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看着汶希淡漠的眼,心内叹息。
放在心内的东西太多了,也会有满的一天,暗藏的情绪沉得太重了,终会,无法负荷。
安排手下重新带何一远回来,安排汶希去见他,算来,已经有十多个小时未曾合眼。
汶希看着他微微泛着血丝的眼,开口让他去休息,不用再跟着她。
他只一笑,没说什么,沉默的坚持。
汶希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多劝,自己转身往前走去。
他跟在她身后,看她的背影纤美而单薄,心内无声叹息。
汶希,若是连旁人都感到不堪重负的压抑,局中的你们,又该是怎样无法自拔的绝望和心力憔悴。
何一远所在的房间很快到了,或许是这几天经历太多,他看上去有些疲倦。
听见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见是汶希,神情一下子亮了起来,大步上前,握了她的手臂,声音因为紧张而微颤:“汶希,昨天你说我们…”
她淡淡一笑打断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不想回答。”
何一远一怔,可毕竟那是他太渴望知道的事情,终是没能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的开口道:“可我觉得我应该知道,汶希,我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她还是漫不经心的微笑:“你并不欠我什么,是我先介入你的生活的,所以,你不必觉得有所亏欠。我不知道你和聂汶轩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听我一句,你回苏联以后,不要再来,从前种种,就当是南柯一梦。”
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急迫焦躁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半晌,他对着她微笑开口:“从遇上你的那天起,我就像是在梦里,美好得不可思议,又怎么舍得醒来。”
或许是因为他此刻的眼神过于柔和与认真,汶希没有说话,只是听他的声音,一字一句,继续传来。
“你不愿意说的事情,我不再问你,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我会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为止。”
汶希忽然一笑:“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若是永远也没有那一天,你又如何。当时你给我答案是,你会找一个人结婚,然后忘记我。这是最明智的做法,我希望你现在依旧是这样想的。”
何一远微笑摇头:“我也知道这是最明智的做法,可是我做不到。经过了那一夜,我再也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放开你,放开我们的孩子,不可能的,汶希。”
听到这里,晨落忍不住冷言开口道:“我想我需要提醒你,并不是所有愿望都会成为现实,你并没有这样的资格和能力。”
何一远听了他的话,并不生气,他的神色丝毫未变,淡淡开口道:“终有一天会有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晨落,转向汶希,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所以,汶希,若是今天你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是,我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等你爱上我,亲口告诉我一切,为了那一天,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再所不惜。”
汶希看着他眼底的坚持神色,转开视线,淡淡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昨天我所说的,不过是为了要救你而撒下的谎呢?”
何一远连想都不想,摇头微笑道:“我不信。汶希,我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你,但是我确信你并不会撒这样的谎。”
她可有可无的笑了下,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往门外走去。
他并没有追,看着她的背影,只是问了一句:“我下次来的时候,可以见你吗?”
她站住,回头看他:“下次?”
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我和你哥哥约定好了,每个月给他提供两张图纸,唯一的条件是必须由我亲自送来。”
汶希笑了起来,那一刻,每得令人窒息,却又莫名的觉得难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嘲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答应你,是因为他料定了我不会见你的。”
何一远深深看她,开口问道:“你会吗,汶希,不再见我?”
她点头微笑:“是,我会。”
他的眼神黯了一瞬,重又强自振作起来,微笑道:“没有关系,我会等。”
她笑了一笑,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便问了出来:“我记得你曾经一心想要报效祖国的,现在,你的聪明才智全贡献给了意大利黑手党,不觉得不平吗?”
“任何事情,只要我认为值得,便总能心甘情愿。而我之前说过,为了你,没有什么是不值得的。”何一远的眼神很坦诚,言谈之间也并不遮掩:“但我也不想隐瞒,我预备带给你哥哥的图纸,不会是像这次带来的这两张一样,我有我的底线,最核心的技术,我始终想要留给国家。”
“你现在说给我听,不怕我告诉他吗?”
他依旧微笑着看她:“说实话,我并不担心。即便他知道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我所能保证的是,如果他对我带来的图纸有丝毫的不满意,随时可以要我的命。”
他的神色从容而自信,汶希看着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转身拉开了门。
“我会等到你愿意见我为止。”他在她身后淡然而坚持的开口。
而这一次,她不再停留,门在他面前,重新合上。
第三十回
“汶希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待在这里,走吧,外面不知道有多热闹呢。”
汶希看向一身洁白婚纱的Marca,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原本并不亲厚的,可是此刻却抛开了众人来寻她,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气洋洋的幸福和满足。
她爱上的人,是一个流浪歌手,偶然的相遇,从此她便收了往日的那些轻浮任性,一心一意想要和他在一起。
本来她们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婚姻多数由不得自己,为了家族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可是,面对Marca的眼泪和苦苦哀求,汶轩却并没有多做为难,他看着自己的妹妹,良久,只是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即便Marca也没想到竟然能这样容易的达成心愿。
或许是因为这样,这段时间她对一切都充满善意和友爱,轩的事务繁多,她并不能常见得到,于是便把满腔的感激之情转移到了汶希身上,因为她是他的亲生妹妹,和她在一起,总觉得能与他更亲厚。
“今天是你的婚礼,那么多的宾客都等着你,你不该跑到这里找我的。”汶希看着Marca微笑轻言。
Marca不在意的摆摆手:“说实话,那么一大堆的宾客,他们给我昂贵的贺礼,说着好听的话语,我认识的却没有几个,真心想要祝福我的也没有几个,他们会来,不过是因为我是Tencati家的小姐,聂汶轩的妹妹——你不知道,即便经过了一层又一层的筛选,等着见哥哥一面的人还是快排满整个庭院了。真是的,除了清早他给了我一个祝福的吻之后,一整天我都没能见到他。”
汶希听着她略带抱怨的语气,不由得微笑,她这个妹妹,年少娇纵,从前没少做过荒唐事,可毕竟还是心思单纯的。
于是由着她握了自己的手,微笑着开口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你丈夫的吻,而不是哥哥的。”
Marca爱娇的笑:“汶希姐姐,你取笑我,我不管,你随我出去,你都还没有见过Vincent呢。”
汶希摇头,极淡的笑:“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若是出去,只会给家族蒙羞的。”
Marca随她一起看向她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欲言又止。
于是汶希笑了笑:“你藏不住话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Marca毕竟年少,不懂得压抑自己的想法,一咬牙问了出来:“汶希姐姐,他们都在暗地里胡乱猜测着孩子的父亲,说什么的都有,最过分的是竟然说这个孩子是哥哥的,所以他才会容许他存在——我并不信的,事实上,我每听到一次都会狠狠教训那些人,可是你们为什么都从不解释呢?”
汶希依旧极淡的笑:“解释了别人就不说了吗,说了就是事实吗,既然不是,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Marca看了她很久,终于展颜一笑:“汶希姐姐,你和哥哥都一样,外表看上去冷漠得让人生惧,可是现在,我真的好后悔从前都没有和你亲近。姐姐,我们一起出去,谁要敢说半句不是,我割了他的舌头。”
汶希还不及说什么,一直安静的守在一旁的晨落已经微笑着开口阻止,但凡有这样人数众多的活动,他总会在她身旁,须臾不离。
“Marca小姐,汶希小姐并不喜欢太喧闹的环境,而且她也需要休息了。”
汶希面色不变,眼底却是微微一沉。
快一年了,无论再怎样的逃离,她却总是走不出,无论身体亦或者心上,都在桎梏中沉沦。
轩并不恼,知道她逃不出,每次都只是无奈而纵容的笑笑,好象她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到了后来,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她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想拿性命来开玩笑,索性弱了想逃的心思,反正都是徒劳无益,不如一切等孩子降生之后再说。
只是现在,就连在西西里,在自家庭院内,也不得自由了吗?
长时间情绪的积压在她心里莫名的起了逆反的心思,正要开口,Marca已经面色不快的抢白道:“汶希姐姐想不想休息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吧。”
她是父亲最小的女儿,Tencati家的小姐,免不了心高气傲惯了的,即便知道晨落是汶轩身边的得力助手,语气有所收敛,居高临下的意味却还是很明显。
说完,也并不再理会晨落,直接拉了汶希的手:“汶希姐姐,别理他,我们走,我的婚礼,一定要让你看着,见证我的幸福。”
晨落听了Marca的话,并不生气,只是见了她欲拉汶希出门时,微笑着起身,眼神里有冷淡的坚持。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汶希已经盈盈笑着起身应了,话是对着Marca说的,漂亮的眼却是一直带着嘲弄看着他。
晨落自然是知道汶希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按理说她这样难得的小性子他不该拦的,毕竟她一直都那么辛苦。
可是今天并不比往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他要阻拦的,汶希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由着Marca拉了自己往门外走去。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微讽而坚持,他心内苦笑,知道拦不住她,只好紧跟在她身后。
在出门的时候他吩咐守卫,到主院的书房通知汶轩。
同一时间,书房内,聂汶轩闲适的坐在椅子上,由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依次弯腰亲吻他的手,然后恭敬的退出房间。
“下一个?”他随意的问。
“国会议员Tom Brown,他想要和您谈本次竞选的资金筹备事宜。”
“Jason,这件事你去办,按照惯例就行,不必经过我。”他随意的吩咐着一旁的助手。
Jason点头,起身倒了一杯酒递给汶轩,一面问道:“Vincent,你的妹夫,需要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汶轩微微沉吟了片刻:“若是过得了今天,给Marca和他最好的生活,但是远离家族事务。”
他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什么,淡淡的开口道:“下一个。”
助手也很快的扫了一眼手中的名单,应道:“Morsut家族的现任掌权人,Alessandro Morsut。”
汶轩唇边勾出一个玩味的弧度,正欲开口,门外的守卫敲门进来,本来这样的时机是不该有任何打扰的,可是他们长期在聂汶轩身边都明白,来人是汶希小姐院落的护卫,也就意味着,不必守这样的规矩。
“聂先生,汶希小姐随Marca小姐一起到前院参加露天宴会了,晨落先生阻止不了,让我来通报。”
汶轩的眼光微微沉了沉,没说什么,只是起身,透过窗帘,看外面露天宴会上,一袭洁白婚纱的新娘身旁,他的妹妹,即便身形不复往日的纤细优美,却依然美丽,平添了许多从前没有的安宁圣洁的神色。
他淡淡的开口:“吩咐下去,之前安排下去的全部守卫力量,全力保护聂汶希小姐,若是她有半点差池,所有人都要陪葬——包括你们。”
能进这间书房的,都是自小就跟随在他身边的心腹保镖和得力助手,虽然不比晨落一样对他们俩兄妹的事情知根知底,却也能大概明了她对他的重要性,尤其听得他下了这样的令,显然不是玩笑,因此一个个都神色凝重。
“那Alessandro Morsut?”一个助手问道。
汶轩转身向门外走去,声音淡淡传来:“延后。”
走出屋子,才发觉阳光灿烂,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一路不断有人上前致意,却并不敢太过于耽搁他的步子,而他一直对着他们优雅微笑,视线却未曾移开,脚步更未停下过。
是Marca先看见了他,远远的就欢呼了起来,拨开了围在她身边的层层人群,一路小跑着过来,展颜巧笑,叫着哥哥。
他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微笑着亲吻了她的面颊,眼睛却没有遗漏远处的汶希因为见到他渐渐淡了下去的笑容。
他由着Marca挽着自己的手臂一同向汶希所在的方向走去,然后径直拦过她的肩,笑道:“玩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汶希回了他一个艳丽微笑:“谢谢,可我并不累。”
“就是啊,汶希姐姐才出来了一小会呢。” Marca也在一旁嘟囔。
汶轩依旧笑着,揽着汶希的手却丝毫不见松动,他径直带着汶希走出人群,姿态强势,眼神冷淡坚持,根本不理会旁人的劝说和她的抗拒。
他从来都是纵容她的,这样强硬倒叫她微微讶异,他的唇边依旧带着高贵魔魅的笑,神色也优雅自若,可是身体上的紧绷却是瞒不住她的。
于是汶希也不再挣扎,安静的随他一起往她住的小院走去,而身后Marca等人,纵然遗憾不舍,也是不敢再开口挽留的。
“怎么了?”她用中文轻声问。
他笑笑,揽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没有说话,闲适的神情之下,他幽黑的眸,显得越发的暗邃冷锐。
第一声枪声响起,他微微眯了眼,对方动作太快,竟然还是来不及带离她。
半点迟疑都没有,他迅速以身为盾,护着她卧倒,一面小心的注意着不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场面霎时混乱了起来,很快有成群的保镖围过来护住了他们,汶轩神情冷漠,镇定自若的做了简短的指示。
她在他身边,于是他并不恋战,护着她迅速退回小院。
混乱中,她听到有人惨然喊着Marca的名字,然后哭喊声惊呼声不断。
她情急而奋力的回头,却只依稀见得混乱的人影中,那一抹纯白,缓缓倒下,胸口滴落的殷殷血迹,成为绝美的,艳色玫瑰。
“Marca!”
她痛呼,想要返回,可是他根本不让。
“轩,Marca出事了…”她急迫的拉着他的衣解释。
而他依旧强硬的将她往小院带离,根本不理她的任何抗拒:“我知道,你先离开,会有人过去的,别担心。”
第三十一回
这是一局棋,他早已料到,所以拈棋如剑,落子无悔。
他的妹妹,Marca,如今正在面前的房门内抢救。
他下了令,封锁所有出口,找到杀手,留活口,心内却也清楚这些人只怕早已经不在人间了,这样做,给旁人看的意味更甚。
厚重的房门终于打开,晨落白色的礼服上染了血迹,他对着他们,缓缓摇头。
Vincent发出伤痛的哀鸣,猛地撞开他往房内冲去,而汶希心内冰凉,痛楚而迟疑的一步步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Marca躺在床上,神色安静,身上盖着洁白的薄被,看起来如同天使一样无邪。
可汶希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被人送到小院时浑身浴血的模样。
Vincent握着Marca的手,放到唇边不住亲吻,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Marca费力的对他微笑,用虚弱的语气断断续续的说着:“Vincent,亲爱的…我爱你…可是我要先走了…我允许你为我难过和掉眼泪…但是不许太久…我会在天堂看着你…你想我的时候…阳光,空气,浮云…都是我…Vincent,亲爱的,我是这么的爱你…”
汶希闭上眼睛,身后,一双手适时的扶上了她的腰,没有言语,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Marca的声音越来越弱,却偏偏硬撑着用最后的力气转眸看向他们,费力的将手伸向汶轩的方向。
于是汶轩上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哥哥,你抱抱我,好吗?”她努力对他绽放出一朵美丽的笑花。
汶轩对着她微笑,斜靠在床头上,然后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
Marca疲倦的把脸靠在他胸前,声音轻轻的传来:“哥哥,从前我总是很怕你的,因为你是那么的完美无缺,身上的气息又太过森冷,让人不敢靠近…可是…我的那么多朋友,她们的婚姻都被家族利益牺牲…不是嫁给糟老头,便是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只有你…哥哥,只有你肯给我真正的幸福…只可惜…我没有福分…”
汶轩幽黑深邃的眼微微闭了闭,没有说话,依旧安静的听着怀中的妹妹越来越微弱的声音。
“…哥哥,我好后悔从前那么多的时间…都没有和你亲近…若有来世,我还要做你的妹妹…好不好…”
女孩眼底是逐渐涣散的神色,却偏偏有闪着希翼的光,不肯磨灭。
于是他垂眸看她,微微一笑,轻而凉的吻落在她的额头,说:“好。”
Marca终于慢慢合上了眼睛,唇边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而汶轩缓缓闭上眼,再睁开,只余一片暗邃冷魅,没有半丝可以解读的情绪。
他轻轻的把Marca放下,然后起身,迎向等在门口的晨落,一同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杀手总共有三个,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现在正在追查他们的身份。不过依目前的种种证据来看,都表明,很可能是Papi家族的人干的。”
“那就吩咐下去,对Papi家族实行报复,明天就集结人去那不勒斯和锡耶纳。”
几个助手一时间都怔住了。
“可是,聂先生,这些证据都太过于明显,并不寻常,我们的人已经在追查了,很快就可以知道真相…”
“不用。”汶轩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Cristian Papi若是无辜,便不会有人找他做替罪羊,只不过,凭他一个人的本事,绝对不可能安排三个杀手混进宴会。现在,他背后的支持者要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我们相信便是了。”
“你是指?”晨落的眼光也沉了沉。
“Alessandro Morsut。”
自从Andrea Morsut死了以后,他接任了他哥哥的位子,丝毫不再提及他哥哥意外身亡的事情,对Tencati家族也是礼遇有加,只不过,一切都是表面现象。
他不是不知道,Alessandro Morsut一直在暗中集结其他几大家族的力量,想要对付他们,夺取霸权。
这次的暗杀行动,必然是他所主使的,对Tencati家族所进行的一次试探。
他们还没有胆子敢动他,所以选了他身边最重要的人,想借此来看看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该死!”一个助手暗自咒骂:“聂先生,既然您都知道,我们何不直接和Morsut家族开战?”
汶轩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噤声,书房内,只听得汶轩的声音凉薄的响起:“我们还并不清楚他和其他几大家族的瓜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现在可以确定的,就只有Papi家族而已。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而我若是出手,要的,便是万无一失。”
他从书房出来,直接去了汶希的房间。
开了门,却只见一室黑暗,她站在窗边,背影纤瘦,没有开灯,只有一片如水月色。
他走过去拥住她,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于是径直把她抱在怀里,走到软榻前坐下。
她安静的任他拥着,没有挣扎,只是淡漠开口:“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Marca的死——或者,这根本就是你布下的一局棋。”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长发:“还是瞒不过你。”
汶希缓缓摇头:“只可惜,我知道的还是太晚了,直到Marca出事,我才真正明白。”
明白了为什么他那样轻易的就答应了Marca的婚事,门第悬殊如此之大的婚姻,原本在他们这样的家族里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他答应了,于是世人皆晓,他有多疼自己的妹妹,为了她的幸福,连家族的利益都可以不顾,整个意大利都在谈论着她对他的重要性。
他知道其他家族一直蠢蠢欲动,于是选择这样一个契机,布下这一局棋,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然后所有的一切,昭然若揭。
可是——汶希摇头,笑到落泪:“Marca是你的妹妹,她在临死都还以为你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她还想要来世再和你做兄妹,你难道就不心疼吗?”
他看着她的泪,静然开口:“我心疼,但是并不后悔。也不会让她就这样白白牺牲。”
她还是摇头,说不出话来。
而汶轩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清淡:“希希,所有的幸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若是Marca能安然度过今天,她便可以得偿所愿,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白头到老…只可惜,终是没有能够。”