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美人,你来干什么?”霄白问。
肖守还沉浸在刚才所见中,突然被点名,脸上一红:“朗月皇帝派人送了请柬来,点名要霄姑娘与楼主一道参加。我来禀报楼主。”
朗月皇帝?
霄白一阵迷糊,最后想起来了,那个小白眼狼?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好。”霄白往外走,却是反方向。
白遥顿时脸黑了,他拉住她:“小小白,你该不会真要去断手断脚吧?”
“你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偷听?”霄白发现了端倪。
“呃…”
“你居然躲过林音他们的耳朵?”白遥他有那么厉害的功夫么?
“也不是啦,”白遥干笑,“我只是凑巧本来就在那附近,加上你吼的声音够大,敢这么跟他杠上,没丢命,就肯定是叛出罪了。”所以他才守株待兔。
“…”有那么大声?
“那个…”肖守犹豫着插进话来,“如果是找赏罚司,他已经被林音杀了。”
“…”
“…”
“他正好让人动手处决前些天叛变的最后一人,结果被林音见了,误会了,就…”

沉默。
半晌,白遥的干笑声在园子里飘荡开来。
“他这算什么?”前脚才下令断手断脚,后脚就派林音快马加鞭赶过去,对伤了她的人格杀勿论,这个摘星楼主呵,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情端开花难

ˇ情端开花难ˇ
既然肖守都来通知了,霄白当然没有不回去的理由。于是乎,虽然还憋着一肚子气,她还是又折回了云清许的院子。院子里到处是血,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整个院子只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云清许在的树下石桌。
“楼主,霄姑娘到了。”肖守轻道。
霄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
云清许却不看她,只是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方才断掉的琴弦,手一挥,抱起了那张琴,淡淡扫了她一眼,进屋。

他这算是…闹脾气?
霄白忽然想笑,明明知道现在院子里是一副惨烈无比的样子,她就是觉得好笑。这个人,从来没有什么感情,这会儿居然知道和她生气,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楼主,朗月国主请您明日与霄姑娘同去赴宴。”肖守道。
白遥一个脑瓜拍在他脑袋上:“闭嘴!”没看见气氛诡异么?

“下去。”云清许道。
“是。”肖守的声音有些委屈。
白遥偷偷拽了拽霄白的衣角,使了个眼色。霄白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你快上去。她没办法回应,只能苦笑。现在的她已经把他惹火了,还拿什么立场进去呢?还不如回房睡觉~
——不要小命了?
白遥冲她比划着口型。
霄白瘪瘪嘴,叹了口气,嘀咕:“无所谓,我睡觉去,你要喜欢自己去!”
不知道是不算音量没控制住,还是因为那个人的耳力太好了,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云清许的背影停滞了,回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呃…
“明天我会陪你进宫。”霄白无所谓的笑,“只是别想我回青云,不然我能出走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
话一说完,白遥的表情僵了,肖守僵了,冷风嗖嗖地过,有个人在玩命啊玩命。
霄白好笑地看了紧张兮兮的两个师兄一眼,又看了看屋子里的云清许,果断地选择了转身走人——太阳才刚刚升起来,这时候最适合的是回笼觉~
***
霄白的房间距离云清许的院子不远,只是路不远不代表不会撞到讨厌的人。今天她似乎运气不怎么样,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酹月。
确切的说,是形色匆匆,面色不怎么样的酹月。
“是你?”酹月没好脸色。
“啊,酹月。”霄白心情不错,尤其是见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的时候,她咧嘴笑,“喂,你脸色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
“你!”
“嗯?”霄白眯眼。
“废物,别以为有楼主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得意忘形!”酹月气不打一出来,却因为这儿离楼主住的院落不远而不好发作。
霄白笑笑,不置可否。她这态度惹怒了酹月,她冷笑道:“你这废物,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身世吧。”
“哦?”霄白的语气够痞。
“我听楼里老人说过,你是原来楼主的女儿?呵,你可知道,现在的楼主是用什么法子得到楼主之位的?”
“你想说什么?”霄白眼神闪了闪,记起了一些事情。
“我想说,你难道不知道,楼主从头到尾就是利用你这个前任楼主的女儿来稳固楼里人心?你是不是以为,楼主是因为喜欢你,才把你这个废物留在身边的?呵,你真是天真。”
酹月很得意,她等着看这个得意忘形的废物惊慌失措的模样。这几天她回了青云,为的就是去查她的来历。没想到听楼里的老将谈起了这么件有趣的事情。她本姓楚,是本来摘星楼的女儿。后来云清许以十八岁的年纪一人拼杀楼内三阁阁主,斩杀前楼主,才坐上的摘星楼主之位。而后却没有杀前任楚楼主的独女,而是带她在身边。换言之,云清许可是她霄白的仇人!
可是,她等了很久还是没能等到霄白惊慌失措的模样,她还是一脸无所谓,间或夹带着些狡黠。
“你、杀父灭家之仇,你居然一点都不在乎?”酹月强逼自己镇定。
霄白心里震撼,却不是因为云清许杀前楼主夺位,而是他当年居然是一个人去的…他当年,才十八啊。
偏偏还有个女人在喋喋不休:“怎么,吓到了么?”
“我的身世,需要你管么?”霄白轻描淡写。
“呵,你是不敢面对吧?”
这女人!霄白不怒反笑:
“老子是谁生是谁养的,干你屁事?你想找把柄也不找个好点的,我看你才是废物。”
“楚霄白,你还真能自欺欺人。”
酹月笑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霄白忍不住冷笑,直视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是十岁楚轻季那年才认识云清许?我五岁就认识他,跟着他了,衣食住行全部是他替我料理,如果说我有父亲,那也不会是摘星楼前楼主。当年他夺位,本来就是我求他去的!”
“你…”酹月惊呆了,半天没有反应。
霄白懒得和这女人解释,绕过她走了。
回到房里,霄白却无力了,瘫坐在了地上。
十八岁,单枪匹马替她报仇的云哥哥呵,她怎么可以把这些事给忘了?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感情,其实说到底他也曾经为了她把性命提在手上厮杀。这些年他废了武功不再拼杀,怎么连她也忘了那段被人追杀,他拉着她的岁月?
也许,不仅仅是他无情,连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外头亮堂的很。霄白房里却是黑的,因为特制的窗户纸。云清许自小就训练她黑暗中视物的本事,为的是防止晚上行动不便。所以这一回笼觉,她睡得相当踏实。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这么安稳了,一睡下去就意识就往下沉,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意识。
照例,每每她深睡,都会做些个奇奇怪怪的梦。今天这梦更加奇怪,居然梦到了裴言卿那混球和云清许站在一块儿,两个人一个笑得狡黠无比,一个抱着琴埋头弹着,好像没她什么事儿。她转身想走,结果后头砰的一声——她慌忙回头,看到的是桃花烂漫,满眼飞花。
“滚开!”她不满嘟囔,然后猛然惊醒。
房里有人?
她睁开眼,继而瞪大了眼。
确切的说,不是房里有人,而是床边有人。
“师父?”她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坐在床边的,可不就是云清许?
“霄。”
霄白浑身一僵。他不会听到刚才那句滚开了吧?
“呃,师父,你来干什么?”
“明日,朗月皇宫。”
“…现在才傍晚。”
“嗯。”
云清许应了一声就不再言语。霄白发现自己睡不着了,只好坐了起来,在床上干笑:
“师父,今天是我说话说过头了。”她瘪嘴。
“知道就好。”云某人淡道。
“可是我不想回去就是不想回去,你再怎么罚我也没用。”
“为什么?”难得他很平和。
“我,我不想这么奇奇怪怪的样子下去了。”
沉默。
“睡吧。”云清许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按到了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合衣在她身边躺下了,手揽过她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边上。
暖和的。
这是很久之前的相处模式,无害而单纯。霄白偷偷看了一眼明显不想再讲话的云清许,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夜,接着来了,又过去了。再然后,天又亮了。
第二天,白遥来敲门,打开门见到了云清许,他的脸黑了:“楼、楼主,你怎么在这儿?”
“何事?”云某人淡道。
“呃,朗月那小皇帝派人来接了,属下想让小白先准备一下,既然您在这儿,那属下就撤哦不,就告退了。”白遥匆匆说完,及时后撤。一溜烟就不见了,留下霄白一脸鄙夷。
段陌派来的人很早就等在了门口。等霄白梳洗完毕的时候,云清许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两个人上了马车,大约小半日的功夫就到了朗月皇宫。
又要见那只小白眼狼了,霄白浑身鸡皮疙瘩,才下马车就四处张望。果不其然——
“皇姐~”
少年特有的沙哑嗓音在挺远的地方就响了起来,没过多久,一身天子服的段陌就兴致勃勃地跑了上来,一把拽过了霄白的手,笑得眼睛都弯了。
“皇姐宁可陪云楼主也不肯进宫陪陌儿,真是无情。”
“…我不是你皇姐…”霄白挣扎。
“真的?”小白眼狼笑眯眯,“可是这儿人人都知道,朗月的长公主就长皇姐你这样啊。”语气之天真,堪比小儿。
“你!”
“皇姐…”小白眼狼眼里亮晶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拽过她的袖子摇了摇,抱住她的腰。
霄白只剩下翻白眼的力气——要不是见过这小子翻脸,她几乎要真的以为这只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年郎,可事实上这是一匹小白眼狼!
“放开。”她咬牙。
段陌难得乖乖放开了她,却明显是故意牵着她的手,拉他到了云清许面前。
“云楼主,朕多谢对家姐的照顾。”
云清许微微一笑,风采尽然。
哪知小白眼狼话锋一转:“可是皇姐早就下嫁给了裴王,皇姐与裴王爷情投意合好久了,可惜——”
冷风吹过,卷起云清许的衣袖。那琴被袖子遮盖了。
“皇姐说要与裴王爷百年好合,一辈子相伴。虽然裴大哥身体不好,御医却说,想要长命百岁也不难。”
霄白算是听明白了,这小白眼狼的话中意。
他是在逼云清许加快动作。

妖孽的风景

ˇ妖孽的风景ˇ
这个小皇帝,当真是匹小白眼狼。霄白翻了个白眼,狠狠瞪他。虽然早就知道皇室的孩子没个天真烂漫的,但亲身经历还是让她无以言表。她只知道,这个小破孩现在就是这样子,那要是等他长到云清许那般的年纪,那还了得?
“云楼主是青云的贵客,只是听说云楼主最近忙得很。朕希望楼主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小白眼狼道。
云清许淡道:“自然。”若不是朗月国主亲自委托的生意,他不会亲身出青云。
“这就好。”小白眼狼笑开了眼,话锋一转,“皇姐打搅云楼主已久,要不,这趟就留在宫里吧。”
“我不是你皇姐!”霄白咬牙切齿。
段陌却完全不当事情回,手一挥招呼身后的侍卫:“来人,送皇姐回房。”
“姓段的你想用强?”霄白握紧了拳头。
“皇姐,陌儿只是好久不见皇姐,想得紧。”段陌的眼睛很水灵,透着一丝氤氲,好像是什么无辜的小动物一般的眼睛,出口的话却是强硬的,他说,“你们还不动手?”
一句话出,他身后的侍卫对着霄白恭恭敬敬地跪地行了个礼:“请公主回房。”
“滚开!”霄白咬牙。
“动手。”段陌微微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一刻,十几个侍卫就唰的一下把随身的佩刀拔了出来,对着她齐声道:“公主请回房。”
回你个头!
霄白火了,抢过带头侍卫的刀顺手一划,前排的几个侍卫没有防备,手臂上被她割了不浅的一刀。这半个月在摘星楼,林音调理的成果是她的身体恢复了八九成,虽然她本来就是个三脚猫功夫的米虫,但是对付几个不敢真伤她的侍卫还是游刃有余的。
段陌轻轻的咦了一声,微微诧异地开口:“你居然功夫不弱。”
“你不是说我就是你皇姐么?”霄白抽出空来干笑。
“皇姐这几年居然偷偷练武去了,瞒着陌儿。”段陌皱起小眉头。

这个睁眼瞎的白眼狼!
“请公主回房。”前排侍卫倒下了,后排又补了上来。
霄白一个人渐渐吃力起来,心里的怒气越来越大——她一个半吊子杀手组织的米虫,怎么敌得过一帮皇宫里训练精良的侍卫?
“师父!”
迫不得已,她出口求救。哪知一转身,看到的是云清许淡定得不得了的眼睛。他的眼里无波无澜,完全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他只是认认真真看着她,眼里澄净透彻。霄白心里的小火苗,噌,又冒高了点儿。他那眼神她太熟悉了——那就是早些年他派人给她当陪练的时候的表情。
…这种时候,他居然想到的是正好看看她功夫?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她霄白从来没讲过什么江湖道义。她干脆把自己的要害拿去当靶子,赌的就是那帮侍卫没那小豺狼命令不敢伤她!
砰——
摔了,故意的。
最边上的侍卫本来一刀就快砍下去,眼看着要伤了她了,险险住了手。她就趁着这个机会一刀划伤了他的腿,成功~
段陌看在眼里,笑了,他说:“皇姐,我都不知道你那么有趣。”
霄白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有趣,你一家子都是有趣的疯子!
“霄,这么多年,你居然还学不会放手。”云清许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霄白躲开一个侍卫的堵截,听到他的话,微微一愣。没错,她是学不会放手,她学不来和摘星楼其他人一样,不拿人命当回事…她从刚才起就是以伤人为目的,从来没下过一次杀手。可是…这是错吗?
只这一瞬间的发呆,她突然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猛然回头,对上的是那个侍卫诧异的眼。他也没想到,明明刚才还很灵敏的公主,居然会发呆,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她。
“林音。”云清许淡道。
“是。”
林音从刚才就一直跟随着,只是没有人发现。这会儿云清许一出口,他就忽然闪现,剑势如雷厉,一剑封喉。方才的侍卫还来不及看清是何人,就已经瞪大了眼断了气,紧接着是周围的人。摘星楼中论功夫第一,当属林音。
“下去吧。”云清许没有让他杀完所有人。
“是。”
场面变得诡异起来。段陌笑了,他说:“多谢云楼主为朕斩杀这几个作乱的刺客。来人,把这儿处理一下。”
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今天霄白算是见了。果然和裴狐狸那混蛋是一窝人养出来的小白眼狼。
“陛下传召在下何事?”云清许显然是不乐意多待了,他的目光落在霄白刚才伤着的手臂上。
段陌露出个纯真的笑脸,语气带了点兴奋:“云楼主是外客,可能不知道,今天是朗月的福泽天,照惯例是举家在外头晒太阳求庇佑的日子。正巧朗月临海,朕知道有个小岛,风景宜人,就想和皇姐还有云楼主一起去。”
“我不去。”霄白厌恶地退开好远。
“好。”云清许道。
霄白一口气没顺上,咳嗽了好久后叹了口气,妥协了。
“霄,过来。”云某人似乎不满意她站在中间的位置。
“哦。”霄白无所谓,乖乖走到他身边。
***
要出海,当然要坐船。皇帝要坐的船有多大,这个霄白一直不知道,今天见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小小年纪,排场居然那么大…
如果说船的排场让她的下巴是摇摇欲坠的话,当她走到船上,看到上头坐着的人的时候,那摇摇欲坠的下巴终于宣告坠落。那上面其实没什么人,几个船夫几个宫女,关键是舱中坐着个悠闲喝酒的人——裴言卿。

撞上面了,霄白第一反应是回头看了云清许一眼,然后惨烈地朝裴言卿看了一眼,心里默哀。现在是什么情况,段陌小白眼狼是雇摘星楼杀裴言卿的,也就是说杀手,委托人,猎物现在居然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一条船上?而且是和乐融融地去某个小岛晒太阳祈、福?祈什么福啊,早死早升天的福么?…
惨烈。
好惨烈的局面。
“朕来介绍一下,”段陌小豺狼哑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把云清许引到了舱内桌边,“云楼主,这是我朗月的裴王。裴大哥,这是青云的少侠。”他没有说出云清许的姓名,等着他自己补充。
云清许微微一笑,轻道:“云清许。”
“裴言卿。”
霄白:“…”
现在是什么状况?霄白发现自己跟不上这群人的思维了,老天爷给每个人分了脑袋,不多不少每人一个,可是为什么这三个白眼狼的量好像比她多的不是一点两点?

互相介绍过后,三个人又各干各的事情。段陌拿了盘点心,一副纯真无瑕孩子模样吃了起来,裴言卿斟了杯酒小酌,云清许临窗坐着,看着外头波光粼粼。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有霄白一个人的心在原地飘啊飘。起初她还担心云清许会不会突然一声“林音”,然后林音大师兄就嗖的一下出现了,一刀要了裴狐狸的命。哪里知道那几个人和乐得不得了,就差没把酒言欢了!
面对着三个没个简单的人,霄白有种羔羊入了狼圈的惶恐感。
“霄,伤。”云大神回头,盯着她的伤口。
“没事。”
“药。”他递上一个瓷瓶。
“哦。”
霄白咋咋呼呼接过,掀开盖子往伤口上倒。
“茗儿。”裴狐狸嘴角含笑,轻轻放下了手上的酒杯。
“…干嘛?”霄白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没事。”狐狸眯眼笑,继续喝酒。


霄白一路是僵硬的,大约过了小半日,船终于靠岸了。出了船舱,她才发现原来到的是一个小岛,岛上绿草如茵,百花争艳,一点儿也不像冬天。简直是个世外桃源,果然是个晒太阳的好去处。下了船,踏上草地的一刹那,草香树味就扑鼻而来,清新万分。
“皇姐,听说你在裴大哥那儿的时候烤过地瓜?陌儿还没那么吃过呢。”段陌拽着她的衣袖甩了甩,“陌儿特地让人准备了,今天我们试试吧。”
“…”你想干什么…
“试试吧。”裴狐狸眯眼笑。
“…好吧。”
骑虎难下啊骑虎难下。
一个皇帝,一个王爷,一个江湖老大,一个杀手小白,一起…烤、地、瓜。


找地方,捡树枝,点火这种事情都有下人来做,霄白只需要拿着地瓜烤。就这样,她都已经觉得在烤的是她自己了…
“呐,给。”烤完一个,她丢了个给小白眼狼。
小白眼狼段陌满眼的惊喜,像是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装得可真像。
第二个,她给了裴狐狸。
裴狐狸接过,微微一挑眉,似乎是嫌弃这脏乎乎的烤地瓜。被霄白恶狠狠一瞪眼,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乖乖接过地瓜。
还剩下的一个,霄白却犹豫了。给云清许?可…可她实在想象不出,他拿着地瓜啃是副什么模样。
想来想去,她最后还是没把烤好的地瓜递给他,自个儿拨了开来。
四个人,三个拿着地瓜,一个神仙一样的人抱着琴,坐在边上。

北风那个吹,地瓜热乎得很,霄某人的心却在颤,一半忐忑,一半窘然。
如果老天有眼,就该下场大雨劈点雷,来发泄一下此时此刻朗月边界小岛上的妖孽景象。罪过啊…

狗血的暧昧

ˇ狗血的暧昧ˇ
事实证明,老天爷是公平的。轰——忽然平地一个惊雷,吓得霄白一不小心,地瓜掉在了地上。好在这东西反正是脏兮兮的再柴堆里打过滚,也不差在地上滚滚,她满不在乎地捡起来,继续拨皮。
段陌小白眼狼吃得最欢畅,他这娇生惯养的皇帝应该还没吃过这“脏兮兮”的东西吧,难得居然不嫌弃。不一会儿,一个吃完了,他眨着眼睛垂涎地盯着火上正在烤的那个。于是,第四个地瓜又落到了他手上。裴言卿吃的最斯文。什么叫丞相公子吃地瓜,今日一见,名副其实。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那一丝丝揶揄还在,霄白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长得和那只混蛋很像的斯文公子了。这两个人,今天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