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温声说道,“不干什么,我想和二嫂谈谈心。”
她虽然在笑,可杨氏却觉得骨子里发冷。
杨氏干干一笑,“三弟妹,我房里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聊吧,先走了。”
说着,她抬步就走。
她同时还想喊马氏救命。
可惜马氏脚下生风,早就走远了。
老东西,关键时刻跑的可真快。
杨氏忍不住在心里骂。
“二嫂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单独面对我呢?”沈氏起身,拉住杨氏的胳膊,笑吟吟的反问。
杨氏自是否认。
沈氏将她强留下,并屏退了屋子里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
齐妙知道母亲另有打算,也主动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沈氏和杨氏两人。

第31章:不按常理出牌

夕阳西斜,余晖穿过窗棂间的缝隙。
细细碎碎洒进来,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像铺了层碎金。
点点金光闪烁。
沈氏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看杨氏。
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容。
杨氏觉得此时她还是不要笑比较好。
屋子里太静了。
静的能听见落针的声音,能听的见自己不匀的呼吸声。
杨氏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问,“三弟妹,咱们谈什么?”
沈氏过于沉静的眼神盯的她心里发毛。
沈氏唇角微微一翘,娇声道,“我就想问问二嫂,落井下石是何感觉?”
浓烈的嘲讽扑面而来,杨氏脸一臊,立马怒了,“三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知道落井下石什么感觉?”
“我嫁入安宁侯府十七年,二嫂可没少对我做落井下石的事儿,你怎会不知什么感觉呢?
依我猜测呀,这感觉一定很好,否则二嫂你怎会一做就是十七年而不厌烦呢?”沈氏微笑着反问。
话直接而又犀利。
一直念及面子,对杨氏忍了又忍。
十几年过去,她忽然明白,别人都不顾及她的颜面,她为何要顾别人呢?
杨氏一张脸红白交替,羞怒交加。
更多的是惊诧。
她们是妯娌,就算有什么不满,不都应该闷在心里不言嘛,这沈氏是怎么回事呀,为何不按常理出牌?
杨氏欲反驳,沈氏摆摆手,“别否认你没做过,有脸做就别无胆认。
远的咱们不说,就拿今日这事来说,吴妈妈等人是母亲一手栽培的,母亲为她们出头还情有可原,可这干你何事?
湛儿是我的儿子,让谁伺候照顾他由我这个母亲说的算,你又有什么权力在旁边指手画脚,三房的事还轮不到你们二房来管吧?
还有上回白莲栽赃陷害妙儿,你也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巴不得妙儿倒霉。”
“稍顿片刻,沈氏接着说道,“我不管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今儿郑重警告你一句,要是再有下回,我一定不会再给你留情面。
我沈卉娘什么性格,二嫂你可能还不太清楚吧,要是不想你们二房鸡犬不宁,往后请自重,否则别人让我不快活,我一定会让她十倍承受我的痛苦。”
杨氏脸上似被火烧了一样,还火辣辣的作疼。
好像被沈氏狠狠抽了几大耳光。
这些年跟在马氏后面附合打压沈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沈氏敢这样斥骂她。
对沈氏,她既瞧不起又羡慕嫉妒恨。
马氏不喜欢沈氏,而沈氏为了讨好马氏,不知倒贴了多少嫁妆给安宁侯府,这让她十分瞧不起,暗地里也不知嘲笑了多少次。
她认为沈氏和齐正致二人之间的婚姻就是靠银子来维系的。
若哪一日沈氏没了银子,齐正致一定一脚踹了她。
杨氏嫉妒不喜欢沈氏的原因也是因为银子。
只要一想到沈氏那充盈的库房,杨氏就恨不得将沈氏踩在脚底下捻死,将库房里的奇珍异宝占为己有。
若这样,她下半辈子不再为银子犯愁。
不仅自己能尽情的享受,还能贴补娘家,让娘家人仰她的鼻息而活,看谁还敢给她脸色。
有了银子,她就是救世主。
杨氏娘家家境一般,但嫂子家殷实,杨家也差不多靠嫂子而活着。
故每次回娘家,嫂子没少在她面前显摆嘚瑟,偶尔给点东西,也像施舍乞丐一样。
暗地里受够了没银子的罪,杨氏对银子十分看重,同样也憎恶有钱人。
所以杨氏平日对沈氏踩压是毫不留情,看沈氏吃瘪受委屈,她心里就特别畅快。
总而言之,杨氏就是想沈氏倒霉。
谁知今日倒霉的是她自己。
饶是恨极了沈氏,杨氏却不敢对着干。
沈氏的强势,让她心生惧意。
杨氏忍着满腹的怒气,无力的辩驳,“三弟妹你真的误会,我们无怨无仇,我怎会落井下石呢,我是真心为…”
“够了!二嫂,我不是傻子,好坏还是能辩得清的。”沈氏根本不想听她苍白的解释。
这几个妯娌,为了讨好巴结马氏,对她可从来没嘴下留情过。
只有吴氏相对收敛一些。
“请回吧。”沈氏冷冷下了逐客令,并再次警告,“请记住我的话,我绝对说到做到,若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杨氏紧抿双唇,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
被沈氏嘲讽警告一番,她连想找马氏告状的心思都没有。
马氏是她婆婆,不是她娘。
说不定又被马氏羞辱。
她只能打落门牙向肚里吞,将这事藏在心中,等日后有机会再报此仇。
“二舅母。”杨氏耳畔传来白莲轻柔的呼喊声。
杨氏抬头,只见白莲正站在她面前,微笑着看她。
她勉强打起精神问,“是莲儿呀,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白莲未应话,而是盯着杨氏看了几眼。
稍顷,白莲小心翼翼的问,“二舅母您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可要莲儿帮你请大夫来瞧瞧?”
白莲面上笑容消失,眉尖轻轻蹙起。
满面担忧之色。
白莲的关心让杨氏心头一暖,轻轻摇头,“我没事,还是莲儿你懂事乖巧。”
上次栽赃陷害齐妙,白莲并没有让杨氏等人嫌弃多久,她很快就利用小白花技能重获众人的信任。
白莲唇角微微一抿,面现羞色,“二舅母您没事就好,别夸我,我又没做什么。
三舅母心情不好,她说了什么话儿您别往心里去呀,都是一家人呢。”
杨氏讶道,“莲儿你怎知三舅母说了什么?”
白莲轻声道,“我刚从姨祖母那边过来,听姨祖母说您在三舅母这儿,三舅母今日心情欠佳,说话语气肯定不会好。
二舅母您心胸宽广,一定不会往心里去的,是不是呀。”
白莲暗讽了沈氏,赞了她,杨氏终于高兴了些。
心中的浊气似乎淡了,但对沈氏的恨更浓。
她轻轻拍了下白莲的手,面上有了笑容,说道,“唉,你这孩子真是七窍玲珑心,不说这些了,我们一起回吧。”
白莲轻轻摇头,“二舅母您先回,我得先去趟海棠苑找三舅母呢。”
发沉的天色掩饰了她眸中一滑而过的得意。
“你这傻孩子,明知她心情不好还去?”杨氏忙阻止。
“没事,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让三舅母骂几句也是应该的。二舅母您先回吧,不用管我的。”白莲轻轻摇头。
精致美艳的面上透着无奈。
不管杨氏怎么劝,白莲还是执意去了海棠苑。
一日之间闹了这些事,沈氏身心俱疲,斜靠在贵妃榻上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了。
“白小姐,夫人睡着了,有事明日再说吧。”宝珠不忍心喊醒沈氏,对白莲说道。
“那我就在门口等吧,多谢宝珠姐姐。”白莲轻声说道。
说着,她就转身一步步下了台阶。
宝珠也没有理会,也转身进了屋子去照顾沈氏。
她不知道的是,白莲下了台阶后,双膝一屈,面海棠苑正门跪下了。
而就在她跪下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齐正致回来了。

第32章:贱骨头

白莲忽然跪在门口,守门的婆子赶紧进院去禀了宝珠。
宝珠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
她低声道,“你问她为何要跪,然后将她拉起来,别吵醒了夫人。”
婆子应声离去,但很快又折了回来。
“宝珠姑娘,白小姐说她是来向夫人赔罪的,未见到夫人之前,她死活不愿意起来。”婆子满面无奈。
宝珠又气又无奈,只好亲自去劝。
但白莲坚持跪着。
你愿意跪那就跪着吧!
要不是因为你,夫人又怎会生气,更不会受伤,你跪着也应该。
宝珠暗暗恼火,转身进了屋子。
想着等沈氏醒了之后,再将这事告诉她。
在屋里熟睡的沈氏对外面发生的事并不知晓。
而齐正致正一步步向海棠苑走来。
他面上表情有些僵硬,步伐缓慢,似在思考着什么。
不经意间一抬头,白莲的娇弱的身影映入眼帘。
莲儿怎跪在那儿?
齐正致快步走了过去,“莲儿。”
边走边唤。
听到齐正致的呼喊声,白莲心中大喜,果真没有白跪。
她用手背抹了下双眼,眼睛有些辣。
美丽的眸子里立即盈满水雾。
白莲扭头看向齐正致,咬着唇轻声唤,“舅父。”
“莲儿你快起来,好好的跪在这儿做什么?”齐正致大步走近,立即伸手去扶她。
白莲轻轻摇头,哽咽着道,“舅父,莲儿无脸见您,都是莲儿不好,害湛哥哥受委屈了。”
“有话起来再说,告诉舅父,是谁让你跪在这儿的?”齐正致脸色越发阴沉。
口中问白莲,其实答案在他心里。
齐正致一进府就去了松鹤院。
马氏说了昨日所发生的事,又添油加醋数落了沈氏对她不敬,忤逆顶撞她,希望他能好好教训沈氏。
他知道昨日是白莲和齐湛一起出府的,极有可能是沈氏让白莲下跪的。
卉娘啊卉娘,你明知我的难处,为何不支持我,还偏让我为难呢?
齐正致眸现痛苦之色。
白莲这时弱弱的回答道,“舅父,没人让我跪,我想向三舅母认错,可三舅母不想见我。为了表示诚意,莲儿就跪了。”
卉娘这是逼着她跪下?
齐正致在心中叹气。
齐妙听说白莲跪在海棠苑门口时,牙狠狠咬了咬。
该死的贱*人是想让父亲和全府的人误会娘亲啊。
前世白莲就故意在海棠苑门前下跪过一回。
父亲认为是母亲逼她下跪,为此事与母亲大吵一架。
被冤枉的母亲气的差点要自尽。
不能让旧事重演,齐妙立即向海棠苑跑去。
齐妙到达海棠苑门口,正好见到齐正致扶白莲起来,并温声劝慰着。
齐正致满面的心疼,白莲美丽的双眸里泪花盈盈,不知情的定以他们是父女。
慈爱的父亲正在安慰受委屈的小白兔女儿。
好一幅感人至深的温情画面。
齐妙唇角微微一勾,开口问白莲,“白表姐这又受了什么委屈呢?”
齐正致专心安慰白莲,没注意齐妙来了。
听闻她的说话声,他莫名有些心虚,并往后退了两步。
离白莲略略远一点儿。
“五表妹。”白莲向齐正致身后躲了躲。
似很惧怕齐妙。
她的举动让齐正致更心疼,皱眉对齐妙说道,“妙儿,好好对你莲表姐说话。”
“三郎,你对妙儿说话那样凶做什么?”沈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宝珠得知齐正致回来了,暗道不好,赶紧将沈氏给喊醒。
沈氏听宝珠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不由冷笑着出来看。
她还没出院门,就听到齐正致在教训齐妙,心头怒火更盛。
齐正致迎向沈氏,轻揽她的肩膀,轻声问,“卉娘,莲儿为湛儿一事来向你赔罪,你怎么不让她进去说话。
莲儿身子一身娇弱,之前又受了些伤,跪在冷冰冰的地上肯定伤身体…”
而白莲则又扑通一声,跪在了沈氏面前,低声道,“舅母…咝…全是莲…咝…莲儿的错,您要…咝…”
话说得很不流畅,中间夹杂着倒吸冷气的声音。
只是齐正致注意力在沈氏身上,并未察觉出异样。
齐妙一直盯着白莲,在她屈膝的瞬间,将一块尖利的碎石踢过去。
白莲的膝盖正好跪在碎石之上。
单薄的秋裳可抵挡不住碎石咯肉之痛。
齐正致话一出口,沈氏立即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是她让白莲跪在海棠苑门口的!
白莲啊白莲,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沈氏看了眼眼泪汪汪的白莲,反问齐正致,“三郎,你认为是我让她跪的,是不是?”
“卉娘,我…我没那意思。”齐正致讪着脸色否认,同时又去拉白莲,“莲儿,有话起来说,莫要再跪。”
“不许拉!”沈氏将他的手给拽了回来,看着白莲冷冷的说道,“她既然喜欢跪,那就让她跪着好了,你拉她做什么。”
白莲被石头咯的痛苦,见齐正致伸手来扶,立即就想起身。
谁料膝盖刚离地一点儿,就被沈氏给阻止了。
她只得又重新跪下。
跪下的瞬间,她五官扭曲了起来。
膝盖下好像又多了什么东西,似乎要戳进她的骨头里。
白莲忽然看向齐妙,肯定是她在暗地里使坏。
齐妙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正如母亲所说,你白莲天生贱骨头爱跪,那就好好享受吧!
此时,姚氏带着丫鬟婆子匆匆来了。
见到跪在地上的白莲,姚氏一把搂了,高声喊,“莲儿,我苦命的女儿,你来向三夫人请罪,怎么跪在这儿…”
姚氏嚎啕着,却忽略了白莲面上痛苦的表情。
她认为白莲是装的。
君兰轩事件令白莲有些慌张,没想到事情会闹这样大。
可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以前沈氏不都被糊弄过去了嘛,这回怎么变精明发现了?
经过打听,她才知道是齐妙起的作用。
恨齐妙的同时,她开始担心。
若齐正致知道她常唆使齐湛弃学业不顾去玩耍,他一定会讨厌她,进而疏远她。
而且她相信沈氏一定会在齐正致面前大说特说她的坏话。
想了一宿,她就决定先发制人。
在沈氏还未向齐正致告状之前,她先去主动请罪。
依沈氏的性格,对她一定不会有好态度。
她希望越恶劣越好。
因齐正致多数时候并不辨是非黑白,只是谁弱势就偏向谁。
她只要在他面前表现的足够可怜就行。
沈氏越强悍,越能衬托她的弱小,如此一来,沈氏说什么齐正致都不会相信。
同时也借此机会,让安宁侯府的人瞧瞧沈氏的刻薄恶毒。
让沈氏在京城扬扬名。
有了以上种种想法后,白莲掐好齐正致回府的时辰,闹了这一出。
不过她没算计到齐妙会在她膝盖下弄了异物,让她跪立不安,活活遭罪。
白莲对齐正致真的很了解,他原本相信了沈氏。
可现在看着白莲母女哭的凄惨,他心又偏向了她们。
认为沈氏做的过分了。
齐妙双唇微微抿了下,走近母亲,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并将一物悄悄塞进她的手心。
沈氏眉心蹙起。

第33章:震惊与失望

齐妙看母亲的表情,心中颇有些无奈。
有些事白莲母女做起来是驾轻就熟,但对母亲来说却很艰难。
齐妙轻轻推了下母亲,无声的鼓励。
看着女儿期盼的眼神,又看看弱如拂柳的白莲母女,沈氏内心挣扎了下。
她暗暗咬了下牙。
又捏了捏手心的帕子。
沈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抬头看向齐正致时已是泪水盈盈。
她轻声说道,“三郎,你不信我,对不对?”
泪水从眼角涌出,沿着两颊轻轻流淌。
“卉娘,我…”见沈氏委屈的落泪,齐正致心头涌出愧意。
他是第一次见妻子为她自己喊屈。
宝珠吓坏了,忙对着齐正致跪下,说道,“三爷您误会夫人了,为了少爷的事,夫人伤心的一宿未睡,今儿又忙了一日,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人更是疲惫不堪。
申时末,夫人好不容易才得了空休息,白小姐来见夫人时,夫人已经熟睡,奴婢不忍心吵醒夫人,就自作主张让白小姐先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来找夫人。
白小姐执意要等夫人,而且还莫名其妙跪在门口,奴婢们忙去劝,说跪在这里一来伤白小姐自个儿的身体,二来也会让其他人误会夫人亏待了白小姐。
可白小姐怎么也不愿意起来,坚持跪在那儿。
奴婢们也无奈,没过多久,三爷您就回来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沈氏流着泪对宝珠喊,“宝珠你莫要解释,他要信我,用不着你解释。他若不信我,你说的再清楚也无用…”
话一说完,她就转身往海棠苑里走。
灯光下,微微抖动的背影寂寥而又无奈。
“卉娘!”齐正致唤,抬步欲追。
“三表哥,莲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姚氏哭着问。
齐正致扭头看她和白莲。
齐妙黑眸微微垂了垂,快步走近齐正致。
略犹豫了下,她忍着心中的不适,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他的胳膊。
她抬着小脸看他,并晃着他的胳膊软声说道,“爹爹,娘亲伤心了,您快去哄哄她呀。为了哥哥,娘亲这两日眼泪都流干了,身上还受了伤呢。”
这是她第一次亲近父亲,也是第一次用撒娇的语气和他交流。
白莲可以扮可怜来博取父亲的疼爱,她为何不能尝试。
只是她没有试过,不敢保证能成功。
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得到他的疼爱,只是不要看到白莲母女的奸计再次得逞。
对父亲,她已不再奢望。
“什么?你娘受伤了?”齐正致面色大变。
他对齐妙的态度转变暗暗高兴。
但这一刻,沈氏的伤势更让他担心。
“表妹,你带莲儿先回,有事明日我们再说。”齐正致扔下这句话,提起袍角,不顾形象的跑了起来。
马氏说了君兰轩的事,却没说沈氏为了教育齐湛而伤自己。
白莲张口欲喊时,齐正致早在她眼前消失的无影踪。
速度快的惊人。
可恨!
她气的暗暗咬牙。
父亲对母亲的在乎,令齐妙很欣慰。
齐妙看向白莲微微一笑,也转身进了海棠苑。
门前只剩下姚氏和白莲及她们的丫鬟。
“莲儿,我们回去吧。”姚氏叹了口气,看着女儿摇头。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这句话忽然窜进姚氏脑子里。
白莲没说话,她咬着牙挪动了下身体,从两个膝盖下分别找到碎石块和碎瓦片。
“这是什么?”姚氏诧异的问。
“有人存心想害我。”看着手中的物件,白莲眸中寒光闪烁。
“那你膝盖?快起来让娘看看。”姚氏急了,忙去扶她。
“这点痛我还忍得了,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否则今日这罪就白受了,我要等三舅父出来。”白莲将母亲的手轻轻推开,目光坚定而又狠戾。
她现在离开,齐正致就看不见她受伤的样子。
一定要让他亲眼看见她的痛苦,让他内疚和后悔。
白莲一旦打定主意,姚氏怎么劝都无用。
姚氏很无奈,只好陪她一起等着。
齐妙一进屋子,就听见父亲在问母亲伤在哪儿。
母亲只是默默流泪,并不理会。
齐妙将屋子里伺候的人屏退,她将母亲的袖子撸起。
雪白莹玉的肌肤上一道道鲜红的鞭痕,触目惊心。
“除了这些,娘身上还有。”齐妙补充道。
“卉…卉娘,是谁伤了你?”齐正致紧紧握着沈氏的手,牙齿在打颤。
这是谁下的狠手?
沈氏用力的去挣他的手,泣道,“你不信我,我活着已无意义,我只恨伤的不够重,否则死了清静。”
齐正致垂下头,悔恨的说道,“卉娘对不起,是我太糊涂,求你别说这种伤心话。
求你告诉我,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沈氏并不愿意说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只是低声泣。
刚开始是齐妙让她装软弱流泪,可细致想想丈夫对她的怀疑,她是真的伤了心。
母亲不愿意说,齐妙很乐意代劳,拣重点说了昨日那件事。
而后她总结,“昨日哥哥要是在书房认真读书,娘亲就不会生气、伤心,更不会受伤。
娘亲这两日饭都没好好吃两口,心力憔悴,只想好好休息,可白表姐这时候却又给娘亲添乱。
不管是不是她自愿跪的,别人都会将责任强加在娘亲身上,娘亲莫名其妙就成了心肠歹毒之人。
这事对娘亲的名声损害有多大,相信父亲您比我更清楚,白表姐也应该清楚。”
微停了下,她声音更加轻软,“父亲,我不敢指责白表姐,只希望父亲您能劝劝白表姐,下回别再这样害娘,更不要再去打扰哥哥读书。
哥哥年纪不算小了,学业真的耽搁不起,我还希望哥哥也能像父亲一样高中状元呢。”
齐正致看着齐妙,眸中是满满的震惊。
收敛起满身尖刺的女儿好像也没有想像中那样差劲。
没有胡搅蛮缠,没有讽刺鄙视,没有恶言毒语,所说的每句话都十分在理,在礼。
他再回过头来反思她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