也暖不到我心里。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害怕,也不想求他救我,一时之间,只说不出话来。
他道:“你用的那个熏香,其实是一种慢性毒,本不致死。但是一旦桃竹开花,你又住在这里,一旦吸入一丁点花粉,和你体内堆积的毒素混合,你也就没命了。不过你不要怕,你每天吃的那个药,有思文加的料,正可以解你身上的那个毒。”
我忍不住紧紧握住他的手,想从他这里寻求一点依靠和温暖。
“小韵,你怕死吗? ”
我低下头。其实我是想问,如果孙思文不管我,他是不是就会看着我去死?
他又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都不要小贝跟你一起睡了吧。”
是了,他不能跟在我身边,吸入我屋子里的熏香,跟我一起去死。
身后那个身躯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他捧住我的脸,让我面对他,低声道:“所以你要听话一点。我做每一件事,总有我的理由。总有一天你会都明白的。”
我能活到那一天吗?我垂下了眼睛。
他的手指在我嘴唇下细细摩挲,明显的厚茧触感,令我的嘴唇慢慢火热起来。他的鼻尖碰到我的,我一下子推开他。
“…舅舅。”我远远地站着,低下了头。
他意味莫名地看了我一会,然后摇头失笑,摸摸自己的头发:“我是烧糊涂了。”
我低着头,道:“希望舅舅以后不要总是醉糊涂或是烧糊涂。我没有胃口了,现在就去请孙先生来,你们三个吃饭吧。我想到书房里去一个人呆一会。”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他在后面叫了一声“小韵”,我只当没有听见,加快了脚步。
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一个人躲在书房的小榻上,我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无语。小时候就是傻,以为人家对我好,就真的是好。只要有人愿意陪我这个笨蛋玩,愿意施舍我一点点注意力,就感激得不得了。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却从来都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看起来似乎是我和柳姿在选夫婿,可是安玉宁,如果选中他的是柳姿,他也不会接受。柳姿太聪明,不像我那么容易打发,也不像我一样可以被轻松解决掉。所以他不要柳姿,要我。这没什么好骄傲的。
其实我也知道,本家的云蔼表哥一直中意的也不是柳姿,而是我。也是因为我要笨一些,不像柳姿这么难对付。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反正我就是笨就是了。反正每个人都觉得我好打发就是了。不想娶妻的,非娶妻不可的时候想娶我,因为我可以轻松地被人收拾掉,再还他自由。想要娶妻的也想要娶我,因为我好打发,娶了也管不住他。
我默默地坐着自哀自怜了一会,然后就揉揉眼睛,擦擦鼻子,从榻上爬起来,去翻书看。翻来覆去只是看不进去,于是又到桌边去,提笔随便写写画画。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会提笔把我所知道的笑话尽量默写出来。写着写着,就能开心一点。
“从前有两个香蕉,在路上走路。结果前面那个香蕉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了,丢在地上。后面那个香蕉一脚踩了上去,结果滑倒了。后面那个香蕉也把衣服脱了,结果发现他摔紫了。于是他变成茄子了。”
“同学们都说小明长得像风筝,他哭着去找老师。老师对他说,‘你的确长得像风筝啊’。于是他又哭着去找爸爸妈妈,他妈妈对他说‘你的确长得像风筝啊’,然后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哭。最后,他就像风筝一样飞走了。”
“黑色的马叫黑马,白色的马叫白马,黑白相间的马是什么马?答案:斑马。那么,黑白红相间的马又是什么马?花马?错!正确答案是:害羞的斑马!”
…
“哈哈哈哈哈…”我丢了毛笔,一个人在椅子里笑得翻来覆去。
结果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玲珑看到我这个样子,不由得一愣。
“咳咳”,我有些尴尬地坐直了,道,“玲珑?”
玲珑皱着眉道:“先以为小姐不在,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可是又听到小姐的笑声。小姐,你在做什么?”
我们两个是从小在一起的,因此也没有这么多忌讳。她直接进来我也不觉得什么。反而是我现在心情好了,伸长鼻子闻到鱼片粥的香味,有些食指大动。
玲珑看了一眼我的谗样,笑道:“小姐先前不是说要喝粥吗?怎么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让我好找。”
我把桌子上那张纸揪起来,揉成一团丢去一边,开心得直招手:“快来快来,我可要饿坏了。好玲珑,有什么要唠叨的,等我吃饱了再说。”
第三十章:把话说清楚的好 玲珑作势嗔了我一眼,笑道:“哪里就会让小姐饿着。小姐,姑爷好像在找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的面色一僵,最终还是勉强笑道:“他找我做什么。”
玲珑没有发现我脸色不对,一边收拾一边道:“不知道,好像是因为小少爷吃饱了,就嚷嚷着要找小姐。少爷和孙先生在说话,觉得他烦得很。”
原来是想让我当保姆。我嘀咕了一声,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待会子我去小睡一会。半个时辰之后你来叫我。我去陪小贝。让舅舅再忍一会吧。”
玲珑把东西端起来,奇道:“小姐怎么不找个屋子睡?睡在书房,仔细着凉。”
我摆摆手,道:“我自己知道的,你记得来叫我就是了。”
玲珑答应了一声,便去了。
结果我就在这书房里睡了一个下午,也没有人来叫我。期间几次冻醒,缩成一团,然后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朦胧中,我又梦到了安四。她还是那副样子,端庄大方,美丽无比。在梦里,她温柔地对我说话,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柳姿,带着我们姐儿俩一起去看烟火。人人都夸柳夫人好福气,有两个标致又乖巧的好女儿。
我多想时光就停在那一刻,如果是梦,那便永远也不要醒过来。
直到夜里,我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眼前已经漆黑一片。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盏幽暗的灯光直探进来。玲珑在前面掌灯,后面,跟着安小贝。
“小姐?”玲珑吓了一跳,“你怎么一直睡到现在?”
“嗯?”我坐起来,头疼的厉害,“不是让你过半个时辰来叫我的吗。”
玲珑道:“姑爷让我陪着小少爷,一时就忘了时辰。小姐,你快起来吧,别冻着了。”
我掀开薄被,打着哈欠下了床。玲珑问我饿不饿,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小贝缠上来:“娘。”
因怕冷,我也不拒绝他这样抱着我,摸摸他的头,道:“怎么了小贝?”
他道:“爹说你很忙,让我不要来打扰你。可是你怎么在这里睡了一下午啊。早知道我就来跟你一起睡了。”
我失笑,牵着他的手坐在了小榻上:“好小贝,吃饭了没有?”
小贝点点头,道:“吃过了。”
你吃过了,我还饿的很。今天中午就只吃了一碗粥,又睡了一下午,肚子都快抽筋了。还好玲珑体贴,给我热了一笼饺子让我垫肚子。我吃了,却又觉得饱了,让她不要再忙活了。
牵着小贝带他回房间,哄他上了床睡觉。他拉着我的手道:“娘,你也上来好不好?”
我摇摇头,道:“不可以的,小贝。你是大人了,要一个人睡。”
小贝撅着嘴道:“可是娘明明就答应过我的。”
我道:“答应你的事情,娘自然会做到。但是不是现在。”
小贝委委屈屈地缩回了手,我给他掖了掖被角,又给他熄了烛火。玲珑挑灯在门口等着我,一路把我送回我自己的屋子。
她推开门,泄露了满室烛光。安玉宁在桌旁抬了头。
我垂下眼睛,对玲珑道了晚安,然后就转身进了门,自己动手关上了门。他在桌边看着我,我只当看不到。他也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于是我便一个人走来走去,把该收拾的收拾了,然后很自觉地缩到已经收拾干净的小榻上去睡。
“…小韵。”
我支起身子:“嗯?舅舅?”
他意味莫名地看着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懒,不想洗澡。舅舅怕脏,所以我就睡这里好了。舅舅不用管我的。”
他看了我一会,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吹了烛火站起来。我在小榻上重新躺好,缩成一团,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许是睡了一天的缘故。隐约听到他悉悉索索来到床边,伸了一双手进来,把我从被子抱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舅舅?”
他低声道:“不要任性。”
我一愣,然后默默无言地挨在他怀里。我哪里是任性来着,我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我怕招他讨厌,难道又有错吗。大不了我任他宰割好了,从今天开始做个听话的乖宝宝,也不再顶撞他了。总可以了吧。只要他以后不要再管我,那我一定可以在这个泥流一般的安府里,自己找出一条活路来。
别人我都不怕,包括柳姿。我只怕他。我在他手里,从来都没有赢过。
他把我塞进被子里,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我伸手摸了摸,我自己的被窝里暖洋洋的,已经放了手炉。*垂了垂眼睛,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小韵。”他叫了我一声。
我乖巧地抱着手炉回过头去:“舅舅?”
空气僵凝了一会,他又道:“没事,你睡吧。”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骂他神经病了。可是现在不会了。我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自己缩进被子里,抱着那个小小的炉子,睁着眼睛。被冻得紧绷的肌肉,却也终于缓和下来。
于他不过是无意的一点点小小的好处,我却总是容易耿耿于怀。但是起码我现在知道了,这什么也不能说明。我只要搂着这些小好处,稍微温暖一下我自己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早上又听着雨起来了。我坐起来,看了还在身边安睡的人一眼,忍不住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有点烫,不过比起昨天,已经好了很多了。
“…嗯?”他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小韵?”
我乖巧地笑了笑:“舅舅。”
他不知道为什么,却一怔。随即却失笑,又躺了回去,道:“过来。”
我的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乖乖地爬进了他的被窝里。他伸手搂住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没说话,也没有动。
他又摸索着找到我的嘴唇,伸出拇指摩挲。
我忍不住了,道:“舅舅,我昨晚,可没有洗澡。”
他的动作一顿,然后笑了一声,伸手拍拍我的腰身:“好孩子,难得你这么听话。”
我默默地靠在他怀里,不说话。
他却不是这么安分,手在我背上一直轻轻抚mo,虽然隔着一层衣服,可是我总觉得那层薄弱的衣衫根本什么也挡不住,我的背甚至能感觉到他手掌的纹路。
他于是又不动了,稍微退开了一些,用额头把我抵开,轻声道:“小韵,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不要再招惹我。不要再用这种令人意乱情迷的手段来作弄我。我是你侄女,我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你这样若即若离,一时温柔一时冷漠,我承认我受不住。就当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请你放过我。
但是这些话,我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摸索着把手探进我衣服里,我一下回过神,然后吓了一跳,正要挣扎,他已经一下翻身压住我。
“…舅舅?”他眼底的狂热,令我心惊。我不是这么倒霉吧。他这才清心寡欲了一天,我就要成替死鬼了?
他用力扯开我的衣领,把我的脸别开,然后陡然一口咬在我肩头。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在他胸前推拒的手也抓住了他的衣襟。
“我可以帮你。”他这么说。
我愣愣地抬头看他,然后伸手去想去摸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我痛呼了一声:“舅舅!”
他不理,依然还这么用力地捏住我的手,虽然压在我身上,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只要你做到两件事,我就能帮你,至少能保你性命。”
我别开了脸。这一向是我们的游戏规则。比如我要他教我下棋,我就要答应他一个条件。这次,又要我拿什么跟他换?
“第一件,是你不许再跟我赌气,是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许再摆这一张死人脸来气我!”
我浑身一个哆嗦,没有料到隐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点东西会就这样被他看穿。
“第二件,是从今天开始,只要我在家里,你就必须在我身边。像昨天那样的事情,不许再有。听见没有!”
我被他面对面吼得缩了起来。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拎出来。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对我这么凶过。虽然也经常捉弄我,但是从来都没有提出过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只不过我一向看不懂他,只知道答应他能保住我的小命,而我也不用再费力地讨好他,却每次都适得其反。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我不想要费力地去讨好他。那样太累了,还不如把话说清楚。
第三十一章:想通了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翻身从我身上下来。我尤傻傻地躺着,看着床帐。他静静地呆了一会,然后就自己下了床。
我傻了一会,然后也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下了床,自己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脖子山那个被他咬过的地方还在一阵一阵的疼。X的,八成是X求不满,所以我就成了替死鬼了。不过总好过真的被他那个那个了。被咬一口就被咬一口吧,大不了就当流年不利被狗咬了。
他的病还没好,今天也不打算出去。我就结结实实地在他身边呆了一天。他看书,我就在旁边发呆。他跟自己下棋,我还是发呆。他喝药吃饭,我就在旁边伺候着,自己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然后到了下午,他就教小贝《论语》,耐心又温和,一点都看不出他今天早上那副兽性大发的样子。不要脸,两面三刀。而我就继续在旁边发呆,自己也不想看书,就是想发呆。我的脑袋好像有点糨糊了,有很多事情一下子没拧过来。一般这种时候,我的脑子就会直接当机,总要一阵子才能调整过来。少则半天,多的时候好几天也有。
晚上睡觉,我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洗刷刷干净,然后乖乖地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他灭了烛火上了床,一夜安宁。
好在第二天他就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也没有全好透,但是也不知道他在心急什么,就这么出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他走了之后,又一个人坐着发了会子呆,然后收拾了就打算出门。
结果前院的文君跑来了,说是要找安玉宁。
我皱着眉道:“相公出去了,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吧。”
文君看了我一眼,道:“其实同少奶奶说也是一样的。少爷的生辰快到了,既然少爷属意少奶奶来安排,姨娘也没有话说。只是少奶奶年轻,不适宜抛头露面。”
我淡道:“姨娘许是忘了,相公说过了,要在生辰宴把小贝的过继宴给我一起办了的。那么我抛头露面也是光明正大了。没什么好计较的。”
文君道:“正是这件事。姨娘说了,过继,和小少爷的寿宴,都是大事,应该分开来办。这少爷自然是不能委屈的,小少爷若是过继给少奶奶了,那便是嫡子,也不好委屈。不如就先把少爷的寿宴给办了吧。这个过继的事情,还望少奶奶掂量一些,晚些也无妨。”
我皱了眉。这我手头都安排好了,现在来跟我说这个,不是故意刁难是什么。而且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人家都知道安少奶奶要收养安府唯一的小少爷。如果到时候这件事被不了了之,岂不是一个大笑话给别人看。晚一点,晚到什么时候?过了这个村,她还会给我这个店吗?而且我准备在安玉宁的寿辰之后就让银楼重新开门。到时候小贝过继的事情一挤,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总不能再拖的。
我抬了抬眼皮,道:“就听姨娘的好了。小贝过继的事情,我会再考虑的。”
我也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要刁难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我忤逆她的时候已经多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试探了。我若是再忤逆,只怕会尸骨无存。看看她用来对付我的那两个毒药,那些子手段,我就心有余悸。
文君似乎松了一口气,道:“如是,奴婢便先告退了。”
我点了点头,让玲珑去送她。
驱车到了银楼,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施工已经停止了,有拂衣帮手,里里外外都干净整齐了不少。门外也有很多观望的百姓,我和善地对他们笑了笑。虽然不如柳姿,但是安四遗传给这副身躯的美貌和气度也是上等。我很高兴现在这些东西能派得上用场。
这次我没有急着去找孙思文,而是先见了王大腹。几天不见,他似乎变得恭谨了很多,原本红堂堂的脸也白了一些。我客气地请他坐了,让人给他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