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开始买菜做饭,凡是他吃的东西我都亲手去做。我请最好的厨艺老师来教我。除此之外我还开始学插花,学画画,学礼仪,学琴,还有学化妆。我不断地提升自己。
这一天,是很特殊的日子。我早早地起来做蛋糕,正在思考配料时,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显示,我开心地接了起来。
“什么时候过来?”
“抱歉,今天不能过去了。”
我的心一下就凉了下来。
“为什么?”我咬着牙问他,其实心里差不多已经知道答案了。
除了呼吸声,就是沉默。
他没吱声。
“谢谢。”我说,手指不知不觉间已经死死地掐着电话。
“苏念锦。”
他突然低声喊我的名字。
“秦子阳,谢谢你没拿什么忙的理由当借口。不过来也好,正好我身子不舒服,想早些睡了。”说完我直接挂了。
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我突然觉得镜子里那张脸很难看很恶心。我用手使劲地把水泼向镜子,水哗啦啦地从上面流淌下来,镜中我的脸被水流切割成了N块,若隐若现,直到最后完全辨认不出。
走出去时,看着桌子上那些吃的,精心摆放的蜡烛、红酒,每一道菜都是他最爱吃的,那些用胡萝卜调配味道的菜我还特意把胡萝卜挑了出来,因为他一向不喜欢吃。还有这满屋子流泻的音乐,最后我的视线落在那个蛋糕上,水果蛋糕,每一瓣心都是自己小心翼翼切割出来的。但现在这一切突然让我觉得很可笑。我走向桌子,拿起刀把蛋糕切开,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品着。
“真好吃,呵呵。”
我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些红酒。是我花高价买来的,味道地道醇厚,在烛光下看起来波光粼粼。里面还被我放了一片鲜柠檬,随着高脚杯一起晃动,漂浮在上面好像是爱情的小舟。我拿到嘴边,轻轻品了一小口。
“真是好酒。”
我再夹了一口菜,每样菜我都夹了一点放在口中慢慢咀嚼。每一样都堪称上等。
“这阵子的努力真的没有白费,可是…”
我猛地把它们都掀到了地上。
可是又有什么用?
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当真是难受得要命。
越是看着那美味的蛋糕,左上方越是紧得要命,揪住了心口竟然还觉得无法呼吸。我从地上捡起蛋糕,这是自己撑着要倒的身子,靠着一股执念完成的,如今托在手中竟然觉得这般重,重到压住了我的心脉,重到身子真的再也挪不动一步。
我执意把这些刺痛了我的眼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狠狠地盖上盖子,最后转过身,扶着墙壁,不知怎样进的卧室。
刚贴到床沿,整个身子就倒了下去。
不知不觉,有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进了嘴里,口腔中充斥着咸涩的味道。
深夜,我坐起来喝水,感觉嘴唇干涩得厉害,估计是发烧了,烧得整个人都像是缺了水的枯木,快要干瘪了。我听到门响,见秦子阳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风衣,即使我烧得眼睛昏花,但他在我眼中依然那般俊挺,或者说比之前更甚。
以前的秦子阳,没受过任何挫折,高高在上惯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他紧抿着双唇,随意一望就会让人有种被俯视的感觉,却又觉得被他俯视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后来他受了挫折,那股子傲气硬生生地被折断,却混合了一种让人心痛的忧郁,像是落败的王子。王子吗?这样的称呼让我总觉得很新奇,但也差不多,即使落败了,他依然是王子。多么矛盾的称呼。
那现在呢?经历过起起落落,曾经高高在上的他被打磨得更为内敛成熟,他的贵气不但没有丝毫折损,反倒被层层包裹住。这种内敛的男性魅力更为吸引人——嘴角牵动时像是一片湖,湖水柔软清浅;说话时又像风,让你觉得整个人都沐浴在其中。但他本身却是一座山,有着不可逾越的厚重与高度,站在山脚下,不由自主地就会觉得自己太渺小。
我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哀戚,我说:“你来了。”
他把衣服挂好,然后走进来,低下身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不是说不过来了吗?”我的嗓音有些发涩,感觉说句话都像是硬挤出口腔的。
“不放心你,就过来了。”
“呵呵,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那如果我换一种说法呢——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想跟你在一起。”他掀开被上了床。
“特殊的日子?难道你忘了,现在已经过12点了。”
“在我心中它还没过。”
“不过在我心中它已经过了。”
他搂过我的身子,双手开始不安分起来,却在下一秒停住。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我在发烧。”
“吃药没?”他问。
“不想吃。”
“怎么对自己的身子这么不在意?”
“心情不好。”
“对不起,刚刚真走不开。我看到那些你为我准备的东西了。”他吻着我的眼睛道。
“晚了,秦子阳,看到了也没得吃了。”
“心意最重要。”他说。
“心意?呵呵,这话听着真敷衍。秦子阳,知道吗,很多东西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如果你再早些过来也许还来得及,可是现在…”
我想到了那个蛋糕,我亲手做的,去巴黎,回来,淋雨,撑着难受的身子,一点一点地烘烤…
这些画面就像是倒带一样在我脑海中迅速回放。
本来只是隐隐作痛的心这一刻却凶猛而激烈地抽痛起来。
“现在也不晚,只要你在这,就不晚。”
我没有吱声。
“吃蛋糕没?”
他想了下,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还是想吃你准备的。”
“那好,你吃吧。”
我下床,走到垃圾桶旁,脚一踩,盖儿开了。
我指着里面的蛋糕,“怎么样,做得是不是很不错?”
他的脸瞬间沉得吓人,看着里面那已经变了形不成样子的蛋糕,又看了看我,双手握成拳,最后走过来,环住我的身子,“我们再买一个就是。”
“是啊,再买一个就是了,反正你现在有的是钱,别说再买一个,就是再买五个、十个也都不是问题。”
他掏出电话,“这是哪家订的?”
“哪家订的?”我笑着重复着他的话。
他的眉头随着我的笑越皱越紧。
“是我做的,亲手做的。看到我的手没,这伤,还有这泡,都是为了这个蛋糕弄的。秦子阳,你以为我真的是去巴黎旅游去了吗?我只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个蛋糕,你这辈子也想象不出来我付出了多少,就如同穷其一生你也无法想象,我苏念锦,曾为了你,做了多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竟说他知道。
我就笑了,我说:“我宁愿你不知道啊,你不知道至少我还可以努力地让你知道,也可以希冀你知道后就能够爱我入骨,那该多好。”
他眼中的神色变得格外深沉,脸部两侧的线条也自动地绷紧,眉头微微地皱着。虽然这些动作都很微小,微小到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我不是旁人。
我在为每一天努力着,可总是会突然飞过来一块石头砸到我,然后我抬起头,看到的是漫天的乌云,遮住了蓝天,遮住了太阳,眼前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犹豫了一下,终是接起。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眉头渐渐深锁,脸色也暗沉了下来。
“好,我马上过去…”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你要去哪?”
“有些事儿要处理。”他的神色有些慌张,似乎连说话的工夫都没有。
“有些事儿是什么事儿?”我盯着他看。
他有些烦躁地扒开我的手,“别闹,她出车祸了,我得去看看。”
“是擦破了腿还是摔伤了胳膊啊,不会又是破了一个小伤口吧?”我嗤笑着。
他将已经跨出去的一条腿收回来,然后转过身,狠狠地盯着我。
那一望真是让我肝胆俱裂,透心的冰寒封住了我的四肢,甚至源源不断地沁入我的五脏六腑。
我太清楚他的每个表情、每个神色的意义了,正因为清楚,我才知道他这个眼神里面蕴含的情绪是什么。
手再也没有力气去抓住他,于是干脆放开。
一直到他彻底走出大门,我才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又过了好一阵儿,我颤颤巍巍地走向床头。手机放在上面的第一个抽屉里,拽出来的时候差点掉下来砸到我的眼角,虽然没有砸到,但也擦出了一条红痕。
握住手机的时候我在颤抖,翻开机盖迅速地按了一个键。
那边传来祁连山顶白雪一般清寒的声音,却在听到我的声音后音调急转。
“我马上就过去,你别动。”
再然后手机落地,整个人失去了知觉,可是之前那一刻的冰冷和满身扭曲般的疼痛却让我记忆犹新,或者说那痛、那股子难堪太深刻,想忘都难。
秦子阳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有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
讽刺的是,我和她的病房中间隔得不远,只隔了几个房间。
“胃怎么落下这么严重的病?”
他一边皱着眉看着一旁的大夫,一边过来要握我的手,我那冰凉的手。
“病人压力太大,饮食作息也都不规律,而且这是长时间落下的毛病,估计一直积压到现在才爆发。”
秦子阳点了点头,又和医生聊了聊。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他看着我,轻声唤我的名字。
我直直地看着他,张着有些干裂的嘴,我说:“秦子阳,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的声音一定很冷,因为我现在整个人都觉得很冷。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血脉,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觉得冷,那我的声音怎么可能会有温度?
可是我越是这样说他越是不肯出去。我怎么就忘记了,他虽然变得沉稳内敛,但是秦子阳还是秦子阳,他骨子里当初那股子征服欲还在,甚至因为被死死地压抑着而有增无减。
“怎么弄得这么严重?昨天为什么不说?”
“你有给我说的机会吗?还有我严重不严重你真在乎?”
他一时没了话,放在身侧的左手微微缩紧,最后又张开,“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不用了,我现在没有食欲吃那些,而且我的胃也不适合吃凉的水果。秦子阳,不是真的关心就不要去装,那样更让人觉得恶心。”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碗粥,很热。他一点一点把它吹凉,然后拿起来喂给我。
这样的场景怎么就那么熟悉,仿佛什么时候我也经历过。
什么时候呢?想想又觉得过了一整个世纪。不,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我偏过头,紧紧地闭上眼,不去看。
“你的胃太空,我刚刚去问过医生,现在喝点粥吃点馒头之类的对胃好。”他显得格外耐心,人仿佛又回到了在纽约的时候。其实也不是,这阵子以来,秦子阳所展现的和以前在纽约时一样,只是身份不同了,他身上的职称越来越多,他的权力也越来越大。最关键的是,他从我苏念锦的男人变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呵。
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见我真不动,也不再催说什么,直接把碗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出去打了个电话。也许打完电话后会顺便去逛逛,毕竟她的病房离我的如此之近。
但他没有。
因为走廊上那低沉的声音一直没断,而断了后我便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落在我的手背上。桌子上的粥换了一碗又一碗,都是由滚烫的到被他吹成温热,然后渐渐冷却。
一直到了最后,我终于受不了地转过身,坐了起来。
“给我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男人的嘴角却奇异地划开了一个弧度。
只不过一个电话之后他只喂了我一半,而皮鞋那哒哒的声音就消失在了隔了几间的病房内。
我握着他递给我的还剩下最后一口就吃完的粥碗,狠狠地把它砸在了地上。
后来秦子阳回来后对我什么样,其实不用我说,格外,特别,尤其,非常,不知哪个词最合适,又都不合适,他还是那个调调,好也好得有格调,但可能是因为愧疚吧,他总是极尽所能、千方百计地用秦子阳的方式讨好我。
周三的一个中午,本不可能出现的他突然出现在厨房,从后面揽住我,双手直接透过我的内衣钻了进来,然后像是探险家一样,开始在一个未知的领域进行探察。
“别闹了,我在炖汤呢。”
“等会儿再炖。”
我没办法,以往的几次经验告诉我,这个时候如果不把火闭了,那么过一阵就会闻到烧焦的味道。
战场很快地转移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这个沙发被他换过了,换成了德国的那种家居式的大沙发,说是办事方便,有感觉。本来我是喜欢那种具有古代中国古朴美的红松木的硬式座椅,可惜买来的第二天就被他全部换掉了。
我回来时看着这柔软的沙发,惊奇地问:“我原来的那套呢?”
“扔了。”
“扔了?”一万多的座椅就这样扔了,我不禁诧异。
他点了一下头,就立刻用唇封上了我的。
折腾完后我去洗澡,出来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胸口微微敞开着。
见我出来,他笑着接过吹风筒给我吹头发。
“又要到圣诞了。”我感慨,“这一年过得真快…”
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
我笑,“没有。”
“不用给我省钱。”他握住我的手,那双眼深深地看着我。
“我是在给我自己省钱。”我笑着说,顺势把手抽了出来。
他莞尔一笑,“也是,那些钱都是你的,想买这些东西倒真是没有什么不能买的。”他这笑有讨好我的意思。
我却没有搭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这一年来,秦子阳给了我不少股份,其中有一家公司的股份足以撼动他的命脉。甚至在前不久还有他的竞争对手找上门来。当然这事我从未跟他提过。
吹干头发后,我去厨房简单炒了几个菜。吃饭时他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没什么。”他冲我笑了笑,不过有些勉强。我能感觉得出来,刚刚那和煦温暖的样子只不过是他在我面前的假象,是他强制自己撑起来的笑容。
他有些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不好意思,我现在需要一根。”
“你抽吧。”我说。有些东西心照不宣,却都不想说开。
直到饭菜凉了,秦子阳仍旧坐在那里吸烟。
晚上我洗了个澡,上床睡觉,在我关门的最后一眼,他仍旧在用同样的姿态抽着烟,有大大的烟圈在他身边缭绕。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了,大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一角。
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把我圈在怀里,然后慢慢地向我大腿间滑去。
我使劲加紧,然后淡淡道:“今天我不想。”
他手顿了一下,最后放开。我仍旧闭着眼,没有睁开。
天亮,他走了
上面开始重查当年秦家的案子,这里的报纸到处可见,占据了整整一个版面。
还记得那天我正在吃早饭,打开电视突然看到时,手中的筷子就那样掉在了地上,吃了一半的饭怎样也吃不下去了。
到处都有人在议论着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而昨天秦子阳在干什么?什么都没干,或者说仍旧是和往常一样,吃饭,看报纸,在书房处理工作,然后上床睡觉,但一定要抱着我。他说他习惯了我的体温,他刚订婚那阵子我有段时间不让他抱着,他却不肯,说是习惯了的东西很难戒掉。这习惯从纽约时就根深蒂固了,不挖出根来恐怕改不了。我就笑着说,那你刚订婚的时候不是根本就没过来。他不吱声,他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会狠狠地吻我。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把另一只筷子放在桌上,然后去接。
是秦子阳的声音。今天是周末,但他现在应该在美国。
“我晚上回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吃。”
“好,我等你。”
电话断了,我本想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但到了嘴边仍是吞了回去,心想还是晚上吃饭时再说吧。
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衣角。
晚上打扮好后就去了秦子阳指定的地儿。
到了那儿时心里就开始狂跳。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一年来我和他也没少出来吃,他不是很避讳我的事,说实话,他们这种人带女人出来不只是不避讳而且还有着炫耀的成分在。
只有你带出来的妞不好看丢脸,而没有说你带妞出来这一点丢脸的说法。
当然“妞”这个词我讨厌的程度就跟我当年讨厌“马子”一样。
但不论是秦子阳的妞还是马子我都被这样称呼过。
即使他会皱着眉,会不高兴。但林子大了,不是所有鸟都很识趣的。
整间咖啡厅已经被包了下来,我被带到其中一角。桌面上摆着一份协议书。
我看了一眼,知道是什么。心里有着一种荒芜一般的麻木,手在不知不觉间合拢交握在一起。整间咖啡厅里的每一样都经过了特殊的设计安排,秦子阳想要浪漫起来的时候是没有人可以比的。
当他笑着问我感觉怎么样时,我的心真的被狠狠地一撞。
这间咖啡厅是我在看一本小说时无意间跟他聊起的,当时他就跟所有小说中的那些腹黑优雅高贵的男主角一样,漫不经心地看着我,紧抿着的唇似乎充分显示了他的不屑。
当然也不会有太多的不屑,只是一秒,这一秒让你以为他压根就没有听进去。
可是当看到这个曾经结合了自己所有绮念的咖啡厅时才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有真正的漫不经心。
他打了一个响指,周围一下子暗了下去,然后桌子上方的灯却突然亮了起来。
桌子上的食物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当然也有他所喜欢的,没有葱花,没有胡萝卜…
“喝一点红酒吧。”他给我斟了半杯。
我拿着高脚杯看着里面红色的液体映出了自己的轮廓。
周边放着的是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不过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他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但似乎寓意有些苍凉。
“我们来干一杯吧。”
我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手,与他相撞了一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叮的一声,像是什么破了的声音。
秦子阳喝了很多,但却不肯多说什么,一双眼没离开过我的身子,而另一只手放在下面,似乎正在摸着什么,只是摸了太久,过一阵又把手拿了上来,在桌面上习惯性地嗒嗒地敲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目光越来越沉,入了肚的酒也越来越多,但却始终不言不语。
“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的话出去走走吧,我吃饱了。你也应该是吧?”我看着他盘子里的牛排,那被切割得格外细致,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细致”的碎末道。
“…”
“走吧。”我站了起来。
他却突然拽住我的手,我站着他坐着,一双眼隐隐地压抑着什么一般地看着我。
我挑眉,不吱声,学着他的样子回望过去。
“苏念锦…”他一边低唤一边把手伸向一旁的西装兜里。但是半天他仍是双手空空地拿了上来,轻敲着桌面。
“我想出去透口气。”不知何时我放在左胸口上的手猝然松了开来。
他就是不肯动,但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又一片肃然。
无奈之下我只得坐下来与他对视,等着他开口。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秦子阳敲打桌面那嗒嗒的声音越来越快。最后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半蹲下身子,右手奇迹般地拿着一枚钻戒。
我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我仿佛看了一辈子的男人。其实一辈子远远没有这么久,可是有些人即使面对一生你都觉得无关紧要,而有些人只是这短短的一阵儿,你就会有牵扯一辈子的感觉。
人生很奇妙,感觉更是奇妙,而爱情就是所有奇妙中最为荒唐与无法言语的东西。
秦子阳半跪在地上,手中拿着钻戒。那钻戒真是耀眼啊,闪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前方一片迷蒙。
我笑着接过他的戒指,把它戴在手上,我看到他的眼中有着光火在闪,那光火和我以往看到的不同。
我把它戴上,然后笑着看他。
“好看吗?”我问。
他站了起来,走过来吻上我的唇。
他的唇依旧是那么冰凉,我伸出舌头一点点舔舐着它们,“也许一辈子它们都是凉的。”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是他懂。
“不会是一辈子,因为这上面很热。”他贴上我的唇,但这次没有激烈地吻,只是单纯地贴过来。他的唇靠着我的唇,像是在取暖。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在杂志上看到的一段话,说有些人就像是西伯利亚相互取暖的两只刺猬,靠得太近会刺伤彼此,离得太远,又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