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片刻,包袱上便已堆成了山。而三七还在不停的朝上面放东西,从秋日的澜衫到冬日的氅衣,从碗筷算盘到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秦九韶在一旁看了半天,冷漠问道:“你是要把整个秦府都搬过去吗?”
三七仿佛一个老母亲:“少爷身子娇贵,外头又比不上家里,多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说罢,三七又搬了好几趟,从外屋跑了进来,抱着一把古琴问道,“少爷,这个要不要带?”
秦九韶:“……”
“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秦九韶走上前去,将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挑了出来,顿时空了大半。
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将桌上那个装了小红花的雕花盒子拿了过来,放在衣服里面包好。又随手捡了几本未看完的书放了进去,动作很慢,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从应迦月亲他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哪怕是回房看书的时候,也总是不自觉的想起来。
秦九韶站在原地,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目光怔然。
三七疑惑问道:“少爷,您发烧了?”
发烧?也许真的有一点,他方才就觉得自己有些燥热,喝了几碗水也依旧口干,可能真的是发烧了也不一定。
“给我拿点水吧。”他淡淡吩咐了一声。
三七去倒水的时候,秦九韶就一直那么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忽然轻声道:“没什么。”
刚拿完水过来的三七:“?”
我啥也没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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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
第二十七章出征
应迦月告诉贾涉自己的想法时, 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儿家, 不好好在家里学绣花, 要跟着我上战场?”贾涉脸都歪了,“不行, 这绝对不行。”
“可是叔父,你身体也不好,身边得有个人照顾才行啊。”
应迦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
贾涉对她不错, 但历史上他的寿命不长,具体的原因她已经记不清了。所以她希望能尽自己的一点力量,照顾他的身体, 不求能够改变历史,只希望不留下太多遗憾。
“不行。”贾涉斩钉截铁,“万一出了什么事, 我该如何向应兄交代?”
应迦月愣了一下,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应兄这两个字, 可她又不能直接问“应兄”是不是自己的父亲, 这样就穿帮了。
于是低头默默不言。
贾涉喝完最后一口药,将碗递还给了她:“早些回去歇息吧,你要是真的担心我这个叔父,明日便好好为我送行。”
应迦月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 半晌, 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轻轻递到了他的手中。
“原本是想在叔父生辰的时候再送的, 既然是这样,迦月便提前送给您了。祝叔父身体康健,旗开得胜!”
贾涉将那盒子拆开,看见一枚玉制私印,认出来上面的字正是应迦月的笔迹,又是欣慰又是复杂道:“你若是同你的字一般沉稳,我也就不担心了。”
想象了一下沉稳的自己,应迦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贾涉看向她:“虽说如此,但在众多的儿女中,你已算是省心的。”
应迦月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没说话。
翌日。
贾府上下都出来给贾涉送行,三个儿子站在成一排,女儿却一个都没有出来。
胡氏拉着他的手哭成了泪人,满心满眼都是担心:“老爷,您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这么多人都在边上看着,贾涉一时觉得尴尬,将她的手挣脱了:“大军开拔的日子,你一个妇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胡氏连忙收了声,立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
应迦月在后面一辆马车上忙前忙后,指挥小厮该带的行李一一搬了上去,皇帝体恤贾涉带病出征,劳苦功高,特意赏下来一堆药材、补品、皮货,是以这些御赐之物也有自己单独的马车,旁人只有艳羡的份。
贾涉被人抬上了马车,身上还披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们,浑浊的眼珠中满是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同贾似道细声交代了几句,然后看了看另外两个儿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走吧。”
“爹!”贾贯道和贾明道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他却连头也没有回,任由随从将自己抬进了马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孩子,都是在安逸的环境里呆久了,不知内外忧患,不知身处何地。适时的分别,于他们而言也是一桩好事。希望自己回来之后,能看到他们独当一面的样子。
贾涉闭上了眼睛:“出发。”
****
大军开拔已有一日。
秦九韶坐在贾涉对面同他商议军事,马车摇摇晃晃,两人岿然不动。
“史相昨日驳了我的信,坚持要厚赏李全。”贾涉脸色很是不好,“独视独断,非贤相之道。”
秦九韶没有说话,只静坐在原地不评论。他之前劝过贾涉不要轻易写信给史弥远,非但不能打消他升迁李全的念头,反而会使李全对主将心生猜忌之心,如今事情已然这样,也只能另外想办法来补救了。
贾涉没有再提史弥远的事:“金将合连、时全兵分三路强渡淮河,放眼诸将,唯有张惠可与合连一战。”
“没错,”秦九韶点了点头,认同道,“张将军虽是降宋金将,然作战勇猛,对金军的行动策略了如指掌,他所率领的花帽军,军队纪律严明,可为先锋。”
“只是,起用金朝降将,难免会引起……”贾涉话还没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张脸呛得通红,他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又呛了几声。
见贾涉此刻状态不好,秦九韶连忙站了起来:“老师,可是要喝药?”
贾涉摆了摆手:“已喝过了,你去后面的马车上把盖毯取来,身上的毯子太薄,觉得有些冷。”
“是,老师好好休息,九韶先不在此叨扰了。”
秦九韶抬脚上了后面的马车,在最里面的箱子里翻了翻,便找到了贾涉口中的盖毯,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周围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在行军途中发现异样,不是件小事。秦九韶迅速直起身子,警惕地看向了声音来源。
停顿了片刻,没有再次听见响声,但这样却更显诡异。
秦九韶缓缓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上,空气仿佛凝固,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才缓缓拔出了剑,寒光一闪,角落里某个箱子明显动了动。即使马车摇摇晃晃地朝前走着,但这晃动也确实过于明显。
他再无耐心,冷声喝道:“什么人?”
无人说话。
半晌,有个箱子的箱盖自己悄悄的顶了起来,露出半截圆脑袋,然后便停住了。
秦九韶直接一脚将箱子踢开,里面传来女孩子一声细细的尖叫:“啊!”
“……”秦九韶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他就看见应迦月脸色惨白地坐在空箱子里,似乎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嘴巴都忘了合拢,一副被当场抓获的倒霉样子。
应迦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的秦九韶将盖子关上,停顿片刻,再次打开。
还是应迦月。
他睁大了眼睛。
秦九韶有限的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这么荒诞的事情,他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最后只能咬牙问道:“你是怎么跟过来的?”
应迦月被他刚才那一踹吓得魂飞魄散,好半晌才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给找了回来,咽了咽口水道:“就……躲在箱子里跟过来的啊。”
秦九韶懒得跟她掰扯这么多,上前一步,压着怒气道:“出来,我快马将你送回去。”
“我不回去!”应迦月死死扣住箱子的边缘,咬紧了牙关,一副誓与箱子共存亡的姿态。
秦九韶理都懒得理她,直接将箱子端了起来。
箱子里个头小小的的应迦月:“?”
眼看着已经落入了敌人的手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应迦月决定非常时期采用非常战略。
她昂着下巴,一副很冷酷的样子:“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就大喊非礼,说你光天化日之下同我行苟且之事!”
秦九韶:“……”
沉思了片刻,将怀里装着应迦月的箱子放回了原位,面上却还是不为所动的神情:“别胡闹了!军营不是女子能来的地方,别以为你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上阵杀敌了。”
应迦月瘪着嘴不说话。
秦九韶压低声音,隐隐威胁:“到了下一个扎营点,马上给我回临安。”
“我不回!”应迦月怒目而视,坚守阵地,“你非要把我送回去,我就真的喊非礼了。”
秦九韶一脸不屑:“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秦大人,里头发生何事了?”听见里头有异样的动静,外面便传来询问的声音,“可需要帮忙?”
说时迟那时快,秦九韶直接把应迦月露在外面的头按了下去。
另一只手掀开帘子,淡淡解释道:“不过摔了一跤,无事。”
应迦月往上蹿了一下,秦九韶微微用力,又将她按了下去。
“别动。”
秦九韶只觉得自己的底线快被应迦月给拉低了三尺,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盖毯递给了外面的随从:“把这个交给贾大人。”
回过头,应迦月笑眯眯地看着他:“答应我,不要告诉我叔父好吗?”
秦九韶正要说话,却见对方将小拇指悄悄伸了过来:“拉钩。”
他在原地僵硬了很久,心中暗自盘算着。
现在这个情况,贸然将她赶下车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应迦月毕竟是个姑娘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看见,于她的闺誉也不是什么好事。
思前想后,秦九韶终是妥协地伸出小拇指,与她勾了勾手,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应迦月顿时惊喜,连忙道:“拉钩上吊,八百年不许变!”
秦九韶扬眉:“为什么是八百年?”
应迦月抿嘴不说话,心里却在偷笑。
因为……因为我比你年轻八百岁啊。
秦九韶下了马车,翻身上了自己的马,却有意无意在马车附近盘桓了一阵子。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向三七招了招手,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未几,三七便拿着一个小包袱跑了过来,疑惑地问道:“少爷,你怎么刚吃完又饿了?”
秦九韶接了过来,瞥了三七一眼:“废什么话。”
“我这不是关心您吗?”三七委屈地瘪了瘪嘴,退了下去。
秦九韶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摸了摸包袱的温度,还是热乎的,这才策马上前,在她周围停留了片刻。
确认没有人看见,才掀开侧边的帘子,将包袱丢了进去。
“哎呦!”
马车里面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惊叫,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疑惑地回了回头。
……
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应迦月坐在箱子里思考人生,一个热乎乎的包袱突然从天而降,直接砸在她头上——
她摸着自己的脑袋恨恨的想: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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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身为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年轻宰辅,绝艳惊才,年少登顶。
陈铉从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直到他走进一家奇怪的客栈……
从21世纪家喻户晓的当红女主持,一朝穿越成古代客栈老板娘,谢如织从未见过这么没有底线的男人。
陈铉:“你多看我一眼,我把心掏给你。”
谢如织冷漠脸:“不太需要。”
……
“观众朋友们,您正在收看的是全国首档穿越真人秀《超时空客栈》。”
敌情
第二十八章敌情
摸了摸吃痛的脑袋, 应迦月认为秦九韶一定是故意报复自己, 于是她决定不吃。
应迦月是个有骨气的姑娘, 说不吃就不吃,一直盯着那个包袱盯了半个时辰, 终于听到肚子里咕咕的叫声。
她长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这不是她要吃的,是她的肚子要吃。
迅速拆开包袱,掏出里面的大包子就吃了起来, 可谓是狼吞虎咽。
应迦月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带吃的,只是都是些冷馍馍,看起来忒凄凉, 哪里及得上肉馅的热包子好吃?
马车在路上走了也有一两日了,秦九韶不时给她送来水囊和吃的,是以她的一日三餐竟都没有缺过。
这日填饱了肚子, 便又有些困了, 应迦月看了看四周, 悄悄缩回了箱子里。
她伸手用冷馍将盖子卡了个小缝缝, 这才安心地睡了过去,马车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啊颠的,让她想起了以前坐卧铺的感觉,八岁的时候爸爸曾经带着她坐十几个小时的卧铺去首都玩, 当时的她年纪还小, 被火车颠的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这一次, 车轱辘哐叽哐叽地转着, 应迦月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昏昏沉沉之下,她竟然觉得马车变得平缓了起来,旁边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
“饮料小吃充电宝,新鲜水果十块钱一盒啊。”
应迦月砸吧了两下嘴巴,正要用手捂住耳朵的时候,突然惊醒,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爷,您脚让一让好不好。”推着餐饮小推车的乘务员站在逼仄的走道上,无奈道,“让我过一下。”
应迦月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坐在火车的下铺,窗外景色飞驰,耳边播放着火车广播。
而她的爸爸就坐在对面的下铺,认认真真地看着报纸。
“爸???”应迦月吃惊地喊了一声。
应建国偏头看了她一眼:“干啥?”
应迦月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愣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这是又穿回来了吗?”
“不然呢?当然要穿回去了。”应建国不耐烦道,“北方那么冷,你现在就把外套脱了,容易感冒知不知道!”
“……”
应建国把报纸放在了一边,侧身躺了下去,催促道:“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去爬长城呢。”
走道上人来人往,应迦月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想上厕所,便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穿好鞋子就噔噔噔朝厕所跑去。
****
为了防止车夫被吓出什么病来,秦九韶决定先知会他一声。
他在一旁坐定,才道:“贾大人的小儿子在你的马车里。”
车夫张大了嘴巴,吓得手上的缰绳都松了松:“什么?!”
秦九韶清咳了一声:“倒也不必惊慌,不过是小孩子趁乱溜了进来,此事贾大人也是知道的。”
车夫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我会找机会将他送回临安。”秦九韶继续不紧不慢道:“此事千万不要让旁人知晓,除我和贾大人之外,不得让任何人靠近这辆马车,以免扰乱军心。”
“是!我知道了。”
秦九韶抱着衣服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应迦月的身影,便走到之前的箱子面前蹲了下来,果然从缝隙里听见了轻微的小呼噜声。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衣服放在了一旁显眼的地方,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梦呓:“爸,你带纸了吗……”
秦九韶回过头来,没有动。
半晌,箱子忽然自己打开了,应迦月一脸仓皇的坐了起来,目视前方,大梦初醒。
“睡醒了?”秦九韶轻声开口。
应迦月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难掩失落:“原来是做了个梦啊,还以为……”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只是怅然若失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
来到南宋多久了?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可直到刚才做梦的时候,才恍惚间发现自己已经在古代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辈子,她还有可能回去吗?
秦九韶见她在发呆,原本不想打扰,顿了顿,还是问道:“我方才听到你说,纸?”
应迦月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直接从箱子里钻了出来,可怜巴巴地捏着他的袖子:“大神,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秦九韶斜睨着她:“你说。”
“我……我想如厕。”
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茬,秦九韶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士兵衣服,声音毫无波澜:“换上吧。”
转身便掀开帘子,出了马车。
****
小树林,四周空无一人,只隐约能听见几声鸟鸣声。
应迦月看着不远处秦九韶的背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很是难为情地撩开了自己的裙子。
紧紧闭上眼睛,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她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经历这么尴尬的一幕,默默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秦九韶原本想走的更远一些,但这里毕竟都是兵士,难免会有人经过,是以也不敢走得太远。
所以当他听到细细的水声时,还是全身僵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紧紧握着手中的缰绳,让自己的背影看上去泰然自若。
一旁的马儿低头吃着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应迦月挖了两抔土埋了起来,这才悻悻然地走到秦九韶身后,小心翼翼道:“我好了。”
秦九韶侧着身子,没看她,却压低声音教训道:“现在知道错了?”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愠怒,眼神却未有多严厉,也许是太过于年轻的缘故。
应迦月心虚,没有说话。
“你当军营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若是旁人发现了你,早就将你当成细作处置了,哪里还会管你是死是活。”秦九韶说完,觉得自己最近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些,便噤了声,看向她,希望她能自觉一点。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应迦月认错比认字还快,末了,抬起头为自己求情,“不过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再往前便到建康府了,过了建康,便是宋金交界。”秦九韶看了一眼前方,眼神凌厉,“若是在淮河遇上金兵,你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应迦月小声说:“我不怕死。”
死了说不定就能回到现代了……
秦九韶转过身子,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淡声道:“听话。”
应迦月被这两个字的音色酥到原地呆住,顿了顿,却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我保证。要不然我就呆在建康好了,离你们近一点……只要别让我回临安就成。”
“你能保证?”听她说完,秦九韶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看来有希望!应迦月连忙道:“真的真的,我发誓!”
“嗯,誓可不是这么发的。”
见他不相信,应迦月连忙转过身去:“我对天发誓……”
话还没说完,秦九韶对着她的后颈轻轻一个手刀。应迦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眼看着她就要倒在地上,秦九韶迅速揽住她的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女孩身子软软的,又小又轻,像个贪睡的猫儿似的。
他垂眸看了一眼,此时此刻的应迦月看起来比平常乖得多,不闹,也不说话,细密的睫毛安静地盖了下来,投下一排朦胧的阴影。
秦九韶隐约有几分不自在,却依旧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
应迦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漂亮的匕首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铿锵的响声。
应迦月捡起来看了看,匕首的柄部刻着一个“秦”字,便知道这应该是秦九韶塞到她怀里的。
摸了摸后脖子,还有些隐隐作痛,忍不住腹诽他下手真重。
起身推了门,准备出去的时候,三七便直接堵了上来,毫不留情道:“应姑娘,你要去哪呀?”
应迦月一愣,没想到秦九韶把自己的贴身随从都派出来了,一时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没能帮上忙也就算了,还让他少了个护卫。
“我出去走走,出去走走。”
“我陪你去吧。”三七迅速关上门,一脸警惕,“少爷可是特意嘱咐我们几个,要把姑娘平安送回临安,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我回去可怎么交差啊?”
“可是我不想回临安……拜托你了,就让我呆在建康好不好?”应迦月知道自己现在很讨人厌,明明可以安安静静呆在府中做个闺中女子,却偏偏要跟过来惹事,又帮不上什么忙还非要过来拖后腿,她知道三七现在心里一定是又嫌弃又无语。
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去。
在马车上颠簸的时候她想起来了,贾涉是在班师回朝的途中病死的,最后一场仗他赢得很漂亮,可他没能活着回家,没能撑住最后一口气去见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