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翘个家都会弄得这么狼狈?
很多年前,宁锦说:本小姐不要你拉!
很多年后,青画故作迷茫地摇摇头,语气含糊地喊:“不要你拉!”她揉揉通红的眼睛,摇摇晃晃从—
地上站起身,意外地看到墨云晔新月一样的眼里闪过几缕诧异,就像是上好的玉石被打磨出一丝光彩;
当然,那仅仅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就恢复了温文和煦的眼神,轻轻颔首朝她身后行了个礼。
急急上前的是书闲,她小心地挡在了青画面前,低声斥责:“画儿,不许无礼!”
墨云晔莞尔一笑,“郡主天真烂漫,无妨。”
墨云晔的声音从来都是带着股玉石一样的温雅,书闲听得脸红到了耳根,糯糯地扬起羞赧的笑脸轻
道:“谢过王爷…”
书闲对墨云晔是什么心思,青书早就知道了,只是…看着她现在这副样子,青画却只觉得看到了
当年的宁锦;墨轩在这尴尬的时候走了过来,他朝着墨云晔谦卑一笑,“七皇叔,时辰差不多了。”
青画被书闲牵着手走到了陵墓之前,看着来来往往不多的几个宫女、太监把果盘祭祀之品搬到了规
模盛大的陵墓之前,又点了几根蜡烛,往陵墓周围洒了香笺与寓意吉祥的凌荣花;墨轩就站在陵墓之前,
书闲与昭仪在他身旁各站一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跪拜之礼,而墨云晔却站在他们后面一步之遥的地方,
过了几许才跟着跪了下去,朝墓陵微微颔首。
皇家祭祁是天子之祭,自然是个盛大的仪式,只是普通人不知晓的是,天子忌日从来都是有两个,
一个是真祭、一个是官祭;官祭是百官群臣集体朝拜祭祀,场面非凡,而真祭则是像今天这样,皇家亲
子轻装便车行家祭。
朱墨皇家祭祖,青画一个邻国的郡主是不能站到伫列里去的,照理她也不用行跪拜礼;几个太监把
她带到陵墓另一端的一处凉亭里,碎碎念着让她不要乱跑、小心摔着。
凉亭比陵墓高出一截,青画远远看着,眼色凌厉。
照理她是没资格跟着墨轩皇帝一道出来行这祭祖之礼的,她知道,墨轩这么做的缘由只可能是一
个…他想把她带到墨云晔身边!他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作一场好戏给他看,证明她够资格与他一起谋
事;而她…也已经准备好了,宁锦和墨云晔的这场赌局,其实早在青云皇宫再相遇的时候就已经开了
局。
一场祭祀,花了约莫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墨轩与墨云晔也都到了凉亭之内:宫女、太监们在石桌
上摆开了几道小点心和一壶酒,墨轩与墨云晔一派和谐地坐在石桌边上,把酒言欢。
酒到半酣,墨云晔忽然道:“听说贤妃最近染了风寒?”
书闲红了脸,唯唯诺诺地拉着青画的手站在墨轩身边;未了,墨轩笑道:“爱妃已经无妨,只是…
怕这次不是风寒。”
墨云晔眉梢一挑,一折纸扇轻轻合上,“陛下的意思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宵小之辈使了些法儿,贤妃倒是没事,只是…”墨轩看了一眼青画,
沉吟半晌才道:“吓坏了品香郡主,她这几日都吵着要回青云。”
“是吗?”墨云晔轻笑,纸扇在他手里被轻轻打开,他的眼色如琉璃,清清淡淡地瞥向青画。
青画咧着嘴扯着书闲的衣袖蹭了蹭,不去迎他的目光,视他的目光为无物:她已经彻彻底底想通墨
轩的意思,使了劲儿去配合他,他说她疯癫地整日吵着回青云,如果她真吵了起来,那也太巧合了,
个傻子首先的特徵是言不符实;她瘪着嘴抱紧书闲的胳膊,把头埋进她的臂膀里,嘿嘿直笑:“青、云…”
书闲揽着她无奈地笑,“画儿,别闹。”
墨云晔斟了杯酒轻轻晶了一口,淡笑道:“既然如此,如果品香郡主不嫌弃,可以去我府上小住几日。”
墨轩笑道:“七皇叔美意,侄儿谢过了。”
从始至终,青画都没有看上墨云晔一眼,她只是静静听着他平平淡淡、和煦文雅的声音,压抑住心
里不断扩大的疑虑;墨轩这一招实在不算什么高招,他想把她送到摄政王府去,是摆明了的事情,可是…
她不明白,为什么墨云晔会如此配合,他是个聪明至极的人,不会听不出墨轩那不算聪明的技俩。
青画有些疑惑,她压着自己的目光逼自己露出一副迷蒙的样子,抬起头,没想到正对上了墨云晔含
笑的目光。
他轻道:“品香郡主,请到寒舍小住些日子吧,可好?”
书闲手颤了颤,抓住青画的肩膀,她盯着青画的眼轻声问她:“画儿…你想去摄政王府吗?”
青画甩甩手直笑,“嘿嘿,王府…”
书闲沉默不语,瞅了墨云晔一眼,目光中有一点点的晦涩、一丝丝怅然,最后停在青画脸上,她终
于还是没有笑,只是眼里有着浓重如乌云的矛盾,她闭上了眼,轻轻叹了口气。
“好好照顾自己。”她说。
青画却只是傻笑,她不能表现出半分异样,书闲对墨云晔的感情,她懂,只是…这不是一场感情
的角逐,这是一场孽缘、一场迟到六年的审判;书闲的照顾,她只能感激在心里,尽最大的力阻止她陷
进去,就是最好的报答。
墨云晔低眉浅笑,“品香郡主,你可以称在下一声云晔。”
青画也在笑,却不答;这一场赌局,终究是开始了。
青画出宫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朱墨的五月少雨,柳青溪澈、天明如镜;青画随身并没有带许
多的什物,只带了书闲整理的几套衣服和一些傍身的银两,还有个香囊。
衣服是书闲从青云带来难得几件素净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准备的,居然件件合身:香囊总共两
个,一个给了书闲,香囊里装的是一些常用的药草,是她前几日婚宴毒香后,偷偷用身上随身带的一些
药车赶制的,为的是防止她离开皇宫后,有人继续给书闲下套儿,送给她防毒的。
出宫那日,书闲只送到宫门口,青画知道,自从成了“青画”,她向来缺了份心思,处事待人处处疏
离那些个“正常人”,只是看到那个弱女子僵硬着身子倚在宫门边上抹眼泪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偷偷
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没她在身边,这个文弱的公主在明争暗斗的后宫里,日子会怎么样,只
是…她不得不走。
“保重。”末了,她回头轻轻道了一句,依稀看到的是书闲娇小的身影被湮没在宫墙,与那高墙深
院融成了一体,这样的情景异常眼熟,她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宁锦离开宁府的那个傍晚,那时候宁臣
也是站在相府的门口,这么目送她离开,灰色的衣服快要融入相府:虽然后来他不知怎地进了摄政王府,
当起她的侍卫,那时候她的跟班宁臣已经不大爱笑了,就像那时候的宁锦,已经不再是骄横跋扈的相府
千金。
短短半年,物是人非,而改变这一切的人,是墨云晔。
才出宫门,青画第一眼见着的是一顶轻纱垂幔的香轿,轿旁站着墨云晔,他一身绛紫的轻纱衣衫衬
着初升的朝阳有几分不真切。
见着青画出宫门,墨云晔微微眯起了眼,手里执着的纸扇轻轻合上,他上前两步,朝她颔首微笑,
如玉的声音响了起来:“品香郡主久等了。”
青画憨憨笑,眼神飘忽,一个痴儿不可能听懂墨云晔的寒喧,所以她只是呆呆看着天边的初阳,任
由墨云晔的微笑越来越近,最后,她听到他雅致的声音近在耳边,他说:“品香郡主,尊师司空近来可好?”
墨云晔的嘴角带着柔和的笑,他的整张脸像是月光下的汉白玉,目光之柔和,几乎让人忘了呼吸;
只是他的那一双眼却是独独不笑的,他的眼眸中只有淡淡的光晕,透着一丝丝的温和、一丝丝的玩味。
品香郡主,尊师司空近来可好?那一瞬间,青画理不清划过脑海的轰鸣声代表着什么,他知道了!
她有些慌乱、有些惊诧,更多的是无措;她当然知道以墨云晔的人脉,不可能不知道她青画是什么来头,
可是她没想到,她明明还什么都没做,他就已经彻查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痴儿的底子…这一切,来得
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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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郡主?”
青画闭上眼,废了很大的劲儿才没有让自己的惊慌外露,她只是挂着憨态的神情,笑吟吟地去扯墨
云晔的衣袖,嘴里咿咿呀呀发了些没有意义的话,咧着嘴凑近他,“品、香!”这个时候,不能…
墨云晔嘴角的笑意不改,不动声色地任由她纠缠,他笑道:“品香郡主天真烂漫,难怪得司空先生独
宠五年,云晔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郡主见谅。”
青画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听着,飞快地思索,墨云晔,他似乎…已经见过了司空?司空又会
对他说什么?虽然墨云晔总是有让人卸下防备的能力,不过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他知道她装疯而已,不
是吗?
她想过他会知道,装疯卖傻也是故意为之,是故意让他起疑心的,她“青画”是青云的忠臣女,假
若装疯入朱墨,那么挑起的必定是两国的矛盾;她终究不是什么温柔、识大体的人,本来她这次就是摆
明着挑起纷争来的,只是…她没想过,他会直接去找司空,本来她事事算计着,连自己的失误败招都
算了进去,只是墨云晔这一招,却让她悬空了。
“郡主?”
“嘿嘿,郡、主!”
墨云晔轻笑道:“郡主请上轿。”
从宫门到摄政王府有半日的路程,青画坐在轿上,心忐忑得厉害,摄政王府就像是一场恶梦,上辈
子她怀着甜蜜的美梦进到那里面,出来的时候却是宁臣带着她的尸身远走青云…如果说之前所有的仇
恨,还只是她心底的一个执念,那么这一路,所有的记忆都彻彻底底地复苏了。
秦瑶、墨云晔、三月芳菲。
墨云晔亲手递到她手里的青瓷酒杯,碎在紫藤花架下,宁锦的笑绝望无比;秦瑶的笑三分挑衅、七
分幸灾乐祸,她说下个月的解药,丢了。
本来这一切都已经被埋葬在六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身为青画,她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地再感受到
六年前的那份绝望,宁府满门的血债、宁锦被撕裂的魂魄,血海深仇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晰。
外面阳光正好,青画坐在轿中却冷得厉害,她不知道墨云晔知道了多少,司空又对他说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这一次是真真正正踏上了一条,没有任何回头机会的路,也彻彻底底走向了,无论是青画还,
是宁锦,都不会涉足的另一条路。
半天的工夫很快就过去了,青画回过神的时候是外头小厮谄媚的声音:“品香郡主,王府到了,请下
轿吧。”轿子平稳地降到地面上,青画却不急于动身,她只是静静等待着轻纱轿帘被随性的小厮撩了起
来;摄政王府的大门上那厚重的颜色有些晃眼,青画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下轿。
“品香郡主到了!”
“拜见品香郡主!”
“品香郡主…”
青画一下轿,王府门口的几个常在小厮便热情地围了上来,每个人脸上都是谄媚,就像是看到一块
从天而降的金子一样,看着她的眼神就差没闪光。
青画早在下轿的一瞬间,就已经换上了痴儿的脸孔,两眼无神、手脚僵硬,只呆呆看着围上来的人,
掩去了眼里一瞬间的惊讶;她不明白,六年前的摄政王府可不是这样子的,宁臣因为沉默寡言又木讷,
就被打入了“废物”那一类,当年的摄政王府,从管家到守门的侍卫,哪个不是才俊?
她出神的时候,小厮之中一个年纪最小、笑得最谄媚的朝她跪了下来,“叩叩叩”磕了三个头,“品
香郡主,小的叫彩宝,是王爷派来侍候您的,您叫小的小宝就好!”
“嘿嘿!”
“郡主,您会走路吗?要不要彩宝扶着您?”
“郡主,您累了吧,要不要先回轿里歇会儿,彩宝让人直接把轿子抬到后园?”
“郡主…”
周围纷纷攘攘,堂堂一个肃穆的摄政王府门口,居然成了集市一般,青画忍着心里的厌恶咧着嘴笑,
呆呆站在门口;她是青画、是个痴儿…无论墨云晔之前说了什么,无论他到底发现到了什么地步,他
是不是真的见过司空,她…一定不能先乱阵脚,先怀疑自己,所以,她不能动,她不能露出半点厌恶、
半点惊疑,哪怕他就在她身后,她也不能回头去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闲淡的声音才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下去。”
“是,王爷。”
就像是事先说好的一般,刚才纷纷攘攘闹腾得不行的所有人,几乎是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
朝她身后行礼退到了两边。
青画回过头,见到的是墨云晔微笑着站在身边,眼里无波无澜,倒是没有了之前一直隐隐的玩味;
他伸出手,微微一笑,“郡主来,拉着本王,本王带你去后园。”那只手白如丰脂,纤瘦文弱,一如很多
年前的黄昏。
青画呆呆看了一会儿,从心底泛起说不尽的寒意,且不说她是青云的郡主、他是朱墨的摄政王,单
论这行为就是绝对不合礼法,他恐怕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在试探她是不是真痴,他压根就是不确定她到
底是不是傻子!毕竟就算是青云的人,知道她全然正常的也只有司空一个人,更何况就连书闲都只是说
她“偶尔清醒”,墨云晔他所做的,可能只是试探她此刻清醒与否…要是她刚才这一路表现出一点点多
余的理智反应,他就已经能察觉了。
好在,她坚持了下来;一瞬间,青画在心里冷笑,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郡主?”
“嗯!”青画笑弯了眼,眨眨迷蒙的眼睛,轻轻巧巧地把自个儿的手交到了墨云晔手心,抬头对着
墨云晔敞开了笑脸。
一瞬间,墨云晔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还有在手心的属于一个十五岁少女
特有的细腻的手,他的眼神闪了闪,居然迟疑着放开了手:青画这才记起来,墨云晔其人,洁癖比谁都
严重。
青画不敢轻举妄动,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门里有小厮禀报:“启禀王爷,瑶夫人来了!”
瑶夫人,摄政王府里面够配得上这个称呼的只有一个人,秦瑶。
青画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维持脸上天真无邪的表情去面对她,她俨然已经是一副女
主人的模样,六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就像六年的时光在墨云晔身上停滞一样:她依旧
穿着华丽的云锦丝缎,眉角眼梢都带着数不尽的明艳,她从门里出来,看着青画笑靥如花。
“这就是品香郡主?真是漂亮。”秦瑶笑着几步到了她面前,娇笑道:“王爷,你一定是使了什么法
子,怎么接了这么个漂亮妹妹到王府。”
秦瑶翩翩而过,青画却见着她腰间的一抹幽紫,愣住了:那是个铃铛,是…“念卿”!“思归”
在她身上寄托着她的憎恨,而“念卿”,却到了秦瑶那儿,还真是个笑话。
墨云晔沉默不语,淡然的眼里看不见一丝波澜,秦瑶讨了个没趣,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只片刻,她
就又笑眯眯拉起了青画的手亲昵道:“王爷,郡主就先交给瑶儿吧。”
墨云晔却只是轻轻道了一声:“进府。”摄政王府设了宴席款待青画,念在她是个痴儿,墨云晔特地
派了府上丫鬟里资辈最高的小易侍候她的起居,从穿衣吃饭到走路闲逛,小易时时刻刻都伴随着她,亦
步亦趋地跟着,一直到用餐后去到了暂住的院子。
小易扶着青画的臂膀站在院门口,对着满园的春色笑弯了眼,她说:“郡主,王爷待你可真是好!这
院子整理只花了三天,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工匠的心思呢!”
青画住的小院叫品香居,听说是墨云晔为了要迎她到摄政王府居住,特地在三天之内翻新完毕的;
屋子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味,新翻的院子仍带着清新的草味儿,紫藤花架上的花絮婉蜿蜒蜒铺到了
地上,地上芳草萋萋,不见大理石砖,只见一条弯曲的青石道顺沿到了屋子里。
这院子不大,却处处精致,青画看了只觉得嘲讽,上辈子宁锦住的那个破败的小院子还依稀在她的
、脑海里,她还记得那破院子在王府的最西边,院子里有棵梧桐,每当她人单衣薄的时候,宁臣总会把她
抱到树下的小榻上面晒太阳: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天,宁臣深幽的眼衬着昏黄的日光明明灭灭,他的眸
光有时候会冷得彻骨,但最多的时候是淡淡的柔和与隐忍;一转眼,居然物是人非,宁臣成了青持,而
宁锦…早就死了。
小易没有发现她的失神,她似乎很快活,继续眯着眼絮絮叨叨:“郡主,您长得真漂亮,好像是庙会
里卖的瓷娃娃,我们朱墨有家作坊,专门给待字闺中的小姐妹做锦布娃娃玩儿,那料子都是雪缎的,郡
主比锦布娃娃还好看,难怪王爷挂念着,嘿嘿。“青画茫茫然听着小易的絮叨,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小易,
她是个二十岁出头的老丫鬟,声音却跟银铃似的清脆,她似乎很快活,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笑得合不
拢嘴;她爱笑,时时刻刻眯着眼、咧着嘴,这副样子让青画觉得…有几分眼熟。
小易笑着挽着青画的手进了屋,找了张铺着软绵的雕花椅子把她安置在上面斗郡主,“能侍候您真好。”
显然,她也不期待青画会回答,她继续笑道:“小易跟了王爷十年了,这半年秦瑶一直想让我去侍候她,
呵,不过是个靠手段爬上去的,小易这辈子侍候谁都不会侍候那个女人!”
青画默默听着,小心地打量着小易,无论是宫中还是王府中,丫鬟和侍候的人都是分等级的,辈分
高了,有时候普通的小主子也是不敢公然开罪的,这小易大概就是摄政王府里的大丫鬟,而且秦瑶本来
就是墨云晔身边一个丫鬟晋升的,会有大丫鬟看不惯也是情理之中;她说她在摄政王府做了十多年的丫
鬟,那宁锦应该…见过她?
“秦易?”青画喃喃,她记得她了,九年前,墨云晔的贴身侍女就有两个,明艳照人的秦瑶和样貌
朴素的秦易,两个丫鬟一个主王府内事务,一个跟随着墨云晔走南闯北,个性是向来不合的:自从秦瑶
当了主子,明里暗里都没少刁难秦易,光是被宁锦戳破的就有好几次…没想到时隔六年,居然再次见
到了她。
小易惊讶得合不拢嘴,她笑得越发兴奋,“郡主,原来王爷已经和您说过小易的本名了?”
青画配合地点点头,“嗯!”
“郡主…”小易还想说什么,忽然住了口,冷眼看着院门口。
院门口站着一抹艳丽的颜色,秦瑶,她笑得眉眼都亮了,无视小易的冷淡眼神,飘飘然到了屋前:
她腰间系着的那个紫玉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伴着她柔腻的软语,摇曳生姿,一个王妃,这副模样,当
真是不易。
秦瑶三两步上前,显然是自以为和善地拉起青画的手,娇笑道:“我听闻郡主的阖名叫青画,我叫郡
主一声画儿可好?”
秦瑶一靠近,带来了一股子脂粉味道,青画在她还没走近的时候,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待到她拉起
她的手,犹豫了片刻,咧嘴笑了笑,瞥了一眼那只手,稚气十足地开口:“放开本郡主。”
秦瑶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尴尬道:“画儿妹妹…”
“你,滚开,脏。”
“你!”一向骄纵惯了的秦瑶哪里受得了这份屈辱,她立刻红了脸,眼里的愠怒像是六月阴郁的乌
云一样越积越厚;她的拳头捏得发了白,就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被当头泼了水一样,就要恼羞成怒。
青画悻悻然低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
第六章
秦瑶显然被气得不轻,却还是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强颜欢笑,“画儿妹妹…”
秦易在她靠近之前就挡在青画面前急道:“哎呀瑶夫人,郡主她是无心的,您别放在心上。”青画是
外使,秦瑶是摄政王的瑶夫人,论地位没法比较,如果秦瑶真动了气…
秦瑶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我当然知道画儿妹妹是无心的,对不对,画儿妹妹?”
青画抽回了手厌恶地看了一眼,而后笑吟吟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秦瑶,捧着肚子笑出了声,对着
秦瑶越来越泛白的脸,她只是低头看着她腰间的那一抹深紫,眼神闪了闪:她扬起呆呆的笑脸,伸出手
指指着那铃铛,“那个,漂亮!”
秦瑶一愣,马上笑开了,她摘下腰肢另一侧的一个金色绣花囊袋笑道:“画儿妹妹喜欢我这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