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馨禾宫,蘅儿上前来道:“娘娘,奴婢今儿瞧见的人是云眉姐姐么?”
我怔了下,才想起她们二人当初可都是宫府的丫鬟的。便笑着道:“是她。”
阿蛮又只得提醒着:“日后可不得喊她‘云眉姐姐’了,她现在是将军府的侧夫人了,是云夫人。”
蘅儿似是恍然大悟,忙低了头:“奴婢该死,忘了这事了。”
“没什么事,云眉不会计较的。”说着,与阿蛮进屋。
瞧见桌上放了一套崭新的衣裳,喊了人来。拾得公公笑着道:“娘娘前脚才走,内务府的公公就送来这个了,原本是要娘娘试衣的,可娘娘不在,便只能搁在这里了。”
我皱了眉:“还不到过年呢,这新衣裳怎的送得这么早?”
公公忙道:“这不是过年用的,说是给娘娘今晚穿的。”
我吃了一惊,今夜是宴请各位王爷的,怎么好端端的,倒是要穿了新衣裳去?忙问:“各宫主子都有么?”可别是元承灏的主意。
拾得公公点了头:“是,各宫主子都有。”
闻言,才放了心,不是我一个人有就好,免得,他在后宫将我推上风口浪尖,还得让我在各王爷面前也出尽风头。
阿蛮将衣服拎了起来:“娘娘可要试?”
湖水色的宫装,用上好的丝线勾勒出一朵朵饱满的荷花,用银丝线锁边。上头,配着略微深蓝的小袄,同样的荷花缀边。
好漂亮。
笑着开口:“还试什么,既是今晚要穿的,直接穿上便罢了。”
阿蛮略笑着:“倒是奴婢糊涂了。”
入内,替我换上它,待我转了几圈,阿蛮才由衷地叹道:“娘娘,真的好漂亮。娘娘若穿上它跳《凌波》,真不知是何等的绝艳呢!”
我吃了一惊,忙拉过她,小声道:“阿蛮,日后,不得说本宫会跳《凌波》的话,记住了么?”姐姐求着我,叫我千万不要说的,我虽不知为何,可还是应下了。
幸亏这里,只我与她二人在。
阿蛮被我吓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点了头道:“是,奴婢日后不说了。”
她又给我盘了头,配了好看的翡翠绿做点缀。拾得公公给我换了暖炉进来,一见我,居然呆住了。半晌,才笑着开口:“娘娘太好看了,奴才年利傻了。”说着,又自顾笑起来。
轻碰了碰头上的簪子,我才轻笑着起身,接了公公递过来的暖炉,道:“今儿人人都有赏钱,一会子叫阿蛮发给你们。”今日高兴,见了云眉。
拾得公公忙跪下谢了恩。
阿蛮见我如此,也笑起来:“娘娘学会用诗了,难得云夫人也夸了奴婢。娘娘是自个儿聪明,奴婢倒是跟着沾了光。”
轻点了她的额角:“死丫头,跟本宫贫嘴了。”
“奴婢不敢。”她略福了福身子,一点惧色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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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18】vi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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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取了盒子里的玉镯出来给她戴上:“本宫还不曾送过你什么。”
阿蛮缩了缩手:“娘娘可是折杀奴婢了,奴婢怎么也要娘娘的东西!”
我用力攥着她,不让她逃,一面笑着:“你怎么不敢?你若是受不起,谁还受得起?记得你跟着本宫的那一日如何说的?”
阿蛮怔怔地看着我,我记得清清楚楚,她定也记得。
他说,从今往后,在她的眼里,我如同安歧阳。
其实我想说,在我的眼里,她亦如安歧阳。
她终是不再推脱,另一只手缓缓拂过光滑的玉镯,她的眼眶有些微红,却是没有哭,反而笑了。
转身入了内室,阿蛮又寻了块帕子给我,说是我手上的淡粉色不配此刻的衣服,硬 是给我挑了白色的来。恰巧,边上也是绣了荷花的。
我笑她太认真了,她却严肃地开口:“皇上还特地要内务府的公公给各宫主子送了新衣裳的,自然也是希望主子们打扮尊贵得体一些,是要给王爷们瞧瞧的。”
低头看看自己,笑道:“那,本宫可尊贵得体了?”
阿蛮狠狠地点头:“再没有人比娘娘更尊贵得体了。”
我笑了,略正了色:“胡说八道,这后宫之中,有谁能比皇后娘娘还尊贵的?”
阿蛮突然不笑了,低下头,道:“您会比她尊贵的,阿蛮会帮您的,哪怕付出阿蛮的生命。”
她的话,说得我一惊,疾步上前捂住她的嘴,拧了眉喝斥:“不许胡说!”她是安歧阳留给我的,我决不允许她出事,决不!
阿蛮被我吓到了,半晌,才拂开我的手,小声道:“娘娘不必担心奴婢,奴婢只是帮您取得您想要的东西。”
心里激起了漪澜,我拼命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你知道本宫想要什么?”
“进位。”她答得干脆,“比昭仪娘娘更尊贵的妃位。”
我瞧着她,良久良久,才开口:“阿蛮果然聪明。”我想要扳倒皇后,想要姐姐到我的身边来,那都需要变得更尊贵。
她微微笑道:“凭娘娘的聪明和才智,可以的。

她说,可以的。
我仿佛忽然不能将她与那个曾在宫倾月的房里替她抚琴的小丫头联系起来了。良久,才又喟叹一声。我自己,也已经不是那个在渝州宫府的阿袖了,从我变成宫妩妡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不是阿袖了。
从渝州到京城,我们都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唯一能让我们继续走下去的,就是变强。
在这后宫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算计着。帝后、嫔妃,甚至是宫女和太监。
拉着她的手,缓缓坐下了,睨视着面前的丫鬟:“那你说怎么做?本宫还从不曾听过你的意思。”
元承灏说,想要进位,就得讨好他。讨好,就是什么都得按照着他的意愿来,他一句还不够达到讨好朕的程度,我就得重来。
阿蛮看着我,认真地开口:“很简单,就如娘娘今日告诫云夫人的话。”
和云眉说的话?我一时间愣住了,只因今日说了太多,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究竟是哪一句。
她从容地跪下了:“奴婢斗胆,先请娘娘恕罪。”我没有扶她,让她继续说,“奴婢不明白为何娘娘的守宫砂还在手臂上?”
一语点醒了我。
本能地伸手抚上自己的手臂,我回想起今日和云眉说,杨将军不小了,我的意思,是要她快些给杨将军生个孩子。将军府有了将军夫人,即便杨将军不再娶,云眉也是需要生人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而如此劝她的我,却依旧是处子之身。
“那时候,娘娘因为被皇上临幸而封了婕妤小主,少爷也替娘娘高兴,少爷就怕因为娘娘是代替大小姐入宫而遭受冷落。后来,闻得娘娘小产,少爷更是担心得几夜未眠,可是娘娘,阿蛮竟瞧见了您的守宫砂…”
这,是她跟着我伊始就疑惑的事情,至今,总算问了出来。
动了唇,我竟不知如何解释。
那时候,我以为元承灏心里只有姐姐,我不愿把自己交给一个心里满是姐姐的男人。哪怕,他是全天下最最尊贵的天子。所以,我用他给我的玉珠,换了自己的清白。
而现在,姐姐是他心上人的猜测不过笑话一场,我却依旧与他唱着戏。
“是娘娘厌恶皇上么?”阿蛮小声问着。
不,摇着头。不是厌恶他。
“皇上心里有娘娘。”她肯定地说着,“那日娘娘腹痛,皇上龙体不适了亲自来看您。”
伸手,将地上的丫鬟扶起来,定了定神,道:“阿蛮,那就陪本宫斗下去吧。”
“是,阿蛮,遵命。”
记起在别院的时候,和棠婕妤说的话。要元承灏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留住他。我想,我终究是比他人幸运一些,至少,我知道那么多关于他的,而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微微冷笑一声,凛了神色。
及至傍晚,雪依旧没有化完。
出门的时候,罩上了裘貉。阿蛮的眸中露出惊叹:“娘娘,这衣裳裁剪得真好,罩上了裘貉刚好能将精致的绣边露出来。”
我只笑了笑,并不说话。乘了轿子云庆芜殿,我是此刻才知,今日,只去了正三品以上的嫔妃,是以,人不会多。
本还说冯婕妤晚上就能见着元承灏的,倒是不想,她还不能去赴宴。
在殿外,遇见景王父子三人,他见了我,只微微哼了声,大步进去。芷楹郡主朝我走来,笑着开口:“娘娘今儿真漂亮。”
元非锦的气色看起来很好了,此刻也跟着上前来:“哟,几日不见娘娘越发地漂亮了。”
我拉住郡主的手,朝元非锦道:“见小王爷好了,皇上也就放心了。”
才说着,见元承灏与皇后过来。
帝后,都不曾穿裘貉。皇后今日着了朱色的宫装,绣着巨大的五彩凤凰,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地惹人眼球。她那长长的护甲微微略过胸前的玉珠,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众人朝他们行了礼,元承灏已经放开皇后上前来,亲扶了元非锦起来。“身上的傻可都好了?”
“臣弟早没事了,就是他们非逼着我成天躺在床上罢了。”元非锦笑呵呵地说着。
他听了,愈发放心,点了头:“听你父王的话,你若敢乱来,朕不饶你。”
元非锦笑道:“皇上可别再叫臣弟抄经文了,再抄下去可不得了了,臣弟前日梦见国寺的方丈来跪求臣弟了,哈哈。”他说着,自个儿大笑起来。
芷楹郡主也忍不捂着嘴笑,她在我耳畔小声道:“他总说什么经文都能背出来了,背得比寺里的和尚都熟!”
我听了,也想笑,不过元承灏和皇后都在,我忍着,没笑出声来。
皇后也没有笑,什么场合该有什么神情,我一直很佩服她。
元承灏也不笑,只沉沉地道了句:“胡说八道!”可我看他的眸子,却分明也是笑了的。
“皇上怎的还不进去?”后头,传来太皇太后的声音。
众人忙转身行礼,元承灏上前扶她过来,一面道:“朕与皇后也才到,可巧了,皇祖母倒是也来了。”
太皇太后也不计较,只笑着:“那便进去吧,别叫王爷们等久了。”
皇后也过来,在另一帝扶着太皇太后进去。
庆芜殿内的众人忙起身迎驾,我与芷楹郡主在姚妃的下手坐了。王爷们按照长幼依次坐下来,景王、禹王、谦王,然后,是几个侯爷。
元非锦得了特许,得以与景王一桌。我瞧见宫女上前去斟酒,他的酒,让景王线换成了茶水。他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无奈地朝我们看了一眼。
景王不管对元承灏如何,可对自己的儿子,到底还是上心的。
“娘娘喝酒么?”芷楹郡主轻声问着。
我摇头:“不太会。”不过,尝试个一二杯,想来还是可以的。
芷楹郡主看了殿上的男子一眼,开口道:“皇上的酒量是极小的。”她端起酒杯闻了闻,又言,“这样的烈酒,三杯下肚,他就该醉了。”
“皇上,不会喝。”那时在将军府,也不过才饮了几杯,他就醉了。
“他说酒不是好东西,也不许我王兄喝。”她说着,倒是自个儿喝了一杯。黛眉微蹙,看来真的是好烈的酒。
宫女忙上前来倒满了,她又端了起来。我忙拦住她:“郡主也少喝点,饮酒傻身啊。”
她却看向我,举了举杯子:“娘娘,我敬您一杯。”
我怔了下,她又道:“娘娘送我的雪球真可爱,小东西可机灵了,要没有它,我无聊的时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此事她不说,我倒是快忘了。呵,雪球可不是我送给她的,只是顺口说了句话罢了。
不过,她既如此说,饮一杯酒倒是也没什么的。端了起来喝了,酒水从喉咙一路滑下去,火辣辣的热瞬间升了起来。捂着嘴咳嗽起来。阿蛮忙轻拍着我的背:“娘娘您慢点儿。”
芷楹郡主笑道:“我不敬你了,若是灌醉了娘娘,皇上会生气的。”
我一怔,抬眸的时候,见他正直直地看着我。我竟仿佛是做干事被抓了正着似的,慌不择路地低下了头。
阿蛮递了茶水给我,我喝了几口方觉得好些。
隔了会儿,才看元承灏,见他举杯和一侧的王爷们聊得开心。元非锦举了酒杯跃跃欲试,几次都给景王挡下了。他有些闷闷不乐,猛地灌了自己几杯水。
我看了想笑,今夜,他是别想喝酒的。
侧脸,瞧见芷楹郡主的耳根处似乎有一小片的红,那,却不象是饮酒致。抬了手,轻碰了上去:“郡主这儿怎么了?”
她有些本能地侧身,倒是自己抬手碰了碰,低声道:“我父王在我的府上瞧见雪球了。”
怔住了,是景王打的!
“郡主…”
她却摇头:“和娘娘没关系,我也挺喜欢雪球的。”
景王既能打她,那么当初送小狗入宫的动机果然是不纯的!他以为,芷楹郡主背叛他么?所以,才越发地要看着元非锦。
我自然是自责的,当初给雪球想了个好去处,可我最不该麻烦的,地也是芷楹郡主啊。除了自责,心里还有怒,怒景王的毫不留情。
芷楹郡主喝得有些多了,一不小心,将酒倒在了衣裙之上。留下寻枝让她寻了机会和上头之人说一声,我与她悄然退场,想带她过我的宫里给她换身衣裳。冬日里很冷的,虽只小小的一杯酒,等灌风进来,还是会冷的。
将至馨禾宫了,芷楹郡主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的脸色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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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18】vi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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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上前问她。
她却是猛地回身:“歧阳的帕子不见了!”
我与阿蛮也变了脸色,我只能安慰她:“兴许是掉在出来的路上了,我们回去找找。”
阿蛮已经回身一路寻去。
我与芷楹郡主跟在她的身后,仔细瞧着,生怕漏掉一个地方。到处,都还是白皑皑的雪,还有冰,如今还是晚上,有灯光,也不十分清楚的。那方帕子又是白色的,不仔细找,怕真的会看漏了。
芷楹郡主急得眼睛都红了:“我不该带在身上的。”
“郡主…”那是安歧阳的东西,她才会随身带着。我欲安慰她,抬眸的时候,瞧见前面雪地里站着一个男子,没有披着裘貉,只一身银丝勾边的锦服,他的一手执了一柄收起的折扇,颀长的身姿在雪地里仿佛显得略加消瘦。而那另一手,正握着芷楹郡主掉了的那一方帕子。
今日,无月光。只一侧树梢上挂着的灯笼照下淡黄色的光来。在他的侧脸,并不十分的清晰,反而觉得朦胧起来。
阿蛮也猛地站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男子惊呆了。
我拉着芷楹郡主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歧阳…”芷楹郡主的声音里带着颤意,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是怕吓着了他。
芷楹郡主微微醉了,可我与阿蛮还清醒着。
丫鬟已经回眸瞧了我一眼,我忽而红了眼眶,她也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
面前的男子,喜欢浅色的男子,熟悉的折扇,熟悉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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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19】vi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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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微微动了唇,没有发出声音,可我似乎听见她叫“少爷”的声音。
“歧阳!”芷楹郡主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狠狠地抱住他的身子,嘤嘤地哭起来,“这么久了,你总算肯回来看我!歧阳,你知不知道楹儿好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呜…”颤抖着双肩,她哭得越发响亮。
他似是讶然,侧脸看着从身后抱住他的女子。
瞧见他动了唇,似乎意识到边上还有人在,那目光朝我看来。
眼前,蒙上一层雾色,水涔涔的,我竟然看不出他的样子。只道是太像安歧阳了,那穿着和样子,尤其,在他手握折扇和帕子的样子。
芷楹郡主不住地哭着,她只抱着他,舍不得松开。她亦是没有抬眸再看他,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还是如何。
微微眨了下眼睛,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面前的景象渐渐地清晰起来。
听得有人的脚步声急急而来,而后,传来公公的声音:“柏侯殿下!柏侯殿下!”他似乎跑得很急,我循声瞧去,见竟是常公公疾步朝这里跑来。我例题想起来方才在庆芜殿确实不曾见着他,没想到他竟然在此处。
今夜,元承灏宴请各位王爷们,而常公公却不在跟前伺候,那么面前的男子,至少不会比王爷们的身份低下的。
柏侯殿下…
我,不认识。
“娘…娘娘?”常公公看清楚了我,一下子怔住了,半晌,才问,“您怎会在此?”
我尚未开口,却听得身后男子开口:“常公公,这是…”他的目光,落在芷楹郡主身上。
常公公的目光瞧过去,顿时吓了一跳,忙上前,有些无措:“郡主…郡主…”他又转向我,“娘娘,这…”
我略侧了脸,悄然逝去脸上的泪痕,朝阿蛮看了一眼:“郡主醉了,去扶她。”
阿蛮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此刻却也是克制住心头的失望,点了头上前去。微微握紧了双手,我早该知道的,那不是安歧阳,那不可能是安歧阳。
他去的时候,还是我帮他阖上双目的。那场面,还能清晰得记起来。
芷楹郡主不抬眸看他,这一刻,她想骗了她自己,让自己奢望一次,痛哭一次。
“郡主,您醉了,奴婢扶您。”阿蛮的声音低低的,小心扶住她的身子。
芷楹郡主却不依,哭声恸悲,抱着男子的手越发地紧了,开口道:“安歧阳,这一次别想再走了,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休想丢掉我!休想!”
我不忍心抬眸去看她口中的“安歧阳”,也许,在那一刻,我也与她有着一样的奢望吧。
那么,就算是奢望,也罢了。
阿蛮不敢用力拉她,常公公也上前劝道:“郡主,您快松手。郡主,这…这是…郡主!”常公公一声惊叫。
我慌忙瞧去,见芷楹郡主的身子软了下去。她身侧的男子眼疾手快地将她抱起,皱眉开口:“昏过去了。”
我也吓到了,忙上前,她的肋边还挂着泪,突然昏过去,我不知是因为醉了酒,还是因为激动。
“娘娘…”常公公只得看向我。
“去本宫房里,阿蛮,宣苏太医来。”急急吩咐着。抬眸,匆匆看了那男子一眼,他也不说话,只跟着我们上前。
苏太医很快便来了,我站在床前,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子。阿蛮从外头进来,我不免回头,隔着屏风,瞧见他还与常公公在外头。想了想,终是抬步出去。
常公公见我出去,忙问着:“娘娘,郡主没事吧?”
“苏大人还在诊治。”到底是抬起眸华睨视着面前的男子,我的寝宫内,灯光明亮,不再似方才在外头雪地里那般昏暗。
他的容貌,得以让我看清。亦是第一次,我仔细端详他的样子。
比安歧阳略高一些,和安歧阳白皙的肤色不同,他的肤色中带关古铜色。那双眼眸眼眸亮而犀利,更让我一止难忘的,是那蔚蓝的眸子。
常公公叫他“柏侯殿下”,“柏侯”这个姓氏,在这里是不可能有的。心下略微一动,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娘娘何以这般看着我?”他突然开口问我。
猛地回神,我猝然笑道:“没什么,本宫失礼了。”
他却笑着问:“是因为我像一个人么?”
方才芷楹郡主叫他“安歧阳”,相信只要不是聋子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我,却是摇头,看得如此仔细,我才发现,原来他和安歧阳不像,一点都不像。
只是方才,丢了安歧阳的帕子,我们一路寻去,恰好,在那样的时候和地点,遇见那位的他。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巧合,巧合得让我都奢望去相信是安歧阳回来了,真的是他回来了。
可是,奢望终究不是现实,也成不了现实。
嗤笑着:“只是让本宫想起了一个人。”
“安歧阳?”他毫无顾忌地问出来,又是低下头,那方帕子还被他握在手中,“这,像是男人的帕子。”
“是本宫一个故人的帕子。”尽量平静地说出来,伸手向他。
他例题没有迟疑,将手中的帕子交至我的手中,又笑一声:“安歧阳?”
微微握紧了帕子,我没有再开口。
他又望向内室,开口问:“方才那位是?”
“哦,是景王的女儿,芷楹郡主。”
他也“哦”了一声,眉宇之间,却依旧是一副懵懂的样子。我这才想起,他甚至都不知道景王是谁,我竟跟他说是景王的女儿。
才想着,瞧见苏太医自内室出来,朝我行了礼,才道:“娘娘,郡主没什么大碍,只是喝多了几杯,又吹了风,醉得越发厉害了。睡一觉,就没事了。”他顿了下,又道:“微臣让人送碗醒酒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