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还有可能恢复记忆吗?”她问大夫。

大夫笑得好不得意,捏捏胡子说:“当然可以,老朽给你开一帖药。不出三日,以前的事情保管姑娘可以记起来。”

“真的?”

苏欢喜上眉梢,兴奋地看向莫司情,却只看到莫司情地脸色说不出地阴沉,还有些晦涩。

“你不高兴?”她问他。

莫司情慌乱地垂下了头:“我…不是不高兴。”

浅浅还活着,这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找到她,这更是奇迹。让她想起他,他当然高兴得无以复加。只是恢复记忆。不仅仅代表着她会记起过往开心地日子。她还会记起他是如何不相信她,如何一意孤行把她的心踩在地上践踏。如何把她关进地牢…她,还会原谅他么?

他在想什么,苏欢自然不知道。她这会儿正开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青映现在怎么样?”她突然记起来。

秋大夫听了,脸都变青了,气得不像话。他说:“也不知道哪个庸医,他明明中地是寒性毒,却偏偏用至阴至寒的药引子,分明是想要他的命!要不是我赶到,他小命只怕早就保不住了!”

“那他有救了?”

“这…”大夫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老朽也没把握,他中毒极深,哪怕治好了也寿命不长…”

寿命不长…

明明刚才还很开心地气氛一下子阴郁起来。房间里面几个人都不讲话了,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

忽然,一阵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屋里的人惊讶地往外看,却看到青映倚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笑。见大家看到了他,他吃力地挪步到了床边坐了下来,朝苏欢笑了笑,又望向莫司情。

“言,我们从来没这么安稳地共处过吧,”他笑着说。

莫司情眸光闪了闪,瞥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还是点了点头。

“言,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不行。”莫司情毫不留余地。

“可是,宫里不能没有人撑着,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看着他苍白的脸,苏欢止不住眼泪:“对不起,都是我…”如果不是她跑出宫去,也许青衍水就不会有机会害他,从头到尾就是她的错!

“欢儿,不,是浅浅,”青映笑了笑,说,“我这毒,不是那次在青衍水府上中地,而是之前就一直被人慢慢投毒,两年前围剿秋水宫后,我就察觉了,只是苦苦找寻都没有可治之药。知道寿命不长,我才下决心把你留在了身边,陪我几年。”

“所以你停止了围剿,还封我做了王爷?”莫司情问。

青映点点头,咳嗽起来。

“再不济,我们也是亲兄弟。这江山送你可以,给青衍水…呵,况且,只有你才能保护浅浅…”

苏欢听了,指尖颤了颤。她地身下的素白地锦缎,上面依稀溅上了几滴水渍。青映穿的依旧是金黄色的稠衫,上面很花哨地娟秀着青云的上古图腾,威仪不可言。他很少在她面前穿得那么正式,这会儿却是一整套的帝王装。他的脸色苍白,气势却不减,如果有人是天生的王者,那么也只有青映才可以当得起这个名号。

他只要坐在那里敛起脸上惯有的不正经神色,就是一代帝王相。而此时此刻,他就用这种目光审视着莫司情,即使苏欢坐在旁边,也可以感到无形的压力。

莫司情也看着他,又看了看苏欢。最终摇摇头。

“我对江山没有兴趣。”他说。

青映微微笑了笑,看了一眼苏欢,轻轻点点头。

两年时间,足够苏欢看懂他的意思。她挣扎着坐起身,抓住莫司情地衣袖对他说:

“你留下好不好?你不在。我们完全不是青衍水的对手。”

“我留下帮忙。只是江山我不要。”

莫司情轻答。不是他高尚,也不是他淡薄。只是这个江山害了多少人,谁也说不清。如果当初母亲爱上的不是一国之君。如果他不是流着帝王家的血,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波折呢?他从来不争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要接手这江山。

“莫司情,求求你。”

“浅浅…”

莫司情说不出话了,只因为看到她眼里地泪。她从来都是个大大咧咧地人。很少这般无声地流泪。每一滴,都好像是浇在油锅里的水,声嘶力竭。

“莫司情,求你,留下来。青映不能没有你,青云也不行。”

“你呢?”莫司情终于开了口,却是这么一句“我…”苏欢犹豫了,仔细想了想开口,“我不记得。苏欢与你总共见了不到几面。”

莫司情地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却又听着她继续说:

“只是,只是偶尔有记忆片段。只要见着你,我总是…也许,我也离不开你。”

也许,我也离不开你。

没有什么比这一句话更加有说服力了,不是么?

“好。”他轻道。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把原本虚掩地窗户吹开了。

莫司情忽然神色有异,对着窗户就是一掌,窗户掉落下来,有个人就站在窗户外,不知所措。

竟然是墨妃。

她似乎没有想到会被发现,呆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片刻的功夫,莫司情的软丝剑就从腕间抽了出来,直指向她而去。

“墨香!”苏欢惊叫,却还是比不过莫司情的剑。似乎就是一瞬间,莫司情的软丝剑就缠上了她地脖颈,他的手一抬,墨香的脖子上就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纤弱的身体就这么缓缓地倒在了窗户边上。苏欢奋力下床,从门口冲了出去,见到的是衣襟沾满血的墨香。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去面对眼前的情形,只是慢慢走了过去。莫司情拉住她的手不让她靠近,被她轻轻挣脱开了。

“墨香。”她叫她。

墨香艰难地抬起头,神情木然地看着她。

“浅浅…为什么…”

“对不起。”苏欢轻声说,蹲下身去抓她地手。从头到尾,虽然她瞒了她很多事,说不定青映地毒跟她也有关系,但她恐怕也不过是青衍水的一颗棋子。

她地眼神却渐渐涣散,原本怯懦的眼此刻却清明得向天空。

“为什么…不接我…回家?”她喃喃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浅浅…他说好的,计划成功…接我回家…我,已经做到了…可他为什么不来接我…”

“墨香…”苏欢心疼地想去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做得对,浅浅…你没相信那个人…是我,是我太天真…”

“那个混账!”

“混账,呵呵…”墨香凄厉地笑起来,“混账…我,也爱啊…”

苏欢惊讶地瞪大了眼。她从来没想过,墨香对青衍水竟然抱着这样的…感情。

是因为爱,才心甘情愿为他做那么多,一点都不奢求么?她不敢想,她劝她跟随青衍水的时候,她是抱着怎样的辛酸。

“浅浅…下毒,设计你去宫外…还有很多…对不起…”

“没关系。”

苏欢轻声说,眼看着墨香的气息越来越弱,她不忍看,别开了头。

有风过,吹得宫墙里面花摇枝舞。

她突然记起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人的性命其实是被风带来的,又终将被风带走。每一次风过,总有些什么被吹走,譬如心事,譬如安乐,譬如伤痛,又譬如性命。

那个清晨,墨香香消玉殒。

苏欢站起身的时候,看到了莫司情,看到了青映。

两个人相互看看,一起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她的眼泪就决堤了。

 

86.思情

两天,其实不需要很长的时间。苏欢在房间里面待了两天,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

秋大夫的医术果然是了得,她在那天晚上就陆陆续续记起了一些东西。起初是最最不可思议的穿越,后来是冷颜冷面的别扭男人莫司情,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楚艺,还有一心要赶她出皇宫的青映。过往的记忆有悲有欢,有怨有气,就像是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一边哭着,一边笑着,摸爬滚打的过日子。

再然后,是大火弥漫的绝望。

她不知道,在梦到最后的记忆后,她是怎么醒过来的。只是当时的枕头早就湿了,不知道梦里流了多少眼泪。

莫司情,莫司情。

喃喃到最后,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的,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三个字印刻到了骨子里。莫、司、情。

眨眼,她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原来时间可以过得那么快。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两天,再然后,是艳阳高照,投射进房间里面,祥和得不像话。

两天时间,三年的记忆,等她理清的时候正是正午,骄阳似火。

房门是虚掩的,没有人敢打扰。她轻轻一推就开了,外头猛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所有的东西都是静止的,包括那一抹耀眼的红。

莫司情。

他就站在屋外院子里的花架下,倚着花藤望着天。一身红衣似血,黑发如瀑。嘴唇有些苍白。听见声响,他倏的转过了神,如墨地眼就与她的目光撞上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欢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颤动。他慌乱地埋下了头,没有上前。

这个人。还是这么的…别扭啊。

苏欢突然想笑。只是还未展开,眼眶就先湿了起来。眼泪被她恶狠狠拿袖子擦掉了。她吸吸鼻子。甩甩脑袋走了过去。

“喂。”

莫司情抬起头,眼睛有些润湿。

“浅浅…”他微微尴尬。却仍旧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像是怕她一不小心就飞走了一般。

这样的莫司情呵,苏欢原本很气,气得想上去好好跟他打一架。只是看到他这副样子,她还有什么可以说地呢?曾经那么飞扬跋扈地冷面人。如今因为一个乔浅浅,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已经够了不少么?

“媳妇儿。”她叫。

“娘子。”

“不理?我走了啊。”

她勾勾嘴角,作势要走。只是才转过身,衣袖就被莫司情抓住了。

“你…”他欲言又止,下定决心似地开了口,“你真的记起来了么?我曾经…”曾经那样地不信任你,曾经把你往死里逼,曾经差点害你命丧黄泉。

应该讨厌的吧。

苏欢挠挠头,咧嘴笑了笑。

“你再这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怨媳妇模样。我可就真的药怀疑是不是我把你给强X外加跑路了。”她嘿嘿地笑。笑着笑着神色认真起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面罩男啊,我说过要再敢怀疑我我就给你好看,只是这两年来你似乎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我活该,你只管…”

“只管怎样?”

苏欢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非常地猥琐,仿佛一个逛青楼的正上上下下打量着一个标志的姑娘。那个目光叫一个色咪咪,只差上下其手。

莫司情也感觉到了,红了脸,却没例行瞪眼。

额,真的可以白吃豆腐?

苏欢瞪大了眼,嘴巴半天没有合上。末了,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伸出狼爪摸向眼前精致得不像话的脸蛋。她不知道,彼时花藤蔓绕,风过留香,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沉醉。

指尖触到了他的脸,却只是一瞬。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弥漫开来,酸楚一片。她闭上了眼,放下手,情不自禁地挨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腰。脸就搁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纷乱地心跳,感触着他身上淡淡地沁香。

这个人,纠结了她三年的情愫,此刻就在她身边呢。

“浅浅…”

“嗯。”她轻声应了声。

莫司情地呼吸有些急促,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按在了她的背后,把她压向自己。

“这次我再也不放手。”他说。

“嗯。”

“我…处理完青映的事情,就带你离开。”

“嗯。”

“到时候,你愿意…”

清风过耳,花藤的叶子轻轻扬扬。

很多年后,这一幕依旧印刻在苏欢的心里,久久不能磨灭。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午后的阳光照在莫司情眼睫的光闪。那是梦开始的地方。

“宫主。”

一声呼唤传来,是走过来的云起。莫司情点点头,松开了苏欢。

“什么事?”苏欢问。

云起转头看了看她,眼圈红了:“欢儿…”

“叫我浅浅吧。”她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如果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叫什么都无所谓。只是现在记起来了,她连青冉都不是,还是听浅浅最舒服。她自己也正努力调节。

我叫乔浅浅。

醒来的时候她就这么告诉自己,虽然有些心酸,更多的却是怅然。

“浅浅,陛下他…病重。”云起眼泪止不住。

青映!

乔浅浅心一颤,转身就跑。莫司情就站在她的身后。眼色如琉璃。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她原本穿着件鹅黄的衣服,在太阳底下奔跑,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这样地人,与所有人都不一样。抓不住。等不来。她肯留在他身边,足够了。其他的。在尝过两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伤痛后,他已经都不想强求了。

青映的寝宫就在凤华宫不远。只是乔浅浅跑得太急。跑到他寝宫的时候,她已经汗如雨下,头发黏糊糊地贴在脸上,手脚酸软。

太后就守在前厅,见到她。太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打招呼。相必是已经知道她与莫司情地关系。

乔浅浅自然是不在乎太后如何地,直接绕过她进了青映的房间。

青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连发髻都没有梳地青映,只是觉得,原本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在短短几天里迅速消沉,被打倒了。

云起说他病重,她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他没有醒来。静静地躺在那里。乔浅浅轻手轻脚走到床边。默默站在一边看着他。

似乎是感觉到她地实现,青映缓缓张开了眼。却没有焦距。片刻之后,他笑了,轻轻喊了一声:“浅浅。”然后就想坐起身。

乔浅浅赶紧俯下身子压住他不让他动,又把他压回了床上,盖上被子。

青映皱皱眉头,似乎是很不满意现在弱势的场景,又想撑起身子来。

“不许动!”

乔浅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青映不动了,睁着眼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他说:“真凶。”

“青映…”她看他强作欢笑的模样,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人曾经那么强势,如今却这副模样了。

“浅浅,我活不长了,你难过么?”他笑嘻嘻地问她。

“你!”哪有这样的人!

“那你怪不怪我骗了你两年呢?”

“不怪。”

她轻声告诉他,“要是没有你,乔浅浅早就死在火里了,怎么可能怪你救命之恩呢?”

“那…你怪我三年前,变着法儿整你么?”他眯着眼笑起来,“那时候我暗地里还整了你好多次,只是你不知道,咳咳…怪不怪?”

“怪!”她恶狠狠地告诉他,“所以你赶快好起来,好让我整回来!”

“好…”他笑着,望向窗外。

窗外有树影,在风里摇曳着,投射得屋子里地面上一片斑斑驳驳。

一代帝王,其实真到了生死关头,真正放得开的又有几个呢?他不甘,却也不想让坐在床边地人看到他眼里深入骨髓的怨毒。事到如今,万般无奈化做灰。他还能干什么呢?唯一能做的,只有守住这江山,守住这可以护她平安的江山,千秋万载。然后…然后找个人,替他守这江山,与她。

早在两年前,从秋水宫回来,御医就告诉了他他的身体状况。他当时的做法是杀了那个御医,如果那时候知道他不巧杀了御医里唯一没有被青衍水控制的人,他是怎么都不会这么做的。只是人算都不如天算。

浅浅,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付出,青映愿意为你试上一试。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因果报应,那么就让他来偿还吧。

如果爱是成全,老天爷已经成全了他两年前期盼一生地夙愿,现在,该由他来清算了不少么?

“青映,明天我就出发,跟莫司情去定北王府了。”她说。

“小心点。”

“我们一定会带解药回来,没解药,我们就杀了青衍水。”

“小心点。”

“我们大家都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小心点。”

“你…不会说点别地吗?”乔浅浅吸吸鼻子,抹了抹眼泪。

青映淡然地笑了,不置可否。

他没告诉她的是,无论结果如何,你地健康平安,是我此生最后的愿望。

“浅浅,你要好好的,别被青言给欺负了去,知道了么?”

 

87.奇怪的三人行(上)

时日已经不多了,乔浅浅和莫司情对朝廷都不熟,完全不知道哪个大臣是可以相信的,哪个又是青衍水的眼线。现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去定北王府闯一闯。

时日已经不多了,乔浅浅和莫司情对朝廷都不熟,完全不知道哪个大臣是可以相信的,哪个又是青衍水的眼线。现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去定北王府闯一闯。

说来也好笑,定北王府就在皇城里面,从皇宫到定北王府来回只要半天的时间。以前她一直想不通,历来王爷都是能封多远封多远,独独青衍水留在了皇城。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先帝怕他造反,特地把他留在了眼皮底下。只是千算万算,人心终究是难算的,该反的他还是该反,谁也阻止不了。

“我们会安全回来吗?”郊外路上,她这样问莫司情。

莫司情朝她点点头,拉着她的手拽紧。无论如何,她的安全是他必须保证的。

“莫司情,你跟言如果找不到血玉玲珑,是不是都不能活下去?”她问他,“还是说,只要找到你们命定的那个人…”

“别想!”莫司情声色俱厉,“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找命定之人,你不许想!”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没有找到其一,你就会爱一分,焚心一毫对不对?”

“那又如何?”莫司情阴沉下脸。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年来身手差了多少!”

乔浅浅没有克制自己的愤怒,怒吼出声。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云起早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她,莫司情与言身上的诅咒,是莲妃逆天分魂之举,才落下地诅咒,他以为是他惹着痛楚她就看不出来了么?

他以为。每天早上他去外面用内力把体内淤积的血逼尽了。不在她面前咯血,她就不知道了吗?

莫司情。他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

“我…只是许久不曾练习,生疏了。”

“好。生疏了。”

乔浅浅冷笑,冷不防抬手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他竟然来不及躲闪,闷哼一声就踉跄着往后退,险些忍不住跌倒。呼吸骤然加快,他似乎在拼命忍着什么。表情十分的狰狞。

乔浅浅的脸霎时跨了下来,她带着哭腔对他说:“别忍。”

莫司情捂着胸口不说话,只是拼命喘息,偶尔有几声闷闷地咳嗽从喉咙底溢出。他死死地抿着嘴不说话,甚至不抬头看她一眼。

“求你…别忍了,莫司情,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地啊…”

她哭喊着上去抱住了他,把他拽了下来跌坐在草地上。莫司情的脑袋就搁在她地肩上。不住地起伏。

乔浅浅的泪滴在他地肩上。温热的却是她自己的肩。瞬间,有腥甜的气味渐渐弥漫开来。她的眼泪越发泛滥。她知道她肩膀上地是什么东西,那是莫司情的血。她的心很疼,疼得要裂开来一样。

“脏了。”

莫司情抬起头,眼睛盯着她的肩膀,神色复杂。

她扭过头看了看,挤出一抹笑。

“就许你穿红衣服吗?”

“走吧,再耽搁要晚了。”他说。

乔浅浅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径非常的无理取闹,她后悔了,上前拉住他的手,一起走。一路上,只有清清浅浅的呼吸声相伴,不知不觉,骚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如果这是天意让她抉择,是对她曾经做过地事地惩罚,那么她不悔,一点也不。

定北王府很快就到了。

只是原本守备森严的定北王府今天看起来却很奇怪,安静得有些诡异。连大门口守备地侍卫都没有。偌大的一个定北王府,一片静悄悄的。

恐防有诈,莫司情跟乔浅浅在外面观察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见到一个人出来。就在乔浅浅没了耐性打算直接冲进去的时候,定北王府的大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从门里走出来一个老头,拿着包袱蹒跚着向外走。

莫司情与乔浅浅对看了一眼,达成了共识。趁着老头不防备,他们把他钳制住了,拖到了幽静无人的地方。

问他:“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青衍水呢?”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出远门,难道定北王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