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蕊站得腿都快麻了,她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笑声歌声音乐声不断的从大宴会厅里传出来,卡尔在干什么呢?搂着漂亮姑娘跳舞吗?沈蕊望着被她身上的热气呼白的玻璃窗发怔,牙齿咬住手指。
每一秒都可能是那一秒,她静静站着给自己积蓄力量,不能倒在这儿,不能被害怕打垮。沈蕊来的这几天几乎没有想过家,她也没空想家,这个时候她却想起了沈妈妈,说不定她为了女儿的死伤心的爬不起床来。沈蕊吸吸鼻子,她要好好活着,没有什么比现在活下去更重要了。
沉船还没有来,沈蕊就快被等待给逼疯了。她的心跳像不是自己的那样有力怦动着,目光茫然的望着海面,搜寻冰山的影子。她总算还留有理智,虽然她好想就这样跑进宴会厅里告诉所有人船会沉,但她的脚步还是钉在走廊上,望着甲板上的救生艇。
“上帝,你跑到哪儿去了。”卡尔突然出现,沈蕊木然的转过头去,像是看到了他,又像是完全没有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卡尔一把搂住沈蕊,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他远远看到这个角落站着的人像是露丝的样子。这个傻姑娘又想干什么傻事?她以为跳海能逃离自己吗?
沈蕊穿得够多了,但手指依旧冰凉,卡尔把她的手握住:“特蕾西没有照顾好你。”他皱着眉头说不出抱怨的话,沈蕊盯住卡尔的手,整个思想都脱离了身体,她使劲喘出一口气,目光又定定的锁在海面上。
“怎么了?你想看星星?”卡尔从背后搂住她,他身上穿的毛料大衣没来得及脱就得知沈蕊离开了房间,一路上和勒杰分头找过来。
一阵铃铛声由远及近,快的好像突然就出现在了卡尔和沈蕊的耳朵边,卡尔诧异的说:“怎么,哪家的仆人跑远了吗?”
沈蕊倒在卡尔怀里,长久的站立让她四肢僵硬,船身突然转向让她站立不稳。卡尔退了一步抱住了她:“怎么了?”他牵着沈蕊的手想要往前走去看看,沈蕊很顺从的被他拉到甲板边。
水手们到处跑动,隔空喊话,卡尔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们都看到冰山了。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先看向了身边的未婚妻。沈蕊紧紧闭住眼睛,睫毛颤抖,被卡尔握住的那只手出一手掌心的冷汗。
“彭”一声巨响,船舷撞上了冰山继续向前划动,刺耳的怪声让所有人都捂起耳朵来,只有卡尔和沈蕊一动不动。
卡尔目瞪口呆,他看着他的未婚妻没有一点吃惊没有一点诧异,她脸上连一点能称为表情的细微动作都没有,除了颤抖的手泄露她的害怕之外,她就像木偶人似的。“来了”沈蕊在心里轻声的告诉自己,急促喘息着缓缓睁开眼睛。
被撞碎的冰块掉的到处都是,卡尔一把拉过沈蕊护在怀里,一张圆桌那么大的冰块落在甲板砸出大坑,冰山一角慢慢剥落,滑进海里,海面上浮出一个又一个气泡。
卡尔紧紧拉住沈蕊的说:“我们去驾驶舱。”她是对的,一开始就是对的。人类的科技再进步,也不可能掌控一切,掌控自然。所有人对泰坦尼克都太过迷信了,而现实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愿露丝只是说中的开头,泰坦尼克的防水性能超过现有的所有船只,卡尔护着沈蕊去找船长,他强硬的拉住沈蕊的手:“跟着我,船上会乱起来。”他不会给她任何机会逃跑。
沈蕊敌不过卡尔的力气,她一边他的耳边嘶哑着声音低吼一边抓住他的手指想要挣脱,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深深的印子:“船会沉的,现在最安全的是穿上救生衣到救生艇上去,而不是去找什么船长。难道这种时候他还有办法吗?”
卡尔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怀疑从他心底冒出来,露丝是怎么知道的。真是因为那本愚蠢的小说?他不相信,也许无知妇孺会相信这些故事,但露丝不会。他突然想起她坚持要做的裤子和偷拿的那些钱。
她一切稀奇古怪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相信会沉船就像相信明天太阳会升起那样,好像这一切在她来说已经发生过了。卡尔来不及多想,挥开拦住他的船员,一把推开了驾驶舱的大门。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音乐没有停,人们也都还在起舞,甲板上来来回回是查看撞击的水手船员,只有在驾驶舱,无论是大副还是舵手都不发一点声音。他们仰头望着冰山无声无息的从船侧擦过,慢慢消失在黑夜的海面上。
他们脸上的表情让卡尔的心沉到谷底,一瞬间的寂静过后所有人又都回过神来。“发生什么事。”史密斯船长从门口进来,他没来得及穿扣上制服的扣子,帽子也没戴。
“我们撞上了冰山,是个大东西。”光散落在甲板上的冰块都有成年男子那么高,甲板上一个又一个的坑。浮上海面上的肯定只是那座冰山的一个小角落。
“关上防水舱。”史密斯船长抿住嘴唇,紧紧盯着控制板上的红灯。
沈蕊伏在卡尔怀里,没用的,船会沉的,她颤抖着开口:“为什么不赶快准备救生艇?”她的声音被忽略了,没有人搭理她。
“准备救生艇!”卡尔往前一步,站到了船长的面前:“哪怕派不上用场,也应该先把那些救生艇放下来。”救生艇都是倒过来放的,如果不是事先准备,到用时再翻过来肯定来不及。
时间不多了,史密斯船长看了卡尔一眼,他想要说出船不会出问题这种话,想要再次强调泰坦尼克有多么先进,它可以承受四个舱漏水而不沉,没有哪艘船的工艺像它这样完美。可目前的情况让他说不出这种话来,四个防水舱的灯一个个亮起来,好像只是一秒钟它们就全被灌满了,钢板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压力。
史密斯挥手:“关掉引擎,准备救生艇。”他的脸上一片死灰,好像已经看见了沉船时的惨像。
“为什么船不动了?”走廊里的一对夫妇询问服务生。
“夫人,请别担心,推进器的叶片坏了,正在调整,很快就会好的。”服务生鞠躬回答面带微笑。
沈蕊紧紧盯住那对夫妇,卡尔威胁的看着她:“别出声。”她不甘示弱,到了这个地步,撞上冰山已经是事实,难道还不能说吗?
“安德鲁先生,”卡尔眼尖的拦住从走廊远处快步过来的安德鲁,他四周望了一眼,把安德鲁拉到窗边:“请您老实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德鲁看了看他带在身边的沈蕊:“爱丽丝小姐,我真是抱歉,”他没有回答卡尔的问题,虚弱的开了一个玩笑:“准备一下,穿上救生衣。”然后就这么调走走掉了,怀里抱着一大堆的图纸。
卡尔猛吸一口气,又拖又拉只差把沈蕊扛在肩膀上。
“你疯了是不是,我们该到甲板上去,准备上救生艇!”沈蕊拉过他的手放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手背上留下一排牙印。卡尔却没有松开她,他的手好像钳子把她的手腕紧紧扣住。
勒杰已经回到了舱房门口,特蕾西准备好了沈蕊吩咐的一切,她弯着腰等待着主人进房。卡尔眼睛扫都没扫一下:“把凯伯特夫人从宴会厅里请到这儿来。”
文件资料都不要了,卡尔打开保险箱子,把钱塞进西服口袋。大步走进沈蕊的房间,打开首饰盒,什么都不要了,只拿出海洋之心。
沈蕊手脚颤抖,她一转身往外跑,卡尔一把拉住她,把她扣在自己的怀里:“宝贝,别怕,我保证你是最先上船的那一批人。”
等待让沈蕊坐立难安,现在还感觉不到船的下沉,但速度一下慢下来。凯伯特夫人慢慢腾腾的从走廊里走过来,她张口就问:“是露丝出了什么事?”
“不,夫人,船撞上了冰山。”卡尔不愿意跟她多说什么:“请套上您最厚的大衣,我们到甲板上去。”
侍者敲响了房门:“客人们,请到甲板上去。”
卡尔问:“发求救信号了吗?”
侍者愣住了,他垂下头:“是的,先生。”说着转身出去了。
沈蕊突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有发报机,她扯住卡尔的袖子:“发报机,我们也有发报机,我们也可以发求救信号。”
“我的这台是专门用于公司联络的。跟船上准备的不一样。”哪怕他发出去也没用了,现在已经午夜了,每天五点过后就没有人再接收电报了。
甲板上还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一点时间也没耽误,救生艇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船员们拿着救生衣等在那儿。
“哦,不,我可不会穿这玩意儿。”凯伯特夫人皱着眉头,端着贵族架子,手搭在女仆胳膊上,她冷淡的说:“我们什么时候回房间,我的偏头痛又犯。”
沈蕊受不了了:“闭嘴!你难道不知道船会沉!”
凯伯特夫人惊诧的看着她,露丝哪怕最无礼的时候也从没有对她的母亲这样说过话。可沈蕊顾不得了:“为什么人们都那么冷静,为什么没有人到甲板上来准备。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卡尔紧紧锁住眉头,看来他们的确不知道,不到最后一刻,白星公司不会放弃为自己争取权益,就算船要沉了,他们也不希望在船上引起恐慌。
星星慢慢升起来,海面上没有一点儿光,从船上投出来的光线像是被吸进海水里,看不见冰山也看不见海面,只有越来越凛冽的空气提醒着他们周围的确是有冰山出没的。
布朗夫人是第二个出现在甲板上的人,她看上去比平时还有圆上一圈,走到沈蕊的身边说:“你们也知道了?”
“是的,夫人。”卡尔哪怕到了现在也还端着架子,他们平静的等待,凯伯特夫人是弄不清楚状况,卡尔和布朗夫人则是默契的沉默,沈蕊完全不明白他们在想些什么,如果她还有力气,一定会跑进船舱尖叫。
到了这种时间她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缺少很多东西,这个时刻流露出来的都是人的本性,他们再害怕,也还从容。
卡尔到现在也没有松开紧握着她的手,每个人都穿上了救生衣,就连凯伯特夫人也没再拒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大多衣着光鲜,像是刚刚从宴会厅里出来。贵妇人们被冷风一激都受不了了,扶住头靠在女仆的身上。
凯伯特夫人就是其中的一员,她不停的报怨着,真到布朗夫人对她说:“闭上您的嘴,现在让我们听从上帝的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算让船开始沉了…擦汗…
救生艇什么的就当是稍微开了一下金手指吧
(电影里因为没有提前准备救生艇,有很多没翻过来没坐上人就跟着船沉了)
但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至于有亲说的布朗夫人要求救生艇回去救人
的确是有的,但是没有得到认可
她是有钱也的确够硬气
但在那个时代,她还是个女人,男人一般不会听从女人这样的意见。
接下来的一段我好纠结
到底是让卡尔和沈蕊做同一艘呢?(这样肯定会狗血)
还是不同的?(嘛,希望沈蕊跑掉的亲们,再一次明确的说,她是逃不走的)
来吧,来包养我吧。
泰坦尼克号
一艘又一艘的救生艇放置到了左舷边上,船员们虽然慌乱却依旧有条不紊的把船罩掀开来,松开缆绳,放下救生艇。
等待事情发生不是卡尔的行事法则,主动出击才是。与其站着干着急,不如想想办法。卡尔掏出怀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甲板上的人却越来越少,一开始还有人从船舱里出来看热闹,过了一会就又回去了,现在甲板上还是船员比乘客更多。
服务生们的劝说收效甚微,贵族男人女人们从宴会厅里三三两两的出来,美酒和佳肴已经把他们的骨头都泡酥了,有几个连路都走不稳,侍者扶着他们站到一边,低声解释着一切的发生。
“不,这不可能,”一位穿着黑西服的男人挥挥手:“泰坦尼克永不沉没,这些冰山才不会影响它的航行。”
一些贵妇人们干脆直接回到了大厅里:“我决不会呆在这样吵又这样冷的地方。”她们轻蔑的看着试图拦住她们的服务生,昂着头离开了。
沈蕊牙齿打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害怕,明明救生艇就在眼前了,却没有一个人登上它,他们全都站在那儿吵吵嚷嚷,根本一点都想不到灭顶之灾将要来临。
人群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大多数人不相信船出了问题,他们坚持必须要史密斯船长出现解释这一切,为什么把他们从睡梦中吵醒,从热闹的宴会里拉出来。
卡尔走上去向穿制服的大副介绍自己:“卡尔·霍克利。”
莱托勒如梦初醒,他恍过神来伸出了他的手:“查尔斯·莱托勒。”他右手握着一把枪,在同卡尔握手之前,把枪放进了口袋里。
“我想知道,我的未婚妻和她的母亲,是否可以先上救生艇?”卡尔试探的问,飞快的瞄了一眼那把左轮手枪,他并不真的想要留下来,他得知道他们能得救的可能性。
沈蕊听到了卡尔的话,她不再盯着救生艇看,而是扭过了头看着卡尔的脸。卡尔侧过头安抚的朝她微笑,又转回去对莱托勒说:“你看,她吓坏了。”
莱托勒看了沈蕊一眼,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摇摇头:“船长还没有命令。”沈蕊的脸一片苍白,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死板,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想着救更多的人吗?
“那么什么时候船长才会下令?”卡尔逼近了他,他压低了声音说:“非得等到所有人都意识到出了大麻烦才开始?”他转头望了一下竖在泰坦尼克上的大烟囱:“它已经开始倾斜了。”
莱托勒强自镇定:“先生,霍克利先生。女士和孩子优先,您的未婚妻和她的母亲一定会最先坐上救生艇的。”
凯伯特夫人刚刚才紧张起来的心又松驰了,她的表情柔和下来,眼角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哦,我希望那坐位能够宽敞点。”
卡尔皱起了眉头,沈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算不关心其它人,她也没有关心卡尔是否能上船。沈蕊心里起了一阵阵寒意,到了这个时刻还有人只关心自己。
沈蕊质问凯伯特夫人:“那么卡尔呢?”卡尔难道不是凯伯特家的金主吗?如果他死了,那么谁还愿意承担这大笔的债务?
卡尔打断了她,他冷淡的冲着凯伯特夫人笑笑:“夫人,你知道,也许救生船会在海里飘浮很长的时间,人多一些才能更温暖。”也能划得更远,船下沉时会把周围的一切都卷进海里去,再慢就来不及了。
船上的异样让聚集上甲板的人群越来越多,一个裹着大衣的贵族姑娘矜持的问:“为什么船不动了?”她转过头对她的同伴说:“我挂在架子上的裙子都不摆动了,你知道,它是丝绸的。”
沈蕊紧咬牙关才能忍住破口大骂,难道没人明白船就要沉了,他们关心宴会关心体面关心丝绸裙子,却来不及分一点点时间和理智来关心一下自己的性命吗?
巨大的礼花在船的上空绽放,紫色红色黄色的小星星点燃了夜空,人们刚刚才紧张起来的情绪又得到了缓解,沈蕊知道这是求救信号,在心里默默祈祷烟火的时间可以长一点,等到有船只经过能够看见。
但旁人仅仅以为只是又一场娱乐。“怎么搞的,难道把我从睡梦里拉起来只是为了看这样蹩脚的烟火?”老先生气呼呼的用拐杖戳着甲板,他挂在耳朵上的眼镜都要掉下来了。
泰坦尼克是不沉之舟已经扎根在了每个坐船的人心里,他们根本就不去想像有别的可能性,到现在还只有少部分的人意识到出了麻烦,但也仅仅以为只是推进器坏了,过上一时半会就会好的。
卡尔回到沈蕊身边,拉紧了大衣,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的未婚妻。他宁愿那些话都是她随口胡说的,也不愿意去想像其它的可能性。
侍者被吩咐托着银盘子到处来回,他停在卡尔的面前:“您要来杯酒吗?先生?”而卡尔竟然还点了点头。
沈蕊立在当场摇头,他们都疯了,她的手紧握成拳头,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些事情发生,她必须紧咬住牙才能让自己不说出些什么来。意识到灾难就那么难吗?
卡尔没有去拿酒杯,他直接拿下一瓶酒来,侍者愣了一下,却只是点头离开了。卡尔走到沈蕊身边,看了看她。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她不同寻常的臃肿,像是把能穿的衣服都穿到了身上,卡尔突然想要笑。他猜测他可爱的未婚妻一定把那条古怪的裤子也套在身上。卡尔拎着酒瓶的样子很可笑,沈蕊却笑不出来,他是明白的,起码他是明白的。
卡尔走过去把沈蕊带到人少一些的地方,这很容易,甲板上几乎是空的。“亲爱的,你听到他说了吗?”卡尔眯着眼睛微笑,用背影挡住其他人的目光,他抬手抚摸沈蕊头发:“我不能跟你一起上船。”
沈蕊瞪大眼睛盯着他,卡尔从口袋里拿出海洋之心,把它挂在沈蕊的脖子上:“我知道我们开始的并不美妙。”他拉着沈蕊的手,有力的握住:“但你依旧是我的未婚妻,如果我到最后也没能离开泰坦尼克。”卡尔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凯伯特夫人:“那么,拿上这个去找我的父亲。”
并不完全是玩笑,卡尔知道露丝母亲的脾性,如果他没有在这场灾难中生还,那么等待露丝的又是另一场婚约了。
这当然不行,不论是他活着还是死了,露丝都是他的妻子,哪怕他没有机会活下来,也绝对不允许这个贪财的女人让他蒙羞。
卡尔不是那种死前会给情妇财产的人,同他利益一致的当然只有他的妻子,能够得到他所有的当然只有他的孩子。虽然他和露丝还没有结婚,但也跟结婚差不多了,露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了霍克利家的一员,而不仅仅只是她自己,或者说,她从跟他有了口头约定之后,就已经是露丝·霍克利了。
海洋之心是他的信物,他的家族会帮他找到露丝,让她永远都成为他的。哪怕他死了,露丝的身份也会是未亡人而不是未婚小姐。
卡尔为了避免让他的意图太过明显,又安抚的拍拍沈蕊的肩膀:“你不用再向你的母亲妥协,我父亲会保证这一点。”
沈蕊低头看着自己的脖子上的项链发呆,卡尔是真的拿她当妻子对待,甚至已经为她想好了后路,而她无时无刻想着的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命。
卡尔是贵族,而且他最后是活下来的,不是吗?
意识到出事了的人越来越多,好像只是短短的三五分钟,甲板上的人就多了起来。刚才从容不迫的人们推推搡搡,艾梅斯被人揪了出来,他们挥舞的双手差点打中他的鼻子。
“泰坦尼克不会沉的,它是不沉之舟。”艾梅斯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不能置信的看着海面。
“只要是人造的,铁的,就会沉。”
人们一涌而上,听到这句话又全都散开去,拉着自己的家人找逃生的办法。
“女士和孩子先上船!”一声又一声的喊话传过来,莱托勒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秒就移开了身体,他望着这些沉默等待了很久的女士们说:“请上船吧。”
沈蕊突然有了一种2012的感觉,她紧张的血管里的血都凝结住了而现场这些贵族们的反应又让她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出荒诞的舞台剧,她自己就是演员之一。
他们从原先的不紧不慢变成了你推我赶,甚至沈蕊还能看见往莱托勒手里塞钱的人,这个时候没有谁比谁高贵,他摇头拒绝:“先生,请站到后面去。”
凯伯特夫人和布朗夫人已经坐在一起,一直等在沈蕊跟着上去,卡尔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船边:“上船吧。”
奥芭尔夫人先沈蕊一步坐进了船里,她化着浓妆,穿着毛皮衣服,手里还抱着她的小狗。莱托勒看了她一眼:“救生艇上不允许带这些。”
凯伯特夫人厌恶的皱着眉头,布朗夫人冷漠的看着她:“你愿意带上你的狗,也不愿意再多带上一个人?”
奥芭尔夫人扭过头去,抱着她的小狗亲了亲傲慢的说:“我不是带了我的女仆吗?”然后她转过头冲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说:“帮我抱着吉吉。”布朗夫人看上去快气炸了。一对相互搀扶着的老夫妇走到莱托勒面前:“可以上船吗?”
莱托勒看着他们苍白的头发压低了声音说:“对不起,只让女士上船。”
老先生推了他的夫人一把:“去吧,艾达。祝你好运。”
沈蕊不能相信的看着莱托勒:“他这个年纪难道还不优先上船吗?”卡尔搂住她的肩膀,对莱托勒说:“让斯特劳斯先生上船。”
他看上去能背都已经挺不直了,却依旧像个绅士那样站在救生船旁边看着他相伴多年的妻子:“艾达,照顾好花院里的白山茶。”
斯特劳斯夫人笑起来,她脱下了自己的大衣递给站在她身后的女仆拍拍她的手说:“上船去吧,孩子。”说着走到丈夫的身边:“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在一起。你去的地方,我也会去。”
没有人说话,甚至这对夫妇也没有再相互交谈劝诫一句,他们挽着对方的手像散步那样踱到甲板边的椅子上依偎着坐了下来,身体紧紧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