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句,再没了下文。
他是在告诉元政桓,此事他已经决定,不是要问问他是否同意。
元政桓的神色未变,只道:“臣弟知道,只是,臣弟却听说,她当着您的面,抗旨。”他顿了下,嗤笑一声,开口,“想来是,不愿与臣弟一起。”他说的时候,手,缓缓抚上膝盖。
这一切,都尽收皇帝的眼底。
他叹息一声,开口道:“你放心,不管她应不应,她都会成为桓王妃。”
元政桓自嘲一笑,抬眸,启唇:“臣弟长这么大,背后的流言蜚语自是听得太多。可,从来也不曾有人这般明目张胆的。圣上如果执意,臣弟不敢抗旨。”
慕容云姜不想嫁给他,他倒是也不想娶。可,他若是抗旨说不娶,凭皇帝这样多疑的性子,一定会想很多。倒不如,将责任,全部推在慕容云姜的身上。
如今的情况,皇帝不会对慕容家的人怎么样的。
元政桓的话淡淡的,皇帝却为之一动。
话中的苦涩,他自是听得出来。
的确,慕容云姜的行为,那是大大折了桓王的面子。
皇帝不免,又想起先皇驾崩之前,独独将他叫至床前。要他,不要为难这个最小的幼弟。还要他,不管他做错什么,都不要杀他。
然后,才把皇位传给他。
这些,他记得,一直记得。
所以,他登基后,也没有像其他的王爷一样给他封地,让他离开京城。
他以为,他做的这一切,父皇都在天上看着,他会感到欣慰。
而现在,他明知道慕容云姜不愿嫁他的原因,还要继续逼迫么?桓王也是姓元的,他不能让元家的人,觉得活得屈辱。
“政桓。”皇帝叹息一声,唤着他的名字。
元政桓微微一怔,笑道:“圣上是许久不叫臣弟的名字了。”修长的手指悄然收紧,不过一声称呼,他亦是已经明白一切了。
他是西周最不争的王爷,可,这一次,是他的终身大事,他不想退让。
所以,他才要让皇帝想起先皇。
皇帝不再提及婚事,只转口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神医么?”那时候,听闻渝州的绘山脚下,住着一个神医,只要他经手的,没有治不好的病。
元政桓笑着摇头:“此事圣上也不是不知,那时候臣弟还亲自去过。神医不在,臣弟还找过几年,亦是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云游去了哪里。”
皇帝一时间语塞,笑一声,不再言语。
元政桓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绘山脚下的木屋之中,到处洒满殷红的血。那种浓郁的血腥味,他时至今日,都还记忆犹新。
第二卷 逐风 第十三章 伺候
皇帝突然咳嗽起来。
元政桓俊眉微皱,开口道:“圣上还是歇息吧,政桓的事,让您为难了。”
皇帝咳嗽了一阵,抬眸看着他,半晌,终是道:“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吧。”
“圣上…”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笑言:“你是朕的皇弟,朕知道该怎么做。”他霸占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而如今,他命不久矣,他还想为他的儿子积点德。
元政桓淡笑着开口:“那,政桓先谢过圣上。”他顿了下,终于问及门外的尚妆,“对了,那外头跪着的宫女,犯了什么事?”
皇帝低嗤一声道:“意/欲/勾/引太子。”
不知为何,听闻这句话,元政桓不免又想起那一日,元聿烨在他面前的话。亦是说,她勾/引了他。
呵,他不觉笑了。
“笑何?”皇帝皱眉看着他。
他没有惊慌,只浅声道:“圣上既只是罚她跪在外头,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纵然是大事,他也要将其说小了。
皇帝的目光,朝门口看了一眼。
与元政桓说了一番话,他早已经将之前的事情淡忘。此刻提及,也没有如之前般盛怒了,毕竟,太子还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否则,这储君的位置,他也不会给他。
面前之人没有说话,不过从他的呼吸声终,元政桓已经感觉出了,那种愤怒之意,此刻已经淡去。
“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圣上没有必要为她气坏了龙体。”他淡淡地说着。
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
皇帝细细咀嚼着他的话,抬手,轻抚上额角,是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竟让他如此在意。是因为自己老了么?
所以,要担心的事情,变得多了?
颓然笑一声,听元政桓又道:“圣上既然不杀她,若是还担心太子,不如,给了她名分。如此,身份有别,太子自会有所觉悟。”说这话的时候,他不觉心头一紧。
那是一种莫名的情愫,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何。
他知道皇帝不会应,他要留给自己,不会等到今日。可,倘若他真的听取了自己的话,给了她名分,那么…
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有些,难过。
皇帝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怎么了?”
他微惊,搪塞道:“昨夜着了凉,有些不舒服。”
皇帝咳嗽一声,才道:“那便回府吧,朕,也要歇息了。”
元政桓迟疑了下,终是点了头,唤了莫寻进来。
皇帝看着他出去,隔了会儿,叫了陈忠进来,传话道:“传安陵雩进来。”
尚妆进来了,规矩地在他面前跪下。
她不知道桓王和他说了什么,他在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没有抬头。她单只是听见了那轮椅滚过的声音。
皇帝盯着她看了良久良久,不可否认,面前的女子,很聪明。
元政桓的话,只是在告诉他,用一个卑微的宫女,使他和太子关系破裂,那不值得。而他在意的,却是这个女子的聪慧。
她的胆识,确也是他所欣赏的。
“安陵雩。”他低声叫着。
尚妆的身子一颤,俯首应声:“奴婢在。”
皇帝又咳嗽几声,才开口:“从今日起,你过乾承宫来伺候。”
作者题外话:哈哈,这下搞了…
第二卷 逐风 第十四章 口渴
从今日起,你过乾承宫来伺候…
一直从殿内出来,尚妆的耳畔依旧回响着皇帝的话。
就在方才,他还一心要杀了她,却又忽然说,要她上御前伺候。
从此,她便是御侍了,那是有品级的女官了。
从三品的尚义。
是福是祸,她都不知道。
摇摇头,从乾承宫的台阶上下来,抬眸的时候,瞧见那坐于轮椅上的男子。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仿佛越发地耀眼夺目。
莫寻见她出来,眉头不觉皱起,他有些不情愿地在元政桓的耳畔道:“主子,她出来了。”
尚妆吃了一惊,他,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她么?
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离他二丈的距离,忽然之前,没有勇气再往前。
他挥手,示意莫寻退下。
莫寻又抬头看了一眼尚妆,一咬牙,转身退下了。
眼看着莫寻离去,那一瞬间,尚妆居然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莫寻在看见她的时候,并没有显现出惊诧的样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元政桓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那种尴尬突然之间,在空气里,延绵不断起来。
他会不会以为,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他会不会以为,她根本不怀好意?
她胡乱想着,忽然听面前的男子开口:“为何不过来?你知道的,我看不见。”俊逸的脸上,依旧洋着如风般的笑,话语轻柔。仿佛他们之间的尴尬从来不曾存在过。
尚妆有些震惊,他虽看不见,可他的听力比谁都好。他如此说,不过是不想她尴尬。
这些,她心里,都明白。
脚步,还不曾挪动,听见身后有人跑下来的声音。回身,见一个太监匆匆过来,见了她,惊讶地开口:“雩尚义怎么还在这里,圣上等着你过浣衣局收拾了东西回呢!”他也不待尚妆开口,又径自朝前面桓王的方向跑去,一面道,“原来王爷还在啊,圣上吩咐奴才去御药房准备些人参送去王府,圣上还说,要您好好养身子。”
元政桓“唔”了声,道:“替本王谢过圣上。”
太监忙点了头,疾步朝御药房的方向跑去。
尚妆吃了一惊,忙上前,急着问他:“王爷身子不舒服么?”
不知不觉,已经拉近了那二丈的距离。
元政桓心下想笑,那是,开心吧?
不知为何,那一刻,他居然点头:“嗯。”
她骗他一次,他也骗她一次,那么,扯平了啊。
尚妆看他笑了,不禁皱了黛眉,嗔怒道:“您身子不舒服,何以还能笑得出来?莫寻呢?让他带您回去啊。”直起身子,却并不见莫寻的踪迹。
不知为何,她心里紧张,回眸看着他,咬着唇开口:“您病着,为何还进宫来?”她分明记得方才圣上说,他原先是告病在府上的。
听着她略带慌张的声音,他仿佛很高兴。
竟突然笑着开口:“本王口渴了。”
一句没来由的话,说得尚妆一愣。
“本王口好渴。”他又说了一遍。
尚妆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奴婢回去给您倒水。”
语毕,方要走,却听他开口:“不是说要去浣衣局收拾东西么?本王,去那里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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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逐风 第十五章 道歉
尚妆猛地收住了脚步,回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他说,要去浣衣局喝水?
那一刻,她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他堂堂一个王爷,要去浣衣局喝水?
“还不走?”他催促着。
“王爷…”她确定了,他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了,可,为何还能这般若无其事地对待她?
女子的脚步并没有动,他略微皱眉道:“我不舒服。”
尚妆这才回过神来,推住轮椅往前去,一面道:“您不舒服,该是宣了太医给您瞧病啊,怎的还要去浣衣局?”
他轻笑着,却不说话。
尚妆虽问着,脚下的步子却也不再停下。她似乎,有些喜欢现在的情形。偷偷,看了他一眼,她发现,他的身子好单薄,单薄得让她看了心疼。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可气氛却是没来由的好。
连呼吸着的空气,都是甜甜的。
*
宫里的消息总是传的特别快,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到浣衣局的时候,见徐嬷嬷早早地等在门口,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瞧见元政桓,她似是狠狠地吃了一惊,忙上去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王爷。”她心下思绪转得飞快,好端端的,桓王怎么来了这里?
斜睨了他身后的女子一眼,莫不是,给她出头来了?
她也是才知道她做了御前尚义,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来了。
元政桓淡淡地说了句“免礼”。
徐嬷嬷慌张地爬起来,朝尚妆看了一眼,讪笑着:“雩尚义啊,你的东西姑姑叫人收拾好了。”
尚妆有些讶然地看了她一眼,想起她之前对待她的态度,这一声“雩尚义”听起来,越发地刺耳了。
不过,她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个。
回眸朝里头看了看,开口问:“茯苓呢?”隔了一夜的时间,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徐嬷嬷忙道:“哦,在房里呢。”
闻言,尚妆也不多说什么,推了元政桓上前。
房门开了,果然瞧见茯苓坐在床边。同屋的宫女此刻都是不在屋内的,她闻声抬眸,见是尚妆,笑着跑过来,叫:“小姐,您没事吧?”
尚妆忙上前,拉着她看了看,脸肿了,其他地方倒还好。她咬着唇,徐嬷嬷不罚她,那才不是她的作风。手,缓缓抚上茯苓的脸,她却轻轻避开,笑道:“奴婢没事。小姐也没事吧?”她问的时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人。
听元政桓低咳一声,尚妆才回神,忙道:“奴婢该死,忘了王爷了。”说着,上前,却发现茶壶早就空了。
茯苓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取了桌上的茶壶便跑出去,一面道:“王爷请等等,奴婢去倒水。”
“茯苓。”尚妆低唤了她一声,她却跑得飞快。
“尚妆。”男子突然唤她的名字。
她的身子一颤,回眸看着他。既然已经知道她是安陵雩,为何,还会叫她尚妆?
“尚妆?”听她不说话,他又皱眉唤了一声。
她有些尴尬地上前:“王爷哪里不舒服?”
突然这么一问,倒是弄得他语塞了。半晌,才笑言:“本王很可怕么?”
“不…”她本能地摇头。
不是他可怕,是她自己骗了他,觉得无法面对。
可,要说骗,那又要追溯至还在安陵府的时候了。
哎,她叹息着。
元政桓却突然开口:“对不起。”
尚妆惊愕地看着他,明明是她错在先,他却先道了歉。
“冷香玫瑰的事情,我其实,知道。”昨日,他便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他却没有说出来。可,回府之后,不知为何,他竟一夜未睡。
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堵着,好难受啊。
尚妆凝望着他,嘴角缓缓地笑开:“可是,您还是来了。”
第二卷 逐风 第十六章 巴结
可是,您还是来了。
元政桓微微一怔,缓缓地笑起来:“没有来晚么?”
尚妆摇头,笑着望着他,菱唇微启:“没有。”
不过两个字,心,却是好高兴好高兴。他来,是为了她,真的是为了她啊!
面前女子的喜悦,他居然感觉到了,好奇怪,不是?
脸上的笑意敛起,他低声道:“我以为,你会责怪。”
“奴婢不敢。”为何要责怪呢?纵然,他不来,也不是他的错。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见过三次而已啊。
这时,听得有人进来,尚妆回头,瞧见徐嬷嬷。她吃了一惊,徐嬷嬷已经笑着上前,朝元政桓行了礼,又朝尚妆道:“雩尚义,听闻你要去御前伺候,那些丫头们,舍不得你,想给你送点东西,又不好意思来。叫姑姑给你送来。”她说着,将怀中胭脂水粉全搁在桌上,还朝着尚妆笑。
尚妆心下明了,这些,不过是她从那些宫女身上剥削的,现在,拿来讨好她。她自己又不好意思来,便借口说是她们要她来。
恰巧碰上茯苓回来,她忙朝茯苓道:“茯苓,这些是院里的姐妹送我的,我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你出去,将这些东西都还给她们,帮我说声谢谢。”
茯苓放下手中的茶壶,忙取了东西下去了。
徐嬷嬷一脸的铁青之色,不过此刻,也不好爆发出来。她好不容易搜刮来的东西,被这个丫头一句话,就又全还回去了?
尚妆故意朝她笑:“奴婢还要谢谢姑姑,好意奴婢心领了,东西就不必收了。”
徐嬷嬷心里生怒,此刻却不能表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道:“雩尚义可别在姑姑面前自称奴婢了,姑姑怎么受得起。”她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朝一旁的元政桓看了一眼。
桓王和她什么关系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桓王至今未立王妃。如果面前的女子,会成为未来的桓王妃,她更得巴结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尚妆不想与她纠缠,便道:“姑姑请先出去吧,王爷…还有事。”
徐嬷嬷吃了一惊,忙道:“奴婢该死,扰了王爷了。”语毕,急匆匆地退下了。
尚妆看着她出去,快步上前关了房门,听得身后男子轻笑起来:“我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她方才的话,让人听起来…
尚妆一怔,回眸问:“您不是口渴么?”边说着,边上前倒了茶水递给他。
他接过,浅饮了一口,才问:“这人以往对你不好?”
真厉害,不过短短几句话,他便听出了大概。尚妆不避讳,只开口:“宫里,能有什么好不好的。端看着,你手里的权啊。”她,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抬眸问她:“那么,你想要么?”
她摇头,却是道:“奴婢不能排斥。”
她说“不能”,而非“不”。因为她明白,她想要活着,不能一直依靠着别人。她得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话语,落在元政桓的心里,让他心神一荡。
多无奈的话,不是么?
原来“不能”的,不止他们皇室中人。被这座庞大的宫殿圈起的每一个人,都如此。
他忽然,又想起他的母后。
她是后宫最不争的女人,而她之所以能是皇后,是因为父皇爱她。所以,那时候,她才,不能走…
他猛地低了头,握着茶杯的手由于太过用力,茶水都晃出来了。
尚妆吃了一惊,忙上前扶住他,皱眉道:“王爷没事吧?”
第二卷 逐风 第十七章 情郎
男子的额角渗出了细细的汗。
尚妆有些慌张,她以为,他是因为生病难受。忙取了怀中的帕子帮他轻拭,一面低语着:“王爷,宣了太医来瞧瞧,可好?”
“不,不必了。”他胡乱地摇头。
尚妆怔住了,这样的桓王,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所见过的桓王,从来冷静而淡定。
他,究竟怎么了?
伸手,接过他手上的茶杯,不经意间碰触到了他的手。很凉很凉,比之他那时抓住她手的时候,还要凉。
不,现在应该说是,冰冷。
男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浅笑一声,摇头道:“我失态了。”
尚妆才要开口,听得外头院中传来嘈杂的声音。
“安陵雩呢?还不叫她滚出来!”好嚣张的宫女啊。
外头,徐嬷嬷赔笑着跟在秦良娣的身后,小声地开口:“良娣,不知良娣找雩尚义何事?桓…”
“雩尚义?”秦良娣冷笑一声,吓得徐嬷嬷赶紧把话咽了下去。
徐嬷嬷是识趣的人,最会见风使舵。看来,秦良娣来找人,是不怀好意的。她如今是,两边都得罪不起,干脆,少说话。
秦良娣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那女人真是有本事。去了御前,还能保得住小命。
可恶!
她居然还听皇后说太子为了她,都得罪了圣上。太差点被圣上…
狠狠地咬着牙,在太子跟前,她不会傻到去动她,如今她回浣衣局,她若再不做点什么,那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这事,指望补上林奉仪,只能她自己来。
朝宫女看了一眼,淡声道:“开门。”
“是。”宫女上前,才要推门,便见门自己开了,尚妆从里头出来。
“奴婢见过良娣。”她规矩地行礼。
秦良娣上前,微微红了眼眶,开口道:“安陵雩,我真羡慕你。”
尚妆吃了一惊,不自觉地抬眸,见女子红着眼睛开口:“殿下为了你,连圣上都开罪了,此刻把自己关在房中,谁去都不见。他昨晚就不曾吃过东西,今日亦是,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去劝劝殿下吧。”
一番话,让尚妆怔住了。
面前的女子句句动容。
可,这个时候,要她过东宫去?
她的小命也才捡回来,再来一次,是嫌自己的脑袋长得不够硬么?况且,太子若和她再有瓜葛,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秦良娣…
尚妆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她是想算计她一个人。恐怕,她还没踏入东宫,便会以勾/引太子的罪名被抓起来。这正好能说明是她主动,届时,太子是与此事没有半点儿关系了,他不过是没媚/惑了而已。
低了头开口:“良娣请回吧,奴婢不会去东宫。”
秦良娣的眼睛微微撑大,她没听错吧?她居然不去?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开口:“为何?”
尚妆不卑不亢地答:“连您都劝不动殿下,奴婢算什么,又如何能劝得动?”她要是去了,便是害了自己,也许,还会害了元聿沣。
秦良娣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这话何意?变相地讽刺她么?
她才要开口,目光不经意间,瞧见尚妆怀中露出一角的帕子。
那是…男人的帕子!
太子所用的帕子,均是镶以金丝,或是银边。那么这是…
她心头一震,目光移向尚妆背后紧闭的房门,方才她就觉得里头有人。嘴角冷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宫女有私情,此罪,同样严重。
那会,处死。
她真开心,仿佛捡到了宝一样,朝尚妆道:“不如,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就进房去等。”语毕,抬步便要走。
“良娣。”尚妆忙拦住了她。
秦良娣得意一笑:“怎么?不让我进去?莫不是,里头藏了你的情郎?”她说着,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趁尚妆不备,大步上前,一把朝门推过去…
第二卷 逐风 第十八章 损人
尚妆来不及阻止,宫女已经一把将门推开,还很快,冲了进去。
随即,从里头传出“啊”的一声。
秦良娣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朝尚妆看了一眼,大步进门。
屋内男子,将轮椅缓缓转过来,轻笑着开口:“怎么秦良娣今日也如此好的兴致,来浣衣局喝水解渴么?”他不知何时,又端了茶杯在手。
秦良娣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大,她万万都没想到,这个房里的男人,居然是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