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好几天,芷柔百无聊赖地呆在风荷居,所幸王妃石丽卿也不曾来找她麻烦。恭晋王爷不单削减了芷柔的待遇,连丫鬟也通通调走,只剩下缎红一个。还有雪篱,恭晋王爷也不许大夫再去看她。所幸宛思早前买过一些药材,还可以随时给雪篱敷上。
这几天里,芷柔一直情绪低落。她无数次地问宛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宛思爱莫能助。
这天,艳阳高照,八月十五快要到了,王府里的菊花开的大好,扑扑洒洒的,香气迎面袭人。
芷柔带着宛思,在梨仙居赏菊花。恭晋王爷忽然带着两个侍从,来找芷柔。
许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的缘故,芷柔无端的有些惧怕他。但是今日里,恭晋王爷却是和蔼异常,宛然就是一个慈父。
他说道:“柔儿,这些日子,父王冷落你,你还在怪父王么?”芷柔听了,不说话。
沈擎天又接着道:“柔儿,父王并非是有意冷落于你。而是这些年里,把你娇宠的坏了。父王怕你这样一副脾气,以后嫁了人,在婆家难免要吃亏。是以才想给你个教训罢了。若是你生父王的气,怪罪父王的话,父王也无话可说。”沈擎天边说着,边叹了口气:“父王这些日子,特别警告王妃不许去挑衅于你,虽说父王想给你个教训,让你改改张扬的性子,却并不肯让旁人伤害你半分。若是你不肯体谅父王的话,父王这就走便是。”
沈擎天边说,边做不舍状转身就走。
“父王!”芷柔边哭着,边伏到沈擎天身上大哭起来,边哭便说道:“父王,你怎么可以这么教训柔儿的嘛,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柔儿有多么伤心!柔儿还以为父王你......父王你不要柔儿啦。”芷柔哭着,鼻涕眼泪全留出来了,弄了沈擎天一身。沈擎天笑着,也不恼,拍拍芷柔的肩膀,说道:“好柔儿,莫哭,以后父王不再这么教训你便是,你可要好好听话才是。”芷柔抽抽搭搭的答应。
宛思在一旁,冷眼旁观,她知道证件事儿,绝对不是恭晋王爷说的那么简单。他对芷柔前后态度的变化,更不可能是他说的什么仅仅是为了煞煞芷柔的性子而已。
果然,见芷柔不哭了,恭晋王爷拿出一封信函来,放到芷柔手上,说道:“柔儿,父王知道你挂记你哥哥,是以你哥哥的书信一到,便立刻拿来给你看啦。”芷柔见到书信大为开怀,展开来看,情不自禁读出声来。沈牧在信中说道,与南卫初战告捷,一切安好,比想象中的顺利得多。芷柔看完,又蹦又跳,宛若一个孩童。
恭晋王爷又说道:“柔儿,你哥哥在信中,还特别叮嘱你要好好听从父王的话,你可看到了么?”芷柔点头应着。
恭晋王爷笑了笑,说道:“柔儿,那你也给你哥哥回一封信吧,就说你一切安好,教你哥哥别挂念。旁的事儿,就不必提起,免得分了你哥哥的心神。”芷柔听了,扁了扁嘴巴,说道:“我原本还想把父王教训我的事儿,告诉哥哥呢。既然父王这么说啦,我这次就不告诉啦。”恭晋王爷听了,抚摸着芷柔的肩膀,说道:“柔儿真是个好女儿,不枉父王疼爱你一场。”当下,恭晋王爷的随从把信笺和砚台都端了上来,芷柔就在边上的石桌上,给沈牧写了一封信。写完后,递给恭晋王爷,说道:“旁人谁也不许看!不然我告诉哥哥!”恭晋王爷笑道:“那是自然,谁又敢看我们小郡主的信呢?”说完,他又和芷柔唠了些家常,便匆匆离去。
傍晚芷柔和宛思回到风荷居的时候,风荷居被遣走的丫鬟,又被派了回来。而且,还专门有皇家御医,来给雪篱看腿。恭晋王爷对芷柔,又赏又赐,禁足令更是解除。芷柔十分开心,和丫头们闹腾了一场,很早就睡去。
宛思坐在房间里,等着夜色沉去。她知道,整件事情,绝对不是天真的芷柔想的那般简单,肯定是另有内情的。而且,内情多半与沈牧的书信有关。宛思莫名觉着,沈擎天和沈牧、沈洪兄妹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甚至有些奇怪。她觉着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才对她整个计划实施起来有利。
夜深人静的时候,宛思从隐秘处取出一身夜行衣,穿在身上,悄悄从窗口遣了出去。
夜色沉沉,月光如水。王府之中,虽然是禁卫森严,但由于是深更半夜的缘故,侍卫们都有些精神不济。宛思已然在王府住了多日,自然明白怎么走可以避开侍卫的眼线。她的轻功又好,很快便从假山后面,绕到恭晋王爷的书房旁边。
恭晋王爷的书房,静悄悄的,外面的守卫,正横七竖八地躺着打盹。大约从来没有人敢潜入恭晋王府,所以他们的戒备十分松懈。
宛思轻轻舔开纸窗,往里面看去,里面仍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许久,宛思才接着月亮微弱的光芒,看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轻轻挪到窗户前面,打开一扇窗户,悄无声息地从窗口窜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把窗子关好。
宛思轻轻走到恭晋王爷的案几前,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她看到案几上放着几封信。其中一封,便是下午的时候,芷柔写给沈牧的。还有一封,是沈擎天拿给芷柔看过的。但是还有一封未装在信封中。宛思拿起来,大略看了一遍,心中微微有些吃惊。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远远地有人叫道:“王爷好!”忙收起夜明珠,把手中的书信,按照原样放好。
这时候,恭晋王爷沈擎天的声音,已然进了。他正大声的斥责侍卫。宛思想逃,已是不能够,情急之下,施展轻功,跃到房梁之上。她方藏好,恭晋王爷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
“王爷,你看这件事儿,可怎生办才好?”跟在恭晋王爷身后走进来的人说道。那个人边说着,边点燃蜡烛。
恭晋王爷端坐在太师椅上,半日才说道:“这件事儿,实在是有些棘手。西岭雪那边,是怎生说的?”
那人回答道:“他说全然没有下手的机会。大世子越来越得人心,又有寒章和莫非回护,要想动手,实在是难上加难。”宛思把目光投下来,已然看清楚说话人的样子。宛思记得进王府的第一天,有个摇着羽毛扇的三缕胡须的人,曾因恭晋王爷说错了话,而扯他的衣襟。这个人便是站在另外一边的。那个三缕胡须的人,是北陈王朝赫赫有名的谋臣寒章。寒章原是北陈的国师,后来因为触怒皇帝被发配边疆,因为恭晋王爷求情得以无罪释放,从此便归依了恭晋王爷,成为他手下最得利的谋臣。而恭晋王爷手下的第二谋臣,便是从南卫投奔而来的陆天青,想必便是眼前的这个人了。恭晋王爷手下的第三谋臣,便是那日宛思见过的西岭雪。想必前面两人,西岭雪的智慧实有逊色,只是做事踏实稳重,也甚得恭晋王爷器重。
恭晋王爷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他面上的神色,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显得愈加深沉。
半日,他说道:“原本指望这次让沈牧带兵出战,他必败无疑,可以借此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不曾想到,如今反而是扶植他啦。”
陆天青沉吟道:“王爷,依属下看来,这倒也未必是一桩坏事。”
“噢?此话怎讲?”
“王爷,”陆天青恭恭敬敬道:“如今大世子并不知道那件事儿,也不知王爷实在是一心想除去他,反而是把王爷当成最敬重的父王。王爷若是肯利用他,帮王爷完成夺取江山大业的话,那倒是美事一桩。”
恭晋王爷的面色,波澜不惊,说道:“本王并不明白先生的意思。先生不妨说的详细一些。”
“是!”陆天青拱手道:“如今大世子率兵出征,首战告捷,西岭雪又找不到机会铲除他。倒不如王爷下令让西岭雪也反过来同寒章、莫非一起,辅助大世子,让他早日得胜归来。如此一来,军心所向,民心所归,自然是大世子无疑。大世子手中,又掌握有几十万兵马,若是相助王爷夺取天下,王爷实在是如虎添翼,必胜无疑。等到天下一定,要取大世子的性命,对王爷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恭晋王爷闻言,拊掌道:“先生好计策!”他又不无忧虑地说:“只是恐怕养虎为患,到时候尾大不掉,再要去除他性命,恐非易事。”
陆天青微微一笑,似是成竹在胸,说道:“王爷请放心,到时候包在属下身上便是。昔日淮阴侯韩信突袭安邑,生擒魏豹;又在阏与俘代相夏说,灭代;接着攻赵至太行山八大隘口之一的井陉口,设背水阵,诱敌出战;出奇兵袭占赵军壁垒,拔帜易帜,大破赵军,生擒赵王歇。其后让燕国不战而降,潍水之战中又俘虏齐王田广。从此为汉朝开辟万里江山,其战功赫赫,几人能敌?但是到头来,韩信还不是死在君王手下么?”
恭晋王爷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先生果然好计策。若是本王是昔日的高祖,先生自然就是萧何。”
陆青天微微一怔,忙拱手恭谨道:“属下不敢,一切全是王爷英明。”
恭晋王爷笑了半日,面上的表情又有些难看起来,发狠一般说道:“反正本王忍他们兄妹两个,也忍了这些年啦,便让他们再多活两年罢!哼哼......”
第10回 保护郡主
恭晋王爷正笑着,突然之间打住。他的笑意是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停止的,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果然,他慢慢说道:“有人来过。”
陆天青的面色一沉,说道:“王爷怎么知道?”
恭晋王爷说道:“桌上的信,被人动过。我原不是这么摆放的。”
宛思心中暗道:沈擎天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实在是精明过人。当下,她轻轻地将整个身子移到房梁之上。
陆天青说道:“王爷,属下马上派人去追。”
恭晋王爷说道:“罢了,追不及啦。若是那人有本事无声无息潜进我恭晋王府,还能教外面那些酒囊饭蛋追上么?”
陆天青躬身道:“王爷说的是。只是不知那是什么样的人。是旁人尤可,若是纪老贼的人,那这件事情甚为不妙。”
恭晋王爷说道:“依先生的意见,如何认为?”
陆天青说道:“若是纪老贼的人知道这个秘密,王爷岂不是有把柄攥在他们手中么?若是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芷柔郡主,嫁祸王爷,那么大世子多半是不会与王爷干休的。到时候祸起萧墙,得利的便是纪老贼。”
恭晋王爷沉思半晌,面露阴鸷,用一种十分阴森的语调说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想个法子,除掉芷柔那丫头,然后嫁祸纪老贼,然后让他与沈牧反目成仇,鹬蚌相争,我们自然可以渔翁得利。”
陆天青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想是听了恭晋王爷的话,心中有些害怕。恭晋王爷既然如此心狠手毒,等到将来果真得到天下,狡兔死,走狗烹,未必不会这么对待谋臣。
他的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忙俯下身子恭维道:“王爷果然是妙计安天下。如今皇上昏庸无道,王爷真乃是天之所归!”
恭晋王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得意和不可一世。宛思伏在梁上,冷笑两声,心说道:奸王,你不会嚣张太久的。
等到恭晋王爷和陆天青离开书房后,宛思等了一会,等到确定两人是真的离开,外面再也没有声音后,这才悄悄从梁上跃下来,然后打开窗户,施展轻功离开。她回到风荷居的时候,听到有打更的敲了五下梆子,想来已经是五更天了。风荷居中的人,都睡的沉酣,并没有人发现宛思半夜出去的事情。
宛思回到房中,躺在床上,望着大世子沈牧手书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八个大字,怔怔想了半日,始终不能想得明白。
她重又记起在王爷书房中看到的那封信,那封信上的字迹,和“海晏河清,天下太平”这八个字,是一模一样的,自然是大世子的手笔。而恭晋王爷给芷柔郡主看的,自然是让人代笔的。大世子沈牧的信中,除去报告军情,初战告捷外,关于芷柔的事情,他还写道:“......我兄妹二人,失去母亲,还请父王多照顾担待芷柔,好生保护芷柔。若是芷柔有什么三长两短,儿子也实在是无心打仗,只得请旨回长安。此次父王收到儿子书信,想必必有回音,请务必附上芷柔亲笔书信一封,让儿子得悉妹妹平安。切切切切!......\"沈牧的话中,似乎隐约猜到恭晋王爷要对芷柔不利,还隐隐约约威胁恭晋王爷,若是芷柔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便不打这场仗啦。若是沈牧不打,沈桁又是不济事的,迫于纪天常一派的压力,沈擎天务必要亲自带兵上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不慎战死,他的阴谋自然就没有法子得逞。
宛思想来想去,终于明白为何恭晋王爷对芷柔,一时之间态度大变,一时之间却又待她如此之好,原来一切只是因了沈牧书信的缘故。只是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沈擎天却又因了什么缘故,如此对待他的儿女呢?先是送沈牧上战场送死,还唯恐他不死,又派了西岭雪前去找机会除去他,又想着要除去芷柔,这是因了什么缘故呢?难道说......难道说沈牧和沈芷柔,竟然不是恭晋王爷的亲生儿女么?除了这个理由,宛思实在想不到别的。于是,她便不再去想。
此时,她的心中,是异常明白的。除去相爷的命令:在沈牧回来之前,让恭晋王府的人自相残杀。她又多了一项使命,那便是:保护芷柔郡主,不让恭晋王爷嫁祸纪大人的阴谋得逞。
宛思的心里,实在是想了很多很多,一直到天明的时候,她才沉沉睡去。
早晨,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有些晚了。她梳洗完毕,去找芷柔,却发现芷柔不在,于是向丫鬟缎红询问。缎红说道:“今个儿一大早,郡主便跑去找王爷啦。”我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
缎红说道:“自然是郡主想出去玩了呗。她还特意教我告知你,让你起床后,就莫到别处去,只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宛思点点头,便在一旁坐了下来,等着芷柔。
听了缎红的话,宛思心里,反而没有那么担心起来。她虽然清楚,恭晋王爷会想法子杀死芷柔,造成纪大人的人杀死她的假象,自然就不会在现在对芷柔下手。毕竟,芷柔去向他问安,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若是芷柔有什么不测,恭晋王爷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在此时此刻动手。
果然,没过多久,芷柔便跑着回来了。见着宛思,她笑道:“你如何这么早便起来啦?今个儿早上,我看你睡着正香,便没有叫醒你。我方才去找父王,询问是否把我写给哥哥的信派人送到边关去啦。哥哥那么可怜,一个人带着士兵在关外苦寒之地,若是见了我的书信,心里定然高兴的。”芷柔边说着,边从袖中取出一块绢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宛思笑了笑,说道:“王爷办事,自然是稳妥的。小郡主,你莫要紧张才是。”
芷柔笑了,露出嘴角两个浅浅的酒窝,说道:“我今个儿还和父王请示上街的事儿。我方才一和父王说,他居然满口答应啦。宛思,我们换上男装,立刻跑出去吧。你还记着那个不敢跟我决斗的岳百川么?他那日不是说要去天云山剿灭那里的悍匪么?我们今个儿便上天云山悄悄,看他把那里的贼寇剿灭了没有?若是没有的话,我们趁着这个机会,那那里的贼寇剿灭,岂不是立了大功一件么?宛思,你要快些换装陪着我一起去。”
第11回 命悬千钧
宛思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她想着天云山的贼寇,比起狡猾奸诈的恭晋王爷,实在要容易的多。于是嫣然一笑,换上上次他们出行时候的装束。
两个人出了恭晋王府,直奔天云山而来。一路上,芷柔总是有些惆怅,她原本是喜欢嘁嘁喳喳的人儿,现在却安静很多。每走一段路,她便会情不自禁问道:“宛思,你说那个岳百川,我们去天云山,还能够遇得到他么?”宛思不答话,只是瞧着她笑。那眼神看得芷柔心中一阵发慌。
宛思笑道:“若是遇不见,该是多么好的事儿?”
“那可不行的呢!”芷柔大叫着:“人家还要与他决斗呢!上次被他害的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脸面,我若是不找他讨回来,我还是堂堂的芷柔郡主么?”芷柔边说着,边走得飞快,宛思只得疾步跟了上去。
天云山位于长安城外十里处,是一座景致优美的高山。全山林木青翠,叠环翠绕,处集山、水、洞、廊、林为一体,美不胜收,原本为平日里游览的好去处,可惜却被一群悍匪给抢占了。那群贼寇,据说彪悍异常,官府曾经三番五次派人围剿,都大败而归。过路的行人、客商屡次被劫,有的人还被残忍杀害,从此,这条官道便人迹罕至。
两个人走到官道上之时,只觉得偌大的路上阴森森的,一个行人也没有,两边古木参天,十分可怖。虽然是白天,却时时有寒鸦飞过,发出吱吱呀呀的难听的声音。宛思心里蓦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对芷柔说道:“小郡主,我看,我们还是离去吧。这个地方,好似怪吓人的。”
芷柔此时,心里也有些害怕,却强自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一切看我便是啦。”她边拍着胸脯边往前走,走了两步,却自个儿先哇哇大叫起来,叫道:“人骨头!死人骨头!”宛思走上前去一看,却哪里是什么死人骨头骷髅,只是一堆白色的石头罢了。
宛思摇摇头,笑道:“哪里有骨头么?只是石头罢了。小郡主,这种地方,原本是不该我们来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芷柔听了,一时也有些动摇起来,想了半日,却道:“我是坚决不回去的。若是找不到岳百川那厮,出我心头之气,我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宛思只得叹口气,跟着她继续走。
不多时,两个人已经来到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中。芷柔嚷着累了,要歇歇,宛思莞尔,由着她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两个人忽然听到两边的树木草丛一瞬间唰唰响了起来,那声音便如暴雨打残荷的声音,但是天清气朗,并没有半滴雨,一瞬间,宛思心中已经了然,她端坐着不动,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芷柔却是吓的不行,拉着宛思的衣袖,说道:“宛思,你听什么声音?莫不是有鬼吧。”
宛思笑笑:“大白天的哪里有鬼?只怕是我们遇到天云山的贼寇了。”
芷柔闻得是贼寇,顿时面容又恢复了往昔的颜色,拍拍胸脯说道:“这倒是好啦,我正等着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呢,熟料到他们居然自个儿送上门来啦,”
两个人正说着,宛思装作不经意地四处看了看,只见草丛树木后面都无风自动,想必是已经埋伏了不少人。映照着太阳光,她还隐约见到有细小的光点四处摇曳,她心里想了想,立时明白了,贼寇用的并非是刀剑,而是弓弩,此时,已经有大批的弓弩手躲在暗处,把二人团团围住了。
宛思叹了口气,若只是有她一个人,她自忖可以脱身,可是此时带了芷柔,却是不能的了。敌暗我明先不说,弓箭无眼,原本不是那么容易躲开的。宛思的心里,倒是一时间有些迷糊:她和芷柔来天云山的事儿,原本是没有人知道的,如何端的就被人发现了呢?便是顷刻间被贼寇发现,常理说他们也不该立刻便派出不下数百人的弓箭手,把两个人团团围了起来。
宛思正在思索,忽然听到上面小山头上有个人大声吆喝道:“下面的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啦。若是不立刻束手就擒,本大王下令三百弓箭手一齐射箭,你们可以想到后果了吧。到时候,你们便会变成箭靶子啦。”
芷柔听闻,面色大变,却强自撑着,说道:“你们想怎么样?本姑奶奶便是来剿灭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上面的人,又不可一世的大笑起来:“你真是太不自量力啦!”
宛思静静抬头看去,只见树木葱翠,岩石嶙峋,却不能看到人,不过她循着声音听去,却立时可以辨别那个人所在的位置。她心里忖度了一下,若是立时出其不意施展轻功,飞跃到小山头上把那个说话的人拿下,想必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如此一来,芷柔却难免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她的武功因此而暴露,实在是不大妥善。
山头上的人,见他们没有说话,一时之间,也静了下来。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得唰唰的声音,宛思觉得自己手心满是细小的汗珠。
正在这时候,他们忽然听得有人说道:“大王,这一次我们可发财啦。我是识得那个穿黑衣服的人的。她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人,她原是恭晋王府恭敬王爷的小女儿,芷柔郡主。”
芷柔听得那些人那么说,当下又有些得意起来,叫嚷道:“既然知道本郡主的身份,还不老老实实放下弓弩和本郡主投降?”本郡主说不准心怀仁慈,网开一面,放你们一马呢!若是本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父王定然会派兵扫平了你们天云山!”
那个自称“大王'的人,又“哈哈”大笑不已,他说道:“是哪!扫平了我天云山!我好怕哪!弟兄们,你们怕是不怕哪!”当下,只觉得四周都有人在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芷柔的面色,顿时吓的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