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对明月欣儿说道:“明月欣儿,你扶我去冰儿的房间。”明月欣儿抹着眼泪看了我两眼,扶我起来,她说道:“小少奶奶,你没事吧。你眼睛里面,好吓人,仿佛要杀人一般。”
我叱责她道:“别胡说八道!”她仍是抽抽噎噎的,却不敢再多嘴。
我机械地由明月欣儿扶着走。走到冰儿房间的时候,老夫人带着菊妈、沈福夫妇、沈齐夫妇还有陈叔、庆叔都已先到了。
我一进门,只听得菊妈正尖着嗓子叫道:“老夫人,家丑不可外扬,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冰儿小姐的尸体,找个地方埋了就是。虽然她是你亲外甥女,也不必风光大葬,免得走漏风声,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岑溪弦立刻说道:“菊妈妈说的有理,正是如此。冰儿自缢事小,丢沈家的脸面是大。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冰儿简单埋葬就是,这件事也就这么了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多嘴饶舌的梅娆非却没有多话。自从柳雨湘被浸猪笼后,她也生了一场大病,从此就消停多了。
我缓缓走进来,先到老夫人面前请安。然后厉声说道:“冰儿做事,从来严谨,一心为了沈家,有什么丢沈家的脸面的?”这时,我已看到了冰儿的尸首。她正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脸上蒙着一块白布。我走到床前,揭开白布,冰儿的脸色仍是栩栩如生,可是那双美丽清雅的大眼睛,已然紧闭。此时此刻,她虽然近在咫尺,却是再也不能与我畅言,共叙姐妹情意了。
我紧紧握着冰儿的手,冰冷冰冷,让我的心也凉彻。我犹且记得当初,我才入沈家之时,冰儿仗义执言为我解围;我还记得冰儿和我说起她的身世时候,那一刻的忧伤入骨;还有前些日子,在元宵节见到薛白衣后,她就日日缠着我教她写诗。一切的一切,恍如就在眼前,可是我的姐妹冰儿,却与我已然隔世。
“尽日桃花逐水流,三生石上几度秋。风中海棠薄暮色,一缕娇艳心中留。”谁曾想到,那日姻缘签上的偈文竟然一语成谶,事隔没多久,冰儿已然不在人世了,空自余下一缕娇艳,在思念她的人心目中。
在冰儿床前,伴了她好一会儿,我重又把白布盖上,轻轻喊道:“老夫人!”
老夫人的脸色发青,眼中却隐隐有红色的血丝,想来也是哭过了。她看着我,说道:“九容,对冰儿这件事,你可有什么看法?这些日子,我沈家可真是多事之秋!先是死了…柳雨湘,现在又死了冰儿。沈家的列祖列宗,若是在天有灵,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儿孙惨死,家中鸡犬不宁么?”
第二十六回:芳魂无断绝(下)
我静静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去,声音冰凉,说道:“请老夫人还冰儿一个公道!”
岑溪弦立刻抢白道:“小嫂嫂,你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先说了这话,不觉着让老夫人难做么?冰儿的死,我们实在是难过之极,可是她做的那些事,实在也太…传出去只会白白丢了沈家的脸面而已。“
在一旁的陈叔,早已呜咽着泣不成声,他说道:”不是…不是冰儿做的,冰儿…为沈家做的是有目共睹的…我女儿…她本不是这样的人…”
我仍是跪着,沉声道:“请老夫人还冰儿一个公道。”
老夫人看着我,半晌叹得一口气,说道:“九容,你先起来说话。”
我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仍然说道:“请老夫人还冰儿一个公道。”
老夫人点点头,沉吟道:“冰儿是我胞妹妹的孩子,跟了我这许久,我待她比待福儿、齐儿还好。我也相信以这孩子的为人和对洪儿的感情,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但是证据面前,却又容不得我不信。难道,真是我看错了这孩子不成?”
“那自然是的,老夫人,你想,”菊妈妈在旁边接口道:“沈家家大业大,在你百年以后,将来这一切都是大公子的。冰儿小姐虽然蒙你厚待,沈家的家业她也半分得不到。若是大公子遭遇不幸,那就另当别论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心不足蛇吞象。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冰儿小姐要害大公子,也并非是没有依据的。平日里能经常接触到大公子的人,除去小少奶奶,就是冰儿表小姐了。这事,既然不是小少奶奶做的,自然就是冰儿表小姐做的了。不然,她何以会突然畏罪自杀?”
老夫人听完菊妈的话,没有言语。我静静的盯了菊妈半晌,悄无声息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给了她一巴掌。她冷不防地挨了打,立刻尖声叫道:“小少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菊妈妈,虽然我们尊敬你,叫你一声妈妈。但你也不要因此忘记了你的下人身份,别仗着你的资历,以为就可以随意污蔑诋毁主子。尤其是已亡人。”
菊妈捂着半边脸,指着我,半天没说出话来。老夫人斥道:“九容,够了!菊妈,你也别在这胡说八道。”
“是,老夫人。”我答应着,退了回来,说道:“冰儿是不会做害相公的事的,请老夫人还冰儿一个公道。”
老夫人想了半日,吩咐道:“齐儿,你去安排人,到洪记棺材铺里买一口最好的棺木。把冰儿好生葬了吧。也不枉她尽心竭力,跟了我这两年,为沈家立下汗马功劳。”
我的脸色,此时想必一定是白的骇人。我说道:“老夫人,难道,你就想这么草草了解这件事么?若是相公的病好,知道了,他恐怕也是不能谅解的。”
老夫人盯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九容,我知道你和冰儿情同姐妹。但是这件事,是人证物证俱在,冰儿虽然已死,我也护不了她。”
“物证是什么?人证又是谁?请老夫人告知。“我不依不饶道。
老夫人仍是叹气。她说道:“物证,就是我身边盒子里的这半盒子罂粟膏。你是乡野出身,罂粟如何害人,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洪儿的身子,之这些年之所以这么差,就是因为冰儿在他服食的药里加了罂粟膏。”
“那么,我请问老夫人,冰儿来沈家几年了?据我所知,应该只有两年吧。而相公卧床,已是五年有余。这该如何解释?”
“这还不简单么?”岑溪弦抢道:“罂粟膏原本自然是柳雨湘给大哥服的。等到冰儿来沈家后,她们二人就合谋了。现在柳雨湘死了,这件事当然就是冰儿在做啦。”
“柳雨湘又为何要害相公?”
“这更容易解释。柳雨湘跟外人通奸,当然恨不得大哥立刻死去。于是,她开始给大哥服食罂粟膏。等到冰儿来了,冰儿又想着图谋沈家家产,自然也想大哥早点死。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勾结起来迫害大哥。她们手段的歹毒,让人想起来,真的是不寒而栗哪。是不是?二嫂。”她边说边碰了梅娆非一下。梅娆非机械地点了点头,说道:“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旁人提起“柳雨湘”三个字,梅娆非的脸色就会变得十分难看。
我当然知道,柳雨湘和萧笑通奸的说法,是旁人诬陷的。因此,关于柳雨湘想害死沈洪的说法,根本是站不住脚的。至于别的,更是无从谈起了。但是面对岑溪弦的咄咄逼人,我觉着旁人也恐是有些信了。
我说道:“三弟妹所说的一切,只是想当然吧。证据呢?凡事都是需要讲求证据,而不是信口开河。”
岑溪弦嚷道:“证据?证据自然是有的。物证就是放在老夫人旁边的那盒罂粟膏。人证么,就是以前做过柳雨湘的贴身丫头,现在跟着冰儿的落落。”
“落落?”听到“落落”两个字,绕是我是沉静的人,一时间也十分的诧异。我想来想去,想道任何人,却也决计料不到,指正冰儿的人,竟然是落落!

第二十七回:亲戚或余悲(上)
当落落被带上来的时候,她的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岑溪弦夹着嗓子道:“落落,把事情经过给小少奶奶讲述一遍。若是有所失实,仔细你的皮。”
落落垂首道:“落落不敢。”然后,她开始叙述事情经过。她的声音,冰凉冰凉,一点温度也没有。她的语调,波澜不惊,仿佛讲着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与她没有丝毫干系。一时间,我忽然觉着,眼前的落落是那般的可怕,是我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
她说道:“今个儿下午,我见冰儿小姐从厨房里,端着一碗药,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走进大公子房间。我心里觉着奇怪,就躲在窗户底下面,用手指戳破窗户纸,看到冰儿小姐把药给大公子灌了下去。过了不多久,冰儿小姐就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我总是觉着事情不对劲,就偷偷走进大公子房间,把放在桌子上的药碗闻了闻。那味道十分之怪。我见着碗里还有一些药渣,就把它们收集起来,拿到和仁堂去询问令狐大夫,令狐大夫检验过后,大吃一惊。他说这药中是掺了罂粟膏的,又问我是不是沈家的人。我说正是,那令狐大夫说,他上次曾来沈家为大公子诊断,早就疑心大公子的病是长期服用罂粟膏所致。但是事关重大,他又不能确定,因此没有明说出来。他回去后,思虑再三,总是觉得自己不曾误诊。如今和我的药渣一对,自然是符合的了。”
岑溪弦看了看我,说道:“落落可能说谎,令狐大夫总不能够吧。仁和堂可是潍县城里最有名的药铺。”我没有做声。
落落又继续说道:“我从药铺回来后,心里十分矛盾。既不忍看着大公子再受到冰儿小姐的迫害,又想着冰儿小姐的好处,不忍把她做的错事说出来。我思虑良久,终于决定,先如找冰儿小姐,把这件事说明,让她悔过自新,重新做人。谁知道我一把事情说明白后,冰儿小姐立刻变得十分可怖,她先是用手指抓我,我的脸就是被她抓伤的…"落落的脸上,果然有着几道伤痕。但是要自个儿抓几道区区伤害,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冰儿小姐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她打我骂我威胁我,让我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我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于是冰儿小姐就用手勒住了我的脖子,试图掐死我,杀人灭口,这时候,正巧冰凝小姐赶了进来,在她的劝诫下,冰儿小姐这才松开手。之后,她的情绪一直很激动,冰凝小姐安慰了她一会儿,服侍她睡下,就带着我离开。之后,就是冰儿小姐的畏罪自杀。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小少奶奶若是有什么疑心的,可以去询问冰凝小姐。”
这时候,我才发现缩在墙角的冰凝,她已经哭的泪人儿一般。英气十足的脸上,满是重重泪痕。
我走到她的面前,拉住她的手,问道:“冰凝妹妹,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实话实说。这是干系着你姐姐的清白的,你可知道么?”冰凝使劲点点头。
“冰凝,我问你,你今个儿下午进冰儿的房间,真的看到她在掐落落的脖子么?”我脸色凝重。
冰凝十分不情愿的点点头。她原也是不想相信这个事实的。
“好。冰凝,我再问你,当时冰儿是怎么样的状态?你必须说的仔细些。知道么?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说着,把一条绢子递给了她。她接过来,擦干眼泪,挺直腰板,目光中满是坚毅的神色:“当时,我进入姐姐的房间,她正在掐落落的脖子,落落怎么挣扎都挣不开。我劝说了几句,姐姐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我只好把她的手拿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力气特别大,和往常完全不同。整个人就像处在…处在一种癫狂状态。对,就是癫狂状态。和平日里的姐姐完全不同。”
“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冰凝想了想,说道:“之后,我就劝说了姐姐好久。但是她整个人十分暴躁,十分癫狂,仿佛我的话,她半点也不曾听到般。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我就扶她上床睡下了。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姐姐的死讯…"冰儿说着,泪水汹涌而下。
我点了点头,说道:“冰凝,你仔细想想,冰儿的情绪,是多了多久才稳定下来的?”
冰凝想了许久,才说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大约,大约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吧。”
“那么,你是因了什么,赶去冰儿房间的?还有,你进去的时候,冰儿和落落,都说过什么话?”我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我开始明白有些事情。
冰凝说道:“是二嫂嫂说她要跟姐姐借个绣花样子,一时又因敏儿哭闹走不开,便让我去借了。我进去的时候,落落一直在喊着‘冰儿小姐,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别杀我’这些话吧。姐姐说的什么,我反而记不得了。当时落落的声音太高了。”
我看着冰凝,神情肃然,说道:“冰凝,冰儿说的话,你必须要记起来。因为这干系着你姐姐的清白,你明白么?”
冰儿噙着泪点了点头,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冰儿姐姐似乎在说‘你们害死了雨湘嫂嫂,还她命来’这些话吧。因为她经常提起雨湘嫂嫂和大哥哥对她的好处,所以我对雨湘嫂嫂的名字,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件事,我心里终于明白的差不多了。我抬头去看落落,她的神情泠然落落,仿佛眼前旁人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干。

第二十八回:亲戚或余悲(中)
我的心里百转千回,实在是想不出冰儿待落落不薄,落落为何会这么对冰儿。
我缓缓说道:“老夫人,冰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冰儿为沈家,立下汗马功劳。若是凭借别人几句诬陷的言辞,和一些不会说话的所谓证物,是没有法子说明什么的。”
还没待老夫人言语,梅娆非忽然如受了刺激一般,喊道:“铁证如山,明明就是冰儿要害大哥的。”
我转过头去,盯着她,半日,说道:“请问二嫂,你是如何知道冰儿会绣花的呢?你又是怎么想到要和她借个绣花样子的呢?事情可真是巧。”
梅娆非的脸色,刷的变得惨败,她摆着双手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那…那只是凑巧罢了。”
我沉声道:“世间,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二嫂,你可明白,现在牵扯的是一条人命哪,若是查出凶手,送官究办,罪名可是斩首。”
梅娆非的身子,颤了几颤,她叫道:“冰儿真的不是我杀的,是落落叫我让冰凝去借绣花样子,我别的什么都不曾做过…”她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说漏了嘴,忙补道:“冰儿明明是自杀的。”
听了梅娆非的话,旁人的脸色,也不由自主的变了。我说道:“二嫂,你昧着良心说话,难道真的不怕半夜三更冰儿的魂魄回来找你么?”
“小嫂嫂,二嫂身子不好,请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岑溪弦尖着嗓子嚷道。可是这时候,梅娆非整个人已完全瘫倒在地了。她哭喊道:“老夫人饶命,乞求老夫人千万莫把我送官究治。冰儿真的不是我杀的,我除了帮落落让冰凝去借绣花样子,别的再没有做过别的事。我也不清楚,冰儿妹妹怎么就忽然死去了?落落,你快告诉老夫人,我说的这一切,全都是真的!”
落落仍然是静静的在那里,一言不发,面色生冷生冷。
老夫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她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落落,梅娆非,你们到底对冰儿干过些什么?”
梅娆非声泪俱下,磕头道:“老夫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昨晚上,落落忽然找到我,问我恨不恨冰儿妹妹。我…"梅娆非支吾着。
“到底是怎么样?快跟老夫人讲罢。都这时候了,非儿,你把什么都说出来罢。”沈福原是有些无所谓的,见到妻子如是,一时竟然急了起来。显然是真情流露。我只听说沈福不成气候,每日除了斗鸡走狗,无所事事,却没有料到,他对他的妻子,看起来竟是那般义重情深。
梅娆非看了沈福一眼,一瞬间恍然有了依靠般,说道:“我说,我自然是恨的,因为平日里冰儿是最得老夫人宠爱的人,但是她却从不肯为我和相公在老夫人面前美言半句,只肯和柳雨湘混迹在一起。落落便说道,既是如此,我想略施小计惩罚冰儿一番,挫挫她的傲气,二少奶奶可肯帮我么?我当时十分疑惑,便问落落为何要这么做。落落回答,她恨柳雨湘被浸猪笼的时候,冰儿偏偏不在,惩罚她是为这个缘故。我心里想着冰儿一向待落落不薄,落落顶多也就是戏弄她一番而已,于是便答应了落落的话,在她进去冰儿房中半柱香的时间后,谴冰凝妹妹去向冰儿借绣花样子。别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求老夫人饶命,媳妇说的句句是实话,我梅娆非虽然有些嘴上不饶人,但是杀人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做的,何况是杀自家的人。”
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惨青惨青,她厉声道:“梅娆非!我不曾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子的事情!你先滚到一边去,等我查明白真相,看不把你送官究治!”沈福拖着略有些肥胖的身躯,把瘫倒在地的梅娆非半拖半抱,拉到一边,不住用手抚她肩,以示安慰。梅娆非躺在沈福怀中,瑟缩不已。
老夫人又用手指着落落,呵斥道:“落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设计了一个怎么样的阴谋,来害死冰儿?”落落抬起头,看了老夫人一眼,眼中满是轻蔑无惧的神色。她的姿态,竟宛然一个王者,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和我一般大的女孩子,哪里来的这么些心机和胆气。
我慢慢走出来,黯然道:“冰儿虽然已死,但是这件事,总要给老夫人和沈家还有陈叔一个交代的。我和冰儿情同姐妹,是不会看着她承受这不白之冤的。既然落落不肯说,就由我来代她说吧。”旁人的脸上都挂满诧异,菊妈摸着半边被我打过的脸,有些嚣张和得意的说:“难不成小少奶奶也参与了这件事么?小少奶奶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还是主谋么?
我淡淡地说道:“菊妈,你的脸,已经不疼了么?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菊妈看老夫人不曾为她说话,忙唬的打住不说。
我说道:“整件事情,是这样的。通过刚才询问冰凝,我已经知道大概。落落不知道什么缘故,可能是因为冰儿不曾帮到柳雨湘的缘故,恨上了冰儿,恨之入骨,就想把杀死,解她心头之恨。于是,她有意的设计重新回到沈家,等待时机。我和冰儿,都因为柳雨湘的事,对她心中有愧,自然对她关怀之极,信任备至。她就是利用这一点,来害冰儿的。其实之前,我和冰儿已经查明,相公这几年服食的药中,一直给人掺了罂粟膏,所以身体越来越差。因为事关重大,我们不敢把事情公开,只得暗地里防着。所以从过年到现在,相公每日每夜都由我、冰儿、冰凝、宝宝、明月欣儿来轮流照料,以防再给人造成可趁之机。这件事,冰凝、宝宝、明月欣儿都可以作证。”
明月欣儿立即抢着答道:“是,是这样的。我可以作证。大公子每日病发,十分痛苦,我们怕他熬不下去,咬舌自尽。开始的时候,宝宝还在他嘴巴里放一根树枝。他把树枝都咬碎了。后来我们还曾拿绳子捆起大公子,用布巾堵住他的嘴。”
冰凝在边上说道:“是这样的。每次绑起大公子的活计,都是我来做。我力气比她们大些。”
老夫人用手指着我们,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们…你们居然这么对待我的洪儿?你们居然对他滥用私刑?”
第二十九回:亲戚或余悲(下)
【本回系我刚才起床,在迷糊状态中写下,若是有不妥之处,请大人们指出,我再修改,谢谢读者大人们。实在没睡醒,睡眼迷离,我继续睡觉了,谢谢。大人们晚安。】
我白了明月欣儿一眼,她就是这样的人,尽喜欢拣些没用的说。我柔声道:“老夫人请息怒。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能帮相公戒掉罂粟瘾,他会连性命都没有的。虽然戒掉罂粟膏的过程中,相公难免会受一些罪,但是只要过了这一段,就能还你一个健康的儿子,我也会有一个健康的相公。这难道不是好事一桩么?”
老夫人虽然爱子心切,却终归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继续说道:“元宵节的晚上,落落忽然回来,冰儿因为同柳雨湘交好的缘故,竭力重新留下落落。落落重回沈家后,表面上虽然是冰儿的丫鬟,但冰儿待她不薄,把她当做亲生妹妹看待,什么事也不瞒她,更别提对她有防备之心。落落利用冰儿的信任,要求去照顾相公,并给相公重服罂粟膏。然后,她开始设计陷害冰儿。落落,我猜测的,该是八九不离十吧?”
落落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满脸的不屑,不出一言。
我接着说道:“至于落落说看到冰儿从厨房端着有罂粟膏的药,鬼鬼祟祟到相公的房中,喂相公服食。那自然不是真的,不过药渣肯定是真的,落落自然也拿去让令狐大夫检查过。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制造冰儿害相公的证据而已。从药铺回来,落落也肯定是去了冰儿的房间,不过,她必然不是空手去的,因为她想法子让冰儿服下了五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